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锦索性不去看他,顺势道:“嗯,这事我记下了,你回去通知一下虚御,让他明日辰时来我洞门候着再去探一探西山,对了,把那两名弟子都一起叫上。”
虚玉自然又应下了,站在原地继续似笑非笑地望着她不动。于锦终于被他看恼了,瞪眼道:“怎么?事情总要一件件做吧!”
筑基小辈竟敢逼迫金丹老祖,不孝!太不孝了!
******************尽管不知道有没有童鞋在追连载,还是要抱歉地说一声久等了。蠢作者一时脑抽,把自己关进了小黑屋,直到刚刚码完任务才放出来,幸好还没到零点以后……不多说,上菜。
十六,二十年()
这简直是逼人上梁山!
送走这个小瘟神,于锦还心气儿不平了半天,但转念一想,相比被逼着跟人火拼互砍,去矿区视察一趟完全不是个事。
不平归不平,该做的准备还是要做。
于锦也不等第二天了,一张传讯纸鹤把虚御叫到了洞府。
论理,筑基期大圆满的虚御炼器水平在天阳门内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修为更是金丹之下第一人。可尽管掌握着门中所有炼器资源,虚御这一点脾气都没有的性子让他在高层中的存在感低得可怜。连云阳给自己大弟子起道号时都没想起来有个音同意不同的师侄还活着,弄得门里弟子们错乱了好一段时候才将“虚玉师叔”和“虚御长老”这两个人用职称给彻底区分开。
即便闹出了这样的乌龙,虚御连声抱怨都没有说过。
或许是出身凡人农家贫民,他熟知各种材料性能,炼起器来丁点边角废料都不肯浪费,别人勉强炼一柄飞剑的材料,他还能省下一块马蹄铁,堪称修真界勤俭节约好标兵。
他就像个老农民似的对自己一亩三分地里的土坷垃都珍视无比,因此,云铁矿一出事,最着急的就数他。
这次他主动愿意揽事,还叫时任掌门的虚元吃了一小惊。
听见老祖的召唤,虚御生怕自己平时骑的那只破纸鹤耽搁时间,特地问虚镜借了他的莫愁鸟,颠颠地赶忙飞来汇报情况。
虚御规规矩矩地垂手坐在于锦下首,有些拘谨地小声说道:“弟子去的时候最先开始并没有发现不同,往矿洞里走了约三百丈,视线方模糊起来,再往前走了五十丈后,眼前出现了一缕淡淡的黄雾,待下到最底下,矿洞里的黄雾才叫两名弟子看见。除此之外,并没有其他不同。”
他不知道怎么回事,于锦就更不可能知道了,她只能反复地询问细节:“那黄雾可有味道?你现在有什么不适吗?你,你之前有没有过哪里不舒服?”
虚御去查探时于锦已经出关了,若不是出了兽仙宫那桩意外,轮到这差事的就是云青,云青若也查不出来,才会报到于锦这里请她出手。
没料想到后来掌门之位空悬,没人总揽掌事,短短一个月不到,西山矿洞的黄雾就已经扩散了一百丈。虚御也是急了,如今好容易老祖垂问,他只怕自己回忆得不到位误了事,居然取出一枚玉简,照着记录,一板一眼念道:“十月初九,从西山回来,调息三个时辰,未时食用一枚赤樵果……视觉正常,略有耳鸣……”他居然把回来后每天每时的身体变化记成了日记!
他难道忘了金丹祖师也有神识可用,他直接把玉简递给她就一目了然吗?于锦目瞪口呆,天阳门的长老们日子都过得这么闲吗?
