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芦野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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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芦野侠踪- 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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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来范百巨两番背着闪过暗器,岂知第三次向左窜落,竟然也有一把暗器打到,这番任他轻功了得,腿上肩上连中两下。
  那发暗器袭者端的好细密心思,同时在三个方位偷偷施以暗算,任范百巨功力深厚也着了道儿。
  一时下那“空空子”白虹惊得呆住一边。
  文玉宁在树上彷佛见左边树枝一晃,他反应何等机灵,单足微点,左足跨出,身形宛如一朵祥云般稳稳飘下,落在七八丈外。
  只因他一足在后,一足在前,就如一步跨下一般,确是潇洒之至,正是他师门绝技“卿云显瑞”的功夫。
  文玉宁足才点地立即腾空跃起,在空中果见一条黑影如飞遁去,文玉宁双足加劲,有如一只飞鹰般追赶而去。
  前面那人似乎也发觉背后有人追来,连忙脚上加紧,拚命飞遁,哪知奔出不及十丈,只闻头上呼的一声,人家已经飞越头上。
  他急中生智,猛一停身形,打算换向而奔——哪知又是呼的一声,来人疾如流星般已落在面前。
  来人这份轻功,不由令他大惊,及定目一看,更是大吃一惊——
  一时两人面对面都“咦”了一声,原来文玉宁见那人竟是在洛阳所遇的那个“瀛江钓叟”!
  “瀛江钓叟”也发觉追自己的人竟是文玉宁,是以大惊。
  他是和文玉宁动过手的,这时一言不发转身就跑。
  文玉宁一跃而起,左右双掌一口气抓下五招,双足亦踢出两腿。
  那“瀛江钓叟”本就心虚,又碰上这几下精妙无比的奇招,勉强架开三招,终被文玉宁扫中肩胛穴,身形一缓,又被踢倒。
  文玉宁提着“瀛江钓叟”的身体如飞一般赶回原地,才奔进那块草场,只见范百巨坐在地上,脸上面如死灰,那白虹在一旁推拿穴道,竟是无效,心中不由暗道:“是什么暗器如此厉害?”
  这时那白虹已看见文玉宁提着“瀛江钧叟”奔来,他本见文玉宁从树上飞下,初时还以为是文玉宁施的暗算,及见文玉宁向一人影追去,此时又提着一人奔来,便知必是文玉宁擒到了凶手。
  当下纵了过来,一把抓住“瀛江钓叟”厉声道:“快拿解药来!”
  “瀛江钓叟”穴道被制,动弹不得,被“空空子”白虹当胸抓住,痛彻心肺,但他仍冷冷道:“这是‘朱雀鹤顶’,天下无人能救!就连我自己也无法解救。”
  这时那范百巨忽挣扎着道:“白兄——他所言不虚,端的天下无人可救,逼他也无用,我——”
  那“空空子”白虹抓人的巨掌一放,翻手一掌打下——“瀛江钓叟”登时脑裂倒毙,脑浆泊泊而出。
  范百巨挣扎着又道:“白兄,我那小儿托给你了——”
  说到这里忽然掏出一本皮纸书本,文玉宁眼尖,见上面正是“点苍秘籍”四字,以为他要将此书交给白虹。
  哪知范百巨双掌持书,闷哼一声,那本皮书竟被震成片片纸屑,他双掌一张,立刻飞舞满天。
  这一来,他动用真力,脸色更是难看,惨笑一声道:“白兄,这样可以一了咱们两派深仇了——”说到这里,头一偏,竟自倒毙。
  白虹见他掌毁秘籍,知他拚着背上师门罪人之名,将秘籍毁去,使他儿子不得学武,了结此师门深仇,心中不禁激动万分。
  文玉宁却被另一桩事惊得目瞪口呆。
  原来他发现范百巨所中毒药暗器,竟与洛阳“白云老僧”无端为人暗算致死之暗器完全一样!
