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刘明的身份暴露了,至少暴露了其中一个所以他们才急着想把我俩赶走!”
白崖脸色微沉,扭头看向旁边的陈明,却见对方突然露出一个怪笑,朝他眨了眨眼睛。
很显然,白崖刚想明白的事情,陈明好像也想明白了。
“庞大人”
“他想干吗?”
白崖忽然目瞪口呆地看着陈明上前一步,跟“黑旋风”俯身耳语,并且还对着他指指点点。
“莫非泥煤,陈明这家伙想弃车保帅,把哥给卖了啊!”
随着众人将怀疑的眼神转到他身上,特别是黑旋风和曾四两人都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白崖只觉亚历山大,他知道自己这会成主要嫌犯了。
“回头再找你算账”白崖狠狠地给陈明竖了一根中指,毫不迟疑地纵跃而起,凌空一个扭身,飞扑向不远处的院墙。
“别让他跑了!”见到白崖逃跑,黑旋风精神一振,狞笑着扑了上来,周围的兵卒也迅速跑来,想要阻拦住白崖的逃跑路线。
不过,他们不是速度最快的,只见一条人影像箭一样射过庞点检的身边,后发先至,居然在白崖翻跃院墙的瞬间追上了他。
“哼,给老夫留下!”
人影在半空中大手一张,像是一张巨大的伞盖压在了白崖头顶。
“拳意化形,曾四是意境武者!”
白崖这时候不知道该笑,还是该哭。原本这曾四应该跟他同一阵营,可这会竟然是自己先对付上了。
“唉”白崖暗叹了口气,双手朝前一伸,手中两道爪形青芒暴涨一尺,像是一头巨虎伸出了虎爪,左右轻轻一分,便将气劲组合成的伞盖给撕开了一道缺口,身形一闪而出。
一个刚晋升意境的武者与一个达到鉴虚返真境界的气境武者相比,相差的并不仅仅是开三关和贯通天地星桥,他们真正的差距在于前者可以御使天地元气,而后者不能。
不过,类似曾四这种江湖客出身的意境,又跟宗门出身的意境不太一样。
他们或是因为真气不纯,或是没有后继功法,或是开三关、贯通天地星桥时不太顺利,达成的道意多多少少都会有些瑕疵。
这就导致他们的拳意化形不够坚实,质量不太高。
曾四这个意境武者也有相同的缺陷,加上白崖此时已经戴上了狴犴锦手,所以一招之下就将他的化形拳意给破开了。
只是曾四人老成精,见到白崖破开拳意,眼中精光一闪,右脚悄无声息地朝前一踢,一道乌光从脚尖上一闪而逝。
“嗯?”堪堪越过墙头的白崖,突然只觉腰眼一疼,低头看去,竟然发现一枚乌黑的三角铁正嵌在腰间的软肉里,看形状很像是靴子正前方的皮护套。
当然了,以前经常被唐狩暗器考验的白崖,马上就认出了这块三角铁是什么东西。这可不是靴子的护套,而是暗器的一种,平时就装在鞋子上面。
“还好哥有硬功护身,不然这下非重伤不可,这老家伙可真狠!”白崖暗自庆幸,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曾四。
翻墙落地后,他抖手就朝后面追来的曾四丢出一物,然后脚下发力直接撞进了曾府对面的商铺。
“哼,班门弄斧咦?”
曾四冷哼一声,袖子一卷,便将白崖扔过来的“暗器”收了过来。只是他仅仅扫了一眼包在袖子的东西,脸色就微微一变。
“小贼哪里逃!”就在曾四追进商铺的时候,曾贤请来的庞点检终于也翻墙追过来了。
这人武功还行,但身法似乎是弱项。等他追进商铺,再从另外一头出来,白崖和曾四两人一前一后都已经跑得没有了踪影。
“唉,该死,贼在眼前都被某放跑了,真是愧对曾公!”庞点检神情变幻了一阵,满脸懊悔地跺了跺脚,无奈地朝曾府回走。
只是等他进了曾府,很快又发现之前向他告密的人,就是那个叫陈明的仆役也不见了。
“程明?他不是提了根府中的哨棒,刚跟兵卒们一起追出去了吗?”
