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阿济格,你这折损兵将的无用蠢材,若非为顾虑大清初建,万事求稳,朕早就要取你项上人头了!只不过,既然你让我正黄旗部,遭受如此重大之损失,那我定要从你们的两白旗中,将损失被回来!
“阿济格,你身为统军大将,折损兵马,丧我将帅,实是罪无可恕!朕就是将你就此拿入刑部大狱,亦不为过!但朕念你此次出征,多有辛劳,掳获也还算可观,朕便对你从轻发落了。现在,为补正黄旗之损失,朕罚你正白旗与镶白旗,各出五个牛录,补入正黄旗中。另罚银子两万两,雕鞍马二十匹,甲胄三十副。所罚之银两物件,作为赏赐给本次出征有功将士,以为惩戒!”
“皇上仁慈,奴才甘愿受罚。”
阿济格咬着牙,伏首认罪,心中却是暗恨不已。
操!辛辛苦苦征明数月,结果却非但没有赏赐,竟还这般受罚,唉,自已能找谁说理去。
皇太极顿了顿,那冰冷的声音又再度响起:“阿巴泰!”
“奴才在!”
“你虽为副将,但亦有轻忽之责,不可轻脱。朕罚你出银一万两,以赏赐本次出征有功将士,你可服气?”
“奴才服气,叩谢皇恩。。。。。。”
阿巴泰心中极度黯然,脸上却还满是恭敬从命之色。
见二人皆无异议,皇太极轻叹一声道:“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跪安吧。”
“嗻!”
“嗻!”
见二人站起来后,皇太极换了一种语重心长的语气,对他们继续说道:“阿济格,阿巴泰,你二人都是我大清难得的能征惯战之将领,是本汗可以倚重的杰出兄弟,朕希望,你二人就此吸取教训,牢记此次征明的过失,为明年我大清征伐朝鲜,重新作好准备!”
皇太极打算征伐朝鲜,其实是有慎重考虑在其中的。
在清朝建国后,皇太极事先曾将此事通报朝鲜,希望朝鲜参与劝进。朝鲜闻讯大哗,积累近10年的憎恶、羞辱情绪一并迸发。朝鲜臣僚纷纷痛切陈词,“使彼虏得知我国之所秉守,不可以干纪乱常之事有所犯焉。则虽以国毙,可以有辞于天下后世也”。在一片慷慨激昂的气氛下,仁祖李倧拒不接见清朝使团,不接受其来书。清朝使团大怒,离开汉城,沿途百姓“观者塞路,顽童或掷瓦砾以辱之”。该年四月,皇太极在沈阳正式举行称帝大典,朝鲜使臣罗德宪、李廓拒不下拜。
于时,皇太极下定决心,要好好教训一下不听话的朝鲜,准备就在明年年初,以朝鲜背约忘恩为由,征伐朝鲜。
皇太极认为,通过对朝鲜的武力征服,可迫使其与明朝断绝臣属关系,转而向清称臣纳贡。这样一来,朝鲜若降清,无异于又断了大明一臂。
阿济格,阿巴泰二人闻言,眼中皆不觉一亮。
“请皇上放心,我等定会吸取教训,为皇上效力驱驰,为我大清开疆拓土!”二人几乎异口同声地拱手回答道。
在令阿济格与阿巴泰二人退下后,皇太极以一种忧心忡忡的语气,对范文程与豪格说道:“现在看来,这几年下来,这李啸,越发成为我大清难惹的劲敌了。”
“此人端的可恶!要不,汗阿玛你下令,着儿臣带一众兵马,再度入关,先把他这金汤城攻下来再说!”豪格在一旁气咻咻地说道。
见豪格说此气话,皇太极轻叹道:“阿济格领兵马十万,尚只能从李啸的金汤城处绕行而过,你以为,李啸那城池高峻的金汤城,是这般易下的么?且我大清已欲征伐朝鲜,如何又可轻易变更既定之计划?”
