鳌拜说完,又对身边两名亲随巴喀什兵说道“你二人休辞劳苦,立即换乘脚力尚好的马匹,一人双马,全力行主旅顺城。要尽快报告守城的唐军,我等现在困于复县之地,请他们速来救援!”
“嗻,奴才得令!”
两名精壮的哨骑,纵马疾奔远去之后,鳌拜将手中令旗高高举起,下达了向复县进军的命令。
他下令,让刚刚全军渡河完毕的军队,一刻不得稍歇,而是要利用守城清军尚无防备之机,向复县北门发起全力进攻。
三千满洲精骑,拼尽力气奋力出击,无数根马蹄擂响大地,有如万鼓轰鸣,气势十分凶猛。
复县城头,那些原本懒洋洋守城的兵丁,眼前得鳌拜等人,全副武装气势骇人地向复县北门奔来,个个骇得脸无人色,惊惧万丈。
靠,这股精锐骑兵,究竟是何来头?
他们凭直觉地感到,这黑压压一片,摆成统一军阵快速驰来的清军骑兵,明显是不怀好意,若轻易放其入城,实在是太过危险。
故而,对守军来说,现在最保险也是最安全的做法,就是先赶紧拉起吊桥,作好防备,阻其入城,当最为要紧。
“快,快拉起吊桥!万万不可让他们通过。”
“快,快去通知县太爷,告诉他,有大股来路不明不怀好意的骑兵,已到北门城外!”
“快,组织城中预备队与民伕上城,一定要守稳城墙!”
……
城头的清军,手忙脚乱地开始组织防御,许多军兵一齐绞动铁链,奋力拉起吊桥,那厚实桦木做成的吊桥,正吱呀吱呀地,一点点被他们缓缓拉起。
此时,鳌拜亲统骑兵大阵,有如卷地而起的一股狂飙,迅速地突至城下。
望见城头的清军正手忙脚乱地拉起吊桥,鳌拜脸上泛起冷笑。
他二话不说,迅速取下背上的弓箭,觑准上面一个小头目模样的人,拉弓如满月,激射而去。
与此同时,旁边的骑兵,亦纷纷张弓搭箭,瞄准目标用力射去。
“嗖嗖嗖……”
一根根凌厉的箭矢,从城下激射而来,瞬间形成凌厉的箭雨,每根箭矢都有如长了眼睛一般,把城头正在用力拉拽绞盘的守兵,瞬间射成刺猬。
城头惨叫一片,或死或伤的清军,纷纷滚倒在地。那原本拉到一半的吊桥,失去了拉力,随着铰链的一阵哗啦声,砰的一声巨响,又重重地砸落回护城河上,扬起大片的灰尘。
吊桥甫一落地,鳌拜身先士卒,纵马疾驰,匹刀单刀,有如流星赶月,瞬间冲进几乎只剩一个身位就要关紧的城门中。
作为一名久经沙场的悍将,捕捉战机的本领自然也是一流的。
此时的他,有如一只闯入羊群中的恶狼,肆无忌惮的大开杀戒,手起刀落,大砍大杀,城门两边的清军,纷纷惨叫倒地。
城门洞开后,大股的满洲精骑,有如汹涌的潮水,朝小小的复县北门灌涌而入。
城头与城中的清军,有如一群无头苍蝇,纷纷四下溃逃,还有许多人就地跪倒乞降。
就在这时,远处的西门之地,忽然人声嘈杂,鳌拜远远地看到,一个身着低级官服的官员,正在一众随从簇拥下,正从西门急急遁逃而去。
他知道,这名官员,应该就是城中的县令了。这个家伙,见到乱军入然入城,估计复县已难再保,故干脆一逃了之。
“哼,这个脚底抹油的家伙,倒是逃得甚快!”鳌拜冷笑一声,满脸不甘之色。
“将军,要不要派兵追杀?”赶了上来的杨善,急急问道。
鳌拜摇了摇头“不必了,这等小人物,逃就逃了吧,又有甚打紧。你现在立即去安排城防卫工作,一定要赶在追兵到来前,将整个城防布置完成。”
“嗻!”
