鲍昭又是声冷哼“他娘的,这还算句人话!好了,跟俺来吧,只要你这厮日后在战场上好好表现,尽忠杀敌,我军亦不会吝于给你奖赏晋升。不过,俺还是要提醒你句,今后,你若有异心,某家定斩不饶!”
额弼纶张了张嘴,内心五味杂陈的他,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得叹了口气,又向鲍昭深深地鞠了躬。
。。。。。。
这时的卓那希,则跟着李啸,前往总兵府邸。
时近午,初冬的阳光温暖而舒适,在熙攘的大街上,卓那希却感觉心有种莫名的安全感。
这种感觉,似乎很久都没有感受到了。
在总兵府邸门口,李啸的众护卫散去,名盛装化服的美丽女子,在几名侍女的陪同下,微笑着向李啸款款迎来。
这名女子欲躬身向李啸致万福,却被李啸把扶住。
“姵儿,你已是有孕在身之人,你我夫妻之间,不必客气。”李啸话语温柔,把将她扶住。
朱媺姵微笑着,温润如玉的纤葱手指,轻轻划过李啸脸庞,心疼道“夫君,这近十天不见,你在外辛苦了。”
李啸执着她的手,微笑道“没事,倒是姵儿你怀有身孕,每天却需多加注意。”
随即,李啸俯下身来,对着朱媺姵已是微微隆起的肚子,小声说道“小家伙,多日不见,想爹爹了没?”
朱媺姵笑道“才不过两个来月,他如何能听得懂官人你的话呀?”
夫妻二人执手而笑,愈显情深意洽。
卓那希在旁见李啸夫妻这般恩爱,心下暗羡不已,忽忆起如烟往事,脸上不觉便挂上了伤感之色。
这时,朱媺姵注意到,李啸身后,跟着的那名直低着头的卓那希,忙问道“李啸,这位姑娘,却是何人?”
李啸这才反应过来,便简略地将卓那希的故事讲述了遍。
朱媺姵望向卓那希的脸上,顿是满是感慨与心疼的神情。
“夫君,你打算怎么安排她?”
“我还没想好,正犯悐呢,不知夫人可有甚想法?”李啸如实答道。
朱媺姵哦了声,轻轻走过去,对卓那希轻声道;“姑娘,你可能听懂汉话么?”
卓那希连忙点点头。
朱媺姵笑了起来“既然你懂得汉话,不如做我的侍女可好?”
卓那希心动,忙道“小女子卓那希,感谢夫人收留。”
朱媺姵笑着点点头,又随口安慰了她几句,便让名丫鬟带卓那希下去休息,沐浴换衣。
李啸自已,亦去好好泡了个澡,洗去了身的尘泥,换了带着轻香的崭新内衣的他,顿觉身心松,整个人亦精神了许多。
回到客厅,朱媺姵已在里面等他,夫妻二人单独对坐。
“姵儿,你能收留个女真贵族的格格作侍女,我还挺佩服你的勇气。”李啸打趣道。
朱媺姵轻笑起来,却是意味深长地看着他“奴家连那个蒙古的公主英格玛都可以包容,收个女真的侍女,又算得了什么呢?”
李啸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起来“我本欲待孩子出生后,再与你说英格玛之事,却没想到,你竟这么快就知道了。”
朱媺姵摇了摇头,轻声道“夫君,你想多了,奴家知道消息,乃是因为金汤城那边传来消息,说英格玛几次来城欲见你,却因你返回山东而未能如愿,故特此写信来说明情况罢了。况且,我说过,我大明朝,男人本来就可以三妻四妾的,你多纳个蒙古公主为小妾,实是平常。而且我也知道,夫君定然也是有想通过与英格玛的姻婚关系,达到控制笼络蒙古部落的目的吧。”
李啸直视着朱媺姵美丽的眼眸,郑重地点头道“姵儿果是冰雪聪明的女子,为夫确有此意,不过,那英格玛对我亦是极为用情,我想纳她为妾,却也不单纯是出于政治目的。”
李啸说完,向朱媺姵轻轻地靠过去,搂住她的楚楚香肩,轻声道“姵儿,你放心吧,在我心,你永远是最为重要,也最不可替代的心爱女子。”
朱媺姵身子颤,随后依偎在李啸怀,喃喃道“夫君对奴家的关爱,奴家自是感譤明了。只是,现在奴家怀有身孕,难行男女之事,夫君何不把那英格玛早日纳入家,也好解枕边饥渴。”
李啸笑道“纳她可以,只不过,这英格玛,本是草原上的匹胭脂马,向来野惯了,你想把她如汉人女子般,关在这赤凤城,她决不愿意。再说了,现在我还有婉儿,又何来枕边饥渴说。”
朱媺姵轻笑了起来“夫君可知婉儿去了何处?”
