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0门闪着银灰亮光的钢制重型龙击炮,被唐军炮手,缓缓地推到了九江南门外一千米处。接下来,唐军炮手开始固定炮架,调整射角,装填火药与炮弹,很快就做了战斗准备。
这180门重型龙击炮,沿着九江城南面城墙右侧一字排开,威风凛凛气势雄壮,那黑洞洞的炮口,直朝对面的九江城墙,其凛凛气势,让守城的敌军,吓得开始腿脚发软。
好家伙,这些火炮模样这般吓人,可以想象得出,一旦打放起来,威力将会何等惊人。
主将郝效忠,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可怕的巨炮,他的脸上,亦是冷汗刷刷直流。
而在这时,九江城头,还有许多从百姓中抽调出来,前来参与守城的男女青壮。对于这些人来说,都是人生第一次见到这样奇形怪状的巨大火炮,他们的脸上,除了有恐惧与担心外,更有莫名的兴奋与好奇。
叽叽喳喳低声谈论的他们,浑然不知,这些有着黑乎乎巨大炮口的重炮,将会是他们免费升天的最佳工具。
看到唐军这般昂然推着火炮前来,身经百战的主将郝效忠,几乎凭直觉地感受到,如果放任唐军这般攻城,一定会九江城城墙造成极其可怕的损毁与打击,这样的结果,一定要在唐军开始攻城前,想办法加以阻止。
郝效忠迅速想了想,便朝这些守城的军兵与青壮大声喊道:“各位休慌!我九江城中,兵马足够,防备周全,唐军想攻下这九江城,我只怕他没这么好的牙口!另外,我城尚有两千骑兵,待这些唐军火炮行近后,我军可派出骑兵,杀出城去,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让他们的火炮成为一堆无用的废铁!“
郝效忠此话一出,城头的军兵大受鼓舞,人心安定了不少,慌乱程度小了很多。
只不过,郝效忠虽然嘴上这样说,心头并没有底。
这些的唐军火炮,真的会这么容易,就被出城偷袭的骑兵给消灭吗,那唐军主将,又真的会防备如此疏忽吗?会不会,只是自已一厢情愿的猜想?
郝效忠表面强作镇定,心下却是忍不住悄然喟叹。
尽人事,听天命吧。
郝效忠长吸一口气,迅速开始作战安排,他下令,让全城中那二千名骑兵,一齐等候在南门处,等唐军火炮离得近了,再出城突袭,而这南面城墙,亦由他带着精锐军兵,亲自把守。
令他惊讶的是,那些缓缓前行的唐军火炮,在离九江城南门外八百步时,就全部停住了。然后这些唐军炮手极其熟练地就地装填定装火药,用铳规测算间距,调整射角,开始准备射击。
郝效忠顿时瞪大了眼睛。
不是吧?
要知道,在他印象中的当代火炮中,最厉害的红夷火炮也不过只能打到四百来步远,怎么这些唐军火炮,在八百步外就停下来开始准备射击了,他们的火炮,能打这么远么?
难道说,是因为唐军怕死,怕被自已的骑兵会出城偷袭,才在这么远的距离停下来,打算不加瞄准乱轰一通么?
郝效忠这般胡思乱想,当然是因为他不知道,唐军火炮的准确射程,其实可达一千步,现在之所以提前了两百步,是因为考虑到了这九江城,相比于周围地势,城墙底部有专门加高,故而,唐军炮手要考虑仰角与抛射度,唐军才会将这些火炮进一步提前距离,以便更有效的击垮城墙。
就在郝效忠胡乱猜疑之际,这时,他们远远地听到,唐军阵中,传来微弱的喝喊声。
“预备!”
“放!”
郝效忠远远地看到,唐军炮阵前,一名军官模样的人,手中举着的红旗,用力挥下。同时,他一声暴喝,180门口径巨大,打放三十二斤炮弹的钢制重型龙击炮,立刻齐齐打响。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180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180枚乌黑的32斤重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九江城的南面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这100枚乌黑的32斤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整个南面城墙右侧。
整个九江城的南面城墙右侧,瞬间出现近一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整个南面城墙,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
在南面城墙上,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郝效忠部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左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重炮齐射,竟让九江城的南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那些有过战场经验的左军士兵,情况还好,还能勉强支持。只是那些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男女青壮,全无作战经验的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第七百二十六章 送人头的骑兵()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住城墙!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的郝效忠,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
他剧烈咳嗽着,扶着城墙堞垛站起,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左军士,嘶声厉吼,以阻乱势。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一名已然被震得双耳失聪的男性青壮,哀嚎从郝效忠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九江城最高长官的警告。
“混蛋,不许跑!”
