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倒是有些毅力!”白崖探头一望,果然看见宗申折断了精铁箭杆,冲过了弩手的拦截线,正奋力抢上山来。
“孟老哥,这里便交给某吧!”
“那好,老弟自己小心!”孟方知道自己今晚表现得差不多了,接下来过犹不及,却不会继续留在高岗这里了。
他不过是个意境初阶,仅是马马虎虎那种,在绿林混饭吃足够了,但在宗门精英面前却不够看的。
别看宗申现在受了重创,这位白云观的意境高阶要是真的狠下心跟孟方放对,不消片刻就能将他变成死尸。
何况,对于白崖,孟方的信心也很足。
当初在涪陵城外,他可是亲眼看着白崖在极短时间内,辣手击杀了青旗门副门主萧长烈。
萧长烈是个意境武者,练得大力猿王拳,在益州绿林号称神力无双。结果白崖愣是硬碰硬,只用了三五拳就当场将其活活打死。
萧长烈死得极惨,臂骨被直接从手臂中击脱,只剩下了一个空皮囊,颈椎被拧成了麻花状,整整长了一截。其死状居然吓得对面一帮从来都悍不畏死的绿林客,瞬间做了鸟兽散。
孟方每每回想起那个场面,都感觉心底一凉。
他自认在绿林中也算心狠手辣,可跟身边这位铁石心肠的青城天骄比起来,那简直是小巫见大巫。
况且,白崖当时才是个气境武者。而现在,他不仅成了意境强者,据说还登上了华山论剑两榜。
白崖猜得没错,孟方这几年看着益州江湖连续动荡,已经感受到了异样的危险气息,从而想给自己找个仙武宗门当靠山。
可他作为一郡的绿林瓢把子,心中还有一些傲气,并不愿意随随便便就给人当狗腿子。
如果不是看好白崖和青城,又从独子得药一事上,感觉到对方是信义之人,不会随便拿他当弃子。孟方现在可不会像个卖艺人似的,花这么多心思表现自己。
孟方和他几个手下从高岗背面下山,原地只剩下了白崖和银尸白彤。
此处高岗不过是一座林木茂密的小丘陵,孟方等人才走不久,白崖耳中就听到了一个轻重不一的脚步声,从远及近,飞速而来。
“看来腿脚受伤还是对他影响很大!”
望着从林中窜出的黄脸汉子,白崖扫了一眼他那只还带着箭头的脚踝,身形一动,目无表情地挡在了宗申身前。
他这边刚动,宗申就已经有了反应,身体微微一僵,今夜第一次停住了脚步,视线落在了白崖身上。
“你又是何人?”
宗申的嗓门有些沙哑低沉,眼神凝重地看着白崖,显然体会到了对方的不好惹,这是之前那帮绿林客没有给过他的感觉。
“清都观白崖!”
白崖单手一翻,将刘钰给他的督察铜牌在宗申面前一晃。
“宗申,随某回山!”
“白崖”宗申先是一皱眉,忽然想到了什么,猛地抬头盯住白崖,喉头发出犹如困兽般的低声咆哮,“清都观竟然连你都派了出来,看来是欲得某而后快!”
白崖不置可否,冷冷地看着对方。
这家伙现在身上两处流血,体内又还有“药茶”的余毒,他丝毫都不介意再拖一会儿。
宗申忽然伸手一抹脸上,扯下了一张人皮面具,露出一副略显清秀的白脸。
“白崖,久闻你乃侠义之辈,可要听一听某为何会弑师叛门?”他目光一阵闪烁,幽幽然地说道。
“不听!”白崖扫了他一眼,毫不客气地拒绝道。
“哼,你就不怕冤枉好人,有损自己的侠义之名吗?”宗申冷笑着翘起嘴角。
“某是清都观督察,不是白云观弟子!”白崖眯着眼睛,淡淡地说道,“你若有冤屈,随某回山后,自可在武堂自辩。你在青城日久,应知道以清都观与白云观的关系,还不至于偏向袒护白云观的任何人。”
“现在说给某听,又有个屁用?”
