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那多铎又高声叫道:“咳!你们这些尼堪汉人,真他娘的没用!你们打仗不行,咱们且不说了,连吃块肉都这般费劲,恁的矫情,吃个肉难道会吃死人么?象你们这样的尼堪,我大清本可一鼓作气,将整个明朝尽行吞并,如何要这般自降身份,去与你们那软弱无用的明廷议和,本王实在感觉憋屈。”
多铎此话一出,一众满洲权贵中,多有点头附合者,而在文臣之中,那担任过清朝使者团主副二使宁完我与鲍承先,皆不觉变了脸色。
什么意思?
多铎等人,难道想推翻皇帝都同意认可的条款吗?还是他们想借机压迫羞辱明使,以便塞入更多的压迫性条约?
而这时,听到多铎那放肆嘲笑的话语,低垂着头坐着的马绍愉,内心忽觉极度屈辱,他内心的怒火,在这一刻腾地炸开,那消失了不知多久的血性,仿佛在此时,剧烈地充填了他原本孱弱的身心。而所有的怯懦与苟且,在这一事关国家脸面的重大时刻,统统消失不见。
马绍愉抬起头,脸色十分狰狞,他充血的双眼,紧紧地盯着远处一脸洋洋得意状的多铎,大声喝道:“呸!你们清朝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若真有本事,如何会让我大明平辽王李啸,把你们的龙脉都给斩断了,还把你们的兴发之地赫图阿拉,都彻底毁灭成了一片白地,全城百姓尽皆活埋,你们清朝这般丢脸无用,你还好意思说我们?!你在嘲笑本使之前,也不先撒泡尿照照,瞧瞧你自已是个什么腌臜货色!”
第五百一十二章 危局突变()
此时,已是辰时末刻,但空中浓云密布,寒风怒嚎,天地之间,依然一片昏蒙。【。aiyoushenm】
李定国一脸阴郁地,伫站在积雪皑皑的内城城墙上,不停观察遥视着城外清军的动静。
其实,对于清军接下来,究竟会如何行动,李定国的内心里,其实并没底。
毕竟,现在的清军已将内城重重包围,占据了极大优势,可以选择的出击方式实在太多,故李定国现在根本无法判断,清军到底会从哪里开始进攻,以及何以什么方式,开始进攻这海参崴堡内城。
只不过,当他看到,大批身着号衣的清军,忽地纷纷爬上外城城墙,把那遗留在城墙的唐军火炮,纷纷调转炮口,转而朝向内城方向时,李定国不觉瞪大了眼睛。
好么,这帮家伙真够损够阴狠的,竟然想出了用唐军遗留的火炮,来进攻这海参崴内城,此计真够毒辣的。
唉,都怪刚才撤退太过匆忙,来不及损坏这些留在城头的火炮,这下可好,正好便宜了这帮鞑子。
只不过,你们这些该死的鞑子,你们以为本将只会束手无策么,哼,想得轻巧。
你们别忘了,我唐军中,可有赫赫威名的水师在半岛外的海面上。下面,本将就给你们这样猖狂妄为的家伙,来一个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李定国心计已定,迅速地作出决定,他立刻打出旗语,尖锐的天鹅号声,顿时四处大起。
皇太极在中军帐处,微笑地看着唐军在内城城头忙忙碌碌,心下却是莫名快意。
他已可以想见,这些唐军,连同他们死守而据的内城,都将会在自已的连绵不停的炮火打击下,灰飞烟灭,再无遗存。
哼,李定国,朕好心好意劝降于你,你这厮却不识抬举死活不肯,现在,朕可不会对你们有半点同情了,毕竟这条死路是你们自找的,你们就去地狱中后悔去吧。
皇太极再扭头望去,看到自已的军队,正在城头,十多人一堆,围着一门唐军遗留的火炮,正在紧张地重新调试,他心头的快意,更是无可名状。
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就在这时,城外的海面上,传来了连绵不绝的炮声,三面沿海处的唐军水师所有火炮,在这一刻,一齐朝着正在城头调整火炮位置的清军打放过来。
“砰!”
“砰!”
“砰!”
“砰!”