郝效忠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青壮,身体摇晃了一下,便从城墙上倒栽下去,摔得一摊肉饼。
好不容易,在郝效忠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七八人后,这些被打蒙的左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整个南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那些刚刚打完第一轮齐射的唐军炮手们,已又在清膛、装药、填弹,为下一轮射击作准备。
郝效忠牙关紧咬,心头的愤怒无以复加,他眼睛一转,随即下令:“放下吊桥,全体骑兵立即出城冲击,务必将唐军炮手全部斩杀!让他们的大炮变成哑炮,死炮!”
“得令!”
很快,城中两千精骑,在放下南门吊桥打开城门后,便鼓噪着一齐冲出城去。
这两千名骑兵刚刚过了吊桥,他们便听到,身后又是轰的一声响起。
有骑兵下意识回头一看,却见吊桥正被城头军兵奋力拉起,而城门早已是紧紧关上。
一时间,全体骑兵脸上,皆满是萧然落寞之色。
他们知道,郝效忠这般做,已是决然把他们当成弃子使用,只要他们率军一出城,便是只有战死沙场一条路可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这就是军人的宿命吧。
而见得出城的左军骑兵,在出城之际,呈现出踌躇无奈之态,郝效忠心下亦是不忍,他狠狠地咬了咬牙,双眼已是血红。
“各位兄弟,速速上前,只要斩杀那些唐军炮手,本将一定不会亏待了大家,你们回来后,本将军亲自给你们庆功!”郝效忠在城头,冲着这一众骑兵厉声高喊道。
听到主将的这番鼓励,出城的骑兵也皆知道,自已现在,除了拼死前去杀掉那一众唐军炮手外,再无他路可走了。
可悲啊,郝效忠这番虚假成份极多的话语,自已除了相信,还能如何呢。毕竟,军律难违,抗命不从者,皆是要被立刻处死。于是,他们齐声发出野兽般的喝喊,随即猛磕马肚,向着远处的唐军炮阵,纵马前冲。
马蹄隆隆,尘土飞扬,在这个盛夏的早晨,左军骑兵纵马疾驰,有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唐军的炮阵。
八百步!
六百步!
三百步!
在纵到至约离那一排唐军火炮只有三百来步时,一众左军骑兵迅速散开成一排直线,每个人眼中,都是早已看好了自已前面要斩杀的唐军炮手,一边拿出弓箭瞄准,一边愈奋力地猛磕马肚,疾速前冲。
弓箭的有效攻击距离为六十步,所以他们要加快速度,冲到这个距离,让那些唐军炮手,好好尝尝疾弓重箭的威力。
“冲啊,冲过去,把这些唐军炮手全部射杀!”
越跑越近后,一众左军骑兵,有如一群疯狂野兽一般地大声吼叫,隆隆马蹄声里,这些掂弓搭箭的左军骑兵,向对面的唐军炮手,纷纷拉满了弓弦。
可以预料的是,只要跑进射程之内,这些唐军炮手,断然从左军的重箭下逃得性命。
让这些左军骑兵没想到的是,在这看似一片顺利之时,一个意外却发生了。
所有的左军骑兵都清楚看到,这些唐军炮手有如一群被老鹰追撵的兔子一般,掉头向后面逃去,而在他们的后面,却出现了密密的一排火铳手。
准确地说,是两排四千多人的火铳手,因为一排站着,一排跪立着,身披着烧得滋滋作响的火绳,手持装填好的火铳,迅速地作好了瞄准姿势,整个阵伍从头看不到尾。
此时,在城头用千里镜观察的郝效忠,他那浅褐色的瞳孔,顿时惊恐地收缩成一点。
靠!唐军阵中,竟然还有暗藏的火铳手,这下,咱们这散成一排的骑兵,岂不成彻底成了挨打的靶子?!
这简直是让人屠杀的节奏!
“快!,鸣金,速速鸣金,让他们回来!”
