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鼎芦野侠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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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官鼎芦野侠踪-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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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玉宁凑近烛光一看,只见上面写着——
  四虎见字留意:为苏州纠纷,吾尽率此舵人马前往相助,惟舵中一切均赖四位照料,尚望无失!
  钟文玉宁见那信笺语气不甚客气,似乎是这四人上司,既称什么舵,自然是个帮会的了,却不知这帮会何以竟和官家来往?
  再察看也找不出什么来,一抬头,东方似乎已有一丝微明,连忙跃出,飞奔离去。
  文玉宁施展轻功飞驰,不一会就到了“奇云山庄”那山庄仍是一片寂静。
  文玉宁原以为此夜夜里必有些事故发生,哪知夜中跟踪夜行人,却见了“赤练魔女”与“景阳四虎”的一幕血战。
  此时回来,抬头东望,天色大约一时不会放明。
  左面一带厢房——就是自己安歇的客房,一片黑沉沉,并无丝毫动静,自己夜出之事不可能为庄人发觉,不觉心中一放。
  再看右旁,忽然于寂静漆黑中透出一点灯光来,同时隐约可闻一阵人声,什么人这时候起床?
  文玉宁见那应门庄丁及少庄主的神情,料定这“奇云山庄”必有事情发生!
  此时好奇心又起,两个起落,已纵到那灯光透出之处,人声果从此处发出。
  文玉宁蹑足走近,忽然一声低呼,那呼声虽轻,却是满充着极端的恐怖与伤心,令人毛发竖立!
  文玉宁心中虽有些恐怖,但仍鼓勇纵到窗下,从窗孔中向内窥望——
  屋内一盏昏黄油灯,屋角一方木桌,桌旁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身披一件布衫,衣扣未整,显然刚从床上起来不久,这时双目注视桌上一张纸,眼珠睁得有铜铃般大,鬓旁短毛根根直竖,满脸恐惧和悔恨的表情,似乎惊骇已极!
  文玉宁再看他满是皱纹的前额上,点点豆大冷汗,全身颤抖,神情好不怕人。那桌上的纸却因自己立地太矮,不能看清。
  当下略一考虑,展开师门轻功绝技“卿云现瑞”身形宛如一朵祥云托住,缓缓升起,落在窗檐上,不但毫无声息,甚至衣带破空的声音都减至极小极低。
  要知轻功练到上乘时,不难乘风逾电,疾若奔雷,但要想徐疾由心,硬把一个上升的势力变得极慢却是不仅要轻功高明,更需内功精纯才行,文玉宁这一式“卿云现瑞”乃是师门轻功中最难练的一种,但文玉宁此时施出,潇洒自如,的是名家身法。
  文玉宁上了窗檐,暗道:“这样上来大约不致惊动里面之人吧!”敢情他怕屋内人身怀武艺,自己站在如此近处跃起,稍一大意即易为人发觉。
  这时再伸手一看,原来桌上放着乃是一个黑纸剪的影像,这时老者已将它颤抖地拿在手上,嘴里模糊不清地念念有辞。
  文玉宁看时,只见那彩影儿剪的是一个中年妇人,虽是黑影,但却栩栩如生,甚至额上皱纹都能略略见到。那妇人面孔慈祥,似乎嘴角挂有笑意,但那老者捧着这张纸影时,似恐惧得浑身发抖。
  这时天气虽还未入严寒,但早晚间也颇有凉意,老人房间内墙角落上,有一只壁炉,这时两三根木炭架在其中,似乎整天无人添加,是以已是熄灭得差不多,仅微风吹过时,才亮出一两点红星。那老人忽然双目紧闭,喃喃自语,面上悔痛之色,令人不忍直视。
  忽然他睁开双目,随着这一睁目间,双滴眼泪涌出眼眶。
  历尽沧桑的老人,这两滴清泪宛如煎熬般挤出,他双指夹着那黑纸影,两指微曲,一弹之间,那纸如箭一般飞入壁炉——文玉宁一见吃了一惊,这一张毫不受力的薄纸居然被他双指一弹飞入壁炉,而且去势疾劲,这老者的功力可见。这时那壁炉内“毕剥”爆了一声,原来那垂熄木炭上的火星,将这张纸影燃了起来,一时火势陡盛,焰舌卷到炉外。
  那老者双目望着火光,默默呆立。
  忽然,随着那纸焦的味道,屋内一亮,原来那火舌将壁炉内壁的墙壁燃了起来。
  文玉宁看了大吃一惊,心想这墙乃是砖心粉外,怎会被火燃着?
