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本事,你们就继续前攻,看看你们有多少兵力,能填在我军的龟甲阵前。
不过,陈一提的笑容,很快就僵住了。
他看到,土著们在久攻不下,丢下了数百具尸体,开始撤退到枪兵无法攻击的位置,在唐军龟甲阵外,又重新组成了一个更大的环形,将唐军包围在其中。
陈一提心下一惊,这些土著,不再继续与自已战斗,却仅是这样包围着他们,却是何故?
他在犹疑间,忽地发现,远处又有大股的土著跑来,而他们的背上与手上,则是扛着或提着大捆的梭镖。
陈一提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狗入的土著要投梭镖了,大家注意防御!”陈子龙嘶声大吼。
听到主将陈一提的叫喊,唐军顿时极度紧张起来,很多人脸上露出极度恐惧之色。
每一个人都知道,敌兵这样投掷梭镖,可谓精准地击中了唐军的软肋。
最边缘的盾兵,有盾牌防御没事,中间的枪兵,因为人人身穿精铁胸甲,防御力也还可以,最惨的怕是那298名火铳手,他们几乎没有着甲,在火铳成为烧火棍的条件下,可以说是不折不扣地被屠杀对象。
此时,外面响起了连绵的有如野兽般的喊叫,数百根梭镖,带着尖锐的啸音,穿过重重雨幕,越过最外排的大盾,向唐军中央狠狠掷去。
尽管外面的枪兵,不停地用长枪拔落射入的梭镖,但还是至少有二十多名火铳兵或枪兵身中梭镖,连绵的惨叫声,顿时迅速地从唐军阵中响起。
这些梭镖,皆涂了巨毒,所中者即使未被射中要害,却也绝难活命,那些被梭镖射中的唐军士兵,很快便全身发黑,抽搐着死去。
很快,又是一轮梭镖投来,又是二十多名唐军士兵惨叫着死去。
见到自已的手下,被这些丑类用梭镖恶毒攻击却无法还手,唐军主将陈一提,恨得直咬牙。
“狗入的蛮夷,爷爷总有一天,要把你们这些丑类,不分男女老少,统统杀光!”
一名亲卫靠过来,低声问道:“陈哨长,现在我军这样被动挨打,对士气损伤极大,不如下令让全军速速后撤,拼死突出一条血路而去。”
听了亲兵这番话,陈一提心下一动,却是缓缓地摇了摇头。
他知道,这龟甲阵,最讲究不动如山,静守御敌,如果一旦动了起来,那么威力将会大减,极可能会被四面冲来的敌兵给撞开。
“你不用担心,这些丑类的梭镖亦是有限,等他们射完梭镖后,我们再突围不迟。”陈一提沉声道。
只是,在土著数量如此之多,又围得这么紧密之时,自已这突围,真的有这么容易么?
陈一提心情十分沉重。
在又经过了整整三轮的投掷,唐军中的火铳手和枪兵伤亡近百之际,紧紧围困着他们的土著才停止了投射。
陈一提眼中,一道寒光,凛然闪过。
他挥剑大喝道:“各位兄弟,趁敌军再去搬来梭镖之时,我军立刻突围!传我之令,全军全力冲开西边的土著战阵,然后兵分两部,前部由全体枪兵冲前,一路冲回三宝颜本营,后部由全体盾兵及本将留守,挡住土著!”
听了陈一提这道命令,全体唐军的脸上,不由得露出十分震惊而感伤的神色。
敌军如此之多,想要全军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了,只有分部阻敌,才是唯一求存之道。
只是,主将陈一提,愿以自已为诱饵来亲自阻击敌军,还是全体唐军大为震惊。
旁边的亲卫带着哭腔地劝道:“陈哨长,你与枪兵一同突围吧,只留我们在这里阻敌就行。”
陈一提却苦笑着摇了摇头:“我唐军,一直都是遇到危难之际,主将便需冲阵在前,以纾其难,哪里有我这样的主将,抛却兄弟,自行逃走的道理。我宁死,亦不为也!”
