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两人真走了,谁知道下一拨人什么时候会来。会不会给他疗伤?还是会顺便打个劫?思及此处,秦士先咬咬牙,再次叫住了于锦:“道友请留步!”
于锦回头,这回是真有点不好意思了:竟然跟存真说着话,把这人的存在忘掉了。
她摸了摸身上,还有些在谎言地狱于是江为防出事弄到的跌打药一直随身带着没丢,她匀出一份扔给秦士先:“不好意思了。道友。我这里只有这些药粉,你看——”
秦士先疼得脸都有些变形了,但于锦已经言明在先。自己没有他需要的东西。不管是真是假,在这种一切未知的情况下,她还愿意送他一份药,也算聊胜于无。甚至是难得的好人了。
他接过那瓶药粉给患处敷上,道了声谢:“这个时候。有用的就好。多谢道友了,道友好本事,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来也没事。”
于锦无意与他深交,便顺着存真的意思道:“师兄别着急。我这就跟你去看看。”
但秦士先不知是想与他二人攀交,还是有其他的目的,再次叫住了于锦:“道友。我是与人斗法才被吸入那处谎言地狱的,先时还记得年月。时日一长,也只记了个大概的时辰,若以日月算,大概已有三千多年了。不知道友是什么时候进到里面去的?也不知这外头的时间过了多久。”
于锦有些吃惊:她除了在幽寂地狱中不知年月,在其他的两个地狱呆的时间加起来也至多只有两三个月,这人居然在那么虐心的鬼地方呆了三千多年,这也太倒霉了吧?
同时,她却问起了镜子:“你可真狠哪,把人在那关了这么多年也不放,看来你很喜欢这个人,所以才不想让他走了?”
镜子大声喊冤:“小锦,这哪里是我要关他的?羊头怪不放他,我有什么办法?”
天风不屑道:“你就骗吧,连哑巴你都肯放,一个书生怎么不能放了?”
镜子一杠上天风,顿时战斗力连跳三级:“你懂什么,谎言地狱里比他关得时间长的多了去了!我凭什么要为他网开一面?我就是为他开了狱门,他若是运气不好,掉到饿牢,火海地狱里,那才是真正的受苦呢!”
天风毫不示弱:“你就是无能罢了,一个狱主被下属操控,还好意思吹嘘自己是神器!”
镜子:“你……”
不管那两个怎么吵,于锦这时候还真有些同情起秦士先:在谎言地狱那种鬼地方呆着,连睡觉都要睁只眼睛,难为他在那待了三千多年,最后竟然还能逃过一命。
但她那点同情也只限于多了两分耐心回答他的问题,她想了想,没把自己被困的时间说出来刺激他,先问道:“道友可还记得你掉下来是哪一年?”
大约是时间太久,秦士先回忆了好半天方答道:“应是浯洲历1321年。”
那可真够久了!于锦同情地道:“我们比秦道友略晚些,是浯洲历2433年掉下来的。”
随即于锦再一惊:秦士先说自己掉下来都三千多年了,按照他的推算,那自己不在里面困了两千多年?要不要这样啊!
不是要上演“大仇未报,仇人已死”这种戏码吧?
于锦心中纷乱无比,秦士先只会比她更加百味杂陈:“山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先时年幼还曾笑过,这怎么可能,却不想世上竟真有如此神仙手段,难怪我的药一拿出来就腐臭不堪。道友可知道那里面是哪里吗?”
于锦直觉幽冥七星塔的事不能多言,便摇头道:“我也不知,秦道友可有线索?”却不待秦士先回答,她顺水推舟向秦士先告辞:“我师兄正叫我,秦道友安心养伤,在下这就别过了。”
存真趁他们对话的时候早就跑到那人掉下去的地方去看热闹了,他此刻正站在那个大坑前对于锦叫道:“师妹,快来看,这个胖子摔得快没气了。”
于锦:知道人家摔得这么惨,你还用这么幸灾乐祸的语气叫我来看热闹,真的不会被人掐死?
