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芦野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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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芦野侠踪-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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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金刀李一听暗中倒吸一口气。双拳突然捣出,两拳将合在一起时,文玉宁知道厉害,不敢硬接,急一纵避过,金刀李不待双拳落空,陡然回身一跃,纵起数丈,越过西面庙墙急急如飞而去。
  文玉宁跳上东墙,不见严云玲影子,心想这妮子到哪里捣鬼去了。虽然知道她就会回来,也不免有点着急,焦急间,忽听大殿侧门内一声猫叫,他奇怪,荒山孤庙竟还有猫,又听见噗嗤一笑,他猛省过来,飘身过去,两人执手相视微笑。
  “贤妹,亏得你这一计,不然,合我们两人之力,也不一定能胜得过他。”
  “本人生来就是军师之才,吓跑这样个么魔小盗,何足挂齿。”
  “贤妹,不要说笑了,进去看看吧。”
  张彤生躺在地上,无声无息,文玉宁、严云玲对之沉默良久,黯然伤神,洞庭之谈未酬,竟已做古人,文玉宁暗中默祷,小弟定代兄伸此仇恨。
  二人到后院挖个坑,把张彤生搬去埋上,又挖个大洞,把三个和尚也埋上。
  这时二人也觉到饿了,找到厨房,点上灯,地上又是两具死尸,两人虽身怀高艺,这时也有些森森然之感。心想“金刀帮”怎地凶狠到如此地步。
  二人率性把各屋都看一遍,结果又找出三具,一并埋上。埋好了,二人对着坟发阵子呆,之后还是严云玲先开口:“大哥,这里死人太多,不是味道,反正一下天就快亮了,我们还走吧,到前面遇到镇市再休息。”
  “好。”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
  “贤妹,你在这等等,我到房里去拿样东西。”
  说完也不等严云玲答应,反身就走。他到前面屋子里,从地上拾起张彤生的剑,旁边有个小包囊,解开一看,少林百步神拳经正在,遂揣进怀里,口中暗道:“张兄,小弟要用你的剑代你报仇。”
  他背上剑又回到后院,可是院中却没有了严云玲。
  他知道她喜欢逗着玩,他到各个角落寻了一遍,没有;他喊了几声,还是没有响应,他这下子有点着急起来。他飞上墙,墙外也没有人影;又飞上另外两面墙,结果一样。
  他跳下墙到周围巡视大喊,仍旧没有。他不死心,又回到庙里,找到蜡烛点上,到每间屋子看,前后找到大雄宝殿,看到殿上的佛像。这时他已激动异常,不可理喻,见到佛像他也有气。他把烛摆在台上,跳上去左右几掌,佛像纷纷破毁倒下,他气犹未息,又伸手拉断幔幕。幔幕落下碰到烛火他也不理,他反而站在一旁看着烧。片刻间,大殿已成一片火海,接着一声巨响,大殿塌下。
  一阵尘烟漫迷,接着一股火热逼身,殿前无法再待,文玉宁侧身疾窜而出。
  他也不管东西南北,只是一味疾奔。
  天渐渐亮起来,他渐渐奔入山境。山上遍地杂树杂草阻路,他反手抽出剑横扫开路,脚下片刻不停。路上樵子村夫遇到,吓得远远避在一旁。
  中午时乌云骤布,雷电交作,下起大雨来。
  到下午时他虽然还是在前进,但已是一步步走,而不是跑,因为他已跑不动。他的剑却仍然乱扑乱砍。最后,一声脆响,剑在树身上从中撞断。他对半截剑怔了怔,随即挥手甩出,眼前一花一黑,。人“噗通”倒下。