。。。。。。
连绵而起震破耳膜的巨大炮声里,无数门重型龙击炮的炮口,都立刻飘起腥红的余焰,闪腾起刺目的金色火光,在浓密呛鼻的滚滚白烟中,无数枚大大小小的巨大乌黑铁弹,带着死亡的啸音,向海参崴堡的外城城墙,狠狠撞去。
沉闷厚重的巨大撞击声中,密集飞来有如一群黑色乌鸦般的铁弹,仿佛长了眼睛一般,以均匀分布的状态,狠狠地打中了除了西面城墙外的整个海参崴城墙。
整个海参崴堡三面城墙上,瞬间出现近几百个大洞,每个大洞边缘,粗大破裂的纹线密如蛛网,肆无忌惮地向击围蔓延,大片的城墙砖块飞溅裂开,一片尘雾弥漫,三面外城城墙上,象得了哮喘病一般在剧烈的颤抖。皇太极惊恐地看到,这些从舰炮上打来的炮弹,除了把城墙打得千疮百孔,满目疮痍外,更是把城墙上面那些火炮给打得飞震而起,从城墙上摔掉下,成了一堆废铜烂铁。
更有数门大炮,直接被舷炮击中,炮身与炮架被打得四分五裂,散碎成了一堆扭曲的碎片。
而在城墙上,被这次舰炮突然袭击,大批被震得耳朵、眼睛、鼻孔嘴巴一齐流血的清军士兵,人人都被震得气血翻涌,眼前被纷扬呛鼻的尘雾所笼罩,而脚下的城墙则在打摆子一样剧烈地晃动,有近百名站脚不稳的清军士兵,更是有如狂风吹起的破叶一般,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随即摔成肉饼。
唐军这次凌厉的水师舰炮齐射,竟让这海参崴堡的三面城墙,瞬间陷入不小的混乱。
而正在城头指挥清军调整火炮位置的清军主将阿巴泰,则是亲眼目睹,他身旁两名护卫的脑袋,被同一枚六斤炮弹击中,两个脑袋顿在同一时刻,有如被铁锤狠狠击中的西瓜一般一同爆裂,头盔碎片与脑浆一同飞溅四扬,模样十分恐怖,骇得阿巴泰大声失魂尖叫。
而阿巴泰自已,被汹涌的沙尘气浪冲击,一身尘土发须散乱,有如从沙漠中刚走出来一般,模样极其狼狈,他剧烈咳嗽着,在下属的搀扶下,扶着城墙堞垛勉强站起。
这时,阿巴泰复看到,大批被震得口鼻流血,一头一脸都是尘灰的清军士兵,他们惊恐地大叫着,掉头从城墙马道上,扭头逃跑而去。
“不许跑!快给老子回来,继续守着!有违军令者,格杀勿论!”
冲着狂逃而去的那些清军,阿巴泰兴嘶声厉吼。
只是在这一片混乱中,虽然他声嘶力竭地高喊,却效果不大,城头上被极其恐怖的凌厉死亡吓得心魂俱丧的清军士兵,依然顾头不顾腚的四下奔逃而去。
一名已然被震得耳鼻口皆在流的清军士兵,哀嚎从阿巴泰身边跑过,完全没听到这位清军最高长官的警告,甚至在旁边的阿巴泰护卫拉都拉不住。
“该死的,你慌甚么?!”
阿巴泰又气又怒,他刷地抽出锋利的宝剑,一声怒喝,狠狠一剑刺去,将这个逃跑的家伙,从背后到前胸,捅了个大窟窿,这个逃跑的清军步兵,身体摇晃了一下,便倒地而亡。
阿巴泰更不犹豫,复向其余的清军士兵大肆砍去,刀光所到之处,一片哀嚎之声响起。
好不容易,在阿巴泰及他的一众护卫,接连砍杀了十余人后,这些被打蒙了的清军,才重新稳定下来,逃跑者们胆颤心惊地重回岗位,三面城墙上的局面,才稍稍稳定。
而在这时,城上城下各名清军又看到,在海参崴堡内城城头,又是旗帜飞舞,天鹅号声凌厉大起。
包括皇太极在内的所有人都明白,这是唐军在示意,海面上的水师舰只,继续进行第二轮打放。
“砰!”