宗申哑然,良久无语。
“怎么样,可愿随某回去?”白崖目光一闪。
若是宗申愿意束手就擒,他就没办法再从对方身上搜查那卷先辈手札了。
或许有些惋惜,但白崖不会为了这卷手札而破坏原则底线,这个选择自然就交给宗申自己决定。
“不了,某从青城下来后,就已经决定再也不会回去。”宗申抬头望天,思考良久后,终于摇头叹息。
“那好,不要再说某没给过你机会。”白崖咧嘴一笑,很是满意地说道,“今夜的那些绿林人物都是某找来的,你若能杀掉某,只怕就无人能再拦住你了”
“也罢,这些年来,阁下大名在所有青城弟子耳中,都可谓是如雷贯耳。今夜能有机会领教高招,正是宗申之幸”宗申眼中露出一丝奇色,仿佛下了什么决心般,脸上再无惶恐。
“白彤,上!”白崖撇了撇嘴,伸手一指宗申。
原本一直静立在他身后,宛如木桩般的银尸仿佛忽然从梦中惊醒,闪电般越过白崖,朝着宗申扑去。
“你”黄脸汉子吃惊地瞪大了双目,单脚一点,狼狈地躲过白彤扑击,口中怒声吼道,“你如此赫赫声名,莫非还怕了某这个重伤之人。要擒拿某家,何不亲自下场?只是遣个异类护法对敌,可是看不起人吗?”
“你一个弑师叛贼,有何让人看得起的地方?”白崖冷笑着负手而立,戏谑地讽刺道,“想跟某较量?可以,先赢了某的护法再说!”
宗申脸色铁青,没想到白崖会如此无赖。以他的修为,自然能感应到白彤不是铜尸阶层,而是更高一阶的银尸。
银尸的战斗力虽然比势境武者稍差,但也能在某种程度上力抗势境,他绝对不会是对手。特别是他现在身上还有伤,哪怕用游击战都不一定能拖多久。
想到这里,宗申开始目光闪烁,眼神游移了起来。
“白彤,加把劲,天色不早了!”白崖看他样子,顿时暗暗冷笑。
这人确实心志颇坚,到了这步田地,竟然还想着脱身之策。
不过,白崖若在这种情况下还放走了对方,那他觉得自己真的可以买块豆腐一头撞死了。
“吼”白彤听到吩咐,眼瞳冒出了实质般的绿芒。
银尸忽然间纵身腾起,跃在半空,浑身散发出了无形的吸力。虽然白崖与宗申并无异样感觉,但高岗表面的土壤和草木纷纷漂浮而起,往白彤身上汇聚而去。
这是银尸的土木属性,白彤要使出曾在相柳庄用过一次的神通了。
“这是”
宗申脸色大变,转头望向白崖的眼神狰狞了起来。他猛一咬牙,竟然趁白彤此刻没有拦截他的空隙,不要命似的飞扑向白崖。
“要拼命了吗?”白崖瞳孔一缩,眼中闪过一丝犹豫,但转迅即逝。
他脚步轻点,飞快地后退,负在身后的右手一抖,两颗圆珠状的黑影悄无声息地弹了出去。
第四十八章 泯先天()
按白崖的脾气,跟已到绝境的宗申一战也并无不可。天籁小说。2
他上次跟华山剑客李雄一战,就已经颇有心得,正处于“神意”境的门槛上,很需要实战来锻炼自己。
不过,他今夜刚刚在孟方这帮绿林人物身上受了些触动,觉得不应该轻视任何一个敌人。
以前在华山论剑时,白崖屡次利用对方的麻痹心态而以弱胜强,用搏命的方式来给自己争取胜利。
今晚这一战的形势却正好反了过来,宗申必然会搏命,如果他麻痹大意,率性而为,搞不好真会成了对方的踏脚石。
武者不成先天,身体就永远是攻强于守,哪怕白崖这种练了铁布衫硬功的武者也一样。你让他用尽全力打自己一掌,肯定也能击破铁布衫。
因此,意境武者之间的战斗,才会充满了不确定性。
何况,白崖的武道境界比宗申还低两个小阶,对方又有搏命之心,这时候还当成普通武斗切磋,搞不好就会被宗申翻盘。
这么一思量,他顿时感觉自己最好小心行事,这才一反平日的强硬,选择暂避锋芒,只以朱厌子母珠来阻挡一下对方。
不过,让他没有想到的是,宗申居然看都不看射来的朱厌子母珠,只是稍稍侧身,顶着两颗珠子扑了上来,被子母珠一左一右在咫尺之遥爆开了。
“嗡”随着朱厌子母珠爆开,宗申这才脸色大变,当即就吐血飞跌了出来,腰腹处明显凹陷了下去,在地上翻滚了几圈,就躺着不动了。
“这家伙是想自我了断吗?”
