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崖沉默了一会,便讲述起自己的经历。不过,他只讲雪山测试和第三关武试,很聪明地没有提青城武试的心性关和雪山测试期间有关心性的猜测。
他知道不能教卢远如何通过心性一关,这个需要卢远自己把握。
峨眉和青城一样,都是仙武大宗门,他们对于心性关的把控同样严格。以卢远的心性,就算这一关不教他,应该也没有太大问题,省得弄巧成拙。
“兄长多些自信,以你的武功,只要比试时沉稳持重,不要冒进,应可获取足够的胜利场次”白崖将自己的芥子袋推给卢远,笑着说道,“另外,此物送你,武试期间,多备些野外求生工具!”
“芥子袋?”卢远看着白崖递过来的芥子袋,神情有些复杂,“此物太过贵重”
卢远等人虽然都是世家子弟,但还算不得卢家最重要的嫡系子孙,身边并没有芥子袋这种东西。
“兄长莫要推辞,我是清都观箓坛童子,可再去观中领取一个。你的武试有此物伴身,也可省却不少麻烦。”白崖笑着说道,“等你过了武试,以后可将此物留给江兄和唐兄!”
卢远听了此话,没有再推辞。芥子袋毕竟只是身外之物,大不了等以后再还给白崖。
半个时辰后,曲终席散,卢远唤来小二结账。
“诸位公子有礼了,你们这一桌已有人付账,就是那边靠窗的那位相公。”
众人愕然,顺着店小二的手指看去,发现酒馆大堂对面,有几个年轻人正看着这边,其中一个锦袍青年还朝他们举了举杯。
“可有什么缘故?”卢远皱眉,举杯朝那边回礼后,谨慎地问道。
“那位公子说只是想跟诸位交个朋友,并无恶意!”店小二恭敬地问道。
“你替我等谢谢那位公子,不过,我等的酒帐还是自己付清。”卢远似笑非笑地看了眼身边的卢清和江楠,笑着婉拒。
“看我俩作甚,这世上的登徒子就是多!”卢清气呼呼回头地瞪了一眼那桌。
他们出来相聚,已经不止一次碰到这种情况了。大多数状况下,都是一些年轻人荷尔蒙过剩,想要接近卢清和江楠。
一般情况下,卢远的这种表态已能拒人于千里之外。他们虽然穿着长衫,但是那种侧开襟长褂,脚上的绑腿和手上的护腕都表明了武徒身份,寻常人不会多做纠缠。
可这次的情形似乎有些不同,听到小二的回话,对面的锦袍青年居然还腆着脸凑过来了。
“某是峨眉凌天阁门徒武振,无意冒犯,还请诸位莫要见怪”锦袍青年离着酒桌三米远,就笑着抱拳施礼,开场白让众人都为之一愣。
这还真是巧!白崖眯着眼睛打量了一下对方。
锦袍青年没作武徒打扮,锦衣玉带,头戴紫金三叉冠,生得剑眉朗目,高鼻阔额,一副俊朗模样。他一过来便满脸堆笑,看着让人心生好感。
“阁下过谦了”听到此人是凌天阁门徒,卢远倒不好横眉相对,起身笑着回道。
两人聊了几句,那锦袍青年便礼貌地笑着告退。
“哥,你们聊了什么?”见锦袍青年走远,卢清不由好奇地问道。
“那人是上届考进凌天阁的师兄。”卢远有些高兴,“以前在凌天武馆见过我,知道我此次也要考凌天阁,便邀我下次相聚。”
“原来不是为了卢妹啊!”江吴看着卢清偷笑,顿时被卢清和江楠分别捶了一拳。