在硕托等人,辛苦渡过复州河,艰难跋涉追击到复州城下时,鳌拜杨善二人占据的复县县城,已然做好的守备工作。大批的骑兵弃马上墙,成为城头守军,无数把油亮的重弓,吱吱响地满张其弦,形如满月,对准了城外越逼越近的硕托部兵马。
见到复县县城已被鳌拜占据,在离城一箭之外,一脸铁青的硕托,无奈地喝停了部队。
这时,从城中逃出的那名县令,带着随从一脸惊惶地来到了硕托面前,随即打扦下跪,浑身哆嗦着,将鳌拜等人如何突然来袭,一举夺占复县县城的消息,向硕托作了一番简略说明。
硕托端坐马上不动,他的脸色,阴沉得简直可以滴下水来。
那名县令见他不吭声,以为自已说得不够详累,他絮絮叨叨地又说了一通后,被硕托烦躁地摆手止住。
“不必多说了,你且退下吧。”硕托面无表情地回道“你虽有失地之责,但念在你在这般紧急之际,未曾投靠叛军,尚是头脑清醒不失气节。就等我军夺回复县,再让你来重理县政吧。”
“谢主子!谢主子!奴才恭祝主子旗开得胜,一举消灭叛贼!”听到硕托的话,这名县令一脸释然,他急急恭维了几句,便速速退下。
县令退下后,硕托反复打量那已然戒备森严的复县县城,不觉长长地叹了口气。
狗入的鳌拜,倒是颇有急智,在这即将被我军追上之际,知道紧急夺回一个县城来临时驻脚,倒是令自已现在处于被动,只能顿兵城下无所作为了。
那么,现实到底该怎么办?
硕托眉头一皱,决定先去和鳌拜好好谈谈。
当然,在与此同时,他下令自已的数万军兵分成四部,迅速分头行动,分别堵在四座城门之外,严防鳌拜等人脱逃。
全军完成围城后,硕托纵马上前,来到离北门城头一箭开外,便朝城头大声喊道“鳌拜!你出来,本王有话要说。”
他看到,城头的的守军一阵人头攒动,很快,一名身着金黄色铠甲的雄壮将领,被数名护卫,簇拥着来到城头。
“哦,原来是硕托你啊。”鳌拜一脸揶揄与不屑“怎么,是多尔衮这厮,找不到合适人先,才派你来追击我军的么?”
。
第六百六十一章 孤城绝境()
硕托微微一笑,很有涵养地捋了捋胡须,对鳌拜讥讽的话语,并不以为意。
待鳌拜语语一停,他便大声喊道“鳌拜,何苦说这般挖苦之气话!告诉你,本王今天奉命前来拿你,并不想与你多说甚废话。本王只有一句话要对你说,那就是,你若愿降,本王一定在摄政王面前,尽可能保全你及你的一众部下,你但可放心便是。”
“放你娘的屁!少拿这般屁话来糊弄老子!告诉你,老子生是肃亲王的人,死是肃亲王的鬼,怎么会象你们这帮软骨头一样,毫无廉耻地去舔那多尔衮的腚沟子!”鳌拜浓眉怒目,厉声大骂“硕托,你他娘的屁话休说,有本事,放马来攻城便是,爷爷我正等着你攻上来呢!”
见鳌拜这般强横,硕托苦笑着摇了摇头,他略顿了下,便又长叹一声道“鳌拜,你也看见了,我军已重兵围城,你部已陷入绝境,还要强作此口舌之争,又有甚意思?你与部下兵马,不过三千之数,据守这小小的复县县城,城小墙矮,又还能据抗到几时?你莫非真以为,我军只会坐困城下,无所做为么?鳌拜,本王念你乃是我满州第一勇士,最后奉劝你一句,要尽快认清形势,不要强与天争,还是尽早回头,率军归降,方可保全手下性命,也为自已寻得一条生路啊。“
“滚滚滚!他娘的,硕托你这厮,咋恁多废话呢。”鳌拜暴怒起来,他拍着雉堞大声喊道“硕托,他娘的有本事就来战,别象个娘们似的歪叽!你这厮兵多又如何,老子若是怕你这等无能之辈,就他娘的是王八生的!”