李啸愣,忙问道;“方才我回来未见她,还以为她又去了医馆呢,她却是去哪了?”
“夫君,前几日,婉儿对奴家说,他的父亲祖总兵已被朝廷任命为援剿总兵官,正率兵前往河南虞城带剿匪,她得到消息后,便带着几名随从,去了与那虞城隔河相望的单县铁龙城,希望能在那里,见见自已的父亲。”
朱媺姵笑着说完,却吃惊地看到,李啸的表情,竟是越来越凝重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 五省总督卢象升()
崇祯八年十月十一日。Δ
京师,乾清宫。
崇祯皇帝呆坐于龙椅上,神情呆滞的他,木然地听着九重丹阶下,兵部尚书张凤翼的奏报。
“。。。。。。十月初,高迎祥、李自成、蝎子块等大小流贼合流东进,拥兵员部众多达二十余万,攻破朱阳关,大肆入犯河南之地,河南官军,如左良玉,陈永福、骆举等部,皆是不敌,阌乡、灵宝等地,倍受荼毒。。。。。。”
听着伏跪于地,不敢抬头只是低声奏报的张凤翼,那苍老憔悴的声音,崇祯皇帝心似油煎。
皇帝知道,饱受战争创伤的河南大地,又要开始战火连天,血流成河,生灵涂炭的悲惨岁月了。
“砰!”
崇祯一记猛拳,捶于金丝楠木的御桌上,将一方精致的和田玉砚惊跳震翻,墨汁四溢。
“传朕旨意,河南巡抚玄默,驭下无方,剿匪不力,碌碌无能,着锦衣卫撤职拿办,以江西道御史陈必谦,代任河南巡抚!”
崇祯突然暴的这声大喝,让地上的张凤翼一阵哆嗦,赶紧闭口。旁边的记事太监,也急忙脸色惊恐地诺诺以应。
“朕自继位以来,虽然德行浅薄,但夙夕勤政,不敢稍怠,为何国势仍是这般蜩唐糜烂,难道,难道是天已厌明乎!”
崇祯腾地站起,仰天长叹,一脸悲苦之色。
地上的张凤翼与旁边的太监们,闻得皇帝这般言语,皆是脸色惨白,大气也不敢喘。
“朕,朕要给自已下罪已诏。。。。。。”
“陛下。。。。。。”
“不必阻朕,国事如此艰危,百姓生死挣扎,朕安可独于京师宫中,享此安宁荣华乎?这罪已诏,非下不可。”
崇祯摆了摆手,示意地下的张凤翼不必多言,便沉声让一旁的太监记下内容。
“。。。。。。惟行文武吏士,劳苦饥寒,深谨朕念,念其风餐露宿,朕不忍独安深宫;饮水食粗,朕不忍独享甘旨;披坚执锐,朕不忍独衣文绣。自是日始,朕避居武英殿,减膳撤乐,**礼惟以青衣视事,誓与我行间文武吏士甘苦共之。廷臣其各修愆淬厉,以回天心而救助民命矣。。。。。。”
下完这道充满了感伤气氛的罪已诏,崇祯瘫坐回龙椅上,一脸悲凉之色。
“陛下心忧万民,与将士们同心砥砺,必将感动上天,来日必使国事大为转轘,却不必心忧过甚。”
张凤翼颤颤地直起身来,小心地安慰皇帝。
“九苞,现在流寇猖狂,河南重结兵祸,你身为兵部尚书,却有何计?”