“那人姓武可是成都武氏的子弟?”唐狩挑了挑眉。
“嗯,是武氏当代家主的嫡长孙!”卢远郑重地点了点头。
“若是武氏子弟兄长进了凌天阁之后,可要谨慎些交往!”唐狩谨慎地说道。
“这个武氏怎么了?”白崖在一旁听得有些奇怪,卢远等人可也都是世家子弟,怎么好像对这个武氏有些戒备。
“武氏是蜀地很出名的武道世家,而且现在还是王室外戚”唐狩轻声解释了一遍。
在第二战国时代结束后,武道世家开始冒头,就像诸子百家在朝堂和民间根深蒂固一样,在仙武宗门内部,武道世家的比重也很大。
与普通寒家子弟相比,武道世家的子弟拥有更多的修炼资源。他们有前辈留下的武道功法,借助世家产业的财富,他们不用为生计忙碌,能够从小系统地学习武功,身体基础更好。
尽管仙武宗门对于招生从来都是一视同仁,但不可否认地是世家子弟更容易考进大宗门。
成都武氏就是峨眉派几个比较大的武道世家之一,而且因为有王室作为后盾,这些年势力发展迅猛,已经拥有了多名先天强者。
虽然并没有什么太恶劣的江湖风评,但跟这种世家子弟的交往却要很小心,免得介入峨眉派的内部纷争。
从酒馆出来,白崖没有跟卢远等人回去,他还要回冯扬在成都的宅邸,拜见两位蒙师。
“大师兄回来啦!”远远看见白崖回来,林牧高兴地回屋禀报众人。
“好,好,回来就好!”接到白崖来信,冯扬和董鸣已经在家中等了半天。
“两位先生,白崖回来了!”
看着冯扬和董鸣高兴的样子,白崖有些惭愧,他应该先回来看看,然后再去见卢远等人的。
“来,给师娘看看,真是长高了不少!”
杜氏和黄婉拉着白崖问长问短,相处日久,冯扬的两位妻妾也已经将他当成了自家子裔,不再像刚开始时那样疏远。
“师兄,我的礼物哪?”冯燕瞪着大眼睛看他,小妮子不像以前那样怕他了,现在居然敢缠着他要东西。
刚见到林牧和冯燕的时候,白崖还愣了一下,有些认不出来了。
当初的两个小屁孩,现在都长开了,两人都是十四,冯燕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是个大姑娘了。
白崖将提着的大包小包分发了出去,他尽管是宅男,可基本的礼仪还是懂的,不会空着手回来。
“好了,别缠着你大师兄,白崖,跟我们进来!”冯扬将林牧和冯燕赶走,带着白崖进了书房。
“白崖,你在青城如何”
“内气外放了?还真快啊”
冯扬和董鸣开始轮流轰炸,让白崖的脑子闹哄哄一片。
“到后年这个时候,林牧应该也是青城门徒了吧?”
“嗯?小师弟达到气境了?”冯扬的一句感慨,让白崖一惊。
与身高相比,林牧的武功进展让白崖更加吃惊,他记得林牧今年才十四,后年才十六。虽然他自己也是十五岁进了青城,但他通过武试的运气成分很大,可不能拿来相提并论。
“不错,林牧单论资质,确实有某当年的风范,一个月前刚破入气境,后年可以去武试了。就算通不过,也可以积累一下经验,六年后的把握就很大了。”
冯扬笑着说道,“另外,某还打算让燕儿也去试试,她现在很努力!”
“小燕也要考青城?”