鳌拜的粗鄙放肆话语,让一心劝降的硕托,内心终于亦是腾腾火起,他忍不住大骂道“好哇,鳌拜你这厮,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狱无门你偏来,行,你既决意寻死,那本王就成全你!你等着,且等我军造好攻城器械,便立刻来一齐攻城。本王定要亲手斩下你这厮的狗头,再去向摄政王复命!”
“好哇,俺这颗大好头颅,就等你来取。”鳌拜咧嘴大笑,依然是满脸轻蔑神色“不过,俺就怕你这厮没甚本事,到时候,非但没能灭了我军,反是折损了自家性命,成了天下人的笑柄呢。”
鳌拜说完,旁边的军兵一齐大笑起来,硕托瞪着血红的眼睛,看到鳌拜等人在城头猖狂得意,心下的愤怒,简直难以用语言来形容。
哼,鳌拜你这混蛋,且莫得意,就让你再苟活几天,待攻城嚣具造好,到时,本王要你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硕托愤愤地拔马转身,策马奔回阵中。他随即下令,让全军就近抓取大批百姓,让他们协助军中工匠,不惜工本,抓紧时间,尽快造好攻城梯攻城楯车之类器具。
这时,豪格的长子齐格顺,默默地来到北门城头,他看着硕托等人远去的背影,脸色十分凝重。
见到齐格顺上来,鳌拜急忙上前参拜。
齐格顺虚扶起他,轻声问道“鳌拜统领,敌军势大,你可曾想好退敌之策?”
“少主但可放心,有俺鳌拜在,这复县县城,他硕托绝没本事攻下!”鳌拜拍着胸脯大声保证。
“只是,敌军如此势大,我军兵力,恐有不足……”齐格顺的声音,潜藏着犹豫与畏怯。
“少主,你不必担心,我军兵力虽然有限,但皆是久经沙场的精兵悍将,又多受肃亲王恩惠,皆愿出效死力。这复州县城,我军定能防备得固若金汤。”鳌拜说到这里,又压低声音说道“况且,本将已另派出哨骑,快马加急前往南边的旅顺城去向唐军求救。若唐军能及时赶来,与我军一道里外夹击,定能大破硕托部兵马,解此复县之困,最终得以顺利脱围。”
听了鳌拜这番话语,齐格顺脸色轻松了不少。随后,鳌拜又安慰了他几句,便安排人带他下去休息。
望着齐格顺离开的背影,鳌拜双眉紧锁。
鳌拜知道,自已虽然这般劝慰齐格顺,但说实话,自已能不能不被硕托消灭,能否保住这小小的复县县城,其实他心里真的没底。
因为,敌我兵力实在太过悬殊,只要硕托的攻城器具造成,自已这三千名有骑兵改成的守军,想要最终抵抗住多达数万的硕托大军的剧烈冲击,实在太过为难,甚至可以说,是一项根本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唯一的胜机,其实是自已派出的哨骑,能及时顺利将唐军引来,从而得以实现以内外夹击的方式,击溃打败硕托部兵马。
鳌拜南眺伫望,长长地叹了口气。
希望自已的愿望,能得以达成吧。
在鳌拜极度的牵挂中,那两名哨骑,一路发疯般地急赶快行,昼夜不休,终于在一天一夜的打马奔行后,到达了旅顺城外。
两名累得几度说不出话,就要跌下马来的哨骑,迅速地被唐军巡逻哨骑发现,在了解了他们的来意后,立即将他们带入旅顺城中。
此时的旅顺城,是唐军第五镇丙营驻守,营长为秦良玉之子马祥麟。
本来,旅顺之地被李啸以计诈取后,他是打算安排秦良玉的第一镇乙营来驻守,但考虑到现在山东之地,直接面临流寇的巨大压力,只留第一镇甲营的兵力,多有不足,故最终还是决定,由原本驻扎在库页岛与北海道的第五镇丙营,暂时接防旅顺城。
马祥麟部第五镇丙营兵马,才刚入驻旅顺不久,就收到了安全司的密报,说现在清廷内讧,多尔衮已拿下豪格,索尼被迫自杀,且逼得护军统领鳌拜,固山额真杨善,带着豪格长子齐格顺,一路南逃而去,想来投奔旅顺城中的唐军。
得到这个消息,马祥麟十分欢喜,简直想要猛击一掌。
还有比清廷内讧残杀更好的消息了么?