崇祯不想听他这般虚词慰藉,他声音低低地问道。
“陛下,恕臣直言,现在流贼之势重新坐大,中州之地,生灵涂炭,兵祸甚广,却急需朝廷另置新措,以应时局是也。”张凤翼急急言道。
“你且详细讲来。”
“禀皇上,流贼势大,那总督山陕五省军务的洪承畴,怕已是独木难支。现在流寇多股合流,出了朱阳关大肆东去,洪承畴恐更是鞭长莫及。故臣以为,可令湖广巡抚卢象升,转任五省总督一职,总理直隶、河南、山东、四川、湖广等五处军务,再从辽东抽调援军,入援河南。形成“洪承畴督剿西北,卢象升督剿东南。”这样互为犄角的态势,方可形成四面围剿之势,使流贼无处遁形,才能彻灭流贼,为国家扫除心腹大患。“
听了张凤翼这番话语,崇祯眼中,不觉一亮。
这个卢象升,因为他卓越的战功,崇祯皇帝其实对他印象颇深。
他依稀记得,卢象升是常州宜兴人,字建斗,号九台,天启年间进士。授户部主事,擢员外郎,后来外放为大名知府。崇祯二年时,象升自行募兵入卫京师,以功进右参政,兼副使。此人颇懂军务,曾整饬大名、广平、顺德三府兵备,建起了一只堪为明军精锐的“天雄军”。崇祯六年时,卢象升率领天雄军,成功镇压由山西入河北的流贼马回回与混天王的军队。崇祯七年时,因成功剿灭了郧阳附近的近四十万流寇队伍,卢象升升任右佥都御史,抚郧阳,随后升为湖广巡抚。
“这个卢象升,乃是个战功卓著之辈,朕更闻此人善以忠义鼓励士卒,部下皆愿效死力,实是难得之将才也。”崇祯皇帝长吁了口气,随后大声下令道:“九苞之策,朕准了!现擢卢象升为兵部侍郎,加任五省总督,五省军兵皆受其节制,并准其从辽东抽调兵马为援军,同时加赐尚方宝剑,令其可便宜行事。以半年为限,限其剿灭河南与东南各地的流寇!”
“皇上英明,微臣谨遵圣意。”
。。。。。。。
在升为五省总督的卢象升,快从湖广赶赴河南,与河南巡抚陈必谦,以及从辽东抽调来的祖大乐、祖宽、李重镇等部兵马汇合时,李啸同样率领了赤凤营的一总兵马六千多人,急急南下单县铁龙城。
现在赤凤营中,经过扩充,已有了两总兵马,李啸留了一总兵马和火炮部队固守,却把另一总兵马,连同鲁密铳手、骑兵部队、以及横行队,带往铁龙城。
临行前,李啸安排,赤凤卫诸类事宜,暂由赞画陈子龙代命,并着赤凤城总管许秀清协助,二人应诺领命。
其实在真实历史上,流寇这次进犯,并没有入侵山东,并最终会被总督六省军务的卢象升击败,退回陕西山西等地。但令李啸担忧的是,自已的铁龙城与河南不过一条黄河之隔,若敌人不遵历史路线,率众大肆北犯的话,单凭铁龙营的六千多兵马,恐难固守。
这便是李啸紧急出援的原因。
不过有一点情况,却令他暗自庆幸。
那就是,今年二月底时,张献忠在单县铁龙城,被自已重创后,已是大伤元气,现在应该还在陕西舐伤口,故不可能与高迎详等人合流东进。李啸估计,此次入犯河南的,主要的高迎详、李自成、蝎子块、老回回等部流贼兵马,应该比历史上的流寇入侵数量,要少上很多。
李啸的直觉很正确,因为事实上也确是如此。
李啸率军赶至铁龙城,赤凤营的这一总兵马与铁龙营汇合后,总兵力已达一万二千余人,李啸暗道,有此兵力,应该足以凭城固守了。
在铁龙城中的祖婉儿,见得李啸到来,十分欢喜,一时缱绻非常。
祖婉儿来到单县后,曾立即就渡河,去了对岸的河南虞城,想见自已的父亲总兵祖大乐,不料却得知,祖大乐已受命去开封商议剿匪事宜,才不得不怏怏而回。
只不过,李啸为应对敌军可能的进攻,有太多军务要安排,却没多少心思与婉儿缠绵,让婉儿感觉颇有些失落。
令李啸没想到的是,他仅仅只在单县呆了一周时间,正在与一众工匠研究,如何利用坩埚炼钢之际,就有军兵来报,说五省总督卢象升,亲自前来铁龙城。
“什么,卢总督亲来铁龙城中?可与其他将领一齐到来?”
