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赶来的张得贵走私队伍,让包括李啸在内的全体军兵,都不觉长出了一口气。全军士气,顿时大振。
只不过,他们却依然无声地潜伏着,从山坡上默默地注视着这只走私队伍越过这小山坡,来到远处的海边,停在那已经靠岸的二号福船前的沙滩上。
见到张得贵一行人到来,那二号福船,才终于开始抛锚定位,然后搭起舷板,准备卸货再装船。
李啸心下暗自佩服这些走私分子们警惕性之高。如果张得贵他们因事没有如约前来的话,这艘二号福船,因为没有抛锚,随时可以掉头就走。
李啸不由得心下暗自庆幸,自已幸亏沉住了气,没有在刚才张得贵等人通过山坡时便冒然进攻,不然,就算抢得张得贵的车队,这艘二号福船,却定会逃之夭夭了。
一声嘹亮的天鹅号声,在这寂静的雪中黄昏,高亢地响起。
正在忙着上下卸货搬运的张得贵等人,惊恐地看到,从身后那座小山坡上,呐喊着冲下来一支铁甲森森的军伍。
李啸的军兵,终于出击了!
几百步外,一只由50多人组成的铁甲骑兵,迅速摆成楔形战阵,以一种让人心惊的气势,向正慌忙组队列阵的100多人的刀客队伍,猛冲而来!
第五十六章 大赚(二更)()
“快,快拦往他们!”脸色惨白的张得贵,惊得险些摔倒,说的话都直打哆嗦。
马蹄隆隆,雪泥纷飞,如笔直的从林的枪尖,闪着冷青色光芒,霎时直冲过来!
让张得贵几乎气炸的是,这批自已花了大钱请来的刀客,好不容易整成队形,面对玄虎重骑组成的楔形战阵阵尖,离其尚有100多步时,不知是谁发了一声喊,这批刀客立刻崩溃了。
他们扔了刀剑,哭喊着四下逃命,而那些运货的民伕见状,则立刻纷纷跪地哀求饶命。
张得贵不再嘶叫着下令刀客们继续抵抗,他呆呆地看着骑兵狂冲而去,眼神之中,满是恐惧与迷茫。
见得对面的敌军已经溃散,那支冲过来的骑兵队伍,迅速地分成两部分。
前面的玄虎重骑排成一条直线,纵马直冲那福船的舷板,沿板而上,冲上甲板后,立刻对那些慌成一团欲要抽锚逃跑的水手,大砍大杀。
而后面的飞鹞子轻骑兵,则发出高声的啸叫,人人手中挥舞雪亮的骑刀,对正在沙滩上四下奔逃的刀客,追杀不止。
这根本不是一场战斗,而是一场屠杀。
三十几名刀客,与七八名水手,迅速毙命。
眼见逃命无望的剩余刀客,与船上那些惨叫哀嚎的水手,几乎在同时,纷纷跪地乞命。
李啸右手下挥,做了手势,示意战斗结束,接受他们的投降。
李啸的命令,让一众喘着粗气终于赶了过来的步兵,十分无奈而恼火,没想到自已这般辛苦赶过来,战斗却已经结束,仅仅只是给骑兵们打了个酱油。
在骑兵的窃笑声中,愤恨的步兵开始拿俘虏发火,他们不顾那些投降的刀客们哀声乞求,强行把他们身上的那崭新厚实的棉甲全部剥掉,再把他们捆得如同一个个粽子。
而在此时,军前赞画吴亮,则带着人,一边清点物品,一边指挥着民伕将二十辆大车上的物品全部搬到船上去。
很快,吴亮一脸兴奋地跑来,向李啸报告这次财货的统计情况。
“禀千户,我军此次战斗,共获得黄金足赤四千两,七分金与八分金共一万两,足色官银六万两,银子俱是五十两一个的官锭,都有官府的钤号。折色散银约为八万两,成色也有七八成,相当不错。另外获得的布匹绸缎有潞绸,湖绸,细红纱,黑青线罗,红绒棉,天青罗,绵绸,红紫罗,红绿罗,黄平罗,杭纱,黄熟大绢,大红线罗,靛青布等等共5000多匹,俱是值钱的好货啊,咳咳。。。。。。”
吴亮说得急切,忽得冷风一吹,连声咳嗽。
“吴先生,不用急。”李啸面上犹是平静的微笑,心下却是极喜。
李啸心知,这些东西,都是南货为主,从南运北,物流费用极高,大明官方的钞关虽然不多,但一路架不住豪强和地方官府私设税卡,一路抽分北上,运费人力加上钞关私卡,费用实在不小,真要卖到后金那边,最便宜的黄线纱也得八两多一匹,其余的潞绸,湖绸等高端绸缎,在出产地苏杭一带就要一匹五六两多,运到这辽东来就可卖到十三两一匹,若是再卖到后金,价格更是可达二十五六两一批,堪称暴利!