这个地方重力大得惊人,于锦之前跟秦士先说话的时候是蹲下身的,再站起来的时候,只觉胸口一闷,全身像压着块大石头,连呼吸都有些不通畅。
她直起身,勉力提脚走了一步,原本就堆得松软的杂物上顿时陷了老大一个坑。
等她好不容易走到存真那里,已经累得连气都喘不匀了。再一看坑里呈大字状躺着的人,那叫一个风中凌乱:胖子李?!居然是他!(未完待续)
九十,闭口禅修()
好歹胖子李算是她和于是江的救命恩人,放他躺在坑里等死肯定是不成的。说不得又要厚着脸皮问存真讨两颗伤药,先还了胖子李这个人情再说。
这坑并不深,至多只有一米多点。于锦想了想,让存真跳下去喂他吃了一颗他爹给他的疗伤药,再把胖子李竖起来,两个人一个抬一个拉地先让他出了这个坑再说。
可这里重力异常,他们几个走路都嫌吃力,胖子李吨位这么大,要把他弄上来绝非易事。
反正到最后于锦这个只用出力拉人的都累得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快挂了,然而胖子李口鼻流血,明明连哼哼的力气都没了,居然就吊着这口气不死,真够坚|挺的。
于锦趴在地上喘了好一会儿气,正准备问存真怎么还不上来时,存真已先叫道:“师妹你快看,这里还有个人!”
于锦扒着坑边一看,顿时就石化了:胖子李原先躺着的地方居然还埋了一个人!难怪胖子李摔得那么惨都没死呢,原来是有个垫背的啊!
那个人被胖子李这一砸,完全压到了杂物堆里埋了起来,于锦都不忍心看下去这人的凄惨死状了。然而,还没等她说话,那人竟突然动了一下。
存真原也以为那人死了,这一动让他也一怔。
那人顺势慢慢翻身而起,身上的杂物扑啦啦往下掉,等她完全站起来时,眉宇安娴,对于锦和存真双手合十,行了个正宗的佛门弟子的礼!
在这里碰到佛修,这并不奇怪,奇怪的是这人分明上襦下裳,穿的一身俗家衣服,却行了佛礼不说,而且好像还有点眼熟!
本来安静了许久的镜子也叫了起来:“这不是那个刘翠儿吗?她怎么可能是个尼姑!”
镜子一说,于锦就记起来了:她实在对这个能在他们之前靠着“讲故事”的哑巴能获得镜子的认可。从而离开谎言地狱的事印象太深了,只是一直忘了问这刘翠儿跟它讲了什么。
镜子“哇哇”感叹:“这么漂亮的姑娘居然去当了尼姑,真是老天不长眼哪。”
漂亮?
于锦看看“刘翠儿”那身深到发黑的古铜色皮肤,再瞅瞅镜子青到发黑的青铜色外表。总算明白了它那诡异的审美是从哪来的。
她皮肤黝黑粗糙,阔口塌鼻小眼睛,不光长相跟“美”一点关系都没有,而且怎么看怎么都觉得不是一般的丑。
而且,这“刘翠儿”若不跟他们行那个合十礼。谁都不会想到,她是个尼姑。
但就是这么个丑尼姑,仿佛你一眼看过去就懒得看第二眼,但一眼看过,会有种心湖平和,万事无垢的洒然。
她身上自有一股安然沉淀的气韵,正是珠含蚌内,宝气微吐。
好一个精彩的人物!
于锦心中赞叹,并未诉之于口,然而那尼姑似是洞悉了她在称量她。眼皮微动,黑白分明的狭长双眼平静寂然地看了她一眼,随即再微垂而下,算是再次见礼。
于锦对这比丘尼好感大生,主动问道:“禅师可是需要帮忙?”
