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额弼纶性命的恩人,就不必与那些死掉的清军一样,悬城墙了。”
“是,在下遵令。”
处死了清军主将岳讬,李啸立刻下令,如昨天所定计划,进行分头行动。
其中,济南城的十五六万无家可归的百姓,由监抚司带队,并由唐军分出一拔兵马,全部押往登州。在登州统一登记并抽签后,再分别送去台湾、虾夷、库页岛等地。
而济南城,则只留唐军兴中镇甲营丙总人马驻守,另由山东巡按宋学朱,济南知府苟好善等人,率领民兵协防。
而李啸自已,则是亲统其余的唐军兵马,与吴三桂部辽东兵马一起,浩浩荡荡地兵出南门,直攻正在兖州境内掳掠烧杀的清军阿巴泰部。
之所以先打阿巴泰部,是李啸与陈子龙姜曰广等人,经仔细谋划后,才制定的计划。
因为,在中路清军已然溃灭的情况下,位于兖州境内的阿巴泰部,与其他清军相隔最远,加上兖州城中,有唐军兴中镇丙营兵马,以及入援的祖大弼部,与从济南城南下的李啸吴三桂联军,正好对阿巴泰部进行南北合击,从而一举击溃阿巴泰部。
灿烂晨光照耀下,铁流滚滚的唐军,一路南行而去。
只是,李啸不知道,在他率领全军从济南城浩荡南下之时,已有昨天从济南城中逃出的一部分清军溃兵,在一夜狂奔后,紧急赶到了阿巴泰的清军大营中。
一顶火炎金顶牛皮大帐中,阿巴泰紧急接见了这部溃逃而来的清军代表。
“贝勒爷,我军完了啊!那济南守将刘泽清献城投降后,我军4万兵马立刻入城,据占了济南城。本以为,这济南城,已成了我军嘴中的肥肉,只等我军一口吞入肚中,再不可能有任何波折了。却没想到,竟有那该死的李啸,率领其部唐军,连夜急援赶来济南,在我军猝不及防之时,三面突击入城。而我军因为没有防备,只得仓促应战,各自应对,最终寡不敌众,被唐军分割包围,贝子爷尼堪和大将军岳讬,俱死于唐军之手,我4万大军,终至溃灭!只有我等侥幸,趁唐军尚未攻占南门之时,才急急逃走。经过这一夜奔行,才终于到了贝勒爷处,还望贝勒爷,为我等报仇啊!”
溃兵代表急急讲完,便伏于地,放声痛哭。
“你,你说什么?!”
听完跪地禀奏的溃兵代表,那哀声哭诉的话语,阿巴泰从官帽椅上惊跳而起,脸上的震惊之色,简直无法形容。
好家伙,4万大军啊,竟在一夜之间,就被李啸那厮的唐军,给全部消灭,连尼堪与岳讬,都已命丧唐军之手,这简直是一个恶梦般可怕的消息!
阿巴泰脸色惨白,他在营中来回踱了几步,又颓然坐下。
他厌恶地挥了挥手,溃兵们便急急退出帐去。
在这个夏天的清晨,阿巴泰却感觉到,有一丝沁骨的寒意,牢牢地笼罩了自已的心灵。
现在中路这4万清军主力已灭,那么,自已这只一万人的兵马,作为南翼的拱卫力量,还能在这兖州再呆下去么?
久经战阵的阿巴泰,已然迅想到,唐军在扫灭了济南的清军主力后,必然会向南翼的自已,以及北翼的杜度下手,从而将自已与杜度分别消灭。
而且更可怕的是,由于自已离在武定州的多尔衮部最远,最是孤军无依,那唐军极可能先拿自已开刀,在解决掉自已后,再去攻打北面的杜度。这么说来,自已倒是成为当其冲,唐军头一个要消灭的对象了。
想到这里,阿巴泰的心灵都在颤抖。
他立刻下意识地想到,当年在朝鲜时,自已在被李啸俘虏后,这个人面兽心的家伙,以怎样屈辱而残酷的方式对自已加以可怕而变态地折磨。现在想来,犹让阿巴泰悚惧不已。
怎么办?
