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个山东军将,真没有一个是省油的灯啊。
李懋芳心下一声长叹,也罢,且看陈子龙如果与那李啸交涉吧。
“李千户,你这价格,开得颇高了些。那刘总兵若得知大人开这般高价,却怕难于从命。”陈子龙尽量用一种温和的语气对李啸说道。
“哼,真是岂有此理?他刘泽清把我赤凤堡当成什么地方了,想派兵就派兵来打,想要回俘虏就要我乖乖交回。他这面子与威势,倒是好大,只是本官却是不是他所想的那般,可随意揉捏。”李啸冷笑一声,继续说道:“李某正是看在巡抚大人面子上,才给了刘泽清这厮赎回俘虏的机会,他若连这点银子都舍不得出,就想本官凭白送回俘虏,这算盘,未免打得太便宜了些!若是这般,那刘泽清也休想我放回俘虏,若是不服再打,我李啸随时恭候高明。”
听了李啸这些强硬话语,陈子龙脸上带着讪笑,心下却不由得暗叹道:这个李啸,端的精明!他这般做,既是给了李懋芳面子,又让自已捞到了实惠。明知刘泽清若无巡抚支持,断无能力来攻赤凤堡,现在便在这里大放厥词,以逼我等就范,我等竟还无可奈何。唉,这刘泽清也是个眼瘸的货,竟妄想打这李啸的主意,实是颇为不智。
陈子龙心下认栽,随后与李啸,就价格方面,又争执了一番。最后李啸慷慨表示,既然卧子先生这般说了,李某便卖个人情,每个俘虏按25两算,总共1835名俘虏,那么总价便为45875两。
“卧子先生,为了交下你这位朋友,李某再自行压价,算个总数4万两罢了。李某诚心足见,卧子先生就不必再让本官为难了。”李啸目光炯炯,微笑着对陈子龙说道。
陈子龙笑道:“好,陈某亦有心交下李千户这位朋友,就按个价算吧,陈某再不还价了。”
一直坐在上首没说话的李懋芳,脸上明显松了口气的神色,他放下茶杯,挤出笑容对李啸说道:“那事情既已议定,就这么办吧。本宪回去后,便让那刘泽清带上银子前来赎人,还望李啸你与那刘泽清,日后要好生相处,不得再自起干戈,让我山东官军再起内乱了。”
“下官唯巡抚大人之命是从。”李啸起身,恭敬地向李懋芳拱手致礼。
李啸随后设宴款待李懋芳一行人,此时,事情已然解决,各人心头都是轻松,自是宾主相洽,觥筹交错,满席欢笑。
次日,李懋芳与陈子龙,带着一众随从返回济南。
临别前,李啸给李懋芳送了大颗东珠一双,貂皮一件,百年野山参一支,以为赠礼。陈子龙则送予貂皮一件,东珠一颗,其他一众随从也分别送给相应礼物。
收得李啸这般重礼,李懋芳一脸笑容,各名随从亦是满脸欢喜,人人都感觉这赤凤堡的青年千户官李啸出手豪阔,太会做人。
倒是陈子龙收了礼物,脸上犹是落落大方之色,向李啸微笑拱手言谢后,便上马随李懋芳而去。
早春的晨风温柔而舒缓,田野青青,远山如黛,返回济南的一行人,无不心情大好。
“东翁,这个李啸,当是不凡。学生认为,东翁在山东根基浅薄,却需好好抓住这个李啸,甚至要大力培植他,使其诚心纳服,以为我之武力凭依,方可对抗刘泽清等一众军头。”陈子龙与李懋芳并马而行,压低声音说道。
“卧子之言,本宪深以然之。这个李啸,治军理政皆是良才,又处世精明,人情练达,实是我大明难得之人才。他自辽东到此,一直屈沉于这赤凤堡,倒是本宪埋没了他。”李懋芳长叹了一口气,他目光深沉地望着远方,又接着说道:“本宪在想,**************,那李啸,总有一天,会出人头地飞黄腾达。其成就与功业,怕还在本宪之上啊。”
第八十六章 车马行()
