“在下是固山额真岳乐,奉命与阿玛阿巴泰兴一道围守金汤城,可叹在下有眼无珠,不识天兵,竟敢对抗唐军天威,以致阵破兵败,实是罪该万死。“伏跪于地的岳乐,用结结巴巴的汉话回禀,脸上却明显热烫得紧。
可叹啊,为了活命,连阿玛的死都可以放在一边,转向自已的杀父仇人哀乞求活,真真羞杀人也!
见这岳乐身为主将,又是被杀的清军主将阿巴泰长子,现在竟这般奴颜卑膝地在自已面前跪求饶命,段时棨心下十分鄙视。
他用一种讽刺的眼神,一声不吭地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
说来好笑,段时棨尚未说话,地上伏跪的岳乐,以为段时棨不肯接受自已的投降,不由得心下大惧。
他仰起头,苦着一张满是灰尘的脸,嘴角却又挂着讨好的笑容,向段时棨急急禀道:“段大人,但求看在大下率众投降的份上,饶了在下一条贱命吧!在下虽死无足惜,但毕竟还算识时务,未与天兵对抗到底。至于我阿玛之死,那是他不识时务,咎由自取,却与贵军全无关系。段大人,只要能饶得在下性命,在下任凭贵军发落。“
岳乐这般声调狼狈又卑切至极的话语,引起了旁边围观的一众唐军士兵吃吃窃笑。
这个家伙,在众人面前,倒是彻底地表演了一番什么叫无耻至极,什么叫丢尽脸面的戏码了。
哼,此人连老爹被杀之仇都可轻轻放过,完全不放在心上,一心只求保命苟活,若是他老爹阿巴泰在地狱中有知,真不知会作何等感想。
只不过,此时的岳乐求生心切,全不以为意,他象一只向主人哀乞的流浪狗一样,伏跪于地,却又双眼直瞪瞪地,望向马上端坐的段时棨。
他娘的,当得了婊子,就不要脸面,为了保命,连率军投降都做了,现在的脸面又算什么!要是唐军一时不开心,将自已一刀宰了,那才真是窝囊至极,憋屈至死呢。
段时棨对此人鄙视到极点,脸上却是微微一笑,朗声回道:“岳乐,不必如此惊怕。本将向来赏罚分明,公平无偏。虽然你不识时务,对抗天兵,本该重惩于你,但念你迷途知返,有率众投降之功,也算是微功一件。本将就饶你死罪。“
“段将军果然肚大撑船,心胸似海,在下感佩之情,何以言表!谢谢段将军活命之恩!“听了段时棨这句决定自已生死的话,岳乐心下暗喜,脸上满是轻松之色,又急急地磕头如捣蒜。
这时,他仿佛又想到了什么,又抬起头来,向段时棨轻声问道:“段大人,您既恩准我部投降,那接下来,在下的这些手下兵马,您却又要如何处置?“
段时棨见他罗唣,便面现不悦之色,立喝道:“此事么,本将自有决断,又何需你这般多问!“
岳乐见段时棨发怒,顿时脸现悚惧之色,心下愈发惭恨,他连忙伏低于地,大声禀道:“在下该死,多嘴多舌,万望段将军大人不记小人过,不与在下一般计较。“
段时棨见他这般胆小惊惧,全无半点为将者的豪勇之气,心下不由得更是对此人鄙薄非常。
哼,阿巴泰这厮,倒也是咱们唐军的老对手了,今番战死于此,倒也算是死得其所。却没想到,此人竟生了个如此胆怯无用的儿子,竟还令其统领大军,这城外的清军不亡于此人之手,真真没有天理了。
“城中降兵与百姓,本将自有安排,不需你担心,你且起身说话吧,若有何事,本将自会问你。“段时棨冷笑着答道。
岳乐颤颤起身,点头哈腰地站在段时棨马边,脸上的表情,谄媚与委屈交织,说不出是何等可笑模样。
就在这时,远远地传来一阵喧哗,似有许多唐军士兵,扶架着什么东西,正朝段时棨的方向,快速行来。
段时棨眉头一皱,向旁边喝问道:“何事喧哗,士兵们所获为何物?”