豪格犹欲相争,皇太极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言。
这时一旁一直没说话的范文程,以一种低沉的语气说道:“皇上,臣以为,李啸现在势力渐长,如不早除,恐为大清之巨患啊。还是要想办法,铲除此人,我大清方可消除最大之隐忧矣。”
皇太极叹道:“范学士之意,朕心何尝不知!只是眼下,我满洲兵员受损太多,连既定的明年一月底征伐朝鲜之计划,都恐要因此推迟时日,更遑论再度入关去消灭李啸了。此事,只能从长计议了。”
让皇太极没想到的是,他一说完,范文程却轻轻地摇了摇头,然后冷笑道:“皇上,臣以为,要除去李啸,却不一定非得我大清亲自动手,要杀他的人,也许正在明朝内部。”
“哦,范学士之意是?”
“借刀杀人。”范文程前趁一步,目光中寒光闪烁。(。)
第二百三十章 反间计()
“范学士请详言之。”
皇太极目光闪动,显然对范文程的建议颇有兴趣。
“皇上,据臣安插在明国的细作回报,那李啸,曾向那崇祯皇帝提出,要与我大清议和呢。虽然议和的具体条件尚不清楚,但此事据说是从明国首辅温体仁处传出,当为可信。”范文程低声说道。
“哦,是么,那李啸连挫我军锐气,却还没被一时胜利冲昏头脑,竟想着与我大清议和,以图长远。可见他头脑清醒,很能审时度势,此人真乃是明国难得之将材也。”皇太极捋着大胖脸上那稀疏的胡须,兀自感慨了一番,然后又对范文程问道:“那依范学士之见,明国的崇祯皇帝,可会采纳李啸之建言么?”
“禀皇上,臣以为,李啸之策,崇祯必不能纳。”
“哦,范学士何出此言?”
“皇上,崇祯为人,才具平平,又心胸狭窄,好面子爱虚名,尤其怕担责任。李啸这般建议,定会引得朝野之内,一帮泥古不化又自视清高之徒汹汹反对,而在看不清形势的主战派和一众只顾清名的朝臣集体反对下,臣敢断定,原本就软弱多疑的崇祯,绝对没这个勇气与决心,去接受李啸的建议。”
范文程说完,龙椅上的皇太极,顿是连连点头。
“范学士所言,可谓看人至透啊,以朕观之,亦是如此。想来那崇祯,连小小的走私商人都无法管控,要他在一片骂声中,承担与我大清议和之重大责任,实是难矣。”
皇太极顿了下,又问道:“那范学士的借刀杀人之计,却又与李啸之建议,有何关系呢?”
“皇上,还记得皇上当年使计,让那崇祯杀了蓟辽总督袁崇焕之事么?”范文程脸上,闪过一丝狰狞。
“你是说,让朕如当年除掉袁崇焕一般,对那崇祯皇帝使反间计,借其之手,杀掉李啸么?”皇太极眼神一亮。
“正是此意。”范文程急急而道:“我等可令细作,在北京城中散布流言,说那李啸之所以提出与我大清议和,是暗中受了皇上的贿赂与好处,且皇上已许了此人,一旦率部来归,便封以王侯之位,故李啸早已心生反意,身处明朝心在清了。此人之所以大力促成明国与大清的议和,其本意是通过议和之手段,为自已谋取私利。然后待时机成熟时,便叛明归清而去。”
“哈哈,范学士之策,倒是有趣,你且说下去。”皇太极点头微笑。
“禀皇上,臣以为,这般施计后,那崇祯皇帝,原本就心性多疑,猜忌臣下,对这般流言,定会十分惶惑不安。而一帮早就看不惯李啸木秀于林的朝臣,定会抓住机会,大肆攻击弹劾李啸。那么接下来,最好的结果,是崇祯把李啸下狱拿办,甚至处死以绝后患。一般的结果,恐怕也要将李啸调离山东,闲置不用,再暗中加以制掣。而最差的结果,应是崇祯与李啸两相猜忌,互相心怀怨恨,从此君臣离心,一盘散沙。故以臣看来,不管哪种结果,都将会是对李啸的沉重打击。而我大清,只需坐山观虎斗即可。”