“这李啸如此可恶,竟已与巡抚串成一气,要本官出4万银子前去赎人,真真岂有此理!”返回自家府邸之后,一脸铁青的刘泽清,狠狠一拳砸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惊跳翻起,茶水四处漫流。
“大人,依在下之见,现在形势不利,大人还是忍让一步,答应为好。”这段时间,神情憔悴了很多的军师李化鲸,低声对他说道。
“哼!忍忍忍,是可忍孰不可忍!当日要不是你出的馊主意,老子早把那李啸砍成肉酱了。现在你来叫本官忍耐,只是这口气,老子如何咽得下!”刘泽清从座位上烦躁地弹跳而起,在房间来回踱步。
“大人,事已至此,我等只可顺应形势。那巡抚李懋芳已被李啸说动,再想劝其发出军令集结各卫所军兵,已是不能。我军现在精锐已失,士气大沮,如何攻得李啸那已坚固完备之赤凤堡!大人,来日方长,以后定然还有机会消灭李啸,眼下之计,却是还需暂且忍耐。”李化鲸一脸窘色,却还是不得不硬着头皮相劝。
刘泽清在房间踱步良久,终于站住了脚步,然后仰天长叹了一声。
“罢罢罢!就着你李化鲸安排人手,带上银子去赎人吧。”刘泽清咬着牙,目光阴狠地说道:“这次某家认栽了,哼,下次再有机会,本官要亲手砍下李啸的狗头!”
三天后,李钱鲸派人来到赤凤堡垒,带给了李啸4万两赎买银子。收了银子的李啸一脸笑容,随后爽快下令,释放俘虏,让使者立刻把那些鸠形鷎面、形消骨立、一脸沮丧的俘虏带回。
这段时间,这些俘虏每天只能吃一顿饭,这也是李啸为了防止他们吃饱闹事而采取的权宜之举,毕竟俘虏人数太多,远超李啸军兵的数量,要是闹起事来,可不是好玩的。
那个细作崔玉,也被李啸一同放回。李啸丝毫不担心他回去后还能再兴风作浪,毕竟是此人那为了保命的逼真演技,才让郑隆芳最终上当,以致全军溃灭。李啸相信,此人回去后,刘泽清能饶得此人一条性命,就已是极大的恩宠了。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他暗想道,有了刘泽清这笔4万两的赎买银子,自已就是把这个赤凤堡完全建好,算起来非但分文未花,竟还赚了近2万两。看来,刘泽清这个运输队大队长,对自已倒还真不错嘛。
这几天,李啸一直在忙两件事。
第一件事,就是训练田威与王义守新近招收的流民战兵。
这次用了近一周的时间,田威与王义守两人,从整个登莱地区,共招得合格的流民战兵1020人,却比李啸的计划多了两百多人,另有家属人员2350人。
有了这些新兵,李啸最终把手下军队扩充为玄虎重骑80人,飞鹞子轻骑100人。盾兵6队共732人,枪兵10队共1220人,剩余的90多人,则全部作为储备辅兵,待部队有伤亡空额后,立刻补充。
本来,李啸这次缴获了数百匹战马,极想大力扩充骑兵部队,却没想到,这次招收的流民,多是来是河南与山东当地,还有一部分来自大同与北直隶,多为当地农民与劳工,会骑马的流民却是很少。因为客观条件限制,让李啸不得不取消了大量扩充骑兵的计划,最终只补充了50多人加入骑兵队伍中。
李啸暗想,也许以后要扩招骑兵,还是要去辽东招收流民方可。
随着部队规模的扩大,李啸军的编制也开始作出调整。
李啸军现在新设甲乙两总,每总下辖一哨盾兵共3队,一哨枪兵共5队,40名玄虎重骑,50名飞鹞子。
火器部队与水师,因人数较少,为便于使用且能形成合力,皆保持单独单位。
原先的玄虎骑队长田威,升为甲总总长,甲总副总长为原盾兵哨长莫长荣。
飞鹞子队长王义守,升为乙总总长,乙总副总长为原枪兵哨长段时棨。
李啸给他们定的薪资标准为总长每月15两,副总长每月12两。辅兵与治安大队每月薪资比战兵略低,皆是月薪1两。