白崖不由地瞪大了眼睛,感觉以后不会再爱了,他根本无法想象那个捣蛋鬼进了青城会是什么样子。
第三十四章 变故()
送别卢远后,白崖便依刘钰的吩咐立刻回转剑指峰。过了半月左右,卢远就送信前来,言得两兄妹都已经成功过关,成为了峨眉门徒。
白崖心中再没有了牵挂,开始专心潜修武道。
他大半年前在萧乐镇受的重创,现在已经完全康复。虽然内气外放境界因此推迟了几个月,但这次受伤也并非没有好处。
因为白崖这个年纪正好处于身体发育时期,故而重新长好的胸部筋骨更加硬实,隐隐连成了一片,将胸腔保护得严严实实。
铁布衫功夫即便停了数月,可不仅没有退步,反而筋骨阶段的淬炼更加精进。
此外,这次受伤还有一个让白崖意想不到的好处,那是有关于降龙伏虎三十二式的修炼。
降龙伏虎三十二式属于极为高深的外家功夫,但功法本质脱胎于佛门法身,施展基础是琉璃脉和菩提穴。
这门武功所属内气霸道无匹,必须从十二正经和奇经八脉的穴位中产生,并经由筋脉贯通拳脚。如果说该内气属于烈火,那么穴位是炉膛,筋脉就是喷火枪。
炉膛和喷火枪不够结实,那只会引火烧身。
白崖修炼日久,隐隐感觉自己的混元铁布衫练到极处,应该也能满足降龙伏虎三十二式的施展要求,只是效果肯定不如琉璃脉和菩提穴。
可要修炼成琉璃脉和菩提穴,所需时间漫长。
佛门武功就是这点不好,修炼起来不如道家气功进展迅速。也难怪大部分佛门武僧等到修炼有成,都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
原本这门降龙伏虎神功,白崖的手部三阴经和阴阳维脉穴位要产生气感,至少要观想“罗汉演武”五到六年时间,但这次受伤却提前触发了修炼契机。
原因在于胸口的中丹田——膻中穴!
当日在萧乐镇,青年儒生在他胸口留下的拳印就囊括了胸口膻中穴位置。
回归青城后,刘钰曾嘱咐白崖停止修炼三个月。不过,白崖这次并没有完全听从师傅的指导,仅过了一个月,他就开始偷偷摸摸地观想降龙伏虎三十二式的罗汉演武。
结果正如他所想,这门观想法武道并没有妨碍伤势的复原,反而因为胸部筋骨处于生长期,而在观想罗汉演武期间时时触动膻中穴,故而居然在中丹田产生了云雾状的内气漩涡。
又由于膻中穴本就是主导手部三阴经和阴阳维脉的核心,于是这五条筋脉的部分穴位也受到了引动,开始产生断断续续的内气漩涡。
不过,凡事有利就有弊。
他现在的身体基础本就未满足这门武功的修炼条件,每次穴位中产生内气漩涡都会让他感觉好像有无数把刀子在体内乱扎乱剔,简直是痛不欲生。
这是降龙伏虎内气过于凶猛,而筋脉穴位的容器太过脆弱的缘故。
因此,白崖每次观想这门武功的时间,开始急剧缩短,认真说来,其实并未得到什么修炼捷径。
唯一的好处是随着混元铁布衫慢慢高深,筋脉穴位也会随之拓展厚实,相当程度上缓解了功法反噬。等于是把混元铁布衫,变成了降龙伏虎神功的辅助功法。
只要混元铁布衫练进内腑阶段,那么修炼降龙伏虎神功,估计就不会再有太多反噬了。
另外,刘钰传授给他的断脉截气指,白崖现在也开始修炼了。
这门武功的奠基功夫——铁指功,他已经小有所成,再修炼起断脉截气指可谓是一日千里。
断脉截气指与铁指功一样,没有太复杂的招式,只是一种运劲法门。修炼了月余左右,他就已经能从十指上外放劲气。
不过,这门武功同样依托于混元铁布衫的强度,现在外放的劲气十分羸弱,跟丢小石子似的,对于气境武者没有什么伤害力,基本无法用于实战。
四个月后,就在白崖刚迈过十七周岁之际,刘钰有一日将他唤去。
“师傅,你找我?”
“嗯,你的蒙师冯扬遣人送信于本座”刘钰皱眉说道。
“送信给师傅?”白崖挑了挑眉,疑惑地问道,“先生有说什么吗?”
