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郑隆芳率领骑兵突门而入。
郑隆芳入得城来,迅速看到,城内除了街道与水井等物已建好外,各种建筑均未开建,除了左侧有一排排的草板民居外,其他各处,皆是一片空旷。
而在自已的正前方与右侧,各有手持武器的李啸军兵默然肃立。
正前面,是二队盾兵,二队枪兵,后面还有一队重骑兵与一队轻骑兵。而在右侧,则是一队盾兵,一队枪兵。
咦,这些在堡内待命的李啸军兵,为何竟让人隐隐感觉有股杀气在其中?
一种剧烈的不安,腾地在郑隆芳心头窜起。
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吁!”
一行人快到十字主街中央时,郑隆芳方猛省过来,他急急勒住马蹄,扭头回望,却见全部骑兵,皆是过了南门的瓮城,只有数十骑尚未入内城。
他再一看前面,那几名带路的壮汉,早已带着崔玉,不得所踪!
“大人,敌兵使诈,我们上当了!”
一旁的家丁队长郝存德,嘴唇哆嗦,双眼之中满是恐惧。
郑隆芳心头大惧,忽见在正前面,一骑身穿白摆牙喇兵银色盔甲,骑着一头极其雄俊黑身白蹄大马的健壮骑士,纵马踱出阵前。
这名骑士脸上带着嘲讽的笑容,手中的精钢虎刀向郑隆芳一招,冷冷大喝道:“来者,可是郑参将?”
“正是本将,尔是何人?”郑隆芳声音发颤,心跳如鼓,这清冷的天气中,他那胖脸上,却是汗流涔涔。
“末将李啸,见过郑大人。”对面的骑士大笑起来。
郑隆芳大惊失色,尚未回答,那李啸脸上,立刻堆起狰狞之色,他大声喝道:“郑隆芳,你全军已困于我堡中,速速下马投降,可饶尔等一死!”
郑隆芳懊悔无及,他一边拔转马头,一边抽刀大喝道:“全军听令,速速退出堡去!”
“砰!”
一声让人耳膜发震的巨响,郑隆芳惊惧地发现,南门的瓮城城门处,一块巨大的青石,仿佛从天而降,从月城通道上狠狠砸落在地上,彻底堵死了郑隆芳外逃之路!
“入他娘,狗入的李啸竟设了千斤闸!”郝存德在旁叫一声哀呼。
郑隆芳面如死灰,他是见惯了战阵之人,曾在一些设计精良的大堡中,见过此类闸门。却没想到,这个李啸,竟然在这赤凤堡中,亦采用了这样复杂的城门设计。
这种城门,外表与普通城门无异,但其实却是双门设置。前面是铁包木门,后面则是暗设了一道青石闸门,也称为千斤闸北,一般平时收放在月城通道上端,一旦遇敌,便可放下这重达二千斤的巨大青石闸门,这种闸门一旦下落,需得上百人用绞轮才能升起来,若是想只凭蛮力攻破城门,实为天方夜谭。
“郑隆芳,你降不降!”
李啸的如雷暴喝,让郑隆芳浑身哆嗦了一下。
“不降!”
郑隆芳面目扭曲而狰狞,双目充血的他,挥刀大吼:“全军随我上前,击杀李啸!”
“杀啊!”
500名骑兵纵声呐喊着,猛磕马肚,向对面的李啸狂冲而来。
李啸一声冷笑,纵马后退。
“轰!”