各人晋升后,空缺职位,由李啸安排合适人选接替。
现在李啸军的总数为:玄虎重骑80人,飞鹞子轻骑100人。盾兵732人,枪兵1220人,火器部队150人,水师30人,辅兵95人,治安大队20人,总共2427人。
可以算出,现在李啸军中,除了军兵外,再加上文职人员与一众工匠的薪资,每月要下发薪资约为5300多两。
再来算下伙食费,大明一石米麦为188斤,脱去麸皮杂质之物,还要少很多,能吃到嘴里的,约为150斤。按每人一天消耗2斤米3两肉算,每月要消耗不脱麸皮的米粮1213石。加上要提供伙食给500多工匠与300多名匪兵劳工,加各司文职人员百余人,每月要另供应粮食近475石。这样的话,每月要消耗粮食1688石。
现在正处春荒时节,粮食价格大幅上涨,现已涨至3两一石,也就是说,每月另外的伙食开销为5064两。
而现在山东猪肉的价格,也略有上涨,约为每斤2。5分银子,可以算出每月需消耗猪肉总额近34000斤,另需银子850两。
另外还有总共近560多匹战马,按一匹马每天四斤料,八斤草来算,每匹马每天约需消耗八分银子的豆草料钱,马匹饲料每月约需花费为1350两。
而全堡家属共有4950多人,约1500多户,以每户0。5两银子伙食补贴算,加上受伤与战死士兵的每月优待抚恤费用,每月伙食补贴为近900两。
可以算出,现在李啸全军,每月的银钱供给开销,达到了近13500两银子之巨。
现在全军之中,正好把这次缴获的棉甲全部用完,那么李啸只要提供新组建的3队盾兵,4队枪兵,以及新补充的骑兵盔甲与武器费用即可。算下来,要再花近2万两便可完成。
这样的话,由于有了刘泽清这4万银子作为补充,李啸军的的剩余金银钱财总计竟还有45万之多,却可提供李啸全军,两年半多的花费。
只不过,这看似充足的银子,满足不了李啸的雄心。
他下定决心,在将来的日子,赤凤堡一定还要扩建,军队也还要再扩充,各类工厂也要加以兴建,这样的话,这些银子的花费速度,将会快得惊人。
可见,在这花银子如流水的情况下,李啸必须要居安思危,为自已将来,提前作好规划与出路。
现在李啸军唯一的收入,就是商税,堡外已有三十多家店铺,平均每家每月上缴商税20两,共600余两。
这对于李啸军巨大的开支来说,无异于杯水车薪。
所以现在李啸做的第二件事,便是要再度拓展财源。
李啸打算,利用现有马匹,成立一家车马行。
这算是李啸根据现有状况,作出的最为现实的选择。
在李啸军中,除了现有的骑兵战马外,还有三百多匹马处于闲置状态,如果只是每天白白地吃草料却没有任何价值产生的话,实在是一个巨大的浪费。
李啸打算,给每个骑兵备上双马,以保证骑兵使用。这样的话,还能挑出一百多匹资质较差或四蹄受了伤的马匹,作为挽马,用于车马行的使用。
明朝时运输业已经很发达,南有船北有马,北方各处都是以骡马大车为主,并且在各个城县都有脚行,备有大量的脚夫,近途的纯粹用人力推运,脚力出力,远途的就用骡马,脚夫也充任车夫,帮着赶骡马和上下货。说是骡马行,但并不出租骡马,而是备有脚夫,帮着承运物品,收取费用。
这年头的法制水准和后世比差一百条街,地方官吏不足,衙门的三班衙役加上游手帮闲也不够用,主要工作只是用来征取赋税与维持治安,而乡间多是宗族自治,若是万历年间,天下为太平,商人出行也还安全,只是现在天下兵荒马乱,为保证商品顺利送达,这脚行便应运而生了。
脚行的伙计多半是破产农民构成的流民为主,也有少量城市贫民,这些人多半都是品行不佳的败类,还有一些是离开打行的喇虎,这些人,帮人运货时偷摸只是小事,讹诈和抢劫也是时有发生,远途时甚至杀害货主也不少见。
