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从唐军战阵前,由数十名装力备精良的护卫骑兵簇拥着,一名身着精钢铠甲系着鲜红披风的将领,缓缓踱到阵前。、
这名将领,便是唐军第二镇镇长安和尚。
他威风凛凛地踱到阵前,冲着河岸对面大声喝道:“俺乃是唐王手下将领,第二镇镇长安和尚是也,对面将领是哪个,出来与俺谈话!”
见安和尚隔岸叫阵,张可望与艾能奇不觉又面面相觑了一下。
“大哥,唐军这番喊话,可是有诈?”艾能奇一脸犹疑。
张可望略一沉吟,摇头回道:“不怕。隔着横江,他纵有诈,复能何为?且待我上前对话,断不可低了我军名头,落下畏阵不前的笑名。”
张可望言毕,言即同样在数十名护卫骑兵的保护下,来到全军阵前,向对岸的安和尚大声回道:“我乃是大西国平东王张可望,乃是全军统帅,安和尚你有话,但可对我直言!”
安和尚哈哈一笑,捋着粗长的胡须,大声道:“张可望?莫非,你就是那个先前名为孙可望,后被张献忠那厮收为义子的孙可望么?”
见他出言不逊,张可望心下懊怒,却还努力在脸上保持平静,他恨声道:“正是某家!你有何话,直说便是,又便必兜转不停!”
安和尚闻言,又是一声大笑,便叹道:“操!原来真是你啊。那你可知道,你另两个义兄弟,李定国与刘文秀,现在皆是我军中独镇一方之大将了么?要是他们知道,现在俺们要与你这个他们昔日的义兄弟大打出手,还不知会作何感想呢。”
见他提到李定国与刘文秀,张可望脑中泛起往事,心下羞恼更甚,遂厉声道:“哼!他们为了自家富贵前程,背叛义父,往投贼子李啸,张某深以为耻!今天你我各为其主而战,再休提甚往日兄弟之情!莫说是你,就是李定国与刘文秀率军而来,本王也会与他们断无情面,生死相战!”
“哟,不错嘛,看来张献忠对你拉拢得倒是可以,竟能让你这般卖命。“安和尚冷笑一声,沉声道:”只不过,就算不提往事,现在的局面,是你军已被我唐军两面包夹于地,断难再逃,你我今日之战,其实胜负已定,又何必一定要打下去呢?更何况,你部已然疲惫不整,又是仓促应战,如何会是我军对手?实话跟你说,本镇是有好善之心,实不忍徒造杀孽,才来阵前向你喊话,你可要把握机会,认清形势方好。”
张可望一声惨笑,却哏声道:“呸!要我平东王去投降那贼厮李啸,真真笑煞人也!告诉你,本王在大西国之中,颇受义父重用,乃至有如亲子一般。这般厚恩,张某必定生死以报!你休废话,你这厮若有本事,便来破阵便是,张某恭候高明!”
“好!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硬来!你既自寻死路,那本镇就成全你!你到时下了十八层地狱,却莫后悔!”
