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人通过上船的专用通道,进入飞船之后,白崖便被告知不许上到飞船甲板,只能在甲板下的船舱活动。
这想来也可以理解,这飞船跟前世的飞机一样,上天后再去甲板肯定会变冰棍。
白崖以前坐过飞渡车,那里面空间狭小,旅程又长,坐过一次就不想再坐第二次了。
这飞轮宝船看上去倒是好很多,船舱里面有装饰奢华的餐厅、戏院、泳池。如果是大型的飞轮宝船,还会有赌档、勾栏和角斗场。
当然,角斗场一般是小型的斗鸡、斗狗,大型动物没法在船上养,至于人类的角斗则大多是表演性质,没有西方的奴隶角斗那么血腥凶残。
飞轮宝船的速度很快,但因为白崖两人是长途票,所以中途站点较多,飞飞停停一共用了接近三周时间。
上船后,白崖很快发现夜狐狸胡三娘有个不良嗜好,这女人喜欢赌博!在船上的三周,她几乎天天在赌档混迹。
更有意思的是,以这女人的才智居然输多赢少,才三周时间就花了将近八百金。
要知道白崖和卢远等人,当初在成都买套中等人家的宅院,都只花了八百金。夜狐狸这三周差不多就把杀曾贤得到的赏金给输掉了一大半。
白崖虽然不在意这些身外之物,但依然忍不住咋舌。可惜夜狐狸输红了眼,根本不听劝,结果到下船的时候,眼睛都快哭肿了。
要不是白崖在她身边,这女人肯定要去抢赌场。
最后白崖被她缠得没办法,将自己接近三百金的盘缠送了她大半,这才拉着她成功下船。
“你既然心疼钱财,干什么还要这么拼命去赌?”下船之后,白崖有些气不过,咬着牙问道。
“我我这以后退休了,不是要坐吃山空吗,就想着在船上多赢点!”夜狐狸支支吾吾地咕喃了两句。
“那你会赌术吗?”白崖哭笑不得,气道,“就算不会赌术,也该知道十赌九骗,小玩一下当消遣就好了,居然把玩命得来的钱输掉那么多,我觉得你当初还是死在阆中比较痛快一点。”
“不要你管,老娘就喜欢输钱!”
夜狐狸被白崖训得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终于恼羞成怒发飙了,“别以为你送了老娘三百金,就可以教训我老娘纵横江湖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
“那你要不要,不要就还我!”白崖面无表情地说道。
他们这会已经离开了飞船站点,他不用再哄着胡三娘了。
“还呸,老娘才不上当呢,给了我就是我的,想骗回去连门都没有。”夜狐狸刚提起包裹想扔给白崖,忽然眼珠一转,冷静了下来。
“切!”白崖鄙视地看了她一眼,率先朝前走去。
“对了,现在到涪陵了,你该放我走了吧?”胡三娘连忙跟上去,朝白崖摊开手,“那易阳丹依你所说,药效还要持续两周多,你将身下的清凉散给我,我俩就在这儿分道扬镳。”
“不行,按时间来看,曾贤尚未到成都。你现在亏了钱,要是再坏点心肠,把他的消息卖给老主顾,我这段时间岂不是都白费了吗?”白崖看了她一眼,毫不客气地说道。
“嘿嘿,你既然不放我走,那你在涪陵做的宗门任务,岂不是都让我知道了吗?”胡三娘得意地说道。
“我到涪陵可不是做功德任务。”白崖眼皮跳了跳,不太情愿地说道,“我是来涪陵曲家相亲的!”
“啊?!”胡三娘吃惊地张大了嘴,旋即笑得眼睛眯成了一条线,“哈哈,就你这瘫脸子,居然还有女人看上你,莫非眼瞎了不成?”