  这可证明白云老僧确是死在“瀛江钓叟”暗算之下。
  这时那“空空子”白虹对一切不闻不睹,对范百巨尸体喃喃祝道:“范兄英灵不远,小弟誓必善抚令郎成人,然后自尽以谢范兄之义!”祝毕掘洞埋葬。
  埋毕“空空子”转身望了望文玉宁,抱拳一揖,一语不发,对地上血肉模糊的“瀛江钓叟”望都不望,转身几个起落,那一点洁白帽影消失在层层翠峦中。
  文玉宁望了望地上尸身,皱了皱眉,也挖了个洞埋了起来。
  文玉宁望着两堆新坟,感触万千,他暗中自问:“这‘瀛江钓叟’为什么要暗算白云僧这样一个毫无武艺的人呢?他又为什么要暗算那范百巨呢?”
  范百巨那铁塔般的雄壮身躯,那一掀眉,一仰首间的千丈豪气又浮在文玉宁眼前|“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汉!”
  文玉宁暗中自思着,他不由自主地昂起头来,拖着那健硕的影子,缓缓离去。
  这次他走对了路,渐渐地走入了下山的路,经过上山时曾借宿一夜的小茅屋时,已是黄昏了。
  文玉宁见那茅草屋顶在夕阳照射下,反耀着金黄的颜色,心中忽然掠过一个疑问:
  “那‘金刀帮’似乎处处透着神秘,何以那白髯和尚像是一再在打听着他们帮中的秘密,而我下山以来所逢怪事似乎都与‘金刀帮’有些关连呢!”
  这些不可解的疑问,至少在真象大白以前。文玉宁必为这些困惑着。
  不知不觉间益发放慢了脚步,夕阳隐在西山边上的云层中,透射出万丈金光,照着文玉宁孑然独行。
  文玉宁对自己身世,除了自知姓名及从恩师处得来一些片断事情外,可说一片茫然,他恍忽记得有一场大火,满天红光中烈焰腾跃,又恍惚记得一个电光雷声的黑夜,但这些都是极“模糊”的印象,就像是梦中影像一般,飘忽而不可捉摸。
  “大丈夫生于世,连父母身世都一切都不知|”文玉宁忽然感到异样的冲动。
  但霎时,他看见那一轮红日缓缓落下山头,天地间陡然一暗,适才灿烂明艳的西面,只剩下稀稀几朵红云,浮在半黑的天际,环目四顾,群山的黑影高耸半空,益感自己的渺小。
  “知道身世又将如何?平添一份伤心罢了!”在他下意识中,总觉得自己身世必定是一段伤心事。
  不知怎地,严云玲的笑靥又飘上了心头,他明知严云玲这女孩子的师承武艺都透出一股神秘,但那温柔而带稚气的倩影令他不可抗拒,一想到这,平日那股天生豪气雄风,立时化为柔可绕指了。
  月光下,文玉宁仍用那缓缓的步履在山道上走着,虽然已下了山,但这一长段崎岖的山路仍是十分荒凉,只那规律化的脚步声不时传出,还有那清风扫过树梢的沙沙微响。
  “我该怎样?是先去寻那张彤生,还是去寻严云玲?还有那可疑的‘金刀帮’啊!
  对了!那‘空空子’白虹必是要去寻那韦镖头,我应该去通知他一声。”
  想到这里,文玉宁决心先去江南通知韦明祥。
  当然他不知道韦明祥此时早已结束了镖局,告老归隐了。
  但从这就流露出文玉宁的天性,虽则此时他是万分惦挂着那个可爱的倩影!
