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总算有数十名流寇,侥幸从洞口逃出,而喘着粗气,肺部有如要爆炸的他们,还未来得及发出一声喊,数百名唐军辅兵,已然紧跟着他们从洞口追出。
此时,正是深夜,不远处的流寇营地里,灯光熹微,只有数名哨骑兵在来回巡逻,看上去防备十分懈怠。
数颗滋滋燃烧的震火雷,有如狞笑的鬼头,一齐向溃逃远奔的流寇投去。
“砰砰砰砰!……”
数十步外,震耳欲聋的连绵爆炸声响成一片,刺目的金黄火光,在大团涌起的哨烟中时隐时现。那些溃逃的流寇军兵,终于最终难逃死局。黑暗的夜空中,那碎肢与鲜血四处迸飞,惨叫声此起彼伏,场面如同地狱一般恐怖。
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爆炸声,流寇营地顿时有如烧开的沸水,瞬间一片喧哗混乱。
而夜幕掩护下的唐军辅兵,有如一群群恐怖的死神,他们迅速地分成三部,一部趁流寇军阵尚未反应过来之际,径自冲入清军营地,四下乱扔单兵震天雷,震耳的爆炸声连绵响起,刺目的金黄火光四处绽放,大片的帐篷开始熊熊燃烧,流寇军兵的狂呼与惨叫,混合着震破耳膜的爆炸声,四下响成一片。
而另外两部唐军辅兵,则是分头直奔另外两处正在发掘的炕道入口,在那坑道上方,安置已然扎好的集束震天雷,随着两道刺目的火光闪过,两处剧烈的爆炸,震得大地都为之一颤,这左右两处尚在发掘的坑道,瞬间毁塌,里面深处传来的轰隆隆的溃塌之声,在洞外都犹然可闻。
唐军辅兵这凌厉一炸,让这两处坑道之中,一千五百余名犹在里面发掘不息的流寇军兵,瞬间活埋于地下,再不见天日。
说来也巧,黑暗中,一颗抛掷过来的震天雷,正巧投在刘宗敏帐外,剧烈的爆炸声,把正醋然入睡的刘宗敏,几乎给活活吓疯。
他睁大眼睛,感受到床榻的剧烈摇晃,两个月前被唐军用集束震天雷偷袭的恐怖记忆,瞬间激活。
入他娘,怎么会有唐军来袭,他们难道是长了翅膀,从天上飞下来的吗?!
刘宗敏从床上一跃而起,一边急急穿衣着甲,冲着从帐篷外面迅速冲入的的护卫厉声大喝:“怎么回事?狗入的唐军来袭营了么?那么多巡游哨骑,怎么不来禀报,都他娘的是吃屎的么?!”
刘宗敏这一迭声的厉声大吼,让那冲着帐中那名惊魂甫定的护卫,更是惊惶不已。
那名护卫仿佛已被外面的恐怖景象给吓怕了,他面无血色,一脸惊骇,嘴唇哆嗦着,一时竟未能说出一句清楚的话来。
刘宗敏怒不可遏,冲上去啪啪地连续打了他几个耳光:“他娘的,你这厮哑巴了么?还不快快说来!”
这名护卫被打得嘴角流血,他迎着刘宗敏凶暴的眼神,结结巴巴地说道:“禀,禀汝侯,有大批身着夜行衣的唐军辅兵,从地道潜出,直攻入营,立即用震天雷四处轰炸,我军猝不及防,十分被动,极多帐篷营地被烧,许多军兵被炸死炸伤,外面火光遍地,乱象不知凡几……”
听到这名军兵的禀报,刘宗敏简直不敢相信自已的耳朵。
不是吧,自已费尽心力挖掘的地道,怎么会被唐军所乘,会被唐军从地道中反杀入营,这,这完全不合常理呀!
不过,刘宗敏来不及多想,便厉声喝道:“他娘的,你们这群废物!你们难道是死人么?这么傻愣愣着干什么,快快立刻灭火,立刻组织兵力,去把这些投掷震天雷的唐军辅兵,全部给老子全部宰了!”