从虚御那要来玉简,一目十行地看完,于锦除了知道这个节约得简直不像修仙者的的小毛病外,什么惊人的结果都没得到。
打发走了虚御,于锦决定先睡一觉养足精神,日以继夜的学习,她从到这个世界起还没睡过一次觉,现在算是找到了个理由偷懒。
修仙者不睡觉也不会感到疲惫,于锦只是习惯使然,原以为她会睡不着,没想到她几乎是躺上去就坠入了梦中。
真的是梦,梦里的小女孩天姿卓绝,五岁时被测出变异冰灵根的资质,由三山五湖的最大门派——天阳门掌门将她破格收为亲传弟子。随后,她以让人瞠目结舌的速度筑了基,却不愿继承师傅的衣钵成为一名炼器法修,而是选择走上现今浯洲大陆几乎失传的刀修之路。
筑基后,她出门历练,机缘巧合得到一柄品质不凡的冰月圆刀,一刀一人加起来横扫所有挡路的同阶修士。彼时,稚幼清美的少女初初长成,冰月丽颜,紫衣乌发,雪肤樱唇,不知惊艳了多少少年春|梦。
历练途中,她与大门派的前辈高人结识,高人惜才,本意只是其带回门派教导三月,她的聪颖灵慧令原本的三月之期延升到了三年。
三年之后再回到门派,她已是筑基后期,到达筑基大圆满时,她才二十九岁,出人意料地在这一阶段卡了十一年,然而,四十岁后金丹结成,她依旧是全大陆最年轻的金丹修士。
她这一生出生乃众望所归,天姿之高不知引来多少人嫉恨羡妒,别说修炼的速度远高同辈,晋阶之快更甩下其他人不知多远。即使只生在小门派,也从未因身份地位与高门子弟受过半分委屈,斗法时,她极强的武力与战斗素养更没在任何人面前吃过一点亏。
她一生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做上天的宠儿。
上天对她何其厚爱,在她刚踏上修行路时,为她铲平了修仙路上的所有障碍;上天又待她何其情薄,为她看似平坦的修仙路上设置了一道看不见的天险。
修行到筑基大圆满,她再度出门历练,这一次终于没有那么幸运,于重重危机中不得不强行结下金丹,结丹过程中几度被人恶意打断,历尽辛苦只结成了一枚暗金色,晋阶无望的下品金丹,通天之路刚刚起航便断了一半。
即使她晋阶速度仍让人难望其项背,但这不是噩运的终结。金丹后期时,路遇一名元婴修士,对方垂涎她的容貌,欲对她行不轨之事,她拼死反抗,终于逃出魔掌,代价是燃烧掉四百年寿元,重伤濒死,这伤,一养就是十几年。
闭关途中,她冒险冲击金丹大圆满,以求多争取一百年时间解决隐患,问道仙路,结果,她引来了一条异世之魂,金丹圆满了,寿数,只剩下弹指二十年。
这一生,她不留恋过人前的风光,没有迷惑于凡尘情缘,更不会为修为的增长而沾沾自喜。
她不执着于任何人,任何事。
然而,通天之路容不下半点失误。
不甘啊!
即使凝结下品金丹,前路渺茫,她也不曾动摇心志。
即使寿元无多,时间快得几乎抓不住,她也不曾惊慌犹疑。
她天生一颗道心,只为求仙问道而来。
她以为自己的路还很长,从未想到会是这样的结局:道心未破,道行未毁,性命全无。
什么是天意?什么是命运?她宛如叹息一样的自问叫醒了始终旁观的于锦。
天亮了。
二十年啊……
于锦瞪眼望着石青色穹顶:那还辛苦工作干什么?要不,赶紧找个好地方窝着养老等死?**************今天早点发。
十七,查探矿脉(上)()
呸呸!
姑娘我才二十岁几年哪,青葱水嫩一把掐的好年华,谁养老都不会是我!
于锦又是瞪眼又是跳脚地诅咒了半天老天爷,最后沮丧地塌下肩膀:虽然二十年看似很遥远,可她明明原本能活过八十岁的,平白少了一半的寿数好活,还是这个一不留神就要没命的修仙世界,连安心养老都找不到好地方,谁能高兴得起来?