“啊?”庞点检这回彻底傻了眼,不由自主地看向坐在堂前闭目养神的曾贤。
“家门不幸,倒叫点检见笑了。”曾贤这会显露出了良好的养气功夫,只是摇头叹息,脸上反而没了忧色,朝还聚在院前的仆从们挥了挥手。
“既是找出了凶徒,你等就先散了去吧。曾四回来前,切记不要出府,也不可在私下议论此事。”
“是,老爷!”仆从们都还残存些惊惶,对望几眼,依言散去。
“庞点检,麻烦你了!”见众人都退下了,曾贤这才露出了一脸疲容。
“曾公放心,卑职虽然不擅追捕江湖客,但有卑职和这些点检司的兄弟在此,四爷回来之前,定然保曾府平安无事。”黑铁塔似的庞点检恭敬地朝曾贤抱了抱拳。
曾贤见状,稍稍安心。
他能在通判一职上干得出色,人本来就极为精明。今早一发现独子和曾慧失踪,就唤来了这位还算信得过的庞点检。
不过,曾贤干了几年通判,知道江湖客的难缠,所以压根没指望这位能抓住凶犯。
抓凶犯的主力还是要靠曾四,庞点检的作用就是在曾四离开时,带兵给他护院。
然而,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曾贤再精明,一个早上想到的对策也有限,完全落入了府中某人的掌控。
见到白崖、陈明、曾四正如计划中那样一个个被引离曾府,它终于在暗中露出了得意的狞笑
曾贤在它眼中,已如待宰羔羊般露出了粉嫩的脖颈!
第十七章 刺杀()
在曾府遍布点检司兵卒之时,两个潜伏在曾府的魔影终于碰头,商量起了早就安排好的刺杀计划。
“现在就动手不按原计划来吗?”
“嗯,此事既然牵扯来了宗门武者,就不宜再等曾贤离开阆中。早点完事,拿了赏金就马上散伙,大家该干嘛干嘛,老娘早就待得不耐烦了。”
树荫下,宁三姑肥嘟嘟的大圆脸堆起一个凶狠的狞笑,挤成一条缝的细眼中闪烁着一丝狡诈。
“呵呵,招惹宗门武者?三姐莫非忘了,若不是你故意将曾老鬼的消息透露给天宫院弟子,现在哪会有这些麻烦?”
树下另一个修长人影拢起手中的折扇,不悦地说道,“那主顾可是早就说明了莫在城内动手,若是因此招来宗门武者的追捕,他是不会帮我等遮掩的”
“哼,孔家小子,你以为老娘就乐意招惹宗门武者?你在江湖混得时间还不长,没见过曾老鬼当年在江淮道的凶威。”宁三姑脸上多了一丝戾气,低声怪叫道。
“今天你也看到了,曾老鬼已是意境武者。若非那两个宗门武者将其引走,我等就算得手又该如何逃脱?要不是因为曾老鬼,老娘何必在曾府待上大半年时间都不敢动手?”
“三姐息怒,小弟明白这个道理!”
另一人笑嘻嘻地作了个揖,露出一张斯文白皙的俊脸,可不就是自称曾贤同年子侄的孔庆吗!
“大兄说了,三姐的智谋他一向都是很敬佩的,出来之前就叮嘱小弟一切听三姐吩咐!”
“嘿,莫要卖乖,我且问你,曾四的孙女和那曾家小儿可是送走了?”宁三姑的胖脸上露出一丝凝重。
“三姐放心,大兄和寨中一帮兄弟看着呢!”孔庆摇了摇折扇,装模作样地说道,“昨日曾慧被某拿下时,还一脸不敢置信,唉,实在是唐突佳人!”