刘宗敏一脸暴怒,一边急急穿衣着甲,一边冲着这名护卫咬牙切齿地厉声大吼。
未等那名失魂丧魄的护卫说话,迅速穿好衣甲的刘宗敏,又一把抄起随身宝剑,快步离开火势越来越大的帐篷,急急向帐外跑去。
一到营外,那连绵响起的爆炸声,几乎爆破刘宗敏耳膜,刺目的火光与腾空的烈焰,更有如四处开绽的魔鬼之花,开遍整个营地之中。
而眼前的可怕景象,更是立刻让他呆住了。
他惊恐地看到,地面上,那些被炸得皮开肉绽的军兵尸首,横七竖八触目惊心,更有许多受伤的军兵,肢体不全地在地上打滚哀嚎。
更有一些流寇军兵,恰巧被刘宗敏看到,他们被呼啸而来震天雷击中,瞬间血肉横飞,只剩残肢碎骸,完全不成人形,浑身上下,瞬间腾起一团烈火,烧得有如焦炭,一眼看去,惨不忍睹。
而再看远处,那一排排齐齐挨着的帐篷,已被熊熊的火势,烧成有如一条火龙一般,大批的军兵,正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下急急救火,却根本于事无补。
刘宗敏随即注意到,有起码二百余名身着夜行衣的唐军辅兵,乘着昏沉夜色与混乱无序,有如鬼魅一般在营地中穿行。他们不时向人群与帐篷中,抛掷引线烧得蓝光滋滋响的震天雷,象死神一般,迅速传递着死亡与恐惧。
见此情景,刘宗敏怒气填胸,几不可遏。
唐军竟在自已的大营中,反复制造混乱与死亡,自已的手下,竟无人能制,倒让他们有如入无人之境一般,实是可恶至极!
他立即急声下令:“传我军令,着营中骑兵立即出动,全力扑杀躲在营地偷袭我军的唐军士兵,一定要将他们全部斩成碎块!”
“得令!只是,汝侯你看,现在夜色昏沉,敌我难分,恐怕……”
“那就不分敌我,但凡有可疑之人,尽皆斩杀!非常之时,岂可执于常理!”刘宗敏一脸阴狠,又恶狠狠地补了一句:“还不快去!”
“是,是,在下这就去传令!”
在南面营地中的骑兵摸黑上马,紧急披挂出阵之际,那些唐军辅兵,仿佛猜到了流寇会出动骑兵来剿杀他们一般,他们发出尖锐的联络哨声,二百余人有如黑色的魅影,迅速从南面营地撤走,急急从那中间坑道撤回。
此时,另外两部辅兵,在完成了炸塌了另外两处坑道的任务后,早就从此坑道撤回,未给反应过来的流寇以任何可乘之机。
只有极少数来不及撤走的唐军辅兵,被流寇骑兵杀掉,其余人等,在流寇骑兵,一路追击到坑道入口时,皆是平安遁走。
望着黑洞洞的入口,骑兵们不敢进攻,他们随即返身回报刘宗敏,告诉他唐军顺利撤走的消息。
刘宗敏随即快步来到坑道口,说来也巧,就在这时,他又听到坑道中传来了沉闷的炸响。
听到这数声闷响,刘宗敏的内心,顿时猛地下沉,有如坠入冰湖之中。
完了,唐军不但炸毁了另外两条坑道,这条已被打通的坑道,亦被全部炸毁,自已手下这些军兵,近乎一个月的辛苦,算是白忙乎了。
他在黑洞洞的残损洞口伫立良久,才艰难地扭过头去,对一旁的护卫下令道:“去,去告诉闯王,唐军乘夜间我军不备,发动突然攻击,南面营地突遭袭击,折损极重,三处坑道业已尽毁,接下来要如何行事,还请闯王定夺。”
“在下得令!”
而在唐军大肆袭营之际,正在东门外的军营中,原睡得鼾声如雷的李自成,听到城南隐隐传来的炸响,顿时立刻惊醒,随即从床上弹地坐起,便急急穿衣着甲。
“入他娘,刘宗敏这厮那边,到是搞得什么名堂!”李自成一边穿衣,一边骂骂咧咧:“这厮真他娘的可恶,他手下一众军兵,到底是怎么管理的,让老子连睡个困觉,都不得安生!”