一大早的,心情就糟糕到底,于是,等虚御领着两名弟子来于锦洞府报道的时候,于锦脸上的霜都能直接刮下来一层做冰砖了。
原主威名远播,加上金丹老祖天然带来的距离感,一路上那三个乖得跟兔子似的,跟在她身后躲得远远的,连说话都咬着耳朵生怕大点声吓到人,弄得整个视察队活像敌特侦察小分队。
天阳门大小峰头均集中在前山东南最好的两个方向,西山正巧处在斜对角最远的位置,只用两条腿走,普通凡人十天半个月也未必能转出东边山峰。
于锦最起码的职业道德是有的,她却懒得驾舟,只运起灵气,到底照顾了几个“小辈”的脚程,刻意放缓脚步,在薄雾渐起的山林间风驰电掣地穿行而过。
虚御一直想凑过来说点什么,但被于锦的那张冷脸一冻,几次欲言又止,最后只好悻悻缩了回去。到了后来,一身力气只顾着使在脚上,生怕把老祖跟丢了误事。至于那两名小弟子,早就不知被甩到哪里去了。
修仙者真气护体,走起路来脚程飞快,一个时辰不到就到了目的地。
天阳山西山是三山五湖唯一的云铁矿产地。
听着好像很了不得,其实云铁只是最低阶的法器炼制中需求量最大的一种材料之一罢了,品质也就只比凡铁好一点。在凡人用的铁兵器中加上点,就成了他们传说中削铁如泥的神兵利器。
没错,锋利是云铁的唯一优点,其余的,它延展性不如石柱铁,硬度不如金刚铁,融合性不如明光铁,便连防锈腐,耐污蚀也没有卓越的表现,因此它的价格极之低廉,低廉到御兽宫都懒得派人勘测纪录的份上。不过,若非如此,这座矿山也落不到天阳门头上。
“恭迎老祖!”
刚到地头,前面黑压压的就跪了少说几千个人,于锦被这山呼海拥的架式吓了一跳,忍不住后退一步,十分无语:“都起来说话,领头的跟我来。”
领头的人是个个头矮小的黑胖子,有炼气后期的修为,在天阳门中只能算中不溜,平时哪有机会见到金丹祖师?起了个绝早摆出偌大的阵型,没想到马屁拍到马腿上,有些慌张地行了个晚辈礼,惶恐地有些结巴:“弟,弟子见过老祖。”
于锦点点头直入正题:“把你知道的情况说一下。”
黑胖子紧张得咳嗽了一下,金丹老祖便是不刻意放出威压,只立在那里不说话气势也逼人,道:“数,两个多月前,西山云铁矿的产量开始减少——”
一个虚御还不够,又来个做政府报告的!
于锦打断他的话:“你直接说重点。”
老祖这是对我不满?黑胖子存了一脑门子的汗立刻就下来了,他越着急越说不出话:“老,老,老——”了半天,涨得脸红脖子粗的也没“老”出其他话来。
于锦看着替他难受,便放缓了语气问道:“还有没有谁了解情况的来说说?”
黑胖子登时脸色一变,底下有些人左右顾盼着打起眼色来,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于锦等了一会儿,只见一人越众而出,躬身抱拳道:“弟子愿为老祖解惑。”他衣衫破损,披着一头乱发,一张脸被头发遮着,听声音有些耳熟。
于锦正要说话,只听原坐在一旁的虚御惊呼道:“虚元师兄,你怎么成这个样子了?”他难得面现怒气,四下环视:“可是谁给你苦头吃了?”
黑胖子原还狠狠瞪着虚元,一听虚御的话登时面色如土:他原以为这人被处以重刑,肯定是烂到地底去了,听这位长老的口气,好像不是这么回事啊?
虚元苦笑一声,捋开散乱的额发,低声说道:“有罪之人不敢言苦,”又转向于锦:“这些日子弟子一直在矿洞底层劳作,或能答上一二。”
短短一个多月,虚元的头发已经白了不少,他双手虽然干净,手指却开裂了几个口子。身为筑基期修士,平常凡铁加身都难叫他受伤,何况只是做做体力活,看来他真是吃了不少苦头。
看于锦点头,先爆出一个炸弹:“自我到这里那日起,矿上已死了181人。”
于锦吃了一惊:“死伤这许多人,怎么门里没有人来报?”