难道,还要在这兖州之地坐以待毙么?
阿巴泰略一思量,心下便迅作了决断。
“传本将之令,全军集结,立刻西返德州,再从德州退回乐陵,以免在兖州之地,被唐军两面截杀。”阿巴泰冷冷下令道。
“嗻!……贝勒爷,那,那我掳获的大批财物与百姓,却该如何处理?”
“还能怎么处理!把百姓都放掉,挑些贵重金银带上,其余都扔了,他娘的,命都没了,还要这些身外之物作甚!”
见手下一脸不忍之色,阿巴泰忍不住骂了一句粗话。
“嗻!奴才明白了!”
手下急急退出帐外后,阿巴泰暴跳而起,一把将桌上的茶杯,砰的一声,摔成粉末。
命令既下,清军立刻开始行动。
大批俘获的百姓,被推搡怒骂着赶出了清军营地。惊恐不已的百姓,见清军竟然放自已逃走,一时都还反应不过来。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这羊都入了虎口,还有被放掉的道理?
不过,当他们看到,清军正在急急整理行装,装载财货之时,便也想明白了,必定是清军要紧急撤走,所以才把自已赶急放掉了事。
这般机遇,简直千载难逢啊。
百姓们如遇大赦,不知谁了一声喊,立刻纷纷遁去。
此时,遥遥见到清军营地里,那些百姓被全部放走,伫立的兖州城头的唐军兴中镇丙营营长吕焕,辽东前锋营副总兵祖大弼,以及兖州知府尼澄三人,皆不觉一脸惊愕。
吕焕原是唐军平南营丙总总长,因在台湾彰化城保卫战,以及在攻克台南赤嵌城的战斗中立了大功,被李啸擢拔为兴中镇丙营营长,从而从台湾调回到了山东。
前段时间,为防备清军进攻,据李啸安排,将他的兴中镇丙营兵马,从登州转到单县铁龙城驻防,以接替征西营的兵马守卫这座唐军最重要的钢铁之城。
而在祖大弼部入援兖州后,吕焕接李啸的飞鸽传信,在留下丙营丙总兵马驻守铁龙城后,自率丙营的其余兵马,北援兖州。
因为清军势大,为防有失,吕焕与祖大弼等人,没有外出与清军进行野战,而是合力守卫鲁南重镇兖州,以静制动。
当然,这样做的后果,便是兖州乡野各地,惨遭清军掳掠,大批的人畜财货,落于清军之手。
吕焕祖大弼等人,见到清军在兖州之地四下掳掠,虽下心下极其恼恨,却也无可奈何。
毕竟清军势大,自已光凭手下兵力,想与清军野战的话,实在难有胜算。只有守住兖州,静待援兵到来,才是唯一正确的做法。
”入他娘!这些鞑子搞什么名堂,怎么竟突然把百姓给放了?难道,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不成?”祖大弼举着千里镜仔细看了一阵后,脸上满是不可思议的疑惑之情。
“清军既放百姓,莫不是要紧急撤兵?”兖州知府尼澄,低低地在旁边加了一句。
唐军兴中镇丙营营长吕焕,拧着眉头,望着城外四下逃散的百姓,沉吟许久,才喃喃道:“莫非,是他处的清军打了败仗,这城外的清军,才要这般急急撤走么?”