旁边的护卫急急纵马前去询问,很快,他就率先回禀:“禀段镇长,是兵士们在打扫战场时,寻获了敌军主将阿巴泰与副将图尔格之尸首,正一齐带了过来,要向将军您来报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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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五十四章 轰杀你们这群废渣()
听了这名护卫的禀报,段时棨哦了一声,却下意识地看下看,那呆站旁边的岳乐。
果不其然,岳乐在听到这护卫的禀报后,顿是脸色大变,那张长长的瘦脸,倒是比那昏淡的月光还要惨白。他怔怔地举目远望,似乎极想看清,那被一众唐军士卒簇拥而来的两具尸首,现在到底是何模样。
很快,阿巴泰与图尔格二人的尸体,被一众唐军士座带到了段时棨面前,一齐摆放在离他马首处约五步开外。
段时棨冷冷下望,只见那副将图尔格的尸首,除了身上那几具已如干涸血洞一般的弹孔外,倒尚是完整。但那阿巴泰的尸首,却是模样十分可怖而悲惨。
这名清军围城的最高主帅,其脖颈之处,赫然一个有如张开的孩子嘴巴一般的血洞,血糊嘶拉,隐约可见颈骨,在月光下呈现出可怖的暗红色。而更怕的是,他的整个躯干,虽着铠甲,却已被不知多少马蹄踏过,整个身体都凹陷下去,有如一张摊开的椭圆状薄饼,可谓惨不忍睹。
“阿玛!”见到这自已的父亲这般惨死模样,岳乐再也忍不住,他一把冲上前去,抱住其父尸首之头颅,放声哀哀大哭。
纵然为了保命,杀父之仇都可不报,但现在亲见阿玛阿巴泰这般惨死之状,岳乐还是大动父子亲情,抱尸痛哭不止,倒让一众围观的唐军士卒为之唏嘘不已。
见他哭得这般伤心欲绝,唐军主将段时棨亦是心下多有不忍,他轻声一叹,便道:“岳乐,你父既死,多哭无益。本镇念你一片亲孝之情,他与图尔格二人之首级,我军就不砍了,且留二人全尸,好生安葬于城外吧。”
听到段时棨这句话语,岳乐心下更觉凄恻难耐,他放开阿巴泰的尸首,转向段时棨大声禀道:“段大人这般仁心圣德,岳乐心下感激,何以言表。在此,唯有磕头以谢,代家父及图尔格谢过段大人了。”
言毕,他长跪于地,将头磕得砰砰响,以表感激之情。
段时棨轻轻一叹,亦不多言,复令手下士卒尽快收殓二人尸首,便自行拔马返回本阵。
整整又过一个时辰,唐军已将城外战场彻底打扫完毕,就连清军的左营与右营中的积蓄物资,皆已搬运一空,全部装回金汤城中。整个战场扫尾清理工作,堪称十分顺利。
令段时棨以及全体唐军,皆十分无语的是,从深夜鏖战到现在天色快要放亮之际,那城东与城南的大顺军,虽是营地喧哗,人流涌动,却始终不见其出兵作战,更不见其统兵入援北边的清军,倒象是一团乱哄哄的蚂蚁一般,不知道为何地忙碌到天亮,却是一事无成。
见到这样大顺军这般窝囊无用,坐视北面清军的彻底败亡,段时棨心下冷笑,却又不得不佩服远在南京的唐王李啸,对这金汤城局势把握之精准透彻。
这些由普通新兵以及地方部队组成的大顺军,果真是一群庸碌之徒与酒囊饭袋,根本没有夜战的能力,阿巴泰的清军指望他们能在夜里及时入援,根本就是想入非非痴人说梦。
见大顺军一直没有任何军事行动,段时棨因时制变,遂令唐军第二镇兵马在城东大顺军北面列阵,自已则亲率唐军第四镇兵马,在金汤城东门列阵,准备在天色放亮后,一齐对城东的大顺军发动总攻击。
由于唐军有充足的准备时间,又有夜幕作为掩护,段时棨索性把摆在城头的中小型龙击炮,一并取下,齐列阵前,准备在天亮之后,给对面的顺军来个迎头痛击。
火炮摆好后,天色已然放亮,可清晰看到对面的顺军营地具体情景,全体唐军都看到,那城东的顺军营地,到了此时,才仓促地组成了队伍,有如一窝乱蜂一般涌出营门,七扭八歪的列阵在唐军正面。见到他们这般阵伍不稳,一副乌合之众的模样,段时棨一声冷笑,立即下令,那从城头拆下的六十门龙击炮,朝前推进,一齐抵近射击。