接下来的战斗,开始按陈一提预想的方式进行。
唐军首先集中全力,狠狠地冲击正西边的土著守军,在付出了数十名唐军的性命,以及同时杀掉了一百来名土著之时,唐军终于冲破了土著的包围。
随后,全体的唐军枪兵,带着仅存的一百来名火铳手,全力向西逃跑。
而全体盾兵,则是将陈一提及全体守卫围在中间,组成一个密不透风的龟甲阵,也缓缓地西移而去。
见到唐军在冲开自已的围堵圈后,竟然分成了两部分,全体土著一时没反应过来。
只不过,当他们看到,后面的这些唐军,用盾牌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龟壳,并同样往西移去之时,他们瞬间明白了。
土著们嚎叫着冲上前来,在小心地避开盾牌上的尖刺之后,把手中的刀枪,狠狠地刺入因为移动而产生的缝隙中。
唐军阵中,又是一片惨叫声连绵而起,不停的有盾兵惨叫着倒下,不过他刚一倒下,又有新的盾兵过来,重新填补住这个缺口。
当然,这些盾兵也不是全然被动防守,他们常常会抓紧时机,将手中沉重的大盾向蜂捅而来的土著狠狠撞去,用盾牌上那两排尖锐可怕的的尖刺,将这些防备薄弱的家伙,活活捅死。
而陈一提和一众守卫,也抓紧机会,从露了贩缝隙中,砍杀了不少来不及闪避的土著军兵。
在看到远的枪兵与火铳兵,已然消失在雨幕之中,再也不可复见之时,陈一提大声下传军令,令全军就在原地结阵抵抗,再不移动了。
后部的唐军一路移动,留下了一串盾兵的尸体,战到此时,盾兵已不到四百人。
而围攻的土著,自是付出是几乎一倍数里的尸体。
暴雨依然在疯狂倾泄,围绕着这唐军龟甲阵,尸枕狼藉,血流遍地,整个战场十分的血腥而恐怖。
土著攻杀得亦是疲累不堪,他们见唐军又停了下来,便纷纷撤到离唐军数步之远外,再把唐军这个变小了很多的龟甲阵,继续团团包围。
这时,已砍杀得气喘吁吁的唐军主将陈一提脸上,竟缓缓露出欣慰之色。
战到现在,自已能以这二十人的卫队,再加上这不到400百人的盾兵,干掉了一千余人的土著,这战果,也足为可观了。
而自已的军队中,诸如飞鹞子,枪兵,火铳兵,只要活下来的,都已逃脱回去,整个军队,就算自已这只小部队被围歼,也挽回了许多的损失了。
“兄弟们!我陈一提,出身河南的流民家庭,在全家快饿死之际,被李大人所救,才得以保全性命。后来,我从一名枪兵做起,跟着李大人一路东拼西杀,到现在当了哨长,能与各位兄弟一起生活一起战斗,实是莫大之缘份也。今天,我等在这里,尽到身为唐军的本份,一起努力杀敌,一起为李大人尽忠吧!若有来生,我陈一提希望,还能与和各位作兄弟,还能与各位一起吃肉喝酒,一起杀敌报国!”
陈一提挥剑大喊,脸上带着惨笑,眼中却是热泪滚滚。
“杀敌!’