尼姑伸出双手,仍然不言,但此意已经十分明显。
于锦便叫存真:“师兄,你帮我在后面托住一点,我好拉禅师出来。”
存真没有马上动弹,他不满皱眉地道:“师妹。这个尼姑好生无礼,你跟她讲话,她却一句话也不回你,我不想托她。”
于锦正要跟存真解释“刘翠儿”是个哑巴。不会说话,话要出口却心中一动,笑道:“师兄不知,佛修中有一种禅师专修‘闭口禅’,他们平时是不可开口说话的,这位禅师想必也是此道高手。”
她跟存真说话的时候。有意去看“刘翠儿”的表情,果然,听见她对存真的解释,尼姑又看了她一眼,微微颌首,算是肯定了她的猜测。
存真大为惊讶,绕着那尼姑转了一圈,叫道:“世上竟还有不说话就能修炼的法子,喂,你能不能教教我?”
“刘翠儿”自是不会答他,而镜子也在于锦脑中“恍然大悟”:“怪不得她跟我说了一句‘汝愿可成’就不作声了,原来是这样!”
天风原本懒洋洋地趴在于锦肩头似睡非睡,闻言讥笑一声:“原来你只要别人说两句好话就能放行,何必弄出讲故事这种噱头呢?”
镜子语塞:“……”其实它到现在还有些糊涂,当时听了这比丘尼的一句话后怎么竟然会这样高兴,高兴得叫羊头怪打开了三百年都不曾开过的谎言地狱大门。它本来准备多多装死,让羊头怪以为自己的自我快要杀死的……
天风的问话于锦倒能解释一二,她前世的外婆笃信佛教,她耳濡目染地也知道些规矩,在她的前世,闭口禅严格意义上来说不算是修行方法,而是一种佛修境界。
闭口禅需得修行者对红尘万物体悟极深,不造口业,不起意业,明悟己身,终可达闭口不语。
修真界的佛修们将这种闭口禅的威力付予了法力,只因闭口禅师们修为增加,说出的话也将会“言出法传”,极是厉害。但正因如此,他们说的话越多,造的口业,浪费的法力,也会越多,这样再出口的“法”当然不会随,这才使得他们不愿时常开口。
可以说,在于锦的前世,“闭口禅”是僧人们修行的因,为了体悟佛法,在这里,却是他们的果,他们只有在平日的修行生活中“闭口”,少造业力,方可修行到“言出法传”。
在幽冥七星塔内经历的种种,于其他人而言都是受苦受难,于刘翠儿却可算作修行。怪道她在谎言地狱中修行时,众人辱她打她嘲笑她,她也可以一语不发,这原也是她修行路上必经的一种罢了。
而刘翠儿不开口则已,一开口便可说中镜子的心愿,她能看出这一点,就说明她已在明心净尘,只剩修持己身了。
镜子因她“开口”而得小圆满,自会欢喜无限。
跟这三个说这些,他们只会越听越晕,于锦也不浪费那个口舌,咬牙使了半天力,终于将这位“刘翠儿”禅师拉了上来。
稍微歇息片刻,于锦才有空打量这一处地方的具体环境。
然而,只看了一眼,她的心就彻底沉了下去。(未完待续。)xlwxs520 ……》
九十一,万仞山下()
地缝的底部,两片黑色的峭壁像两块光滑的镜面一样直插入云。
于锦的脖子仰酸了都没看见峭壁的顶端在哪。
这里是修仙世界,若这峭壁单纯地只是陡峭倒也好办,可结合到这压得人几乎直不起身的重力,再想爬上去就难了。若她没估计错,这里应该还禁空。
她才这样一想,一名要御空飞行的修士在刚起飞时就掉了下来。
于锦走到峭壁前用镜子砸了两下石壁,不止“哐哐”作响,还隐有金石之音。
然而,这些都不是最要命的问题,最要命的,是她饿了。
失去修为后,没了灵气的滋养,她也倒退回了凡夫俗子的身体素质,需要时常祭祭五脏庙。
这个时候饿了……于锦简直要佩服老天爷对她的厚爱,可真不够添乱的!