旁边的护卫见他这般急怒,皆是喏喏,不敢应对。
李自成皱着眉头想了想,又冲着旁边发现愣的护卫厉声大吼道:“快,快去看看,看看是不是刘宗敏那边的军兵夜间不小心,把储藏的炸药给弄炸了,才弄出恁大动静。若真是这般,令他速速把引火的军兵,尽皆斩了,然后提头来见俺便是!”
“得令!”
很快,就在李自成穿好衣甲,快步冲出营门外之时,便见得那才出去的护卫,正带着从刘宗敏部前来的军兵,一齐快步前来。
这名被烟火薰得满面黎黑的流寇军兵,到其面前时,便扑通一声,就地跪下。
“闯王,不好,不好了。”这名报信的军兵一脸哭腔。
“咋个不好了?你他娘的快说啊!”李自成双眼瞪如铜铃,厉声喝问。
那名小军以一种畏怯的眼神看着他,然后颤声回道:“禀闯王,小的是奉刘将军之令,前来带话。刚刚是有唐军趁夜来袭,用震天雷连接攻击我军营地,我军营地,帐篷与军兵折损极重。另外,他们还,还把三处坑道尽皆给炸毁了!”
“啊,竟有这样的事情?”李自成瞪大了眼睛,简直不相信自已的耳朵。
他牙关一咬,立刻大声喝道:“你且详细说来!”
这名军兵点头如捣蒜,好不容易把气喘匀了,才一五一十地把方才发生的事情,向李自成大致讲明白了。
李自成听完禀报,脸色惨白,双腿都在微微颤抖。
这一刻,他什么都明白了。
可恶啊,没想到唐军竟然如此狡诈,竟能提前做好准备,抢先挖好地洞,就等着自已自投罗网一般挖过来,然后再趁机反攻,打了自已一个彻彻底底的猝不及防。
现在看来,多尔衮的这条狗屁妙计,简直有如让自已白白前去送死一般。
一时间,李自成咬牙切齿,心下的愤恨,简直无以复加。
“去,快去把刘宗敏这厮给俺叫来。俺要亲自审他!“李自成暴怒非常,咬着牙厉声下令。
”得令!“
这名传令兵快步前往南面营地之际,已浑身上下被烟火薰得乌黑焦八的刘宗敏,正极其狼狈地带着一众手下,向李自成的中军大帐快步行来。
第六百八十三章 风沙攻城()
李自成看到远远行来的刘宗敏,心下恼恨无以复加,他低哏一声,立即拿过马鞭,紧紧地攥在手中。
刘宗敏一行人走得近了,刘宗敏前行数步,便扑通一声,跪倒在李自成面前。
李自成二话不说,他阴沉着脸,拿起马鞭,就对着刘宗敏没头没脑地用力地抽打。
此时,周围业已安静下来,远远的喧哗业已沉寂,只有那抽动的马鞭,在空中不停飞舞,啪啪的抽打声,在夜空中格外令人心悸。
飞舞如电的皮鞭,凶狠地抽打在刘宗敏身上与脸上,抽得得他脸上皮开肉绽,血水淋漓,望之令人心惊。
饶是如此,李自成却依然一鞭紧似一鞭,完全没有要停手的样子。而地上跪着的刘宗敏,亦是低垂着头,紧咬牙关,一声不吭。
直到连抽了数十鞭后,李自成才停下手来。
他用一种凶暴又痛恨的目光,紧盯着地上跪倒的刘宗敏,咬着牙喘着粗气道:“刘宗敏,你可知道,俺为什么要这般打你么?”
刘宗敏没有抬头,一脸血糊糊的他,沉声回道:“在下无能,让唐军偷袭得手,以至坑道被毁,营地大损,竟有多达五千余军兵或死或伤,闯王这顿抽打,实在教训得极是。”
李自成一声长叹,将马鞭一丢,恨声道:“哼,你这贼厮,实实坏我大事!现在可好,我军近一个月的努力与辛苦,竟在你这儿毁于一旦!连同挖掘地道在内的数千军兵,皆成了枉死之鬼!你说,俺该不该打你?!”