  又是深秋了,江南虽然不及北方的那种荒凉气氛,但那枝头草尖上也都带着一片枯黄。秋风吹着欲雨的湿空气,份外刺人皮肤,远处雾蒙蒙的,是一个灰沉沉的阴天。
  正是凌晨时分,金陵城外官道上一片凉飕飕的,微湿的石板路面,反照射出一个高大的倒影——
  文玉宁以常人的步履行进着,远处高大的金陵城垣,在晨雾中欲隐犹现,他仰着头盘算着:只要到了金陵城里,打听“明祥镖局”决非难事,因为“明祥镖局”在金陵的分局是分局中最大的一处,必然容易打听。
  等到文玉宁能看清楚城垣时,正好是开城门的时候,只听得一声擂鼓,那高阔的铁门缓缓启开,门底在地上摩擦,发出铿锵之声。
  接着一队骑兵整齐地走出城门,为首的一个骑士拿出一只号角,呜呜呜吹了三声,城楼上立刻升起一面绣龙的锦旗,那队骑兵又整齐地后转回城。
  文玉宁见京城所在,端的不同,正仰首望那龙旗时,城内一阵喧哗,原来一批早起准备出城的人,待城门一开,涌涌而出,文玉宁也忙加快脚步,走进城内。
  待这批赶早的人走出以后,街上仍是一片清静,大多的门户仍是紧闭着,文玉宁加快走前,希望能碰上一个适当的人打听一下“明祥镖局”的所在。
  忽然“呼”地一声,文玉宁忙向左一望,只见左一扇窗户里一个人匆匆正在拉上窗帘,文玉宁眼光何等厉害,早见里面是一个俏丽少女,眼睛正望着自己,见文玉宁回头相望,两颊一红,低头躲进布帘。
  想那是闺中姑娘清早打开窗来透透空气,却见文玉宁走过。
  那年头闺房中的姑娘连生人都难得见到一回,哪曾见过文玉宁这般挺秀高大的少年,是以躲在窗后注视,及文玉宁走近,想想不好意思,连忙匆匆拉上窗帘。
  那一丝苹果般的羞红,更增加了几分俏艳。
  文玉宁刚告别恩师下山碰见严云玲以前,他遇见美丽的姑娘时,虽然不好意思,但暗中总不免要注意人家一会,但自从心中有了严云玲。
  此刻,他像毫无感觉般回过头继续走他的路。
  好容易前面走来一个小厮打扮的汉子,文玉宁忙趋前打听“明祥镖局”的地址。
  那汉子似乎醉醺醺的,说话时酒气迫人,他听文玉宁相问后,不加思索地向后一指道:“打这边一直走,碰到一所高红砖房子就左转,前面就是了。”
  文玉宁忙道了谢,匆匆赶上前去。
  那醉汉走了几步,转了一个弯,忽地一停脚,以手敲着自己脑袋,自言道:“奇了,那‘明祥镖局’半月前不是忽然关门了么?我真胡涂,忘了告诉他。”
  他连忙赶回去一看,文玉宁早走得不见影子了。他呆了一呆自道:“我应该赶去通知他,免他白跑一趟。”
  他可忘了文玉宁若到了镖局前,自然就知道镖局已关了门。
  文玉宁匆匆赶到“明祥镖局”前,只见那漆黑的大门上满布灰尘,屋角也是蜘蛛网,心中不由暗奇?敲了半天门,又不见回音,心中恍然大悟,敢情镖局里没有人住,但何以偌大的镖局一个人也没有,难道出了事不成?
  正转身走出,忽见那醉汉气喘喘地跑来,喊住自己。
  那醉汉一面挥汗,一面气吁吁地道:“这‘明祥镖局’已在半个月前,不知怎地忽然尽散伙计,关门了!方才——方才我忘记告诉相公,害你白跑一趟——”
  文玉宁想笑但忍住了,向醉汉道谢后,缓缓走离。
  这时街上人渐渐多了起来,文玉宁一面走,一面想道:“韦大哥必是听了四位师兄的话,不干保镖的事了。”
  他这一猜可真没有猜错,那韦明祥正是听了“佛门四僧”的忠告,收拾了镖局,回到山西老家去了。
  文玉宁这样一想,暗道:“那‘空空子’白虹就算来寻韦大哥,必也寻不着了。”
  不觉心中大慰。
  这时他又走近了城门,只见城门边上一群人正围着似乎在看什么布告之类,他也挤上前去一看,但见一张布告上写着:“燕王”棣久坐北方重镇然不思国恩妄从妖僧道衍诡谋自比周公之伐蔡管竟敢拥兵南下其罪堪诛然彼虽不忠朕非不义望出征诸将务体朕意毋使朕有杀叔之名也。
  钦此竟是皇帝的昭告。
  原来当今皇帝乃是明建文帝,建文为太祖之孙,名允焌。
  即位后尝感诸王多桀傲不驯,尤其北方诸王各拥重兵,恃力互争。
  建文常视为心腹之患,后来终于启用臣子黄子澄、齐泰等人之言,先后翦除异已。
  惟有“燕王”朱棣不肯心服。
  朱棣乃是建文帝的叔父,智勇善兵,鸱枭尤甚,兵力最强,势焰嚣张,建文对他也不敢轻率从事削藩,只暗中置兵监视而已。
  “燕王”雄才大略,看时机成熟,终纳一僧人道衍之议,起兵南下,自谓京城有难,起兵勤王,师号“靖难”其实不过垂涎帝位耳。
  文玉宁对这些事从来不大关心,但想到为了权位的争夺,又不知要害死多少无辜平民,不禁暗中叹喟。
  忽然他想起一件事,那洛阳城的老神仙“白云僧”不是曾预言“天下将有大乱,紫金殿都将不保”么?