“砰!”
“砰!”
“砰!”
。。。。。。
又是数百枚乌黑的大大小小的铁弹呼啸而至,震耳欲聋的发炮声里,城墙上碎砖如雨纷飞,呛鼻的尘雾漫天飞起。
整个海参崴堡的三面城墙上,遍布密密麻麻的蛛网裂缝,原本就没有建好的整个墙体,其破损程度,达到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程度,有如一个濒死的病人一般。
包括阿巴泰在内的全体防守清军,皆感觉到,脚下的城墙,在更加剧烈地来回摇晃,又有多达上百名来不及下趴或扶稳的清兵,被震得惨叫着从城墙上掉了下来。
大片垮塌的雉堞,也被震得从城墙下,四分五裂地砸落,这些震脱的雉堞,从这么高的位置砸下来,立刻散成碎片,将那些被震落的清军,无论死活,统统掩埋在一起。
还有侥幸躲过了第一轮齐射的各类火炮,也象被震飞的玩具一样,四处乱抛,从城墙上摔飞而去,随即在地上摔成一堆废铜烂铁。
在唐军水师的数百门舰炮猛烈轰击下,这原本就尚未建设好的海参崴堡外城城墙,其崩溃垮塌的速度十分惊人,已有许多段城墙从中间部分开始垮塌,里面的夯土,与城墙表面的碎砖一起,四下飞溅,这三面墙体,眼看着就成了一团废墟。
在唐军水师舰船的沉重打击下,清军陷入了极其被动的境地,被第二次沉重打击后的清军守兵,顿时又陷入了更大程度的混乱。
在这样凌厉至极的狂暴之力下,在这样人力根本无从抗拒的绝对死亡面前,在这样来自海面根本无法还手的战斗中,所有的三面城墙上的清军,饶是久以战阵之辈,亦是信心被严重摧残,原本就被打得严重下降的士气,顿时降到几不可为的程度。
根本不需要有人动员,不知是谁发了一喊,许多已吓破了胆的家伙,立刻丢了岗位,嚎叫着冲下城墙马道,疯狂逃命而去。
在狂怒的阿巴泰准备再度杀人之际,一旁的护卫一脸慌张地冲过来,对他大声喊道:“贝勒爷,这城墙,端的是守不住了!”
脸色灰败的阿巴泰张了张口,最终亦是长叹道:“唉,这可怎么办,本贝勒已向皇上夸了海口,要立这夺取内城的头功呢。怎么现在倒好,一炮未放,反被唐军水师打了个溃不成军。打出这样的战绩,真真丢死人了。我还有何颜面,去向皇上禀报啊。”
护卫急劝道:“饶余贝勒勿作如此丧气之语,这是形势比人强,又如何可苟责贝勒一人乎?现在唐军水师炮火如此猛烈,纵是其他各位亲王来指挥,亦不过如此而已,贝勒万勿过于自责。”
而就是在他们二人相谈之际,从城下的清军大阵中,传来了叮叮的鸣金声,那原本就惶惶不可终日的清军,立刻如遇大赦,纷纷拔腿而逃,有如兔子一般窜下城去。
阿巴泰长叹一声,也再不坚持,亦在一众护卫的保护下,急急撤下城墙而去。
此时,在海参崴堡的内城城墙上,顿时响了一阵热烈的欢呼。
各名守城的唐军士兵,见了被自家水师一顿猛轰,打得溃不成军的清军,脸上无不是喜悦至极的表情。
这时,主将李定国的脸上,更是一脸喜悦,心下的快慰,何以言表。
哼,你们这些狗入的鞑虏,现在尝到了我唐军水师舰船火炮的厉害了吧。如果不是你们这些家伙逃得快,只会有更多的鞑虏来给我军陪葬。
下得城墙来,阿巴泰急急返回中军帐中,去向皇太极禀报战况经过。
“禀皇上,由于唐军炮火过于猛烈,我军无法抵抗,三面城墙皆已大面积垮塌,城头火炮亦多被击毁,臣无能,请皇上责罚。”
阿巴泰入得殿来,随及伏地打扦,向皇太极大声请罪。
皇太极俯视着在地下请罪的阿巴泰,铁青着脸,没有说话。
其实,方才清军被动挨打,被唐军水师火炮打得狼狈不堪时的情景,皇太极在城中,已然历历在目,看得十分清楚。
当时的他,虽然心下怒火万丈,却也只能毫无办法,眼睁睁地看着唐军的水师舰炮一顿猛轰而无可奈何,最终在清军挨了两轮炮轰之后,不得不下达了紧急撤退的命令。
耻辱啊耻辱!