  第二天醒来,满耳鸟唱,满眼彩霞,晨风拂面,落叶盖体,心中一片宁静,尘念全无。
  良久良久,文玉宁才开始想,想到严云玲,想到大殿的火,想到雨,于是伸手摸摸,身上还有点湿。
  他起来先打量地势,见北面叠峦重岭,南边浩瀚一片,晨阳下五色鳞光闪闪,心知还是在洞庭湖边。这时他精神已完全恢复,同时也饥肠辘辘。四周一看,并无人家,心想还是先弄干衣服再说。
  他解下张彤生白剑,脱下上衣,从贴身衣巾取出一个小包,打开一看“昆仑秘籍”只湿了表皮几层。他小心翼翼翻开晒上,又取出珠盒打开,万道紫光眩目。他忙合上放下。
  东西晒上,他闲着无事,往步旁边走走,见到那把断剑前半,捡起看看,两面锋刃多已卷缺。想起这当时情景他不觉哑然好笑,陡地“嗖”的一声,一条人影一落一起,向西如飞而过。文玉宁喊声“不好”人如箭般进去。
  文玉宁使出全力,不仅不能追上,且愈追愈远。翻过一个山,下面一片密林,那人形影不见。文玉宁废然而止,心里知道自己两天未食,且劳累过度,轻功大减:纵使追上,看那人身形,自己也无操胜把握。苦恼的是没有能看清那人面目,只从反面看出身形瘦长,道装打扮。
  文玉宁赶紧回到原地,一切均在,只少了“紫明宝珠”他心灰意懒之余,无心再停,收拾完毕,拾路下山。
  走到山腰,见靠湖边有个房子,便朝那走去。走到近旁,见园地菜圃种得井然有条。又见屋旁放着渔具,知道这是个渔农之家。
  叩门后出来开门的是个中年汉子,身虽壮健,面布愁容。文玉宁朝他作礼道:“在下赶路迷途,两日未食,欲在府上叨扰一顿,不知肯见容否?”
  那人勉作笑容道:“相公请进。”
  文玉宁连忙道谢,随着走进堂屋。那人极沉默寡言,陪文玉宁稍谈几句,便自走进厨房。
  文玉宁朝室内环顾,见家虽简陋,但陈设合律。不一会那人搬出米粥小菜,陪文玉宁坐下吃。文玉宁见没有别人出来,心想难道这家只有一人。但见他只是埋头吃,自己也不便问。吃了几口后心里又奇怪,看不出这一介渔农竟做出这种大家之菜。
  正吃间,内屋忽传一阵呻吟。文玉宁眉头一绉,放下碗问道:“莫不是府上有病人?”
  那人点点头,回道:“家母卧病。”
  文玉宁见他不愿多讲,也就不好再多问。
  这时屋里问道,声音很弱:“麟儿,是谁来了?”
  “娘,是位过路客人。”
  隔了一下那声音又说:“麟儿,为娘的今早不想吃东西,你把我留下的东西做了让客人吃吧,不要怠慢了客人。”
  “是,娘。”
  说完,他起身就要进厨房。文玉宁伸手拦住,道:“且慢,小弟想先知道令堂所患究是何症。”
  “家母年迈气衰,是以成疾。”
  文玉宁忙从抱中掏出小瓶,拔开塞子倒出一颗“混元丹”递给那汉子道:“小弟甚感贤母子待客之德,无以为报,特以此丹相赠即与令堂服下,俾补血气。”
  那人嗅到“混元丹”的香气,知道不是常物,面容立即开朗不少,道谢一声,便进屋去。不一下,他带有喜容出来朝文玉宁深深一揖道:“家母有请。”
  文玉宁进到屋里,见病人头扎白巾靠在床头。她见文玉宁,伸手向床前椅子指一下,口中缓缓说道:“小相公请坐。”
  病人这时面上泛出血色,呼吸均匀。见文玉宁坐下后,展容说道:“老身风中残烛,还蒙赠灵丹,此德难报,但不知小相公怎会有此灵丹?”
  “实不相瞒,这乃是师门药物,是以随带在身。”
  “令师何人?”
  文玉宁见她病人,又见她虽年老卧病,但仪韵犹在,实非泛泛一村妇,又念她们待己之情,故不忍相瞒,遂道:“家师讳薛,上君下山。”
  “莫不就是‘春华上人’之弟?”
  “正是。”
  她闭上眼睛,似在休息,又似在思索,施又睁开眼,两眼向前直视,似是看着远远的地方,口中喃喃念道:“‘春华上人’‘春华上人’,天下第一剑,薛君山,薛君山,……”
  这时她两眼异光闪射,面色红润,嘴唇微颤,神情坚定。
  她侧头朝文玉宁深深看,目光如寒水利刃,直入心底。文玉宁更觉得面前老妇不是凡人。
  “你在令师门下习艺几年?”