虚御也急了,虽说云铁矿因赚头不多,只能招到凡人做工,凡人性命不值钱,以前一年也要死个百十来人,但一个月就平白死这么多,绝对是出了大问题。他几乎同时问道:“师兄可是说真的?”
虚元叹了口气:“这些人不是矿洞出了事故坍塌致死,哪能随便惊扰门中长辈?而且最开始也只是隔几日死上几人,直到最近十多天方一天七八个地死。若非老祖来得快,今日吴管事已打算上报了。”
黑胖子连连点头,望着虚元,眼中充满了意外之色。
于锦看他胸有成竹的样子,问道:“那你可是找出了原因?”
虚元道:“想必老祖已经知道黄雾的事。弟子留意过那些死者,他们都经常下到黄雾最深处。”
“可是黄雾有什么问题?”虚御忙问道。
虚元却摇了摇头,皱眉思索片刻,又点了一下头:“或许是,按道理讲,若是黄雾的问题,我们这些在矿下劳作的人都逃不过一死,因为我们六成以上的人都接触过最底端的浓雾。”
于锦问道:“那他们死前可有什么异常表现?”
虚元的表情更加困惑:“这正是弟子奇怪的地方,这些人都是在梦里去世的,死前表情也很平静,第二天上工时我们才发现的不对。因为以前有过这样的事,我们刚开始都以为,他们是太过劳累才会这样,直到人越死越多,才觉察到不对劲。”
不要说于锦见识少,就连老鸟虚御脸上都写着不可思议,看来这次的事故的确很不寻常。
于锦突然有种深深的无力感:连视察个矿洞都能搞一出福尔摩斯探案,这是怎样的运气啊?
她忍着吐槽的强烈冲动,道:“既如此,你带路,跟我下去看一看,到底怎么回事。”
十八,查探矿脉(中)()
出乎于锦的意料,云铁矿的矿洞并不像前世的某些黑煤窑一样,一眼看上去逼仄闷堵得就像下一刻要塌方似的,刚够两人直身通过的洞壁两侧隔十米就镶一块荧光石,不说灯火通明,却也不至于两眼一摸黑。
黑胖子姓吴,他是管事,这会儿自然要跟着一道的。他估计是心态调整过来了,见于锦抚摸了几下洞壁,忙赔着笑道:“属下每日都要用土行功法加固一次,老祖放心,这墙壁看着粗糙,再坚固不过。”
原主是没有机会见识修仙界最底层的日子的,她不知道这些事很正常,于锦问出自己的疑问:“哦?那怎么每年还有这么多伤亡的民夫?”
于锦态度和气,黑胖子胆子更是壮了些,他黑黝黝的胖脸上露出两分同情:“仙凡有别,我们修士虽不是真正仙人,也算半只脚踏入了仙途。云铁这东西在我们面前自不算什么大凶之物,可它成形之日起便自带有锐意,凡人亦有神兵利器靠吸人精气养兵的说法。这也不是全然的以讹传讹,他们常年与此物作伴,岂有不受影响的缘故?时日久了,脏腑骨血便会被锐气割伤,乃至陨命。”
修士也是由凡人而来,即使凡人的命再卑微,也没多少人真的一点都不放在心上,毕竟死了这么多人,一时间气氛沉重不少。于锦不会傻到去问这些人为什么不换个好做的工作,在现代的不平事看得还少吗?更何况这个天然将人的等级划开的修真界,若有得选择,谁愿意拿命换钱?
“若是伤了,就不能治吗?”
黑胖子叹道:“云铁品级再低也是灵铁,被这东西伤了,哪里是凡间的医士能解决的?找医修的话,我浯洲大陆仅有的几个医修传承九成以上都托庇于平云宗,西浯洲仅有的几个怕也早就被御兽宗把持了。”
难怪昨天晚上做梦时闪过的几个片断,原主受伤时不管再重都是独自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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