“艹!”白崖磨了磨牙,皮笑肉不笑地回道,“瘫脸怎么了,谁说女人不能看上我?当初不知道是哪个故意往我怀里挤,老大一把年纪了,还叫人家‘崖哥哥’”
“老娘跟你拼了!”胡三娘瞬间红了耳根,怪叫一声朝白崖扑去。
两人打闹了一会,终于力竭停手。
“喂,你把钱财都归了我,那万一相亲成了,岂不是没有了聘礼?”胡三娘想了想,忽然开口问道。
“哟,你还能关心我?”白崖撇了撇嘴,笑道,“要真担心,把钱还我也行啊!”
“放屁,都说给了老娘就是我的,你一个青城弟子还怕没钱,叫你师父再送钱过来呗!”胡三娘嗤之以鼻,毫不犹豫地拒绝了白崖。
“其实相亲只是个形式,这门亲事早就定下了,我仅仅是去走个过场。”白崖轻轻一叹,终于说了实话,“再说蜀地不比中原,道门武者不重三书六礼,喜事也是节俭为主,此番无须准备重礼。”
三书六礼自西周就开始兴起,属于古典周礼。但在远古时期,一般只用于贵族,普通百姓没那么复杂,也没钱搞那么多花样。
白崖前世的世界是从汉代,特别是汉武帝与董仲舒一番“天人感应”之后,汉朝实行推明孔氏、抑黜百家,至此周礼才慢慢渗透进了整个社会,而道家和黄老派提倡的节礼简葬在事实上消亡了。
可这个世界不一样,诸子百家蓬勃发展,不仅仅只有一个儒家。中原地区如周、韩、魏和齐鲁等列国盛行儒学,所以结亲时三书六礼很流行。
蜀地尊崇道学,提倡节俭,所以红白喜事时的铺张浪费要少很多,礼仪手续没那么复杂繁琐。
“我们到了城内,我去准备一些绸缎和美酒,就当上门之礼了。”白崖干笑着说道,“倒是你必须化化妆,弄老一点丑一点,就说是我师姐,省的到时候给我添乱。”
“你的师姐?”夜狐狸眼珠子一转,满口答应,“行,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师姐了!”
“喂,我怎么觉得你有点不靠谱,要不你还是待在客栈几天吧!”白崖看着她那模样皱了皱眉,心里感觉有点不安。
“放心啦,‘师姐’我绝对不会给你添麻烦,到时候这张嘴只管吃喝,你不让开口,那就跟缝上了一样,一个字都不会蹦出来。”夜狐狸笑嘻嘻地保证到。
第三十二章 曲府()
“这就是曲府啊?”
白崖抬头望着眼前的庄园,这座庄园处于涪陵城近郊,占地面积巨大,围墙高耸,敞着两扇黑油大门。
从门口朝内看,一条碎石小径蜿蜿蜒蜒地通往府内,两旁栽种着高大的枫叶树。因为此时已经入秋,故而满园皆红,一眼望去景致幽雅。
若是有文人骚客到此,免不了要作诗一吐胸中满溢之情。
“两位大哥请了,在下青城白崖,来此拜望方老太君,还望通报一声。”
白崖停下马车,将马鞭往车上一丢,上前几步朝曲府门口的两个门房抱了抱拳。
这两人早就看见白崖驱车过来了,只当是过来送礼,也没有太在意。
白崖这马车上装了几个箱子和酒坛,基本都是些绸缎和美酒,另外经过胡三娘劝说,他还准备了三对玉镯子,一对给方老太君,另两对给岳母和未来对象。
这礼物对于过来相亲的人来说,那是相当寒酸了。可白崖大部分黄金都给了夜狐狸,这会也是没办法。再说他出身青城道门,人情点到就好,没必要送重礼。
“来见方老太君?”两个门房对视一眼,脸上堆起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不知小哥跟老太君是什么关系,可有拜帖?”