李啸闻报,不觉大吃一惊。
“禀总兵,卢总督仅率一百余名亲卫前来,未有其他随从。”
“哦?”
李啸挥挥手,让通禀的军士退下,然后意味深长地与一旁的铁龙城主管吴亮,对望了一眼。
“以学生看来,卢总督定然是来请李大人你出兵的,李大人你想只保铁龙城一地,怕不能了。”两人走到僻静处,吴亮笑着对李啸道。
李啸轻叹了一声:“吴先生说得对,我军善战之威名,怕是久已传扬,卢总督想让我军上阵去与流贼厮杀,实是自然。只不过,本兵在想,这卢大人来我这铁龙城,怕是不单想让我军出兵这般简单。”
很快,李啸率领一众将领,出铁龙城西门,迎接卢象升一行人到来。
李啸等人来到城门外,立刻远远地看到,一众铠甲鲜明的护卫,打着一杆斗大的“卢”红底黑字旗,簇拥着着一名身着大红的从二品文官官服儒将模样的人,快纵马而来。
李啸暗道,此人,便是威震明末,铁血忠胆的卢象升无疑了。
“吁!”
在离李啸十步外,那名文官模样的将领,翻身下马,随即笑吟吟地向李啸缓步走来。
李啸看到,这卢象升,虽是文官出身,却身材高大,特别是肩膀相当宽阔显眼,一张神情精悍的脸庞,脸上的皱纹有如刀刻,高隆额头下,一双炯炯有神的丹凤眼,两道浓眉直插鬓角,平添威势。而他那三绺随风而舞的清髯,却又让他显露出文士独有的风采,整个人望上去,就是一副标准的儒家智将模样。
刷地一声,李啸率众将跪拜于地,抱拳致礼。
身着精钢甲胄的他,身背夺魄弓,腰挎装满楛木重箭的箭袋,外形相当雄武,有一种凛凛的肃杀之气。
武将身着铠甲,背着弓箭,参拜官员,乃是明朝时武将拜见文官的最高礼节。当日熊廷弼辽东上任,便是在这样打扮的一众辽东将领的参拜下,意气勃地就任辽东经略。
现在,赤凤总兵李啸,亦以此方式向五省总督卢象升,大表忠心。
“末将李啸,参见卢大人。”
“李总兵免礼,请起。”
卢象升朗声大笑,虚扶了一下,李啸就势起身。
卢象升扶起李啸,将李啸上下打量一番,便捋须笑道:“好个李总兵,果是一名威风凛凛的虎将,听闻李总兵南灭流寇,北击鞑子,实乃我大明不世出之少年英雄也。”
“卢大人谬赞,李啸何以克当。”
“如何当不得!李啸你南灭流贼,北击鞑子,实是我大明难得之虎将也。”卢象升凝望着眼前高大雄峻的铁龙城,感慨而道:“李啸你仅凭一人之力,便建得这般雄城一座,实不简单啊。本督扪心自问,若本督居你之位,恐难有这般成就呢。”
李啸大笑起来,与卢象升的寒暄言谈,更见亲热。
“卢总督远来辛苦,请随末将入城休息。”李啸作了个恭敬的迎请手势。
卢象升点头同意,随后与李啸一起,跨过那护城壕吊桥,从铁龙城西门入城而去。
一路上,卢象升,见到这铁龙城中,规划井井有条,街道宽阔笔直,远处遥遥可见高炉黑烟翻涌,炒炉火花四溅,水锤上下纷飞,锻冶场叮当一片,各类工匠有如蚂蚁一般在城中来往穿梭,搬运原料与成品,不由得惊叹不已。
“李啸你非但是本朝之名将,亦是难得的治世之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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