这种贵重布料,在锦州宁远等地,也只是少数富贵人家才舍得买来穿戴,普通中产之家有一两件便算不错了。
史书上记载,因为丝绸在后金这般贵重,皇太极的侍卫,竟然曾暗中偷他的丝绸衬衣,堪称千古奇闻!
“接下来,便是船上之货物。”吴亮止了咳,又急急地说道:“在福船的货舱中,共发现熊皮120张,虎皮80张,豹皮110张,鹿皮350张,狼皮200张,狐皮100张,貂皮80张,兔皮500张,麝香100个,鹿茸400支,大东珠500颗,上好老山参50枝,普通野参150支,散碎小参500支。”
吴亮一脸兴奋滔滔不绝地说着,李啸听得亦是双眼放光。
这些从东虏那边运回的货物,看似不多,但在大明内地,却是真正的奢侈品,极为值钱。
以为后金那边按斤称的人参来说,到江南一带,一根最普通的参须也能卖几两银子,整根的一两重以上的人参,那几乎是黄金的等值物。而那些近十两重老野山参,可以在江南一地卖上千两银子一支!
而那些皮毛,原本是女真人打猎取食后的附属品,在当地均不值甚钱,但运到明朝,亦是价格翻倍上涨,最贵重的貂皮,一领便近千两银子,只有公侯级别的贵妇和最有钱的富商才舍得购买。
而其它的,鹿茸每一斤在大明可卖30多两,最普通的大东珠每颗也可值20多两,而野生东北麝鹿麝香每个可值银子达200两!
李啸心下粗算了一下,这次夺财之战,保守估计,总共竟然获得了价值约四十万两银子的财货。
这次夺财之战,赚大发了。
李啸一脸灿烂的笑容,旁边的各名将领,脸上都笑开了花。
“他娘的,咱们总算是发达了,这下我军再不愁银子花了。”田威兴奋得直搓手。
“还是李大人高明,才能将这通敌走私的张掌柜及全部财货,一网打尽,无一漏网。这下咱们全军将士,总算可以过上好日子了。”旁边的王义守同样一脸笑得稀烂。
“哼,我军现在有钱了,将来再大力扩招兵马才是正经!等到了山东,那小气巴巴的刘泽清,见得咱们兵马这般壮盛,决不敢再小瞧了咱们!”莫长荣在一旁撇着嘴插言补充。
各人正谈笑时,五花大绑的张得贵,被段时棨与几名枪兵怒喝着押到李啸马前。
李啸看到,这位张掌柜,此时的外表相当狼狈。他的帽子不知掉哪了,发鬏散乱,身上的狐裘也被扯开,露出了里面的锦绸内衣。
只是他的眼神中,依然与刚才一样,满是惊恐与迷茫。
“张掌柜,别来无恙啊。”李啸脸上,浮现了一丝轻蔑的冷笑。
“李啸!你这贼厮,竟敢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财,你可知道,这些财货,乃多少辽东之将门所有,你一个小小把总。。。。。。”
“啪!”
李啸手中马鞭扬起,狠狠地抽在张得贵脸上,张得贵一声惨叫,痛得立刻捂脸,鲜血却从指缝中渗出。
“张得贵,休得狡辩!你这厮不顾朝廷律令,贼胆包天,竟敢私与鞑金走私贸易,本官身为大明官军,焉能不管!你自已看,这一整条福船的毛皮、东珠、人参,不是跟鞑子交易,又是从何而来!你这厮现已人赃俱获,还有何话可说!张得贵,你今天落于本官之手,实是多行不义而自毙!”