  看来必是指“燕王”纂逆了,想到这里他不禁更加钦服“白云僧”的神算了。
  这时街上行人已多,文玉宁走入一家店栈,打算暂时住上一夜。
  才走进店家,文玉宁忽然想起玄武湖乃是金陵第一名胜,实在应当一游,于是向迎面一个伙计问道:“小二哥,请问你玄武湖怎么走法?”
  那店小二道:“相公大概是初来金陵,从东门出去往南转就到了。”
  文玉宁放好行李,信步走出东门。
  到了玄武湖的时候,已是辰巳时分,文玉宁见那玄武湖景色宜人,湖旁大树成荫,湖中亭亭荷群,虽然荷花早已凋零,但那荷叶田田如盖,另有一番风味。
  湖畔有一座酒楼,因地位适中,看来生意颇是不恶。
  文玉宁走进去后,坐在临窗一席清静位子上,要了几碟小点心,细细欣赏一番这江南风光。
  忽然“登!登!”楼板响动,震得桌上碟碗相碰“叮!当!”响个不已。
  只见楼口走上两个身着锦色军装,有一个还挂了配刀,一面大声谈笑,一面大剌剌地走了上来。
  文玉宁见这两人身材雄伟,体格壮极,而且步履之间似乎还练过几年武功,心想京师地方到底不同,禁卫军也较旁的地方强一些。
  那两人也挑了一处临窗座位,叫了些酒食,开始高谈阔论起来。
  左首一个望了望窗外,向右面的一个道:“我说老王你怎么选这么一个鬼地方来看荷花,荷花早就谢了,一大堆荷叶,菜市场屠户包肉的多的是,有什么鸟好看?”
  右首一个却细细向外观了一番才道:“你懂什么,荷叶也自有一番风味。”
  文玉宁见两个老粗谈风论雅,不禁暗笑。忽听左面一人又道:“老王,北方打得很不利呢,听说“燕王”的军队已渡过淮河。”
  右面一人道:“管他哩,咱们的主儿也真脓包,人家“燕王”要夺他的位,他还慈悲心肠地叫军队不要打,真他妈的妇人之仁。”
  左面一人道:“那‘燕王’也真是个厉害,今日听朱教头说,“燕王”早就在江湖收买了一批武艺高强的帮会,打算里应外合呢!”
  右面一人低声道:“管他帮会也好,武艺高强也好,我看再强也强不过朱教头的了。”
  左面那人立刻附合道:“这个自然,我真不知道朱教头那身功夫是怎样练出来的?”文玉宁听他们说“燕王”收买了一批武艺高强的帮会”立刻想到“金刀帮”——
  这个处处透着神秘的帮会,及听他们说什么朱教头武艺高强,不由注意上了。
  哪知正在此时,楼下忽然一声喧哗——文玉宁伸头一望,只见楼下众人手指湖上齐声怪叫。
  文玉宁忙顺众人指处一看,只见湖中远处两点人影如弹丸般飞掠而去——文玉宁知两人乃是踏着荷叶而行,虽然这“登萍渡水”的功夫并不十分出色——
  因为荷叶还要比浮萍大得多,但那份速度却是快得惊人。
  前面一人尤其了得,似乎一纵起后,在空中一连飞跨数步。
  等那两个军汉也闻声伸头出来看时,那两点人影已去得不见?迹。
  文玉宁暗奇这两人怎么在大庭广众之下眩露轻功,而看情形似乎是后面一人在追逐前面一人,不禁更奇?
  而更文玉宁惊奇的是前面一人身形甚是眼熟,似乎自己曾经见过,但一时又想不起来。
  此时时届中午,一个店伙跑来问文玉宁要不要用点午饭?
  问了两遍,却不见文玉宁回答,正奇怪间?文玉宁忽地一拍大腿道:“是了,只怕是他!”
  声音虽低,但那店伙却吃了一惊!
  文玉宁这才发现面前站着的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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