“你这小白脸倒是好演技,可怜世间总有些女子有眼无珠,认不得双面恶豺”宁三姑一脸讥笑地说道。
“三姐过奖!”孔庆笑嘻嘻地抱拳,一脸自得,竟是半点都不以为耻。
“好了,闲话少说,这就动手吧!”宁三姑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那两个宗门武者昨夜碰过头,曾四这一出去估计就回不来了,不过,我们也要尽快离开。唉,等到曾贤一死,我等踪迹必会落入天宫院和蟠龙派眼中,接下来少不得隐姓埋名,浪迹他乡。”
“呵呵,三姐若是不嫌弃,大可来我孔家寨宿身,大兄必会扫榻相迎。”孔庆眼中精光一闪,笑着说道。
“哼,孔家小子,你大兄是个人物。不过,等此事完结,你给他带句话,让他最好莫要心怀侥幸。拿了这笔钱财就躲一躲,否则孔家寨必有大难!”宁三姑脸上肥肉一抖,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三姐过虑了,我孔家寨在保山已然落户六十载有余,上下历经三代。且平时对本地几家宗门也多有孝敬,那些宗门又有仙凡誓约约束,怎会为区区一个六品通判出头?”孔庆耸了耸肩,毫不在意地说道。
“呵,如此便好!”宁三姑眼中闪过一丝讥讽,但也没再多说。
她出道已有三十余年,早过了意气风的岁月。因为心思缜密,每每作案滴水不漏,故而在绿林中博得了一个“夜狐狸”的绰号。
宁三姑这么多年没有出事,正因为她知道在那些仙武宗门眼里,什么样的绿林人物会上宗门功德榜,什么样的人不会被宗门的历练弟子惦记。
这次要不是那个主顾出了一笔足以让她退休的丰厚赏金,她是决计不会去动曾贤的。
既然只是暗杀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官,她依然小心翼翼地提前了大半年潜入曾府,放下身段做一个厨娘女佣。
可也幸好是这样,她才会现曾府居然有一位退隐了十多年的绿林大枭。
自从见到曾四的那一刻起,“夜狐狸”宁三姑就知道独自一人吃不下这一单,这才通报那个主顾招来了孔家兄弟作为帮手。
即便如此,宁三姑依然暗中将曾四的消息泄露给了天宫院的一个门徒,如她所料般引来了追捕曾四的陈明。
陈明和白崖到来后,接下来的事情果然跟宁三姑预料得差不多。她这边稍作挑拨,曾四就因为孙女的失踪被白崖引走,而陈明也同时追踪离开。
这三人同时一走,就给了他们动手暗杀曾贤的最好机会。
至于孔庆口中的孔家寨,那是保山上的一个山匪大寨。
此山寨能在保山落户生根,只是因为以前两代寨主盗亦有道,虽是山贼却没有荼毒乡邻,下山劫道也尽量少伤人命,故而才会让阆中本地的几个仙武宗门放他们一马。
在那些仙武宗门眼里,山贼盗匪永远都是杀不完的。今天灭了孔家寨,明天还会有陈家寨,所以索性就让一个规矩最严的绿林山寨一直存在。
可孔家寨自从孔庆的大兄当了家,做事风格慢慢就开始有点越线了。
如果这次再杀曾贤这个朝廷命官,估计在本地几个仙武宗门眼里,那就等于这只肥鸭子自己往刀口凑,不宰都不好意思了。
书房中,劳累了半夜的曾贤用手撑着头,依着书桌泛起困意。
“啊”曾贤手肘一滑,低声轻呼,待回神过来,才现是做了个噩梦。
“岑儿”回想起梦中独子满脸鲜血地向自己求救,曾岑微微皱眉,心中暗痛。
有关此次事件,他心中隐隐有数,定是自己官场上的几个老对头出手。不过,他这时候还想不到对方是要他的命,只以为对头掳了独子是要开条件。
“老爷,可有岑儿的消息?”