这些形状各异的中小型龙击炮,皆是当年唐军在单县铁龙城的火炮厂中,曾经试验过的各型火炮。后来因为唐军技术定型,统一列装发射三十二斤弹的重型龙击炮,故李啸下令,将那些淘汰下来的火炮,全部装运到宣府北路的金汤城,以稳固其城池守卫。
这些火炮,向来摆在城头作为守城之用,却没想到,能在今天,起到异想不到的作用。
见到唐军推出火炮,准备发动进攻,对面的顺军顿时十分紧张,他们下意识地感觉到,如果不冲出去,而是任这些火炮使劲打放的话,那后果一定非常严重。
于是,大顺军统帅,泽侯田见秀,立即下达了前军出击的命令
“冲啊!”
这些阵伍杂乱的大顺军兵,发出一声齐齐大吼,有如一群骤然放飞的狂蜂,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向唐军阵地猛扑而来。
人数共有三万之众的敌军,整个阵形有如却月之阵,好似一张开的大嘴,仿佛要对面呈直线状严整以待的唐军一口吞下。
面对有如潮水一般涌来的敌军,唐军统帅段时棨那坚毅如铁的脸上,却泛起淡淡笑意。
哼,你们这些不知死活的家伙,本将的六十门大炮已然饥渴难耐,正等着你们撞将上来呢。
他高高举起手中令旗,大声喝令道:“全体火炮手注意,做好战斗准备!”
“得令!”
主将令下,那些严阵以待的火炮手们,立即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60门大小不一的龙击炮,沿着金汤城东面城墙护城河外,一字排开成整齐的一条直线,在秋日中午的艳阳下,银灰色的炮筒,闪着刺目的寒光。
一眼望去,炮群气势雄壮威风凛凛,每门龙击炮的炮口,都近乎与地面呈水平平行状摆放,以求得到最大最好的杀伤效果。
此时,那些呐喊鼓噪快速前冲的大顺军兵,越奔越近,终于看清楚那在护城河边,排成一条笔直直线,威风凛凛气势雄壮的龙击炮。
他们看到,那些炮管粗大黑洞洞的炮口,有如无数根昂然直指的阳根一般直指前方,有种说不出的气势与威严。很多大顺军兵的脸色,登时大变。
他们看过了明朝铸造的什么大将军炮,二将军炮,虎蹲炮,甚至包手所谓的红夷大炮,但在今天,他们终于亲眼见到这庞然大物有如巨兽一般的龙击炮,各人心头的震撼与冲击,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其实,他们还未见到,唐军中那已成标配打放三十二斤重炮弹的重型龙击炮。相信他们若有机会见到,这个时代最为顶尖也最为可怖的大炮时,一定能彻底惊掉下巴。
这些鼓噪前冲的敌兵,能近乎凭直觉能感受到,唐军的这排巨大火炮,非但模样这般吓人,一旦打放起来,其攻击力与破坏力,更将会何等惊人。
而在此时,押阵于后的大顺军主将,泽侯田见秀,饶他是久经战阵之将,在此刻见到唐军竟能推出如此之多的龙击火炮到阵前,脸上顿是冷汗涔涔,脸色也瞬间苍白。
他可以想见,在这样模样可怕的火炮当头轰击之下,自已军队的士气与斗志,将会遭到何等严重乃至毁灭性的打击。
只不过,现在全军已如脱缰的野马,尽力前冲,自已就是想让他们退回,都不可能了。
此战结果如何,也许,只能尽看天意了吧……
应该说,田见秀的手下军兵,从开始冲击到离唐军越来越近的距离内,一切都还是十分顺利的。
敌军军阵狂冲到离东门外的唐军战阵约一千余步时,整个唐军的阵地,依然一片静肃。
八百步,唐军依然没有任何动静。
七百步,整个唐军战阵阵型已然清晰可睹之际,唐军的本阵依然没有动静。
一路呐喊狂奔的敌军,终于到了六百步的距离。
沉默许久的钢铁巨兽,终于露出了它尖锐残忍的獠牙。
刺耳的角号声中,唐军主帅段时棨手中的红旗,高高举下,又用力挥下。
“预备,开火!”