  仔细一看,哪里是什么墙壁燃着,原来是贴在墙上的一张白纸燃了起来,那白纸与白粉壁相似,远见以为粉壁燃起。老者似也发现这些,正待拿一根火钳去把壁上白纸夹下,忽然在白纸上现出画来——
  那纸上显出一所庄院,院前一棵槐树遮荫,左面一个花园似乎群芳争艳,正是阳春天气——
  但一霎时间,火势卷上,将那白纸烧掉,火光中,画上庄院、槐树、花园一齐卷入火舌。那老者大叫一声,往后倒在地上,口中吐白沬,面如金纸!
  文玉宁为这一连串怪事惊得呆住,还是房外一阵急促脚步惊醒了他——
  房门开处,那个少庄主赶了进来,对地上老人高呼“爹——”。
  “原来这老人竟是老庄主!”文玉宁想道。
  这里不宜久留,文玉宁双足一弹,身形如弹丸般倒纵出数丈,一翻身,回到左面厢房,从窗中跃入,一切被褥如旧,显然自己出外未被发觉。
  这时房外人声喧哗,想来众人都发觉老庄主晕倒,文玉宁也装着才起身,出门洗漱。
  再过片刻,文玉宁也混在人群中前往探看,只见老庄主已抬在床上,派人延医急治。这时少庄主退了出来,正好碰上,少庄主脸上愁苦之色密布。
  见了文玉宁,勉强招呼道:“文相公还是立刻上路或是在敝庄小住?”
  文玉宁忙道:“打扰一夜,深为感谢,小生正要来和少庄主辞别。”
  少庄主一面命人打整文玉宁行李,一面对文玉宁道:“非是敝庄招待简慢,只是敝庄老庄主抱病在身,尚乞原谅则个!”
  文玉宁装着不知道:“不知老庄主身患何疾?”
  少庄主叹道:“家父所患怪病已有数月,非但药石无效,而且日益加重,昨夜竟自晕倒地上,唉……。”
  文玉宁不好再问,正好庄丁已提了文玉宁行李来,文玉宁就打算作别。
  那少庄主似对文玉宁一见如故,此时匆匆作别,忽感依依。
  想了一下对文玉宁道:“文兄一人远行在外,无人相伴,前途荒凉,甚多强梁出没之地,想来甚是不妥。”
  心想文玉宁一介书生听到前途强梁出没,必然惊吓。
  哪知文玉宁淡淡一笑,道:“少庄主之言,小生铭记在心。”
  忽然他似想起一件事,从怀中掏出一块方形竹片,对文玉宁道:“此牌赠予文兄,路上若有风险,凭此牌必可化险为夷。”
  他想文玉宁失惊,哪知文玉宁只一谢收过。
  文玉宁出了“奇云山庄”一面行路,一面心中暗想——。
  “那老庄主何以见了那纸影及纸上所显之画,竟吓得晕了过去?那少庄立又道他身有疾病,数月不治,我看他内功深厚,毫无病容,看来必是精神方面之疾病……那少庄主为人忠厚恳切,确是一个难得好人,见他对我似乎一见如故,若是有什么办法帮他治好父疾……。”
  一路行来,已是半个时辰,此时凌晨时分,路上无人行走,文玉宁不自知觉中加快了脚步,拖着一条长长的影子在路上掠过。
  这时忽然前面转弯处传出人声,文玉宁连忙放慢脚步,缓缓前行。
  果然弯角出走两个人来,都是短衣长裤,一副江湖人物打扮。
  两人行路时脚步沉重,想来马步稳健,都有一点功夫。
  两人打量了文玉宁一下,见是一个书生,停下的谈话又继续起来。
  文玉宁和二人擦肩而过,隐隐听到“苏州……死伤殆尽……‘景阳四虎’……‘紫明宝珠’……”
  文玉宁在怪屋中曾见一封信笺,上称“四虎”心知昨夜与“赤练魔女”相斗者必为什么“四虎”!这时听得“景阳四虎”立刻提高注意力。
  接着又听到什么“紫明宝珠”登时大惊“雨云老僧”那段血泪往事立即浮上心头——
  “若是练成武功,务必设法将昆仑镇山之宝‘紫明宝珠’夺回。”
  文玉宁暗中思筹:“不知这二人所说什么‘紫明宝珠’是否就是昆仑‘紫明宝珠’?”