二队盾兵立刻摆成整齐的直线,盾牌砸放于地,随即肩膀抵住,将盾牌固定牢实。
两军距离太短,郑隆芳部来不及冲刺,有十几骑小跑着冲在最前,盾牌上尖锐的钢刺,立刻深深地戳入战马的前腿之中,战马悲鸣着倒地,将上面闪避不及的骑手摔于地下,非死即伤。
与此同时,躲在盾兵后面的两队枪兵,从那一排大盾上端,刺出了无数根4米精钢长枪,有如一条条潜伏已久的阴狠毒蛇,向猎物狠狠地喷出它们蕴酿已久的毒液。
开着深深血槽的锐利精钢枪头,迅速地将几十匹来不及后撤的骑兵战马的前胸或颈部扎透,马血狂喷,将对面的大盾与枪兵染得浑身血红。
战马连绵悲鸣,沿着那一排整齐的大盾,乱七八糟地倒下,马匹的尸体与骑兵的尸首堆叠杂乱地混在一处。
“砰砰砰砰。。。。。。”
此时,半蹲在城墙上的六十名鲁密铳手,从冲阵的骑兵背后开火,浓密的白色烟幕中,鲜红的火光隐现,三钱重的细小铅弹,带着细微的啸音,轻易地钻入了穿着棉甲的骑兵后背。
二十多名骑兵立刻摇晃着从马上倒栽了下来,很多骑兵死后,脚踝犹扣在马镫上,死尸被马匹拖着四下乱跑。
这轮鲁密铳打完,右侧的盾兵与枪兵,也呐喊着从侧后部掩杀过去。
而一直没有动静的玄虎重骑与飞鹞子轻骑,则发出尖锐的啸声,从盾兵的一侧绕过,从另一侧包夹过来。与后面的枪盾兵,形成左右包夹的态势。
郑隆芳的骑兵,终于彻底崩溃了。
无数骑兵纷纷下马请降,他们哀嚎着扔了刀剑,跪伏于地,只求李啸军饶得性命。
郑隆芳的坐骑,突然被一名枪兵狠狠刺中马腹,柔软的马腹划开,大团带着草腥气的肚肠翻涌而出。
战马一声长嘶,将郑隆芳狠狠地掀下马来。郑隆芳一声惨叫,被甩出数米远的他,因有一身良好盔甲的防护,幸运地没有受伤。
他怒气冲冲地爬起来,手中腰刀高举,正欲下令全军与李啸拼死一搏,却不防脑后被人用刀柄重重一磕,瞬间晕了过去。
“降了!李大人,我们降了!”磕晕郑隆芳的家丁队长郝存德,随即扔了刀剑,向着李啸的方向,大声哀求。
一场短暂而激烈的接触战,就此结束了。
郑隆芳部,六十余名骑兵被杀,九十多人受伤,共有415名骑兵被俘,缴获存活战马436匹,骑刀骑枪一堆。
而李啸全军,则只付出了4名盾兵死亡,6名盾兵受伤,5名枪兵死亡,8名枪兵受伤,另有三名骑兵受了轻伤的细微代价。
城内的歼灭战刚结束,南门外又传来了刺耳的呐喊声。
郑隆芳部的步兵,终于赶过来了。
“将郑隆芳押上城头,迫使他们投降!”李啸一声冷笑,随即下令。
已晕厥过去,却被五花大绑的郑隆芳,被几名军士强行架上了城墙。
见得自家主将有如一条丧家之狗一般,被人架着绑上城门,南门外一百步外,原本喧哗吆喝的2500名步兵,突然一片寂静。
“尔等看好了,你们主将已被我军擒获!若不早降,定斩不饶!”李啸在城门上昂然而立,手中的虎刀刀尖,横指郑隆芳面门。
城门之下,立刻骚动起来。
步兵们表情各异,有人的惊恐不已,有人一脸愤怒,还有人左顾右盼,不知所措。
这些步兵中,一众领队的大小将领,则就近私语讨论,紧急商讨对策。
究竟是立刻攻城,以解救自已的上官,还是就此撤退,以保全本部的兵马,步兵将领们彼此相争不休。
一时间,郑隆芳部步兵士气大沮,原本高昂的士气瞬间降入谷底,整个场面开始出现混乱。
李啸当机立断,手中旗语连挥,立刻,手下的军兵们开始进一步行动。
轰地一声,赤凤堡北门大开,130名由玄虎重骑与飞鹞子组成的骑兵战队,从北门突出,绕墙南奔,直冲郑隆芳的步兵阵中。
与此同时,城墙上的3门红夷炮,亦纷纷立刻开始清膛,灌药,填弹,插火门线。一旁的火器总头赵杰吆喝着要他们注意彼此配合,加快装填速度。而在火炮的间距中,六十名早已准备好的鲁密铳手,一字排开,枪上的火绳烧得滋滋响,纷纷对着对面的步兵瞄准。
另外的2门佛朗机与2门虎蹲炮,李啸没有下令装弹,因为这两者射程较短,很难打到超过一百步外的步兵阵内。
而在郑隆芳的步兵战阵后面,几百步外的商铺大街处,那原本大门紧闭的玉华酒楼,突然砰地一声,大门打开,一直埋伏于此处的两队枪兵,呐喊着从门内杀出,从后面向郑隆芳的步兵杀来。
安排这二队枪兵埋伏于此,是李啸的备招。当时是为了防止郑隆芳在识破李啸的计策后,急急就此撤退的话,可以立刻冲出掩杀一阵。没想到,正好在这时,可用于包抄郑隆芳步兵的后路。
李啸军迅如雷火的炮、骑、步三路夹击,让原本就骚动不已的郑隆芳步兵战阵,立即混乱得有如一锅烧开的开水。
“砰!”