白崖有些傻眼,他本以为还会有一场激战的,没想到就这样虎头蛇尾地结束了。
朱厌子母珠可是伪玄器品质,威力他很清楚。哪怕他刚才没有贯入太多真气,可就这样在咫尺之遥吃上两击“神目震”神通,那绝对是非死即残,没有任何侥幸。
当初,他在华山对战天魔道宋江,对方身上可还有着厉害的防御法器,但近距离被阴了一下,同样被直接击破防御,送出了场地法阵。
宗申虽然是意境高阶,但如果身上没有防甲,搞不好现在已经被打死了。
“白彤!”白崖朝已经落下来的银尸招了招手,让它去检查一下情况。
结果毫无疑问,宗申重伤昏迷了,似乎没有装死偷袭的可能。
“果然穿了防甲”
白崖走近一看,现这家伙破烂的外衣里面,还套着一件丝甲法器。
这下白崖心里有数了,宗申可能并不知道他手里有朱厌子母珠这种大杀器,想借着防甲拉近距离,然后再跟自己拼命。
“慢着,这小子或许不知道我手上有朱厌子母珠,但他听过我的传闻,那么必然知道我是个练过硬功的拳脚武者,近身搏击正是我的强项”
白崖眼珠一转,警觉地想到,“既是如此,他为什么不试着逃走,还敢以疲乏之身跟我玩近身莫非有什么杀手锏?”
想到这里,白崖立刻蹲下搜了搜宗申的周身,果然在他手中现了一颗鸡蛋大小的金黄圆珠。
此外,还找到了他贴身放置的芥子袋。
“这是什么玩意,暗器吗?”
这颗金黄圆珠外表为浑圆一体的金属壳,里面是什么东西就不知道了。反正不像朱厌珠那样属于天然物品,应该是一件人工打造的东西。
白崖看了几眼,就没心思管它了,患得患失地打开了宗申随身携带的芥子袋。
这家伙的芥子袋空间挺大,不如他的神隐戒,但比普通芥子袋要大。里面杂七杂八放了不少东西,有少许金银珠宝、一堆换洗衣物、丹药法器,还有书籍和一些信件纸张。
此外,芥子袋角落还有两颗跟他手中相同的金黄圆珠。
“找到了!”白崖察看了一会,就从那几本书籍中找到了一卷古朴的手札,应该就是那位拳法宗师宗延的遗物。
“嘿嘿!”
高兴之余,除了换洗衣物和金银珠宝,芥子袋里的其他物品都被他随手撸进了神隐戒。
他现在也不着急看,因为白云观跟清都观有些间隙,只要不是太重要的物品,这些基本不会还给白云观,都是他的战利品了。
至于宗延前辈的手札,肯定留不住。只不过,这件事没有彻底完结之前,这东西必须当成证物,在他手里待上一段时间了。
只要给他几个月时间,手札里记载的几种武理就都研究透了,到时候就可以再还给白云观了。
“对了,还有一件防甲!”