白崖前世看小说,总能见到一些门房狗眼看人低,结果被人打脸的情节。
实际上,除了暴发户之外,大户人家的门房都是人精。他们首先代表了一个家族的家声和脸面,有些人家甚至会把家族子弟安排在门房,以便让他们学会待人处事。
就算拒绝来访者,也会说的很委婉,绝不会轻易得罪别人。
“这个在下来得匆忙,并未准备拜帖。两位大哥若是不好回报,那便通知一下府内管家,就说青城来人拜访。”
白崖有些犯难,他总不能说自己是老太君的孙女婿,毕竟这门婚事在明面上尚未定下。
两个门房听得白崖这么说,心里顿时有数。他们不知道仙武宗门这回事情,但既然来访者很有信心能进府,那么他们就必须回报,后面怎么决定就看管家了。
其中一个门房客气地请白崖稍候,马上跑进去通报了。
他进去不过片刻,就带着一老一少两个人出来了。
年纪大的那一位身穿皂袍,一副下人打扮,应该是曲府的管家之一。另一个比较年轻的青年身穿儒服,戴着巧士冠,气质儒雅。
“有失远迎,还望见谅!”儒服青年出门便是一个深躬,微笑着问道,“在下曲良,见过白世兄,白世兄可是从青城而来?”
听到青年曲良称呼自己世兄,白崖顿时一笑。
世兄是对世交同辈或晚辈的称呼,两个素味平生的人可不能叫世兄。对方是在外人面前替自己掩盖宗门武者的身份,但另一方面也说明这人应该知道仙武宗门的存在。
“不错,在下来自青城,马车上那位是在下师姐胡三娘,此行是特来拜见方老太君。”白崖作揖还礼,笑着回道。
“请恕在下冒昧,不知白世兄欲拜见方老太君是为了何事?”
曲良不再犹豫,马上命身后的管家安排马车进府,他自己陪着白崖和胡三娘朝里面走,一边试探着问道。
“嗯?”白崖一愣,马上知道曲良应该还不知道联姻的事情,顿时笑着问道,“不知曲兄与老太君是什么关系?”
“在下是曲府三房子弟,老太君是在下的曾祖母。”曲良略一迟疑便说道。
“曾祖母?”
白崖一愣,他从刘钰口中得知上次来青城的方老太君和婉夫人是婆媳关系。而他这次联姻的对象是婉夫人的女儿。换而言之,他比曲良恐怕要高一个辈分。
“这个方老太君数月前曾来过青城,在下此次乃是奉师命回访!”白崖不好说的太白,只好含糊其辞,毕竟这件事没有百分百定下,他不愿意以曲府孙女婿的身份自居。
何况,这件婚事不会大肆操办,用刘钰的话来说,连明媒正娶都算不上。武者与世俗凡人的三观差距太大,女方很难成为白崖的正妻。
曲良听着白崖的回话皱起眉头,方老太君前几个月出去过,他是知道的,但不知道老人家去了哪里,而且据他的长辈所说,方老太君似乎是为了
“莫非眼前这位就是”曲良忽然瞳孔一缩,重新打量起白崖。
“曲兄,曲兄?”白崖见青年愣愣地看着自己,有点不自在地招呼了两声。
“咳咳,在下失礼了!”曲良连忙回神,将白崖和胡三娘迎进前堂客厅,命下人奉茶,抱拳说道,“在下这就去回禀老太君,还请足下稍候。”
“无妨,曲兄自便就是!”白崖知道对方察觉了真相,顿时笑着回礼。
“啧啧,这曲家真是狗大户啊!”见到曲良出门,胡三娘终于开口,“你刚才看没看见院子里的凤羽莺,那可是价值五百金的瑞禽,只有深入蛮荒之境才能捕到。”
“凤羽莺?”白崖歪头想了想,花园亭榭的鸟笼里好像是有几只羽毛鲜艳的鸟雀。
“看,这副仕女图,这好像是唐寅的真迹啊!”胡三娘忽然看着墙上一副挂画眼睛发直,“居然在会客室挂这种东西,狗大户,真是狗大户!”
白崖看她这样子,开始后悔带她过来了。
“安心啦,老娘不会给你丢脸的。”胡三娘看了一眼白崖,嬉笑着说道。
“白兄,曾祖母有请!”白崖两人在会客室待了片刻,就见曲良回来了,招呼他们前去后院。
两人跟着曲良通过前堂的会客室,朝后院走去,走了半晌之后,这才发觉曲府里面还真是大啊!