安和尚冷冷一笑,脸上便满是狰狞之色,他再不多言,立即拔马回阵。而与此同时,那张可望亦一声冷哼,率匆匆率军归阵。
几乎就在安和尚等人刚刚撤回本阵的同时,从唐军阵前传来一声清晰的喝令,紧接着,密如爆豆般连绵的火铳打放声,四下绵密响起。
“砰砰砰砰!……”
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五百多杆打响,上下两排乌洞洞的枪口,齐齐喷出鲜红余焰。那一齐飘飞的焰口,有如两条长长的鲜红绸带,更宛如地狱之火一般,有种令人心悸的致命美丽。
大团大团呛鼻的白色硝烟涌起,五千五百多颗细小的三钱重铅弹,有如一齐扑飞而去的死亡蜂群,发出轻微而欢快的鸣叫,向对面的大西军猛扑而去。
唐军使用的燧发鲁密铳,最大准确射程为一百五十步,但可用射程,却足有二百余步,故相比现在一百五十余步的距离,虽然已略微地超出了燧发鲁密铳的准确射程,却依然在有效射程范围之内。
呼啸而来的死亡蜂群,啾啾地狞笑着,迅速钻入对面的大西军士兵身体之中。
最前排的军兵,饶是摆成散阵,饶是有大盾相隔,但唐军这番没有准确性的密集射击,依然造成了相当可怕的杀伤效果。
立刻有许多人身上,有如变戏法一样,绽放出了朵朵血花。那被击中的人,就象突被重锤猛击了一样,仰面倒栽而下。
毕竟,近六千杆火铳,有五千余杆成功打放,这五千杆成功打放的燧发鲁密铳,其杀伤效果,十分可观。
至少有五百余名大西军兵,在远隔横江的情况下,被唐军当场杀死杀伤,那些倒地未死的伤兵,大声惨叫着打滚,模样十分凄惨。
而且,这些铅弹的冲击力是如此之大,那些手持盾牌碰巧挡住铅弹的大西军兵,亦难抵这巨大的冲击力,纷纷向后踉跄栽倒,场面一片混乱。
说来也巧,更有一颗铅弹,呼啸着飞来,钻过前面的步兵战阵,啪的一声轻响,击中了后阵的张可望头盔,把那鲜红的帽缨,瞬间打掉。
这番突如其来袭击,吓得他哇的一声怪叫,急急缩颈弓身,样子十分狼狈。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袭击,全体大西军兵马,立刻开始出现混乱,前排的军兵人头攒动,惶然不安,不知道接下来到底要如何行动。
此时此刻,张可望不愧是久经沙场的老将,他当机立断,厉声喝道:“全军听令!立即就地防御,阵型后撤三十步,万万不可自乱阵脚!”
“得令!”
大西军如遇大赦,纷纷退后,连堵在桥头的那些军兵也开始跟着后撤,整个阵型却是更加混乱。
见对面敌军阵脚已乱,唐军统帅安和尚,知道机会来了。
他一声令下,红旗一挥,这时唐军阵中,那些一直按捺不动的大批唐军辅兵,纷纷快步跑到浮桥上,然后使出吃奶的劲儿,将手中滋滋燃烧的单兵震天雷,朝滚滚后撤的大西军阵,用力掷去。
“砰砰砰砰!……”
横江对岸,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几乎可以震爆人的耳膜,那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空中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血腥地狱。
唐军这番出其不意的震天雷轰炸,这些密集投出,破片杀伤半径多达十多步的单兵震天雷,给正在后撤的大西军兵,造成的杀伤效果十分可怕。
这近千枚单兵手掷震天雷密集投出,共有七百多枚顺利爆炸,致少让两千多名猝不及防的大西军士卒,瞬间毙命,伤者更是不计其数。
一时间,大西军阵型大乱,士气更是降至谷底。
第七百二十一章 生擒艾能奇()
“不要慌!都他娘的不要慌!都给老子稳住!”
见到自家军兵,被冲上浮桥的唐军辅兵一通震雷乱炸,便阵脚大乱,大西军统帅张可望怒气勃发,冲着那些溃兵厉声大吼。
而这时,唐军辅兵的第二轮单兵震天雷投掷,又开始了。浮桥上的唐军辅兵,又点燃了新的单兵手掷雷,然后抡圆了手臂,将这些导火索闪着滋滋蓝光的震天雷,用力地投扔出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又是一番连绵的剧烈爆炸,又是人体残肢与鲜血内脏四处横飞,又是多达一千多名来不及后退与分散的大西军兵,瞬间被杀,死伤一片。
紧接着,又是第三轮投掷开始了,又是一番残酷而恐怖的杀戮。
而在震天雷大逞淫威之际,那近六千杆燧发鲁密铳却也没闲着,又是一番齐齐打响,绵密的枪声与震耳的震天雷爆炸声,互相错杂,震耳欲聋,未有稍歇。
在唐军这样强横的火器攻击面前,在这近乎绝对死亡的暴力屠杀面前,打顺风仗惯了大西军,这样血肉之躯结阵的士卒,何尝见过这般可怕至极有如地狱的阵仗。在唐军第三轮震天雷投掷之后,在不断的疾速可怕死亡面前,他们终于彻底崩溃了。
大批的大西军士卒,纷纷扔了武器,嚎哭着转身溃逃,有如一群顾不顾腚的猪,再谈不上任何组织与纪律,每个人都是拼命后撤奔跑,唯恐落在后面,就会成为唐军的刀下鬼与枪下魂。
“入你娘!不许跑!都给老子回来!听到没有,都给老子回来!”