大清水师十分孱弱,基本只有原来明朝东江镇投降过来的那点可怜的水师,这些水师,无论是战力还是斗志,都十分差劲,根本就无力与唐军水师相抗衡。
就只能这样被横行霸道的唐军水师明摆着欺负,真真是可忍孰不可忍!
只是,大清若要扳此胜局,除非也建成这样一只强大的水师,方能与唐军相抗衡,但是,要建成这样一只庞大的水师,所花费的银钱数额,怕是一个天文数字一般了吧。
那狗入的李啸,因为其下有庞大的财政收入,才能让这样数额巨大的水师船只得以维持。
这样规模的船只数量,对于现在财政亦十分紧张的大清来说,只怕亦是想都不可能想的,退一步说,即便大清想尽办法造出这些船只,也根本没有足够的银子来维护这样规模的船队。
没有足够的实力,大清就只能乖乖忍受唐军的水上优势,根本没有办法来改变现状。
皇太极长长地叹了口气,才对地下伏跪的阿巴泰大声说道:“阿巴泰,你且起身吧,唐军的水师舰炮如此凶猛,朕今天亦算是见识了一番,可叹我大清开国至今,水师一直这般孱弱无为,与那李啸相比,却是全面落后,亦是令人感叹啊。”
皇上说完这句话,整个中军帐中,顿时一片鸦雀无声。
皇太极这番话语,说出来的,堪为整个大清帝国的至痛,而且是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根本无力改变的最为薄弱的环节。
许久,方由皇太极自行打破沉默,向各人询问道:“唐军水师这般强大,我军想用城墙上的火炮轰塌海参崴内城,已不可能,各位可有何良策,去把这内城攻夺下来么?”
第五百一十三章 突如其来的崩溃()
见到明廷使者前来,且宁完我禀报此次出使明国顺利完成议和之事,皇太极十分高兴,随及令人从沈阳西门径自迎接,直入盛京皇宫。【。aiyoushenm】
然后,他下令,亦如上次一般,在他最喜欢的凤凰楼上,设宴款待明国的正副二位使臣。
因为议和协定已基本达成,皇太极心下十分愉快,为体现对明朝使臣的重视,他让诸如代善、多尔衮、多铎、豪格的满州宗室权贵,以及范文程,宁完我,高鸿中,鲍承先,还有新近投降的洪承畴之类这些汉奸文臣,一道作为陪席,齐来凤凰楼中。
朗中马绍愉、参将李御兰二人,一路穿亭过殿,入得凤凰楼上来,便立刻便看到,一个头戴大毛本色貂皮缎台正珠蛛预冠,身穿绣二色金面天马皮金加貂皮五爪黄龙褂,腰间束金带头线钮带挂带挎,脚穿青缎毡里皂靴,端坐龙椅之上的大胖壮汉,端坐在北面龙椅之上。
二人立即在心下明白,此人就是此时的清朝崇德皇帝,皇太极了。
二人又注意到,在一旁右侧,则是端坐着五六名身着墨青色衮龙团袍,头戴东珠红缨凉帽的满洲重臣,而在左侧,则是一长串身着各色补子的的清廷汉人文官。
见到这阵势,二人心下皆是一惊,没想到,清廷对自已这般看重,接待规格这般高,倒是大大出乎了自已意料。
很快,两人迅速地注意到了,原先的大明蓟辽总督洪承畴,已然剃发改装,也穿着清朝官服,带着一脸谨慎的假笑,叨陪在文臣末席。
马李二人,与洪承畴着互相遥遥对视时,双方的眼神都十分复杂,仿佛有无尽的话语装在其中,却一句也说不出来。
想到洪承畴这位原先在大明呼风唤雨,炙手可热的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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