白崖忽然一拍脑门,又附身蹲下,三下两除五就把宗申身上的那家防甲给剥了下来。这件丝甲法器被朱厌子母珠结结实实打了一记,恐怕回去要修补一下了。
这件丝甲暂时不知品质,但想来应该是不错的。如果不是它挡下了“神目震”相当一部分的伤害力,宗申早就被牛头马面给带走了,而不是像现在这样重伤昏迷,还吊着一口气。
“白老弟,打完了?厉害,厉害,一位意境高阶居然就这么拾掇了下来。”
孟方带着几个手下探头探脑地走了出来,看见躺在地上生死不知的宗申,顿时放松了下来。他们是因为见到高岗上毫无动静,这才摸上来看一看的。
白崖知道这一战有点运气,纯粹是宗申赌命不成反被草,不过,他不会跟孟方等人解释这个。
他这会心情极好,乐呵呵地抛了抛还捏在手里的金黄圆珠。
“咦,这是老弟,小心,小心!”
孟方扫了一眼那颗金黄圆珠,眼底微微多了一丝疑惑。但忽然想到了什么,马上就惊叫了起来,紧张地后退几步,急匆匆地朝白崖摇手。
“哦老哥认识这件暗器?”白崖一愣,低头看了看金黄圆珠。
“先让老夫看看,小心一点递过来!”孟方小心翼翼地接过那颗金黄圆珠查看起来。
“果然是这东西!”三眼貔貅喉头一动,咽下一口唾沫,“老弟不会是从宗申身上找到的此物吧?”
“嗯,不错,他似乎想贴近某以后,再用上这件暗器,只是被某给打昏了,没来得及用上。”白崖好奇地问道,“这件暗器很厉害吗?”
他练有混元铁布衫,向来对暗器都不太看得上。
事实也是如此,朱厌子母珠就是伪玄器级别,威力已经极大了。可就算这样,很多时候都无法将意境武者一击致命,因为很多宗门的意境武者即便没有硬功,身上也有一两件防御性的法器。
“老弟可别小看此物,这玩意属于暗器类,但又跟普通暗器不同。”孟方将金黄圆珠还给白崖,谨慎地说道,“这宗申身上居然会有此物,白老弟此番能毫无伤,可见身怀大气运”
“哦,此话怎讲?”白崖越有兴趣了。
“老弟可曾听说过霹雳堂之名?”孟方笑着问道。
“霹雳堂当然是听过的,这还跟老哥你有关系呢!某记得第一次在涪陵城外遇见老哥,你好像正是用了霹雳堂的霹雳子拖住了那帮追杀者”
白崖刚回复了一句,忽然想到了什么,举起金黄圆珠,皱眉问道,“老哥是说这也是霹雳子?可霹雳子不是只有弹珠大小,还是黑色的吗?”
白崖对霹雳子的印象很深,小小一颗弹珠大小的东西,居然能直接炸死一个气境武者,被江湖人称为“气境杀”。
正是因为在涪陵城外见到过霹雳子的巨大威力,他后面才会在襄阳地下拍卖场,收购了跟霹雳子有异曲同工之妙的百机雷。
那几颗百机雷则在陂陀洲事件上大放光彩,直接炸死了六极道的传承弟子孙百书。
而现在,他第二次遇见孟方的时候,居然又见到了另一种霹雳子,有时候的因果缘分就是这么有趣!
“这玩意不是霹雳子,而是更胜一筹的霹雳弹,并且是霹雳堂级别最高的黄金霹雳弹,只要数量足够,能让一个普通人击杀掉先天武者!”
孟方苦笑着点了点白崖手中的黄金圆珠,“霹雳子号称‘气境杀’,而这玩意则号称‘泯先天’,整个江南霹雳堂一年出产不到十颗”
“我艹!”白崖手一抖,差点把黄金霹雳弹给丢到地上去,虽然手忙脚乱地接住了,但心里毛毛的,再也不敢随便玩了。
“泯先天”啊威慑力太大!
难怪孟方之前见他手上在玩这东西,会吓得“花容失色”了。
“黄金霹雳弹与霹雳堂赫赫有名的霹雳子不同,它的产量太低,寻常人根本不知道此物!”孟方解释道,“老夫也是因为跟霹雳堂一位掌柜经常有来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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