三人正商量间,城外的清军已然收拾整齐,随着断续的天鹅号声传来,全体清军,分成队列,急急西撤而去。
“吕营长,敌兵已退,我等可要出城追击?”祖大弼急急大喊了起来。
听了祖大弼这话,吕焕亦是心动,不过他略一转念,却还是立即说道:“祖总兵,清军虽然急撤,难保没有后手。我等且先去其丢下的营帐处,去仔细查看一番,把清军遗留的财物钱粮,运回城中,再作打算。”
祖大弼略一沉吟,也点头同意:“好嘞,就如吕营长之建议,先去探查清军营地,毕竟我军人数有限,万一中了清军埋伏,失了这兖州重地,上头责怪下来,可不是闹着玩的。”
两人话语既定,又见得清军已然撤远,便立刻选了一众骑兵,从兖州东门而去,急急驰向清军大营之中。
两人率部来到清军营地之中,只见营中空空如也,全体清军,已撤得一个不剩。
再经一番仔细探查,两人惊讶的现,清军把大批的财物钱粮,皆弃于营中,散得一地都是。
“操!这帮鞑子,果是有急事撤走,竟连放火烧营之事都来不及干了。倒是我等过于小心,放了这帮家伙一条生路啊!”祖大弼一脸痛惜悔恨之色,气得直跺脚。
第三百九十五章 北撤,北撤()
祖大弼一脸懊恨,吕焕心下,亦是极为痛惜。
可惜啊!清军既然已是无心恋战,如果自已能及时兵,前去追击的话,不敢说一定能击败这批鞑子,但能给他们相当大的杀伤,却是肯定无疑的。
只不过,那丢弃百姓与财货的清军,撤走度极快,自已现在就是想追,也已来不及了。
“祖总兵,我们先把财货钱粮运回兖州去吧。”吕焕沉吟了一下道:“接下来我会派人,马上给正驻扎的济阳的李大人送信,告诉他清军的最新动向,让他作好准备。”
祖大弼点点头,又是一声长长地叹息:“唉,也只能这样了。”
让吕焕等人没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下午之际,李啸率领其部下唐军,与他派去送信的骑兵一起,来到了兖州城外。
见到李啸突然率部前部来,吕焕与祖大弼,以及兖州知府尼澄,俱是惊愕不已,急急出城相迎。
“末将吕焕,拜见李大人。”
“在下辽东前锋营副总兵祖大弼,见过唐国公。”
“在下兖州知府尼澄,见过唐国公。”
“各位不必行礼,起身。”
李啸翻身下马,一一虚扶起各人。
“李大人,昨天早上,清军刚刚撤走,我等心疑清军有诈,未敢追击,以至放跑了这部鞑虏,请李大人责罚!”吕焕一脸愧色地奏禀道。
李啸哦了一声,与一旁的吴三桂,眼神复杂地对望了一下,心下亦是感慨。
好么,自已一路紧赶,想与兖州守军合围消灭阿巴泰部,却没想到,他们逃得恁快,倒让自已扑了个空。
这阿巴泰,倒是个打仗打老了的老奸巨滑之辈,知道现在济南清军主力溃灭,接下来,自已必然要来图他。故而,趁自已尚未赶来,便溜之乎也了。
“李大人,我军可要追击?”吴三桂在一旁轻声问道。
李啸缓缓地摇了摇头。“清军已撤了一天一夜,我军追之已是不及。传本公军令,今夜暂在兖州休息一晚,明天全军拔营,径去临邑,围攻清军杜度部。”李啸大声下令。
“得令!”
随后,因为部队规模庞大,为避免入城扰民,李啸全军,皆在兖州城外,扎营歇宿。
李啸全军,刚在兖州城外扎营毕,便有军兵前来紧急通报,说兖州城中的鲁王朱以派,亲自率着一众家仆仪卫,出城劳军。
原来,李啸在迎娶了郡王朱媺姵后,不过一年半时间,沉湎于酒色的原鲁王朱寿鋐便死掉了,鲁王之位,由其弟朱寿镛继承。
而仅仅又只过了两年,就在今年年初,朱寿镛亦染病身亡,这鲁王之位,便由其长子朱以派,也就是李啸的大舅子,继承了鲁王一位。
李啸方出帐外,便见到,身着衮服,头戴肃静冠,一幅正装打扮的朱以派,在一众仆人的簇拥下,一脸讨好笑容地向他走来。
“李啸拜见鲁王。”朱以派走得近了,李啸屈身而拜。