  “禀告前辈,共十四年。”
  她又犹预一下,接着说道:“老儿见你出身高门,又见你心地笃实,堪当重托大任,故冒昧有一事相求,不知肯见允否?”
  “前辈有事,尽管吩咐,力之所及,无不照办。”
  “麟儿,先代为娘的向恩人一拜。”
  那人听了“噗咚”跪地便拜。慌得文玉宁跟着跪下答礼。她道:“小侠请起,你乃我程门恩人,理当受此一礼。”
  她又对那人说:“麟儿,你把我床脚那边地上的一叠箱子搬开,把下面的木板也拔开,再把下面的一块石头起出,下面的东西拿出来给我。”
  取出来的东西是一个小纸包,一个长木匣。她放在床沿一一打开。包中是本小册,匣中是一把刀。
  她垂指头对文玉宁说:“先夫程雨苍——”
  没等说完,文玉宁倒地便拜:“原来是程老前辈——”
  她旋又对她儿子说:“麟儿,你也坐下。”
  她沉吟一看,像是在理头绪。
  “先夫乃南派太极门掌门人,早年年曾收三徒,皆非大材,故早早打发离门,自己也心灰意懒,不想再传弟子,后又来一人登门拜师求艺,先夫起初不肯,后经不住那人恳求再三,才允他在家住。”
  她一指她儿子道:“那时如麟尚小,先夫跟前甚是寂寞,加之那人殷勤过人,善体人意,先夫终于收为弟子。那人本有根基,故学来甚易,三年功夫,太极门武学他已得十之六七,尤其一路‘八卦刀’,已到八成火候。”
  程夫人停了一会儿,接道:“那人倒是个练武之材,然因为期尚短,先夫始终未将本门最主要之心法授之。那人似是也觉察到这点,表面如常,心实暗恨先夫。后来又是半载,除本门心法外,先夫已倾囊相授。这也就是先夫见如麟年纪尚轻,学成尚待时日,又见那人是个上质,故想早日藉之发扬本派武学,才致有此不察之授。
  然知道之日,为时已晚。”
  “那还是已故的关中侠盗白德超有一天来访先夫,言下谈及昆仑变故,逆徒杀师而逃,嫡传中绝。先夫闻之心中一动,之后就留上了意,旁观侧察,又出外几次寻求左证,断定八成那人就是昆仑逆徒李启承。但事机不密,竟被他发觉先夫内心之情,自此他凶叛之心遂定。”
  这时她眼中泪光闪闪,语带嗯声。
  “一天先夫自外饮罢归来,时间已晚,不忍叫醒仆人开门,遂自己跳进。经过书房时,见里面有灯亮,就停步问道:‘里面是谁?’连问两声,见无人回答,便推………
  门……而……入——”
  话未完,已咽不成声,泪潸潸下,文玉宁也觉两眼潮热。她很快强自恢复平定。
  “那夜巧好老身尚未睡,有事出房,听见失夫问声,推门声,又听见……听见……
  半声闷哼,接着一句‘你……你……’……”
  她咬紧牙咽一下喉咙,顿了顿又说:“老身当时大惊,飞身奔去,但见门口光影一闪,一人疾窜而出。面目虽未看清,但见身形身法,就知是那逆徒。”
  “追到庄外,他一直不停下交手,老身也追不上。老身知道,他要想停下交手,万无胜理,然以老身那时武功要想追上他拿住他,亦是甚难。故追出庄不久,老身就掉头回来,当夜把先夫遗体悄然入内宅藏起,第二天立即遗散婢仆,声称先夫立志携眷归隐,且自身已经先走。”
  “第二天夜里,老身用丝绢将先夫尸身里紧背上,连夜赶到数十里外山中觅一静处葬上。此事做得极为机密,就连麟儿也不知情,他只晓得先夫是出外覆舟而没。那是老身不欲他知道而捏造的故事。”
  “麟儿,不要怪为娘的瞒你,为娘的实在是为了你好。”
  “自此以后,江湖上之人还以为南太极门真地归隐。太极门南北两派极早就暗中不合,故北派亦无人来察问此事,老身也羞于向之乞援代先夫报仇。又觉江湖怨仇,循环相报,了无尽时,不忍再让麟儿陷此漩中,故来此隐后,一直未教他武功,想让他过一世太平日子。唉,说起来,这已是二十七八年前的事了。”