“杀敌!“
“杀鞑虏,得功名!“
“杀鞑虏,上天庭!“
……
在土著们又搬来了大批的梭镖之际,陈一提脸上,闪过一道无可言说的悲凉,只不是,这悲凉的神情,迅速被一道狰狞的表情所覆盖。
“兄弟们,跟我上,跟这些土著丑类拼了!冲啊!“
“冲啊!“
唐军的龟甲阵瞬间散开,陈一提一马当先,向着那些还未反应过来的土著们,凶狠地大砍大杀。
他的手下,也纷纷呐喊着,刀砍枪刺,向一众土著凶猛杀去。
而剩余的盾兵,则直接以盾牌为武器,径直向土著们撞去,以盾牌上的尖刺撞杀土著。
一时间,唐军与一众土著,拼杀冲杀,场面竟然战成胶着。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唐军士兵越来越少,土著的包围圈也越来越小。
在整整砍杀了近二十名土著后,已近力气耗竭的陈一提,收手不及,被一名凶恶的土著,一刀砍断了右手手腕。
他的右手,依然紧握着那柄砍了卷了刃的腰刀,掉落于地。
与此同时,数把长枪狠狠地刺向了他。
刺向他身体的长枪,被厚实的精钢胸甲弹起,而一柄阴险的长枪,却是一把捅穿了他的喉咙。
陈一提下意识地用仅存的左手,握住这长枪枪柄,然后软软地倒下,再无动弹。
“陈哨长!“
全体的唐军发出一声悲呼,每个人愈发凶性大起,与周围的土著作拼死的搏斗。
只不过,随着时间的推移,抵抗的唐军士兵愈来愈少。
在过了近一个时辰后,最后一名唐军盾兵,被四面围住的土著所击杀。
土著们大声欢呼着,雀跃着,随即纷纷拔刀,把战死的唐军首级砍下,衣物钱财全部搜剥干净。
至此,战斗终于结束了。
这场战斗中,唐军主将陈一提及全部守卫战死,全体盾兵,以及数十名枪兵与一百余名火铳手,皆在此战中牺牲,唐军总共损失兵力,将近七百人。
相比唐军的损失,被唐军杀掉的马京达努土著,则多达两千余人,将近是唐军的三倍。
故而,此战虽然是土著获胜,却也可谓是一场极其艰难的惨胜。
在自已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的条件下,自已死掉的兵员数量,还是这些唐军的三倍,唐军强悍的战斗力,与宁死不屈的战斗精神,给这些土著们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让他们从心里感觉到深深的恐惧。
他们能下意识地感觉到,这些唐军,极可能是比荷兰人与西班牙人更为可怕而残忍的对手。
而这场最终以唐军失败而结束的战斗,在后来的史书中,有一个专门的名字来形容它。
“失落的远征。“
第四百二十五章 神机弩()
当曹变蛟终于率着大批骑兵,冒着倾盆大雨,赶到陈一提部战死之地时,那些马京达努土著早已撤走。这块曾经激烈战斗过的土地上,原本四处漫留的鲜血,已被雨水冲刷得一干二净,只留了一地的无头尸体,在遍地的泥水中半沉半浮。曹变蛟的牙齿咬得格格响,愤怒让他的脸孔几近扭曲。他一脸悲色,仰着头,冲着天空,厉声大吼,有如狼嚎。他凄厉的吼声,很快就在连绵的雨声中,彻底消失,几不可闻。全军有如木偶一般,在漂泊大雨中,伫坐有如一具具木偶。我军败矣!此次战败,堪称唐军入侵东南亚以来,最大的一次失败。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唐军,竟被这些野人一般的马京达努土著军兵打败,纵然杀敌数倍,却亦是令人难以接受的耻辱败仗。“兄弟们!我曹变蛟在此指天发誓,若不能替你们剿除这些丑类,若不能灭掉马京达努国来慰藉你们的在天之灵,我曹变蛟定当以死谢罪,誓不为人!”曹变蛟咬牙切齿地指天发誓,流满了雨水与泪水的脸上,是难以形容的狰狞。最终他无奈下令,让手下军兵,带着那些无头的尸体,默默返回三宝颜。因为无法辨别这些尸首到底是谁,曹变蛟最终只得下令,统一将这些尸体一同火化,再建碑记念。接下来,曹变蛟再不敢轻易派兵进攻,而是下令,让全军守住三宝颜,凭地建起工事固守,以待下一步行动。随后,曹变蛟将此事的经过,在信中详细写明,用飞鸽传信的方式,回寄给在马尼拉的李啸,并向其请罪。