  不对!不对!那‘紫明宝珠’不是被大凉派抢去了么?难道这二人是大凉派人?我且跟上一程。”
  装着赶路的样子,文玉宁待两人走过数丈,才转身跟踪。
  他的轻功高高出二人何止数倍?两人自然不会发觉。
  渐渐二人走入一条荒径,文玉宁仍然暗中跟踪,哪知荒径走完,竟是那所怪屋!
  二人中其中一人把风,一人掏出钥匙启门而入。
  文玉宁仍是待他们进去后,飞身跃入。才进入,便闻得二人惊呼,敢情二人已发觉“景阳四虎”踪迹不在。
  文玉宁听得一个声音沙哑地道:“钟舵主走时把这里一切交给四虎,怎地人影不见?”
  另一人道:“看来情形有些异常‘景阳四虎’都是精明人,怎会弃家不顾?”
  那沙哑声音道:“若是正午时分,四虎仍不回来,怕就来不及了,唉,真急死人。”另一人道:“这‘紫明宝珠’听说是昆仑镇山之宝,不知怎的会到了‘明祥镖局’手中?钟舵主说此事只许成功,才命咱们叫四虎不顾一切前往相助,并说若是今日夜前不能赶到,他和他那把弟‘蝎尾针’王杰仁只好先动手了。”
  那沙亚者道:“是呀!不知怎的钟舵主要那么急于动手?”
  另一人道:“大慨总是怕‘紫明宝珠’消息传出去后,江湖其它人也插一手,事情就不好办了。”
  那声音沙哑者道:“那么咱们只好等了,真他妈的,好差事是派不到咱们头上的。”两人谈呀谈的,就谈到女人身上去了。什么你那相好的怎样怎样……文玉宁懒得听下去,退出怪屋。
  文玉宁心想那“紫明宝珠”的消息,想不到竟让自己无意中探出。
  只是那什么“明祥镖局”不知在哪里?
  但随即一想,自己不必再过迟疑,江湖上打听一个镖局必不是什么难事,只是不要被那什么钟舵主捷足先登才好。
  当下心念即定,匆匆赶路,打听“明祥镖局”地点。
  


芦野侠踪五、紫明宝珠


五、紫明宝珠

  话说在湖北境内,沿着长江,有着一个名叫来凤的小镇,虽是地方不大,但却是水陆交通要道,往来行人不绝,倒也十分热闹。
  镇中开设着一家极大的镖局,唤着“明祥”这镖局开设了有十余年,因为地段适中,所以生意极盛,但却从来少闻失镖。
  这原因一方面是镖头韦明祥和手下的武艺高强,二方面是“明祥镖局”信誉好,和这一带的线上朋友都有交情。
  偶尔走一趟重镖,在出发前韦镖头一定亲自到各绿林线上朋友去讲明条件,如不能化干戈为玉帛,则以武力解决。
  由于韦明祥为人公正,线上的朋友就是输了也输得服气。
  所以“明祥镖局”生意日隆,规模也越大。
  这韦明祥年已近六十,功夫却是极高,他乃是北方太极门下第廿代掌门弟子。
  平日个性豪迈,不愿为门务所碍,极欲在武林中创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于是让师弟掌门,自已则云游天下,倒也创出一个“神眼狻猊”的万儿来,和他师弟“通臂神猿”并称二神享名武林!他四十岁以后放弃了混迹江湖的打算,在来凤镇创下这片镖店。
  且说这天镇上来了一个商人打扮的中年人,是由江上乘船上岸的。
  到了镇上,急急忙忙的打听“明祥镖局”所在。
  一打听到地点便急急忙忙的来到镖局前,声言要见镖头,这天镖局恰好闲镖,见有生意上门,自然殷勤招待。
  韦明祥亲自见了这中年商人,得知他姓陈名一宗,问了他的来意。
  那商人似乎甚是谨慎,要求韦明祥暂退左右!