“使不得,都是一家人,唐国公何必这般客气,快快请起。”朱以派急急搀扶起李啸。
见这位大舅子这满脸灿烂地讨好笑容,李啸心头,不觉一阵感慨。
说起来,郡主朱媺姵自嫁给自已以来,总共也才回过两次娘家,而作为她丈夫的自已,因为军务繁忙,每次都只能让她自行回家,竟是一次都未回过鲁王府。
故而,李啸心下深深感觉,自已对朱媺姵,对鲁王一族,倒还是多有亏欠呢。
“鲁王,李某这些年戎马偬倥,军务繁忙,难得有机会前来兖州,还请鲁王勿为见怪。”李啸颇有些欠意地说道。
“咳,唐国公客气了。”朱以派连连摆手:“唐国公与小王乃是一家亲戚,说这些话,有点见外了。这些年,唐国公为我大明,东征西讨,南伐北战,竟不得一日稍歇,小王看在眼里,亦是颇为唐国公担心呢。只恨小王无才无能,不能对唐国公有些须帮忙,想到倒是惭愧得紧。”
朱以派顿了下,继续微笑道:“小王今天,特来劳军,聊表心意,还望唐国公勿要推拖。”
李啸亦笑着回道:“鲁王一片盛情,在下若不承领,岂非有负关切。还请鲁王入帐说话,请。”
二人入得帐来,朱以派望着李啸,欲言又止。
李啸会意,连忙屏退手下,让这帐中,仅留其自已与鲁王朱以派二人,相坐而谈。
“唐国公,接下来,贵军却有何打算?”朱以派轻声问道。
“哦,自然是扫灭山东境内的清军,最终将清军赶出关去。”李啸应了一句。
这时,他忽然感觉,朱以派这话,似乎话中有话,便抬起头,以一种探询的目光,望向一旁的朱以派。
朱以派不敢直视他的眼神,而是讪讪地转过头去。
“鲁王,你是我大舅子,这里也没有外人,有话,你就直说吧。”李啸轻声说道。
朱以派回过头来,便鼓起勇气对李啸轻声说道:“唐国公,小王有句真心话,想对唐国公说。”
”鲁王但说无妨。“
“唐国公,本王希望,以后这山东各地,皆由唐国公安排部下兵马,前来驻守,以保我山东之境宁靖平安,山东百姓,得以安乐居业,则本王心下,亦是再无忧虑了。”
见朱以派竟是对自已说出这般话来,李啸顿是心头暗喜。
看来,自已据占山东,竟连这些明朝的王爷,都有这样的想法并愿加以支持,那朝廷那边,自已当更有底气与其相抗了。
毕竟,宁为太平狗,不当乱世人。在这兵荒马乱血火连天的年代,能有一块安宁乐土可以生存度日,非但是广大平民百姓最为迫切的愿望,就连这些锦玉衣食富贵尊荣的明室宗亲,亦是同样盼望不已啊。
李啸心下虽然喜悦,但表面却还故作平静地说道:“鲁王,我军兵马,原本只得驻守登州一地。至于山东其他地方要如何驻防,还需听朝廷安排才是。”
“咳,唐国公,恕本王直言,这山东境内,除了你部唐军外,哪里还有半只能打的兵马!若是那济南城,不是由叛贼刘泽清,而是由贵部驻守,这济南城又怎么会遭此浩劫!本王虽然无能,这眼睛却还是看得清楚的。这山东之地,若不让你部唐军来分派驻守,只怕难免复有一日,会重蹈今朝之劫啊!“
朱以派说完后,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以一种极其无奈的眼神,望向李啸。
李啸脸上露出微笑,他点头道:“鲁王一片赤诚之心,在下亦甚是感动。那就等把清军赶出山东后,李某再向朝廷提出要求吧。“
朱以派高兴起来,又压低声音对李啸说道:“好,唐国公你这么一说,本王就放心了。不过,话说回来,就算朝廷真不同意的话,我们在山东的几位王爷,也会联合上奏,去向朝廷施压的。“
李啸大笑:“好,那李某就多谢鲁王了。“
在李啸全军到达兖州之际,另一部分从济南逃出的溃兵,也终于和杜度派往济阳报信的哨骑一起,赶到了临邑县城外的杜度部清军大营中。
听完手下报告的杜度,脸如死灰。
怎么办?清军主力已灭,自已再坚守在这临邑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