在郝效忠嘶声大喊之际,对面的唐军阵上,随着一名队长模样的人一声大喊,手下令旗猛地下挥,或站或跪的两排火铳手,那四千杆火铳,顿时一同打响。
“砰砰砰砰!……”
绵密有爆豆的火铳声,剧烈地响起,从铳口飘起的余焰,组成了两道鲜黄而刺目的火线,大片大片的呛鼻而厚重的白雾涌起,瞬间将整个唐军阵前变成了一片人间仙境。
四千杆火铳,有三千六百杆打响,这三千六百颗三钱重的细小铅弹,组成一道密密麻麻的死亡雨幕,向正狂奔而来的左军骑兵,呼啸着对冲而去。
郝效忠从千里镜中,可以清楚看到,这呼啸而去的铅弹雨,将对面冲来的左军骑兵,或人或马,射了个正着。
起码有近五六百名左军骑兵,在开火的一瞬间,纷纷中弹,骑兵的惨叫与马匹的悲鸣混合在一起,有如死神的欢笑。左军骑兵人仰马翻,整个向前冲击的骑兵军阵,瞬间陷入混乱与崩溃。
直到这时,左军的鸣金之声才当当的响起,可叹为时晚矣。
就在剩余的千余左军骑兵,纷纷慌乱地拔马回逃之际,唐军的第轮射击,又开始了。
又是四百多名左军骑兵,哀嚎着滚下马来,死伤一片。
仅剩的不足七百骑的左军骑兵,已魂胆俱裂,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在野外四下乱窜。
就在这时,三千名唐军飞鹞子轻骑,有如猛虎出山,宝剑出匣,向这散乱一片的七百余骑左军骑兵猛扑而去。
一场毫无悬念的追杀,近乎是是彻底的屠杀,马蹄隆隆,刀砍枪刺,左军骑兵纷纷惨叫而亡,几乎没有招架之力。
最终,只有不足百骑的左军骑兵,总算在唐军的刀锋下逃得性命,已被打得蒙了头的他们,在野外乱窜了一阵后,才急急地拔转马头,窜回南门入城。
在南门城头,用千里镜看清了这悲惨一幕的郝效忠,心头的痛疼,简直有如刀割。
好么,自已的骑兵这番出击,竟是一名唐军炮手也未杀到,便全部报销在九江城外,他娘的,这根本不是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唐军如此悍锐冷酷,组织森严精密,自已这些手下兵马,真的是唐军的对手么?
想到这里,郝效忠感觉自已,从头冷到脚。
而见到出击的左军溃灭,正在南面唐军阵后,押阵的主帅唐军第九镇镇长黄得功的脸上,闪过一丝冷酷而得意的笑容。
哼,左军的这般伎俩,他早已在作战计划中作过相应安排,对付他们这场出城突击,可谓已是手到擒来。
这时,黄得功又想到自已未投唐军时,当初在淮安城下,已方军队被唐军重炮轰击,几乎溃不成军时的情景,不由得内心感慨万千。
好在这段时间,全军换装了唐军新式装备,特别是与其他唐军军镇一样,换装了大量的重型龙击炮与大批火铳手,才让自已的攻城能力与野战能力,都得到了飞一般的提升。在这样近乎碾压式的火器优势下,郝效忠的这些小伎俩,简直有如儿戏一般。
在见到残余的左军骑兵,有如吓掉了魂的小兔子一般逃回城中后,他心下莫名得意,随即冷冷下令:“左军骑兵已灭,继续火炮攻城。”
“得令!”
那名唐军火炮指挥队长,手中的红旗,又高高举起。”预备!“”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一百八十枚乌黑的32斤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南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整个墙体的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在垂死挣扎。
包括郝效忠在内的全体防守左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左军士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左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城上摆放的几门零散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得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的重型龙击炮猛烈轰击下,九江城,这座自明朝初年起,就精心修造的城墙,亦与淮安等州府一样,同样被唐军的龙击炮轰得惨不忍睹。
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左军守兵,顿时陷入了比第一次炮击时更加严重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所有的南面城墙的左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不高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而那些被强征而来的守城青壮,早已皆是破胆,很多人疯狂地嚎叫着,立刻丢了武器逃命。
这时,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他们就立刻丢了岗位,哀嚎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郝效忠,准备再度杀人立威之际,旁边的一名副将,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将军,唐军火炮如此悍锐,这南面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你,你说什么?!”
郝效忠一脸血红地瞪着他,目光凶狠得几乎能杀人。
“将军,唐军火炮这般精准悍猛,我军又没有有效的反击手段,这南面城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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