  韦明祥心中虽是不快,但仍引请那陈姓商人至后房。
  那陈性商人说道:“敝人素闻贵镖局信誉好、武艺高,但这件事实在太危险,韦镖头先听我说,接不接受由你,在下也不能勉强……”
  韦明祥乃是老江湖,哪会听不出他在用话挤自己?但他生性豪放,哈哈一笑道:“陈先生哪里的话,咱们干保镖的,性命挂在刀尖上,哪怕千刀万枪,只要接下了镖,丢了性命也要撞他一闯。”言下显然有些不满。
  那陈一宗也不在意,低声答道:“敝人要求韦老镖头的并不保送金珠银两,乃是要护送在下至江西九华山的‘九华山庄’。”
  韦明祥听到这神秘商人要保送的,竟是别开生面把一个人送到九华山。
  但他经验老到,料定这陈一宗一定有什么极为难的事阻着他,说不定是什么仇家之类,但他有言在先,只豪迈的一笑道:“这点事‘明祥镖局’斗胆接了!”
  那陈一宗脸上似乎流露过一丝喜悦之色,但迅速的又回复平静,缓缓答道:“韦老镖头不要将事看得太轻,咱们话要说明在先,在下沿途仇家密布,个个都是绿林高手,在下素知贵局信誉极佳,故此特地请着贵局,不过——假如不幸在下的性命在途中失去,贵局可得——”
  韦明祥不待他说完,抢口道:“这个本局自有交代,不知陈先生要求咱们……”
  陈一宗似乎也很性急,插口道:“这次走镖也不必赶马行车,只要轻骑便车即可,但路途却是甚远,在下愿以此物为酬。”
  说着从怀中摸出一个小小的方木匣,打开来递给韦明祥。
  韦明祥转目一看,大吃一惊!
  原来那木匣中所藏的及是一粒龙眼大小的明珠,通明透亮,且在光线照射下隐隐有青光流动,价值怕不要几十万两?
  心中真想不透这商人的来头竟如此之大?忙道:“陈先生的酬品乃属无价,咱们平日走一趟重镖,也不过收上几万两银子,这次护送陈先生,根本不必动用多少人力,至多不过收价五千两,哪能接受如此宝物?”
  说着便将木匣一推,送还给陈一宗。
  陈一宗微微一笑道:“韦镖主还是收下,这乃有关在下生命,在下若能生还‘九华山庄’此恩如再造,这区区明珠又有何惜了?”
  两人推让了一番,韦明祥拗不过陈一宗,只得收下。
  那陈一宗忽道:“如果贵局不能力敌,以致在下失去性命,在下斗胆请求一事。”
  韦明祥忙道:“本局若不能保得阁下生命,随陈先生怎样要求,咱们卖命也要做到!”
  陈一宗忽然抬头望了韦老镖头一眼——平淡的一眼,就是连脸上的神色、表情,也一点未变——
  但韦明祥直觉的感到一种不快和不安。
  过了半晌,陈一宗才缓缓地道:“如果在下死去,请老镖头到‘九华山庄’去见见庄主,并说明事由!”
  韦明祥默默的点了点头,口头虽没有说话,但心中却不断沉吟:“这陈一宗行迹神秘,出此明珠只为酬报走一趟轻镖,实在令人想不透,其中定有蹊跷,说不定他的仇家是极难惹的魔头,但我狠话已说在前头,岂能更改?”
  想到这里,心中虽仍是怀疑,但却不再盘算,一口答应下来!
  忽然一个念头像闪电般通过脑际:“这陈一宗既称避仇家而来,何以又大大方方地跑到咱们镖局来!难道不怕仇家跟踪?”
  想着不觉大奇,转眼看向陈一宗。
  陈一宗见他忽然面色有异,二眼精光奕奕,及胸长髯无风自动,形态威猛之极,不觉向后横跨一步!
  韦明祥经验何等老到?见他身形一动,已看出他的气度和举止都是武林身段,不觉疑心更起?但已承诺在先,不好反悔,敷衍了二、三句送出陈一宗,便下令请罗镖师进来。
  这“明祥镖局”除了韦明祥外,坐第二把交椅的是一个镖师,唤着“拚命神鞭”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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