“闯王打得好,在下身为主将,铸此大错,纵是杀头亦是咎由自取。又安敢说半个不字。”刘宗敏低着头,闷声回道。
“入你娘!现在说这些又有甚用!可恨我军白忙乎了这近一个月,这下好了,全功尽弃,接下来要如何拿下这金汤城,却是一件大麻烦了。”李自成一脸焦躁地来回踱步。
就在这时,忽有军兵紧急来报:“报!闯王,清军摄政王紧急求见。”
“哦,他来了么?”李自成眉头一拧,又长叹了一声,便转身对刘宗敏道:“好了,现多尔衮到来,必是有事商量,你且先退去吧,今日之过,且容你他日戴罪立功。”
“臣下告退。”刘宗敏拱手一礼,终于起身带着一众护卫快速退走。
随即,清朝摄政王多尔衮,在一众护卫簇拥下,急急来到李自成帐前。
远远地看到站在帐门外,那一脸阴沉的李自成,多尔衮忍不住一声长叹。
此时的他,已然知晓在金汤城南面所发生的一切。从千里镜中,遥遥地看到,南面流寇营地火光冲天一片混乱的情景之际,多尔衮内心纠结得无以复加。
精心设计的妙策,至此成了百无一用的笑话。也许,连带着这位大清摄政王的英名,也要一齐跌堕了。
不过,这一切不良情绪,他努力加以控制,然后快步朝李自成走去。
见到多尔衮前来,李自成虽然满脸不快,却依然客气地招呼他入帐叙谈。
屏退众人后,李自成便向多尔衮问道:“摄政王,现在的情况你也应该知道了。你我两军,接下又当如何行事,摄政王可有甚想法?”
多尔衮长叹一声,苦笑道:“现在局面如此崩坏,本王又复能有何计可想。唐军今天的反杀之计,实是大大出乎了本王的想象。本王还真没想到,唐军竟会早有对策,在城墙下私挖洞穴,正好针对我等之计,实是歹毒之至。他们以有备对贵军的不备,来个地道反杀,真真事先断然预料。想来这般不可收拾之局面,以及给贵军所造成之损失,本王亦是有失虑之过也。”
李自成不想听他废话,便摆了摆手道:“摄政王,过去之失误,现在再多提,又有何益:?过去之事就不必多说了,你且和俺谈谈,现在这般局面,且要如何处置吧。”
多尔衮摇了摇头,脸现忧郁之色,他略一沉吟,便径直说道:“闯王,现在坑道已毁,偷袭之计已是不成,那唐军又已早有防备,故现在唯一之计,便是强攻了。“
他顿了下,复道:“以本看来,需是你我两军,趁着士气未堕,军心可用之机,趁现在还未到师老兵疲之时,集中力量全力攻城,以求一举成功,拿下金汤城,方为善策也。”
李自成皱着眉头,半晌不语,最终亦是长叹着点了点头道:“摄政王说得是,眼下之计,也只得如此了。好在这近一月来,各类攻城的器械用具俱已修造齐全,那就且等数日,你我两军一道合力攻城吧。”
多尔衮嗯了一声,却又目光灼灼地继续说道:“闯王,按我军善观天时之策士来看,三日之内,必有大风天气。在这塞北之地,大风一起,尘沙飞扬,对我军进攻虽多有迟阻,但对极其依赖火器的唐军来说,其影响与困难,怕是更大呢。”
“哦?”
“闯王,风沙既起,定会对火器打放产生极大妨碍,从而让唐军的守城火炮,威力大大下降。这对于我军攻城来说,却是一个大为有利的条件呢。”
“很好,那就是等风沙大起之日,你我两军一道合力攻城,定要将这金汤城一举拿下!”李自成狠狠地捶了下大腿,一锤定音。
二人商议既定,在又商量了一下配合细节之后,多尔衮便告辞而去。随即二人,分别下去安排不提。
而在这时,整个金汤城中,则一片欢腾。
唐军第四镇镇长段时,一脸喜色的他,亲自表彰一众有功军兵与将领,整个金汤城中,一片喜气洋洋。得此一胜,唐军士气十分高涨,对于接下来的守城之战,更是信心百倍。
说起来,现在的局面,在唐军接连挫败流寇与清军的攻势后,对于守城的唐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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