范文程说完这一大段话,微笑着长出了一口气。
“好,果真好计!范学士思得此等良策,果是我大清难得之智囊也。就着你下去安排,朕就在这里,好好地看这场明国君臣互斗的好戏!”皇太极咧嘴大笑,一双眯缝眼,笑得成了两条细线。
“不过,若李啸真来投朕,朕给他的封赏,绝不会在孔有德耿仲明之下。这等良臣虎将,崇祯不能用,朕却必用之!”皇太极站起身来,缓缓踱了几步,脸上竟颇有期待之色:“朕失扬古利与谭泰,如失二鹿也,但真能得到李啸,无异于得一猛虎也。”
范文程脸上闪过一丝嫉妒之色,急急拱手而道:“微臣谨遵圣谕。”
。。。。。。
农历八月底,正是燠热的秋老虎,最后猖狂之时。
整个北京城中,没有一丝微风,只有树上的蝉儿,一声接一声的嘶嘶鸣叫,让整个在烈日炙烤下的皇宫,平添了许多焦躁的闷热。
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手执一封密奏,顶着时至正午的热毒太阳,向着乾清宫方向疾跑而去。
他跑得大汗淋漓,薄绸所制的正三品指挥使春夏官服,已被汗水浸得湿透,但骆养性却丝毫不敢稍停奔跑的脚步。
不多时,跑到乾清宫门口的他,气还未喘匀,便被崇祯皇帝宣入觐见。
崇祯皇帝端在龙椅之上,脸色阴沉地看着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送来的这份密奏,迅速阅毕后,他一咬牙,将这封密奏揉成皱缩的一团,狠狠地扔在御阶之上。
骆养性伏跪于地,大气也不敢出。
“哼,你身为锦衣卫指挥使,流寇与鞑子的重大情报未得一件,实实无用!现在这般街头巷尾之流言,却让你这般趋急,巴巴地赶来上报。你说,这封皆为猜测之词的奏报,何用之有!”
崇祯充满恼怒与厌烦的话语,从龙椅上冷冷地飘下来。
“禀皇上,卑职无能,办事不力,对鞑子与流寇失于探查,请皇上责罚。只是,在下也是担心,这流言万一为真,那李啸果真怀有不臣之心,朝廷若听之任之,则恐到时悔之晚矣。卑职忝为锦衣卫指挥使,若不据实奏报,亦有失职之嫌。”骆养性趴在地上,低声急急而答。
龙椅之上,久久无言。
“骆养性,你的密奏,可皆是实情?”好一阵后,崇祯的话语,冰冷无生气地传了过来。
“禀皇上,微臣已派人四处探查京师各地,确是皆在流传这般流言,说得有声有色。在下不敢耽搁,故特来紧急奏报皇上。”
上面又是一阵沉默。
“好了,你且退下。”崇祯烦躁地挥了挥手。
“是!”
骆养性心中长出了一口气,急急而退。
他退下后,默然呆坐的崇祯,回想这封密奏中的内容,心里莫名烦躁。
这封密奏的内容是:现在京师之中,街头巷尾都在流传着山东赤凤卫都督李啸,与清廷暗中勾结,接受了清朝的大笔重金贿赂,才在其部下军兵本已取胜的情况下,刻意要求朝廷与清朝议和,以便为自已通吃两处,大谋私利。
这信中,更有耸人听闻的一点是,那李啸大奸似忠,贪得无厌,见朝廷不纳已见,便心怀怨恨。而鞑子更是许了李啸王侯之位,只待其率众来投,便立即封赏。那李啸叛心已定,只待条件成熟,便要反叛明朝,率全赤凤卫兵马人口,往投清朝而去。
说实话,崇祯皇帝看完这封奏章的第一印象便是,这纯粹是某些无聊的市井小人,毫无意义的瞎编乱造,所以他才会对奏报的锦衣卫指挥使骆养性,这般愤怒生气。
只是现在冷静下来的他,却现自已竟然也开始莫名地怀疑此事,可能也有些须真实之处。
让崇祯生疑的地方。主要有以下几点:
1、大明的总兵,从南到北人数众多,为何单传李啸要叛变,而不是其他人?