“砰!”
“砰!”
“砰!”
“砰!”
……
60门大小不一的龙击炮,立刻喷出腥红的余焰和刺目的金色火光,有如无数朵在艳阳下嫣然绽放的金黄色花朵,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六十枚大大小小乌黑而炽热的铁弹,穿透硝烟与雨幕,向对面冲来敌军军兵猛扑而去。
铁弹从正拼力奔行的人群中,呼啸穿过,以绝对强横的可怕力量,犁出了一道道血肉横飞的笔直血路。铁弹所及之处,惨叫连连,残碎肢骸与人体内脏四处飞溅,给奔行的敌军,造成绝对恐怖的死亡与伤害。
这样激射而来的铁弹,因为敌军已然十分迫近,故其射击与穿透的范围十分广大与深入。虽然这样的平行射击,谈不上任何准确性,而且冲阵人员相对分散,但这九十颗铁弹,这般抵近射击,给对面敌军造成的伤害,依然十分可观。
首轮炮击齐射,瞬间就造成了二百多名敌军的死亡,三百多名敌军受伤。虽然看上去杀伤有限,但这样的密集炮火齐射,这样绝对强横而可怕的死亡,对敌军士气的打击,几乎可以称之为毁灭性亦不为过。
突遭猛烈炮火袭击的敌军,立刻开始出现巨大的混乱与恐慌,原本齐齐前冲的战阵,瞬间乱象四起,甚至还有不少溃兵掉头后逃,整个军阵冲击的速度开始大大减缓。
“混蛋,不许跑,统统给老子冲!”田见秀见到这番景象,自是怒不可遏,他与其下的的护卫队立即急急出动,对这些撤自逃跑的军兵大肆砍杀,好不容易才重新稳定局面。
而在这时,第二轮炮击,又凶猛地打响。
在全体敌军好不容易重新稳定,尚从完全从惊惶中恢复之际,唐军的下一轮炮击又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又是六十枚乌黑炽热的铁弹,有如一枚枚死神挥出的重拳,以极其恐怖的姿态呼啸而至。
这第二轮射击,同样造成了可怕的杀伤与愈发巨大的恐慌,又是数百名敌军或死或伤,血肉横飞,当场毙命。
原本就心神大惧的全体敌兵,深深畏惧于这样近乎绝对的死亡与恐怖,这一轮炮击之后,越来越多的敌军,几乎出于本能地开始后撤溃逃。
这样的溃逃,是相当有感染性的。
那化学成分犹在不顾死活拼死前冲的敌军,见到阵中已有许多军兵,被唐军的火炮击溃逃窜,转眼之间便消失无踪,一时间亦是军心消沮,人人自危。
虽然他们还是在硬着头皮向前冲击,但其速度还是瞬间降低了极多,更多的只是一种习惯,以及害怕监阵行刑队那锋利可怕的砍刀。
就在这时,唐军第三轮炮击开始了。
“砰!”
“砰!”
“砰!”
“砰!”
……
炮声隆隆,铁弹纷飞,强横的暴力与迅速的死亡,迅速地又让数百名敌军,尸骸不全血肉模糊。
在这样强悍无比的暴力和完全彻底的死亡面前,人类的挣扎与抵抗,近乎是一个笑话。
剩余的冲阵士兵,士气终于彻底归零,现在的他们,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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