“砰!”
“砰!”
三声震耳欲聋的炮响,三枚乌黑滚烫的十二斤炮弹,发出夺命的尖啸,向郑隆芳部战兵猛冲而来。
迅即,三枚炮弹,从密密麻麻的步兵阵中,犁出了3道血肉模糊的笔直血路!
一片说牟医猩校辽40多名百步兵,被李啸军的红夷火炮击死击残。
当然,相对于多达2500之众的步兵来说,这点伤亡,实在是微不足道。只不过,这种超远距离的绝对死亡,给本已士气大挫的郑隆芳部步兵,造成的心理压力,达到了难以想象的地步。
“砰砰砰砰!。。。。。。”
炮声刚过,城墙上六十名一字排开的鲁密铳手,一轮齐射,总共四十二杆鲁密铳打响,一百步外的步兵中,又有二十多人惨叫身亡。
这时,在前面,玄虎重骑与飞鹞子组成的轻骑,发起了最后的冲锋。组织严密的楔形战阵,如同一把剔骨尖刀一般,狠狠冲入混乱不已的步兵战阵之中。
与此同时,后面包夹的两队枪兵,也呐喊着挺着4米精钢长枪,直直冲向郑隆芳步兵后阵。
三处攻击,几乎同步发生,李啸军的战阵配合,默契得有如一架高速精密的机器一般。
郑隆芳的步兵战阵,立刻崩溃了。
站在城头默然观战的李啸,心下暗想,在丧失了主帅,又被三处包夹的郑隆芳的步兵,能坚持到现在才崩溃,表现还算可以了。
接下来的战斗,变成了一场追杀。
半个时辰后,这打扫残局的战斗,终于结束。
李啸军此战,总共击杀步兵279名,俘虏步兵1420多名。因为李啸军毕竟骑兵太少,而郑隆芳的步兵人数又太多,导致有近800名步兵四处逃散,未被抓获。
而李啸军,竟然又只付出3名骑兵死亡,5名骑兵受伤,7名枪兵死亡,10名枪兵受伤的轻微代价。
李啸下令,立刻打扫战场,将那些郑隆芳部队的武器上缴,盔甲剥下。
战场很快打扫完毕,最终的战斗结果,很快报上来。
李啸这次将计就计的战斗中,总共俘获415名骑兵,1420名步兵,缴获可用战马436匹,剥得盔甲2050件,大部分是棉甲,小部分是铁甲和鳞甲,郑隆芳身上那些华贵的山纹甲也被剥了下来。另外缴获的刀剑枪盾无算。
李啸心下十分高兴,原本为了装备手下军队,他又要花一大笔银子去各处铁匠铺定做,却没想到,这一战竟能缴获这么多的盔甲,哪怕全部装备完现有的部队,还绰绰有余相当多呢。
加上还有那么多缴获的马匹与武器,李啸感觉,扩充军队的计划,可以提前开始着手了。
只是此战终于结束之际,平静下来的李啸,心中却没有往日获胜的无限喜悦,相反地,他的脸上,没有一丝笑容。
叛变自已的将领死了,偷袭的郑隆芳部也完蛋了,那么,接下来,那些叛变将领的家属,自已又该如何处理呢?