2、李啸前段时间沉重打击了入关的清军,斩获极多,按说,他完全可以就此唱高调,表功绩,以邀帝心之宠。却又为何在定会被主战派与一众清流痛骂的情况下,苦劝朕与那鞑子议和,莫非这其中,并不象李啸说得那般冠冕堂皇,而是确有众多不可告人之处?
3、流言中说,鞑子会许其以王侯之位,那么,相比自已给他封的这个虚衔左都督与太子少保,吸引力着实大得多,那李啸,真的还会保持忠诚吗?
想到这里,崇祯愈觉心烦,其中更夹杂着缕缕失落。
崇祯发现,自已似乎不知何时开始,竟有些越来越倚重这个小小的赤凤总督李啸了。这些年来,大明对叛军对鞑子,那屈指可数的胜利中。竟然件件都有那李啸参与,虽然李啸并不都是以主角的面目出现,但谁知道真正的实情,又是怎样的呢?
这样被自已深深倚重的国之干城,真的会叛变吗?
年轻的皇帝在心中找不到答案。
他思虑了良久,扭过头去,对一旁的侍奉太监不耐烦地喝道:“去,去把长卿叫过来。朕有话问他。”
“是,奴婢遵命。”
半个时辰后,温体仁匆匆而来。
当他听完崇祯皇帝的简述,又看了一遍骆养性的那封密奏后,心中竟陡地泛起莫名的喜悦。
哈哈,李啸啊李啸,看你当日恁的猖狂,还敢拿江南富户开刀,要拿老夫的家财为自已向皇帝邀宠,今天,老夫可要借此良机,好好好惩治你一番了!
“启禀陛下,微臣以为,骆指挥之密奏,当是可信。”温体仁低声道。
“哦,长卿何以这般认为?”
“陛下,那李啸当日,在大胜清军后,不为自已邀功请赏,反而力劝陛下与清虏议和,此事便甚是可疑。臣当日便有所疑虑,只不过,毕竟没有真凭实据,却也不好凭空指责。现在看来,这李啸在鞑子的重金与官位引诱下,为自已大谋私利,且起了反叛之心,倒也不全是空穴来风。”
温体仁脸色平静地,说完这段字字诛心的话语。
炎热的天气里,崇祯的脸上,瞬间笼上了一层冰霜。
“那依卿之见,朕当如处置李啸,方为恰当?”崇祯绷着脸,轻轻说出这句话。
温体仁见崇祯入縠,心中暗喜,他眼中闪过一丝阴狠之色,提高声音道:“陛下,以臣之见,现在那流言蜚起,定然事出有因,此等关系国家安危之事,断断不可轻忽。虽不能仅凭流言便对李啸定罪,却完全可以先召李啸入京,着锦衣卫严加审讯。若查有李啸果有与清虏勾结之证,需立刻将李啸下狱拿办,从严惩处。若查不出李啸通敌之罪证,则陛下亦不可将此人轻易放回,可将其调往外地,担任闲职,以绝后患。如此,当可防其因陛下审问之故,心生怨恨,从而率领军民部众,北叛清廷而去,以致让我大明遭受重大损失啊。”
温体仁说完,目光熠熠充满期待地望向崇祯。
龙椅上的崇祯,皱着眉头,保持沉默。
温体仁见皇帝不吭声,又接着说道:“陛下莫非是虑李啸往日功高之故?只是臣以为,祸患常积于忽微,那李啸纵深得陛下之心,于国朝有功,但其真有投鞑之心,却不可不防啊。”
崇祯绷着脸道:“长卿,此事尚是流言,并无实据,朕如此可只凭流言,便让李啸入京受审,如此一来,岂不寒了天下将士之心?”
“陛下,正因此事尚在流言阶段。方可防患于未然啊。若真等到李啸率众投鞑之际,朝廷复有何法可制!”温体仁说得急切,顿时连咳数声,随后又急急说道:“陛下召军将入京,乃是再正常不过之事,那李啸纵然有功,亦是我大明臣子,难道连令其进京讯问实情,都不可以了吗?若如此,陛下天威何存,朝廷脸面何在?”
听了温体仁咄咄逼人的话语,在龙椅上呆坐得有如一个木偶一般的崇祯,脸色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