因为脚夫素质太差,后来客商很少直接雇佣脚夫,而是寻得可靠的脚行,与脚头接洽,点检好货物后给脚头一大笔,脚夫只开发一小笔,这般运输下来,损耗还是难免,但比人财两失要强的多了。
当时俗语,车船店脚牙,无罪也该杀,其实倒也有道理。
李啸要成立的车马行,其实是明朝各地皆有的骡马行的改进版。
李啸用的脚夫,皆为自已的家属中的健壮老汉,这一点与那些请地痞无赖当脚夫的骡马行完全不同,另外安排自已的军兵进行押镖护卫,使其成为一家集车户、脚行、镖行于一身的专业性护送队伍,除了将赤凤堡内产出的物品对外售卖外,再专给一些有钱的客商,提供长距离的物资运送。
由于登莱地区目前匪盗横行,前行登州与莱州做生意的商人,皆苦无安全没有保障,如果有人能提供信誉可靠的护送服务,那无疑会让商人趋之若骛。而随着自已正式正规,信誉卓著的车马行,在山东之地日渐扩展业务后,那其中的利润,将会相当可观,并且还可长期维续。
而要成立车马行,随了现有的马匹可为挽马外,李啸现在在重点改进一项与之配套的东西。
他如果成功的话,这将是这个明末世界的一项重大发明。
这个东西,就是四马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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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马车()
“千户大人,您所说的四轮。大马车,我大明亦有。而且此物,我华夏古已有之,却不是什么稀罕事物。”听了李啸讲完自已的设想,吴亮笑着回道。
“哦。是吗?”
李啸没想到,这在文艺复兴时期,才从北欧南部最早产生的四马车,却在中国古代早就被制作出来。吴亮这淡淡一句,倒让他不觉吃了一惊。
吴亮说的没错,其实四轮。大马车,真不是什么稀罕之物。这东西,早在春秋战国时代就出现了。春秋早期秦国秦穆公墓葬中,就出土了青铜四轮马车模型,现存于甘肃礼县博物馆。只不过,那时地四轮马车只有一个用途:各国国君死后出丧之时,用于运送灵柩。
“李大人,我大明现在亦有四轮马车,却难于普及,大人可知何故?”
“莫非,是道路所限?”
“正是,据在下所知,我大明现有之四轮马车,可载重四五十石,由马或骡牵引运行,所拉之马匹要六匹或八匹,且此四轮。大车,行驶缓慢,颇易损坏,遇河亦止,遇山亦止,遇曲径小道亦止。实不如两轮简便,是故难于普及。”有兴趣的考据癖同学,可详见天工开物。舟车篇
望着吴亮一脸诚恳的样子,李啸陷入了沉吟。
为什么四轮马车未能在古代大范围普及,主要是因为中国的多山多河网的地理条件所限,以及修路工艺的粗糙不足限制。
因为这种四轮马车,由于纯木质的轮子上没有橡胶气垫加以缓冲,所以需要良好路况才能快速方便地行走。所以在历史上,这种四轮车基本只能在官道上行走,故而很快被适应简易坑洼的泥路、山路且造价更便宜的两轮车甚至独轮车所取代。
只是这种两轮车,笨拙缓慢,设计很差,两匹骡子或挽马拉着,一车最多拉十几石粮,很难装到二十石,一般也就最多两千多斤的载重,这运输效率着实太小。
而那种人力独轮小车,在中国大地却是最为普及的车种。那种小车,据说是三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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