(多谢凡尔v赛宫,五張嘢兄弟打赏,今天特更近六千字,也不分章了,多谢各位支持。)
第八十一章 处置()
“禀大人,叛贼家属皆已拿到,并送至吴亮、许秀清处审问。”安全司司长黄保,脸色严肃地向李啸禀报。
他随即又压低声音说道:“大人,我们前去捉拿那主叛姜尊的老婆方氏时,她已自行在房中吊死,另外,从犯陈兴的老母年高,我等破门而入后,其因惊吓过度,当场咽了气。。。。。。”
李啸心中长叹,脸上隐现不忍之色。
他自来到这个世界,对于血腥的厮杀搏斗之类,已是完全适应,只是,这样凭借权势镇压弱者的行为,哪怕完全必要,却让他心下亦是极为不忍。
见到李啸脸现动容之情,以前是广宁坐记锦衣卫的黄保,不由得感觉颇为诧异。
这李大人,未免太心慈了些。
黄保认为,对这几个叛将家属的意外死亡,却还太便宜了他们了,要知道大明律中,谋逆可是大罪,纵然不诛九族,也得当街活剐才算正常。若是按锦衣卫处置手段,当不会让他们死得这般轻松。
李啸摆了摆手,示意黄保不必再说下去。
随后,他和黄保一起,来到了吴亮、许秀清的审问间。
这审问间,是由一间民政厅的草房临时充任,虽然简陋,面积倒还轩敞。
此时,审问刚刚结束,吴亮与许秀清,正在商量要如何撰写文稿,把这些人的相关罪行向李啸报告。
李啸入得屋来,首先映入眼中的,正跪在地上的范植和一众叛将家属。这些人,个个低垂着头,伏跪于地。
李啸迅速注意到,这些家属旁边,旁边还有一把椅子,上面摆着一个小襁褓。
李啸心头,忽觉有如刀割。
他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孩子,便是主叛姜尊的孩子宝儿,现在才只有半岁。
想到自已中午之时,方给了这个孩子的父亲贺岁钱,现在这个孩子的父母,却均与其阴阳两隔了。
吴亮许秀清两人也看到了李啸入屋,连忙起身致礼,李啸一边向他们走去,一边示意他们安坐。
走过低垂着头颅的叛将范植身旁时,黄保狠狠地朝他脑袋上啐了一口。
“大人,据审问,这些家属虽表面抵赖,但在下观其言行,套其话语,知其多是知情,却因为自家人之故,隐瞒不报。这从犯包庇之罪,却有多人。”吴亮低声向李啸禀报道。
李啸心下又是一阵喟叹。
这样的结果,其实已在他的预料之中。
中国社会,是一个人情与血缘的社会。自家亲人作了坏事恶事,家属多会为其摭掩包庇,这实是人之常情。如果自家的亲人所做的坏事,还能给家庭带来实际利益,那么,这些家属非但不会有负罪感,相反还会为自已能从中分一杯羹而沾沾自喜。
这也是为什么,中国古代社会里,每个王朝都要制定残酷凶狠的株连制度的原因,统治者们希望,能用这样残酷到灭绝人性的法律制度,来让那些谋逆者好好考虑一下背叛的成本,以免他们的屁股轻易发痒。
“吴亮,依你之见,该如何处置?”李啸沉吟了一下,又向吴亮问道。
吴亮眼神复杂地向李啸望了一眼,然后低声说道:“叛贼范植,背叛恩主,谋逆弑上,依大明律,当处剐刑。另外这些人,大多犯了从逆之罪,明知这些叛贼有意谋反,却为其摭掩不报,其心叵测,以学生之见,按大明律条款,需全部处斩。学生认为,只有这般处置,方可震慑宵小,再不敢起谋逆之心。”
“大人,学生亦是这般认为。”许秀清在一旁插言。
李啸沉吟不语。
房间中,一片压抑的沉默。
忽然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打了寂静的状态。
李啸扭头望去,那放在椅子的襁褓,正在微微晃动,那宝儿啼哭不停,一只又小又瘦的小手,正从襁褓中探处,欲在空中抓寻着什么。
“哼,这叛贼孽子,在下认为,就地摔死算了,免得将来长大,也是个祸害。”黄保在一旁冷哼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