曲府是标准的六进大院,而且仿造江南园林水榭的格局,在庄园里挖了一个大大的湖泊。整座庄园亭台水榭无数,湖上走廊曲折蜿蜒,水面荷叶翠绿,蛙鸣飞蜓,栏边仕女嬉鱼,一派宁静淡雅景观。
胡三娘这种泼辣豪迈的江湖女子,进了这里居然也恬静了许多,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的受到了环境的影响。
白崖两人在庄园里绕得头晕,走过数重门廊后,终于在后宅一间厅堂门前停了下来。
“见过老太君,晚辈白崖给您请安了!”进大堂看见方老太君笑盈盈地坐在主位上,白崖连忙作揖请安。
他现在还没成人家的孙女婿,倒是不用行跪礼。
“诶,好孩子,莫要客气,快坐下!”方老太君笑得眯起眼睛,招呼白崖两人坐到旁边。
这时候,白崖才有空打量起厅堂里的其他人。
厅堂里这时除了方老太君,以及两侧侍立的下人,还有一个留须的中年文士坐在老人家右边下首。看他面容跟方老太君有些相像,应该是某个儿子。
“这是我儿曲长奉,七房的家主,你见过的婉夫人乃是他的弟媳,你叫他七叔父即可!”老夫人见白崖坐定,便介绍了一下中年文士。
“见过七叔父!”白崖目光一闪,连忙行礼,不过,心中却多了一丝疑惑。
刘钰曾经跟他说过,这次与他定下亲事的女子是婉夫人的小女儿曲蔷。
因为仙凡地位的不对等,这门亲事不可能明媒正娶,但毕竟是亲事,难道不应该是曲蔷的父母兄长出来接待他吗,怎么凭白多出了一个七叔父?
难道亲事有变,曲家反悔了?
白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他倒不在乎亲事能不能成。可曲家现在才反悔,那可等于是当面打脸了,清都观一定不会忍。
“白世侄果然是一表人才”曲长奉抚须赞叹,含笑说道。
“老太君,这是小侄挑的一点小玩意,还请莫要嫌弃,另外一对是送于婉夫人。”对面的文士叽叽歪歪了一会,白崖趁着他喝水,连忙取出买的玉镯子递了上去,顺便试探道。
“不知婉夫人可是有事在身,能否容在下拜见一番?”
白崖这一开口,就只见方老太君和曲长奉互相对视一眼,脸上闪过一丝尴尬。
女婿非要见岳母,当然是无礼的,但对方这番说词明显是看出了什么,这就不能不回应了。
“二小姐,二小姐,你不能进去”
“哼,既是青城来的同道,有什么不能见的?”
这边方老太君和曲长奉尚未回应白崖,会客室门口就传来了一阵喧哗。
一个绿裙女子闪身进屋,两只手一边拖着一个丫鬟,显然是刚刚闯过封锁线。
“噗!”白崖回头看去,一见那女子就忍不住喷了,淋了旁边胡三娘一头的茶水。
“是你!”一男一女大眼瞪小眼,各自惊疑不定地看着对方。
闯进来的女子穿着丝质的半臂套衫和绿色襦裙,乌黑的长发编成辫子盘在头顶,柳眉如画,英气勃发,一双明眸清水秀丽,居然还是白崖的熟人。
正是在花扇公子花淄一案中,白崖遇上的那个越女剑门徒曲珂!
“见过曲师妹,还真是巧啊!”白崖最先回神,捉狭地朝眼前的美少女眨了眨眼睛。
“你就是来相亲的青城门徒!”曲珂神情复杂,张了张嘴,却发现忘了原本想说什么。
“曲珂,你来此何事?”看见曲珂闯进来,方老太君明显带上了一丝不悦,只是碍于白崖在内,没有斥责少女。
“见过老太君,小珂来此只是见一见青城的同道!”曲珂先是狠狠瞪了一眼白崖,然后慢慢走到曲长奉的身后。
“哈,有好戏看了,老娘这趟来得不亏!”
抹了抹脸上的茶水,旁观的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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