李啸冷冷地说完这段话,张得贵张口结舌,突然腿脚一软,瘫倒于地。
“李啸,你要杀我么?”张得贵声音低微。
“杀你?”李啸又是一声冷笑:“不,本官不杀你,杀了你,只怕脏了本官的手。”
张得贵眼中猛地一亮,他抬起头,怔怔地看着李啸,然后猛地叩头如捣蒜,一边大声说道:“李啸,只要你肯放了我,只要你肯让在下留得性命。那今天这事就此揭过,我这些财货,也全部赠送给李把总大人,我还会另给。。。。。。”
“张掌柜,你不要多说了。”李啸冷冷地打断他的话,随后他手中的马鞭后指,淡淡地说道:“你且回头看,那杀你之人,正从那边赶过来。”
张得贵惊恐回头,却见越来越昏沉的黄昏中,从自已的来时路上,涌出一大片黑色的军队,正大步朝自已的方向快速行来。
第五十七章 报仇()
一只精铜雕花的千里镜,直直地托起,朝着李啸军的方向伫望。
观看之人,那被厚实狐裘围住了半边的胖脸上,露出忍耐不住的喜悦。
“王大人,那李啸果然击灭了张得贵,现在,该轮到咱位来收拾残局了!”华济从一旁凑了过来,对正手托千里镜观看的王道奇谄笑道。
王道奇满意地点点头,他没穿盔甲,却身着更加保暖的狐裘,仿佛有如来此旅游一般。他这般装束,亦是因为在他心下,早已认为这场战斗,就是如同旅行一般可以轻松结束。
他正欲说话,却见远处一个跌跌撞撞的人影,近乎疯狂地向自已马头前扑来。
“王大人,救救我!在下全部身家的财货,皆被那李啸抢了去啊!求大人您帮在下夺回,在下定会重重。。。。。”
狂奔而来的张得贵,口中的酬谢两字还没出口,脸色紧绷的王道奇,冷眼朝旁边的周奇示意了一个眼色。
张得贵惊恐地闭口,他看到,这名刚刚脱离自已队伍的伙计周奇,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抽出森寒的马刀,便纵朝自已急冲而来。
“周奇,你这混蛋!你这背主家贼!你要干什。。。。。。”
张得贵霎时明白了,他张口大骂,这个么字还没说完,周奇手中的马刀已是迅疾地挥落。
刀光闪过,张得贵圆胖的头颅冲天而起,在空中划出一道长长的弧线,无声地掉落于雪泥之中,只是布满鲜血与雪沫的头颅,依然双眼圆睁。
“传令全军,向前进击!务必消灭杀害张掌柜,抢夺财货的反贼李啸!”王道奇抽出腰刀,大声喝令。
300名手持刀剑的步兵,100名披盔持枪的骑兵,摆出步前骑后的战阵,呈现出一个扩展程度颇大的幅面,向对面的李啸军兵,快步压了过去。
李啸目光如铁,面无表情。只是心下却在暗叹,果不其然,自已当日的担忧,终于出现了。
这王道奇,还真是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啊。
现在看来,那个与田威联系的周奇,无非是扔给自已的一个诱饵。等自已干掉了张得贵的走私队后,这王道奇,自然要顺理成章地来消灭自已。
哼,想消灭本官,你们却是打错了算盘!