他知道,啊怕豪格在这场清廷内讧中最终落败,但鳌拜部率兵出逃,一定也会给清廷一个巨大而沉重的打击。而对唐军来说,清廷内部越乱,对自已便愈是有利。更何况有这么强劲的一支精锐兵马来投靠自已,无异是对唐军是如虎添翼。
于是,马祥麟立即下令,让城外的唐军密切关切周边态势,若有清军来投,立即加以引见。
当他看到这两名风尘仆仆,累得几乎说不出话的哨骑时,心里的欢喜却是难以形容。
当他终于从这两名哨骑嘴里,得知了鳌拜现在所处的困境时,马祥麟不觉吃了一惊,他万没想到,鳌拜在快到了金州地界之际,竟会发生这等变故。
他几乎毫不犹豫地,立即下令全军出征,立即北进,去紧急救援鳌拜部兵马。
于是,旅顺城中,只留了两队枪兵与盾兵,以及少许辅兵驻守,几乎整个丙营兵马全部出动,急急向北行进,去解鳌拜的复县之围。
铁甲森森,刀枪耀日,马匹的嘶鸣与甲叶的摩擦声响起一片,从旅顺北进的官道上,多达八千余人的唐军部队,有如一只一眼望不到头的钢铁长龙,逶迤北去,极具气势。
马祥麟下令,全军每天只能休息三个时辰,务必要尽快行动,赶在硕托开始进攻之前,到达复县城下,以解鳌拜之围。
只不过,鳌拜率军来投又被困复县之事,毕竟事发仓促,全军整备亦极费时间,更何况一路上要保持整体行动,亦多为不易,在全军行进至复县还有数十里外时,天色已然黑透,军兵皆已人困马乏,再难行动,马祥麟只得下令全军就地扎营休息,等到明天再开始继续行进。
马祥麟算得清楚,硕托若要攻城,怕是至少要一周时间来准备攻城器具,那么自已明天就加紧赶到复县的话,应该是完全来得及的。
只是,事情真的会如他所想吗?
第二天,最早的一缕晨光升起之时,复县城头的一众守军,皆被四下响起的凄厉海螺号声,和潮水般汹涌的军兵喝喊声惊醒。
城中和甲而卧的鳌拜,亦是瞬间从睡梦中惊醒,他急急窜出门外,便有亲随卫士紧急来报“护军大人,城外敌军已然行动,正从四面开始一齐攻城!”
听了这话,鳌拜的内心,有如针刺一般疼痛。
好么,硕托这家伙,竟然在三天时间里,就做好了攻城准备,这般快速,倒还真打了个自已一个措手不及。
却不知道,现在唐军的援兵,到底来了没有,又或者,到底是到了何处……
鳌拜内心杂乱不堪,却不得不硬着头皮,下令手下,立即做好守城准备。
望着一架架长长的攻城梯,有如密集伸出的触手一样,不断靠向城墙,望着多辆蒙着铁皮的撞车与楯车,则被大批敌军喝喊着,吱呀作响地推去撞开城门,鳌拜心下,紧张到了极点。
“全军听令,拼死也要守住此城!”鳌拜拔出宝剑,声嘶力竭地大声吼叫。
但他自已知道,敌军之势如此之大,攻势这般之猛,如果唐军不能及时到来,那等待自已的,只怕是……
鳌拜来不及仔细思考,密集如蚂蚁般的敌军,已经越过越近,直逼护城河。
“放箭,放前!射死这些狗入的!”鳌拜给手下军兵大声鼓劲。
城头的守军,人人脸上满是恐惧,但受主将之令,皆立刻开始行动,纷纷搭弓上箭,满张如月,觑准护城河岸的清军,激射而去。
而面对这倾泄而出的箭雨,攻城的清军似乎早有准备,他们迅速散开阵型,许多人腾出手中盾牌,迅速抵挡住了飞射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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