“你自己看吧!”刘钰踌躇了一下,便将桌上的一份书信递给了白崖,“冯扬嘱本座莫将此事告诉你,但以你性情,若是不说,只怕以后要埋怨为师,还是由你自行决定吧。”
白崖心中涌起一丝不安,顺手接过信纸。
冯扬的信中言语不详,只是隐晦请求刘钰帮忙。但这个要求非常古怪,居然是要刘钰找借口禁闭白崖,让他不得下山,并且截断外界消息。
“难道是先生出事了?”白崖脸色一变,眼中精光一闪,抬头看向刘钰。
“莫要看某,本座也不知内情!”刘钰淡然说道,“据本座所知,振武道场近来并无大事上报。冯扬现在已是内定馆主,他若出事,青城不会不知。”
“师傅,我想下山一趟!”白崖闻言,心里稍稍一松,但这件事有些古怪,他还是觉得应该下山看一看。
“好吧,早去早回。若是真有事,不许你擅做主张,回山之后过来禀报,为师自会为你做主!”刘钰叹了口气,他就知道白崖一定会要求下山。
冯扬信中的古怪,任谁一看都知道有可能出事了,而且事关白崖。
不过,刘钰不想瞒着白崖。他这个弟子太有个性,他不愿意因为一点小事就在师徒之间留下一根刺。
他跟冯扬不一样,作为一名势境武者,且又是清都观外堂执事,刘钰不认为有什么事情是他解决不了的。要是白崖真碰到什么事情,大不了他亲自出手。
只是等白崖出门后,刘钰莫明地有些不安,沉思了片刻,就叫人唤来了宣季。
“你的小师弟今日会下山一趟,你远远吊着他,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刘钰谨慎地说道,“若是小事,你就不用管。若是连你都处理不了,那就掳了他回山,让本座来接手,千万别让那小子离了你的视线。”
“是,师傅!”宣季不由大奇,只是他心性沉稳,却没有多问。
出得门来,宣季回想了一下,顿时一声慨叹。
人比人气死人!他这位老师对白崖真是太好了,快变成溺爱了,难怪山上的师兄弟们都有些心怀嫉恨。
白崖心中有事,下了山就直奔冯扬在成都的宅邸。
冯扬现在已被内定为振武道场馆主,没有再在冯氏武馆教导那些小屁孩了,而是迁回了成都的振武道场。
“师兄,你怎么回来了?可是在山上得了假期?”
白崖刚进宅邸,就碰上了从武馆刚回来的林牧。
“你来得正好,随我来!”白崖眼睛一亮,一把拉着林牧朝外面走去。
来到宅院外一处昏暗角落,白崖终于按捺不住,低声问道:“先生可是出事了吗?”
“没有啊!”林牧一脸茫然地反问道,“先生出了何事?”
“没有?”白崖眉头紧锁,沉思了一会,又问道,“那可是董先生有事?”
“董先生?董鸣教长吗?也没有啊!”林牧连连摇头,“今日我还在武馆看见他了,精神好得很。”
白崖默然,林牧不像在撒谎,否则他一眼就能看出来。可要是这两人都没出事,他就想不明白冯扬为何要给刘钰写那么一封奇怪的信了。
“既然两位先生都没事”白崖沉吟着问道,“小师弟,这段时间来,武馆和家中可有异常动静?”
“应该没有吧”林牧被白崖问得也有些忐忑不安,迟疑着说道,“大师兄,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何要问这些?”
“真的什么事情也没有吗?”白崖揉了揉太阳穴,无奈地问道,“那你可有听到两位先生提起过我?”
“我”林牧正要说不知道,忽然想起了一事,谨慎地说道,“两位先生有没有提起你,我不知道,但前两日确实有人来家中找过你!”
“是什么人?”白崖目光一闪,连忙追问道。
“是是一位很很漂亮的男子!”林牧忽然脸上一红,支支吾吾地说道,“叫唐唐”
“唐狩?!”
“对,对,就叫唐狩!”林牧点头应道。
白崖恍然,冯扬和董鸣确实没事,是他那几个小伙伴有麻烦了!应该还是很紧急的大麻烦,否则唐狩不会来找他,写信就好了。
虽然唐狩等人都知道他在青城,但不知道剑指峰所在,想找他可不容易。白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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