见到自家军兵,终于在唐军的密集震天雷轰炸下彻底崩溃,被爆炸的硝烟溅了满的张可望,又急又怒,脸上写满了痛苦与绝望。
没想到啊,没想到,隔江对战又主动后撤的情况下,自家这五万余精锐军兵,竟然连与唐军交手作战的机会都没有,就被唐军彻底击溃再难收拾,他心下的愤怒与沮丧,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操,这他娘的打的甚鸟仗,简直能把人给憋屈死!
就在张可望一筹莫展不知道要如何收拾残局之际,对面的唐军主将安和尚,心下却是狂喜不已,眼神更是闪闪发亮。
机会来了!
趁你乱,要你命!
“传俺军令,辅兵退回本阵,全体骑兵立即渡桥攻击敌军溃兵,全体枪兵尾随攻击,尽力扩大战果!”
“得令!”
得到命令后,唐军阵中,那一直按兵不动的骑兵,终于有如狰狞死神一般呼啸而出,有如一支激射而出的离弦之箭,从浮桥上隆隆奔过,直扑对岸的大西军溃兵。
而在骑兵之后,大批的枪兵更有有如滚滚而出的黑色热浪,他们手持着锋利闪亮的4米精钢长枪,大声喊叫追逐着骑兵的尾尘,向前冲杀而去。
这样一边倒地追杀残敌的战斗,简直是世界上最快乐的事情。
作为唐军突击箭头的两部骑兵,呼啸着冲过浮桥之后,马蹄隆隆一路不停,却又十分娴熟地兵分两支,有如两根精大锋利的黑色箭头,径自直追那大批溃兵,向他们包夹而去。
迫近敌兵之后,这些唐军骑兵有如嗜血的野兽一般,发出尖利的啸叫,有如猛虎出山,又似宝剑出匣,人人奋勇,个个争先,潮水般汹涌地朝溃逃的大西军兵,扑杀而去。
阳春时节,正午的艳阳高照,这四千余名甲胄森森杀气凛冽的唐军骑兵,有如死神出动,马蹄隆隆,枪指刀横,对奔逃不及的大西军溃兵大砍大杀,刀光过处,头颅纷飞,血肉横溅,惨叫连连。
这样单方面的无情屠杀,不要太爽。
与此同时,大批甲胄齐全手持锋利精钢长枪的唐军枪兵,急走疾行,尾随着朝着溃逃而去的流寇军兵,尾随追杀而去。
一俟追近,那一杆杆4米长的精钢长枪,那锋利可怕的三棱血槽枪头,便有如长了眼睛一般,狠狠地朝着亡命奔逃的大西军士卒捅刺而去。
被那刻了深深血槽的三棱精钢枪头刺到,便有如中了毒蛇之吻,可谓触之即死,沾之即亡。在唐军枪兵的凶狠捅刺下,大西军溃兵惨叫连连,不断挣扎倒下而亡。
放眼望去,整个横江南面之地,已成了唐军演习杀戮的修罗场,无数敌兵或被长枪捅杀,或被马刀砍死,整个战场上血肉模糊,惨叫连连。
放眼望去,整个平旷的横江南面的空郊之地,简直有如一个人类屠宰场,地上遍布了流寇军兵的尸骸,横七竖八,触目惊心,遍地溢流的鲜血,混合着雨水,竟哗哗地汇成一条殷红的血河。那血河蜿蜒长流,令人心悸胆寒,足见这场杀戮,有多么地残酷。
与溃兵一起纵马奔逃的大西军主将张可望与副将艾能奇,一齐亲眼目睹了这一切。
他们眼睁睁地看到,那汹涌而来的唐军的枪兵与骑兵,有如追命死神一般,依然对这些可怜的逃兵追杀不止之时,二人心下,更是有如刀割。
可恨啊,六万精锐,一朝荡尽,这简直是自已带兵以来,最大的耻辱与败仗!