不过,刚一想到要找吃的,于锦就看见不远处一只摔断了腿的鹚鸟在哀鸣,便果断过去拧断脖子,让存真把毛褪了。
存真是修士,自然不会带锅碗瓢盆,于锦找来一块相对平整的石头,把镜子往石头上一放,抄起存真从储物戒指里翻出来的小刀,开始切肉。
镜子“嘤嘤”哭泣着:“小锦你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以及,“脏死了,我是神器,不是菜板!放开我。”等话,却一点也不敢动,任于锦把它当完菜板,又当铁板地使唤。
这只镜子根本不像它表现出来的那样柔弱,于锦毫不怜惜地又剁又烤。它现在这样顺从于锦,不过是它发现这里没办法飞遁,要靠单纯的“滚走”这个技能,它再滚一万年也滚不出去,不得不又要赖着她罢了。
因此,于锦拍拍它,让它好好调整温度,卖力干活,否则……
镜子立马连那烦人的“嘤嘤”声都自动消去了。
不一会儿。肉类烤熟的味道便散发了出来,天风飞扑过去,刚咬了一口就“呸呸”吐出来:“太难吃了!”
难吃?于锦看着黄黄黑黑的肉片,有点不敢下嘴:别看她做得似模似样的。其实这是她第一次下厨。只是以前跟朋友去野外bbq过几次,算是勉强知道怎么烤肉。实际上bbq的作料早就由主人家头天晚上就准备好了,她只用翻几下铁叉就行,只要不烤得像黑碳,再难吃也是有限。
她扔下肉片。忽然想到于是江也需要吃饭,又张罗着去看他。等下到了地洞,发现张功竟然给于是江弄来了一锅粥正在喂他。
都是强人哪!
不过,能在菁阳山那种连草都不长的地方坚持一两个月,张功别的不说,找吃的东西肯定技能满级。
看来还得在这里待不少时候,老叫他在异味异物遍地的地底待着也不好,于锦便让他和自己轮流背着于是江出了地洞。只是,他人虽获准跟着自己,为防意外。仍是绝不能靠近她五米以内。
出了地洞,于锦发现,地上还活着的人都三五成群的聚在了一起。修为低的全在找东西吃,修为高的都在尝试找到出去的办法,而存真正围着“刘翠儿”说话,试图让她开口。
“刘翠儿”更囧,居然拿了一片她烤得焦黑的鸟肉细细嚼咽,仿佛嘴里嚼的不是鸟肉而是普普通通的斋菜似的。
张功久做下人,十分懂得看人眼色。安顿好于是江后,便忙着到处搜罗可吃的东西。等秦士先走来时,他连四菜一汤都做好了。
秦士先身边还跟了一老一少两位修士,看来他跟这两人关系处得不错,讨来了真正适用修士的伤药。
秦士先轻笑一声: “道友真好胃口。”
不怪他笑。实在是于锦现在捧着个大海碗埋头苦吃的形象实在与修士衣不生尘的飘飘欲仙一点边都搭不上。
于锦也笑笑:“在下不比秦道友修为高,尽管是俗米杂粮,还是得先填饱肚子才能想办法出去。”
闻听此言,秦士先和那名老修士还好说,那名少女眼中鄙夷之色一闪而逝:修士修到筑基便可辟谷,照于锦的说法。她最多只是个炼气期的小修士,就是她吃得再饱,能帮上什么忙?而且,她一个炼气小修士,现在见到修为比自己高的修士不是应该叫声前辈吗?
想到这里,她扭头对秦士先道:“秦道友,我们再去找找别人吧。”
于锦还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她之前当一言九鼎的金丹老祖惯了,现在刚出来又忙着逃脱困局,哪里还记得遵守这里的礼节?
秦士先原想顺势答应,但转而看到汤锅里莫名少了一半的汤后,眸色微深,笑道:“吴道友不必着急,我与这位道友说几句话就走。”
吴姓少女嘟了一下嘴,却站在原地没走。
于锦心里对秦士先戒备得很,才会见到他过来连碗都不放,原以为他会有眼色地自己走开,想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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