  “麟儿,里屋有个黄木箱子,你去打开把里面一个黄布小包拿来。”
  如麟进去后,她手抚书刀,神情怆然,泪断续下。
  “既不愿再卷入怨仇漩涡,理应将这种东西毁掉,奈每一闭目,先夫死时面目历历如新,此仇不报,恨实难消,然又不忍断送麟儿一生,两难之忧,积久成疾。今日不欲老身含恨泉下,使得遇小侠。望小侠念武林正义,代南太极门了此公案。老身自念先夫一生毫无亏人之处,其心其志足堪配小侠伸手之德,是以老身才启齿相求。”
  文玉宁听罢起身垂手躬身道:“老前辈放心,晚辈定雪此仇。”
  如麟手捧黄包进来,放在床沿上,她慢慢解开,包的竟是一双黑色旧靴。她这时面色慈重对文玉宁道:“人称‘八卦刀’为武林一绝,在南太极门每代掌门人手中,确是如此,换在他人手中,却有破绽可寻。李启承之以‘八卦刀’扬名江湖,并非因他真得我们真传,乃因他原有昆仑极深根基。‘八卦刀’法此书中叙述甚详,如不专练,可不必看,老身把重要之处告诉你,以你师门武功,便足以破之。‘八卦刀’,共八八六十四路,特点在刀重招沉,路数紧密,每八路中有两绝招,即每第七八两招是‘八卦刀’法最厉害之所在。弱处在每第八招后之第一招,每代掌门人皆知道此点,皆知道以法弥补,但未得真传心法者却不知此,纵使他武功再高,此破绽仍然不免。他日小侠与之交手时,可从此点破——咳——咳——破之。”
  一阵咳嗽后,她指下靴子又说:“世人皆知南太极门之‘八卦刀’八卦掌,不知八卦腿。使‘八卦刀’八卦掌时,脚下须踩八卦,然那非八卦腿。八卦腿乃一单独腿法,威力不下于八卦掌。且江湖上甚少有单以腿法对敌者,故此独特腿法一旦使出,甚少有人能够招架。此腿法乃三代前本派掌门人陈庆衍所创,因他在晚年一次与敌交手中双臂皆中含毒暗器,人是未死,双臂残废终生。故才创出此一路腿法。此靴头暗装钢尖,轻可刺肉刺穴,重可伤骨。”
  她突然放重声音,手指三样东西道:“如今书刀靴皆交你手,将来或自留或觅人授之,悉听尊便。”
  说完双手捧起书册,双目严视文玉宁。文玉宁见她停手不前,稍一思索,知道是规矩,连忙跪在床沿前,双手恭伸,她这才慢慢把书放他手上。
  她又拿起刀,右手握柄,左手抚刃,对之凝视一下,眼含泪珠,嘴唇颤动,转头向如麟望一眼,又回过头,眼朝前视,口中念道:“雨苍慢行,为妻的来了。”
  同时右手一挥,文玉宁见状大惊,急伸一拦,已是不及,拿开刀看,喉管已断,血涌如泉。如麟上去抱尸大哭,文玉宁也在一旁下泪。
  中午程如麟亲用木板钉一简单棺材,把他母亲葬在屋后山脚两树中央。
  气氛凄凉,文玉宁无心多待,午饭后便带上东西告辞出来。
  “仁兄别后意欲何往?”
  “小弟想先到四川万县谭家,看是否能在那里找到李启承。”
  “然后呢?”
  “然后再为家师办一件事。”
  “仁兄——”
  程如麟欲言又止,文玉宁心下不解,说道:“程兄有话请讲。”
  “仁兄四川之行了后,回程能否屈驾路过此地?”
  “程兄尚有何事未了?”
  “想请将家父遗物掷还小弟。”
  文玉宁一听,心中更是不解,同时也感不快,问道:“程兄此话怎讲?”
  程如麟躇踌一下,突出一句:“仁兄小心。”
  说时,双拳向中一凑,向前一送,一前一后,一招“霸王敬酒”直奔文玉宁前胸。
  拳势迅劲,文玉宁大惊,急出手封门,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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