失神间,乔氏带着丫鬟桃花推门而入。乔氏此时双眼红肿,全然没了平日里的雍容,紧抓着桃花的手臂,满怀期望地看着自己的丈夫。
“夫人宽心,曾叔已追去了,想必再过几个时辰就会带着嫌犯回转。”曾贤强作笑颜回道。
“这都是你的错,你以为妾身不知吗,若非不是你平时将那些人得罪太过,岑儿岂会有此一劫?”乔氏稍稍沉默,便冷眼相对。
“哼,君子慎其独,不欺暗室。若让本官与那些贼子同流合污,这官不做也罢!”听到妻子的埋怨,曾贤不由面容一整,肃然说道。
“桃花,扶夫人回房歇息。”
“是,老爷!”桃花怯生生地拉住乔氏。
“你说得好听又有何用,若是此番我儿回来少一根毫毛,妾身也饶不了你!”乔氏红着眼睛狠狠一瞪曾贤,提起裙摆出门而去。
“唉!”看着乔氏的背影,曾贤不由摇头苦笑,随手在书架取了本书。他也只是做个模样,这会哪里看得下去。
“老爷!”乔氏刚走不久,门外忽然传来厨娘宁三姑的声音。
“何事?”曾贤放下手中书卷。
“夫人让我炖了碗参汤”门外的宁三姑不紧不慢地说道。
“参汤?夫人让你送的?”曾贤眉头一皱,乔氏刚才那模样还历历在目,可不像会惦记着他的样子。
“此女莫非也是”曾贤眼中精光一闪,忽然记起大半年前,曾四有些隐晦的提醒。
“先放桌上吧!”曾贤刚想找个借口推掉,却现他还没说出口,宁三姑就端着一个小盘,自管自地进了他的书房。
“老爷,这可不行,凉了就难入口了,还是现在就喝掉吧!”宁三姑抬头一笑,大圆脸上的眼睛挤成了一条缝。
“呵呵,没想到本官府中藏了如此多的英雄豪杰”曾贤气极反笑,这下哪还不知道眼前这个胖厨娘是对头派来杀他的。
“六品通判啊,汝等竟敢如此行事?”
“老爷,您是个好官,只是低估了某些人的下限而已。也莫怪我等,我等仅是他人手中一柄刀耳”宁三姑摇头笑道,“喝了这碗汤吧,莫让妾身用强!”
“这是什么?毒药?”曾贤回头看了一眼挂在墙上的长剑,鄙夷地说道,“本官虽说手无缚鸡之力,但也绝不束手就擒,就算是死也要给仵作留下些线索。”
“老爷好气魄!”宁三姑摇头叹道,“只是却无必要,妾身若要用强杀你,除了一些比较特别的人,衙门仵作是看不出来的。这碗汤仅是妾身的好意,毕竟主仆一场,让你少些痛苦罢了。”
“”曾贤一滞,愣了愣苦笑着说道,“若是我喝了此物,你们可会放岑儿和慧儿平安回来!”
“那两人却不在妾身手中,不过,只要老爷身死,那两人应会无事而返。”宁三姑面色平静地说道。
“好好,如此就好!”曾贤目光一闪,慢慢端起了茶碗。
“来人,有刺客!”
只见曾贤忽然手腕一翻,将茶碗丢向宁三姑,转身就朝屏风后面跑去。
“老爷,您可真是不到黄河不死心”宁三姑胖手一挥,击飞茶碗,眼中闪过一丝凶光,“你莫非以为外面那些个废物能救到你?”
“砰哗啦!”
“咦什么人?”就在宁三姑作势想要扑上,书房顶部忽然破开一个大洞,一条人影横着朝她砸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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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一尸阻双恶(二更)()
“哼,不是那三人!”
宁三姑眼力惊人,虽然被破开屋顶的神秘人吓了一跳,但因为那人是打横了身体落下,所以这头母狐狸瞬间就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这人身穿劲装,戴着一个大斗笠,看不清面容,但其体型娇小婀娜,绝对不是曾四和之前引离的那两个宗门武者,倒像是一个女子。
“孔家小子可真是个废物,连个门户都看不住,居然让这人潜上了屋顶。”宁三姑心里暗骂不已,眼角余光见到曾贤已经绕过屏风,却不敢再耽误功夫。
官宦大员的书房是机密所在,一般都备有暗室,若是曾贤也有这样的准备,那他们可就功亏一篑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不可放走了曾贤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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