更让二人感觉悲哀与耻辱的,便是除了紧紧跟随自已的亲随军兵,尚是阵伍齐整外,那些正在战场上四下溃逃的敌军军兵,早就秩序全无,个个夺命狂奔,每个人的脸上,满是对活下去的渴望,纷纷都使出吃奶的力气,撒开脚丫尽力向后奔逃,以期能跟上二位主帅逃亡的脚步。
而在他们身后,那些该死的唐军枪兵与骑兵,依然如影随形,追杀不止。
张可望目睹这般情形,心下的惨痛与绝望,几乎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旁边艾能奇大声喊道:“大哥,唐军这般尾追衔杀,我等实难脱逃,不若纠集余众,与他们拼死一杀了事!”
艾能奇这话,让张可望内心不由得又是一颤,随即,他的脸上,闪过了一道阴狠之色。
事到如今,也许,真的只有丢车保帅这一计可施了。
趁着军中尚有亲随的精锐军兵可用,令他们挡住唐军的冲击,为其余部众争取脱逃的时间与机会,当是最为迫切也唯一可行之策了。
丢车保帅,实在是没有办法之事。
“好吧,三弟听令。”张可望冷冷道:“着你率全部亲随军兵,一定要挡住唐军追击,我自率余众往西南而去,去那高州城中暂驻!”
“得令!”
艾能奇拱手离去,张可望又急急地唤住了他:“你此番阻截,切莫恋战,一旦唐军退去,立即赶来高州与我部汇合,再同返成都而去。”
“得令!”
艾能奇言毕,随即率领近一万亲随军兵,返身再战,以迎敌军。
见到这位结义三弟艾能奇,不由分说地毅然断后,率全体亲爱的随军兵为自已拼死抵拦,身为统军大帅的张可望内心十分复杂,他眼中含泪,喉头涌动,却再说不出甚话来。
唉,真没想到,原本以为一战而定的叙州之战,最终却是被唐军两面夹击,大败而归,几乎无可收拾。
这般局面,真真愧杀先人也!
张可望匆匆望了一眼艾能奇那匆匆而去的身影,心下总有种难以言说的不良预感,却又不便多说。他再不多言,长喝了一声驾,便猛磕马肚,与一百余名精骑护卫,一道加速从战场上疾撤逃走。
而在他身后,大批溃兵如影随形,狼狈跟随离去,逃去的大西军兵,卷起一路烟尘,匆匆往西南而去。
艾能奇率亲随军兵转身复战,迅速地与迎面而来的唐军,激战在一起。
那一路高速冲来的唐军骑兵,整体阵形呈半圆状,有如一只凶猛的拳头,以十分凌厉之势,瞬间冲入了返身复战的艾能奇部军兵之中。
这些人马俱着重甲,重达半吨的玄虎重骑的唐军骑兵,作出唐军突击的箭头,他们冲击凌厉,有如一辆辆飞奔的坦克一般,把原本就仓促应战,士气低沮的大西军兵,被狂冲而来的唐军骑兵,一击致杀。
极多的大西军兵,胸口被锋利的骑枪捅了个对穿,脑袋被锐利的骑马生生砍掉,残肢碎骸漫空飞舞,鲜血迸洒一地,死状十分骇人。
而更多的大西军士卒,则被唐军冲得象纸片一般腾空飞起,随即惨叫着掉落于地,死伤一片,整个军阵瞬间变得愈发散乱不堪。
阵形严整又有具冲击力的唐军骑兵,立即给阵伍散乱又十气低沮的艾能奇部军兵,来了一记结结实实的凶猛重击。
唐军这次冲击,至少让近千名大西军兵非死即伤,彻底失去战斗力。
一记重击之后,唐军骑兵与依然咬牙冲来的大西军,立即绞杀在一起。
刀剑相砍的叮当声,砍断骨头令人牙酸的卟卟声,捅入人体马身的沉闷噗噗声,人濒死的惨叫与马临终的悲鸣,顿时响起一片。
“兄弟们,不要怕,一定拼死也要顶住唐军啊!”
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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