李啸远远地看到,那些步兵,应该皆是中屯所的营兵,虽各持刀剑,但着甲者却是不多。而那些骑兵,相对步兵,要精良许多。乃是由任光远的家丁队伍为主,外加一些扩招的骑兵,个个皆是甲胄齐全,武器锋锐。
迎面前来的敌军,呈现明强的骑强步弱之势,并且数量是自已军队的数倍。
考验李啸的时刻,终于来到了。
李啸脸上,却是一丝淡淡的微笑滑过。
他手中旗帜挥舞,口中喝令。很快,自已这边的军阵,同样列好。
李啸将步兵摆成一个颇为奇特的方块阵型。
具体摆放样式为,中间是30名盾兵,后面紧随其后的,便是30人的甲队枪兵,而乙队枪兵则分成两组,每组各15人,分列于左路右两边,枪尖朝外,以保护左右侧翼。
至于那70多名被捆得如得粽子一般的被俘刀客,则被强迫走在步兵战阵的最前方。
在李啸的战术安排中,这70多名被俘刀客,是用来搅乱对面敌军战阵所用,而自已的步兵,则是作为吸引敌人集中攻击。
这些,都是作为佯攻的存在。
真正的突击与决定性力量,则是李啸赖以起家的精锐骑兵。
在步兵战阵之后,玄虎重骑与飞鹞子,全部悄然集中在左侧,并迅速地摆好在楔形战阵。
漫天风雪中,两军迅速接近。
在离对面的敌军还有三十来步时,那些被绑成粽子一般的刀客,不知谁发了一声喊,随后这七十多人的被绑刀客,以为自已得到了一丝生机,纷纷跌跌撞撞,杂乱无章地向对面奔逃而去。
这正是李啸要的效果。
要用这些被俘的刀客,来搅乱对面冲来的敌军阵型。
这冲到对面的刀客,嘴里大声叫喊哀求着。这些以为自已总算逃出生天的人们,万万没想到,迎接他们的,是一把把冰冷的刀枪。
惨叫声迅速响起,这七十多名手双手被绑的刀客,几乎被迅速正大步对冲过来的营兵们杀尽。
李啸不关心这些刀客的命运,他只在意他们所起到的效果。
让他心喜的是,由于这道刀客肉墙的突然阻拦,对面原本还算整齐的营兵阵型,果然不可避免地出现了混乱。
李啸军的步兵抓住时机,呐喊着冲入了对面营兵之中,陷阵而战。
与此同时,李啸的骑兵战阵,发出长长的一声唿哨,从侧面开始起步冲阵。
这一切行动,有如一台设计精巧的机器。
在骑兵开始加快速度,由小跑进入冲刺阶段之进,李啸军步兵的方阵战阵,已被汹涌而来的敌军营兵三面包围。
李啸目光如鹰,他直直地注视着对面敌军的动静,脸上却是沉毅如铁。
李啸在赌博。
他在赌自已的步兵,能在短时间内,抗住数倍于几,并从三面将自已半环形包围的敌方营兵。然后,骑兵在这段短暂时间内,能从一侧发起突袭,在敌军骑兵赶来前,将敌军步兵率行冲垮。
“王大人,敌军要侧冲我军步兵,我军骑兵要抓紧行动!”家丁队长任光远识破了李啸意图,急忙大声喊叫,提醒王道奇。
王道奇也醒悟过来,他脸上满是慌乱,高声大叫道:“骑兵全部出击!定要拦住李啸骑兵!”
晚了。
在任光远等一众骑兵呐喊着,向李啸的骑兵队伍加速冲去之时,李啸军全体骑兵已充分加速冲锋,由玄虎重骑打头,飞鹞轻骑跟上的楔形战阵,有如一支离弦之箭一般,射向毫无防备正试图包围李啸步兵左侧的敌军营兵。
“虎!”
狂冲疾进的玄虎重骑,凌厉的冲击,有如一把锋锐的利刃,切开了一块杂乱的奶油。
左侧的营兵立刻崩溃了。
这些营兵哭喊嚎叫着,转身向后逃去,却正撞上想要对冲迎敌的任光远骑兵队,让任光远等人不得不迟滞了前行的脚步。
“快快滚开!别挡道!”任光远嘶声大吼,试图从混乱溃逃的左侧营兵中挤出一条路来,只是让他恼怒万分的是,那陷入崩溃的营兵,根本不理他的叫喊,依然哭喊着不停地向他的骑兵队前涌来。
任光远恨得直咬牙,他刷地插刀,奋力砍杀挡路的营兵。
有自已的上官做榜样,其他骑兵也纷纷拔刀,对着溃逃的营兵们纷纷砍杀。
处于李啸军骑兵与自家骑兵前后夹击下的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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