两天后,曹变蛟的信件,到了李啸手中。见到曹变蛟这封信,李啸亦是大吃一惊。将近七百人的唐军牺牲,并且主将死亡,还没有达成战略目标,最终让马京达努土著军兵,取得了此战的最后胜利,实在是一次极为耻辱的战败。这样的战败,在唐军向东南亚一带拓展的过程,堪称首次。李啸的脸色顿时十分难看。他知道,自己在一路凯歌地征服这菲律宾各岛的过程中,终于碰到劲敌了。要知道这马京达努国,在历史上,曾与北面的西班牙殖民者多次交手,却是始终不曾被征服。在真实历史上,这个国家,一直到美国接替西班牙统治菲律宾后,在十九世纪末期,才被近代化的美国军队所征服,最终纳入菲律宾的统治范围。而哪怕是近代化的美军,在征服这个地区的过程中,也付出了相当大的牺牲,并且最终的占领方式为,让这个民族和这个地区,在名义上并入菲律宾,并享有高度自治权。由于这个民族并入菲律宾国的历史最短,且一直高度自治,并且还有宗教信仰不同等原因,故一直是菲律宾国家最为动荡不安的地方,骚乱与叛变可谓家常便饭,让菲律宾统治者焦头烂额。(注:截自作者发稿时为止,在这棉兰老岛地区,菲律宾的国家军队,尚在这里与一个叫穆特的反政府武装激战不休,互相攻守,各有死伤,当地百姓四散奔逃,和平遥遥无期。)而现在,这些野蛮凶恶,杀掠成性,有宗教信仰悍不畏死,又有与西方殖民者战斗的丰富经验的马京达努土著军兵,在这棉兰老岛地区,可谓是天时地利人和皆占尽,唐军想要啃下这块硬骨头,着实十分困难。由此可见,这个马京达努国,极可能是自已在征伐东南亚,以及向澳洲进取时,碰到的最为强硬与难缠的对手。想将这样的对手战而胜之,实非易事。只不过,这棉兰老岛,位于唐军南下与北上的要冲之地,不攻下来却是不行。只有把这棉兰老岛攻下,自已才能在将来,进一步征伐几内亚岛与澳洲诸地时,再无后顾之忧。那么,自已到底应该怎么办,才能彻底而快速地消灭这些马京达努丑类,从而攻占整个棉兰老岛呢?李啸在房中来回踱步,沉吟良久后,他的脑海中,忽有如灵光一闪,出一个独特的念头。那就是,师夷之长技以制夷,为何不让唐军反过来,去向这些马京达努人学习呢?这些马京达努人,之所以能把被围的唐军彻底消灭,最为关键的一点便是,他们懂得利用远程攻击来打击唐军,从而使唐军最为擅长的阵地防御与组织训练,在这样的远程攻击下,不能顺利发挥功效。当然,如果在内地,唐军有强大的火器助阵,在远程打击方面,堪为明清两国最强者,但在这棉兰老岛这样一天之中,能下两三次大到暴雨的热带雨林里,唐军的火器,一旦被暴雨淋湿,就成了彻底的废物。李啸知道,在这样极其强烈的热带倾盆暴雨下,哪怕自已将来研发出了燧发枪,那密封的药门与击发的火石,也会被接连不断的暴雨所淋湿,从而成为再不能使用的烧火棍。而一旦唐军的火炮火铳皆成废物,那在马京达努人的梭镖之下,可就只能被动挨打了。所以,向马京达努人学习,找出类似于他们梭镖一样的远程攻击武器,才是唯一的克敌制胜之道。李啸在心中,已然想到了一门厉害的远程武器,钢弩。在弓箭手难于迅速培养,且弓弦易被雨水打湿而失去弹性的情况下,制造大量的远程射弩,培养大批的弩手,当是最佳的克敌制胜之法。如果,自已能结合前世中从书本中看过的,现代弓弩的制造工艺,用现在能产出的精制钢材,来制作的单人就能使用的钢弩的话,那无疑可以迅速反制,并且打败马京达努人的梭镖。更何况,将来自已要攻打的地方,除了棉兰老岛外,诸如几内亚岛,密克罗尼亚群岛等尚未被西夷侵占的领地,都是高温多雨的雨林环境,只有能因地制宜地打造出这种适合从林作战,且能很好地进行远程攻击的弓弩,自已才能够顺利地开疆拓土,再无所虑。李啸谋划既定,立刻着手把自已所构想的钢弩结构,用草纸画出,象弩弓、弩臂、弩机、弩弦、含口、錾耳、勾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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