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即的笑突然阴冷了起来:“小友说笑了,我平云宗的地盘岂是你说来便来说走便走!”他说完第一个“走”字,一样物事突然打着旋扑面而来!第二个“走”字说完,那样东西直接将于锦击飞出去!而冰月轮呜鸣一声,雪白的刀身上顿时一个老大的豁口。
于锦胸中气血翻涌,险些一头栽倒。定睛一看,这东西正是知即老儿的本命法宝无影枪。
好老头!看样子对她还挺重视的啊,连本命法宝都祭了出来!
死老头人阴不说,法宝更阴,招呼不打一声就给了她一记重击!若不是她身上有些压箱底的好东西,这一下绝对死得透透的!她的冰月轮品级与无影枪相当,根本不必吃这样的大亏,只怪她太弱了!
她一口气还没喘匀,之前已经坐上归法舟的存真见于锦受伤,连忙冲下来召出开山斧劈了过去:“臭老头,敢伤我师妹,先吃我一斧!”
知即一看是他,顿时大感头疼,却不敢像对付于锦那样对付他,他轻松闪过存真势比万钧的一击,怒道:“他怎么在这儿?”刚刚他传音过来时,早看见了存真,这一问只不过是因为面前的这位是块掉进灰堆里的嫩豆腐,拍不得打不得,心里憋闷,找个理由发个火罢了。
存志苦笑一声:“存真师兄听说找到了天阳门的人,以为云阳也在,便非要跟着过来。”
知即骂道:“没用的东西,也不知拦着他!”只说完这两句,存真另一斧子又劈了下来!
那位主,你跟他讲道理他不听,要关着他,又打不过他,暗算他,他身上随便一件宝贝都能护得他严严实实的,叫他们怎么拦得住?再说,来前你们这些元婴前辈不也害怕他坏事,给他下了幻术,仍被他破解了吗?
但师叔在气头上,知即不敢辩解,只得捏着鼻子认下,不敢作声。
于锦倒没想到存真的搅局让知即如此的投鼠忌器,若早知道了,完全能在知即赶到前逃走。可惜这里刚刚的动静已经引起了其他人的注意,至少有十个元婴在往这里赶过来,她现在插翅也难飞了。
这感慨也只是一时,天阳山目下早就被严密死守,就是归法舟升上了天,要逃出去希望也十分渺茫。
她索性叫住存真:“师兄歇一歇吧,刚刚打了这么久,都不累么?”
存真转头对于锦憨憨一笑,欢喜道:“师妹认得我啦?虽然不怎么累,但我听师妹的,就歇一歇。”
平云宗那七个金丹心里不约而同地闷了一口老血:你丫还是人吗?刚刚在这儿像金刚附体似的劈了一夜的结界,那么生猛,居然还不累?
对于他敌我不分的状态,众人反倒是见怪不怪了。
存真可不管其他人怎么想,收了斧头拉着于锦要走:“师妹,我们到你舟里歇一歇就走,别理这些人。”
于锦侧头对他一笑:“不着急,我还有些话要跟各位前辈和道友讲,师兄陪我一会儿可好?”
云阳难得一笑,这一笑迎着初升的旭日直要闪烁发光,显得尤为清澈美丽,存真看得高兴:“好啊,我不着急,一点都不着急。”
再转头时于锦已恢复了面无表情,对着团团将她包围的元婴修士们道:“几位前辈们在我天阳山劈山断岳,真是好大气魄!”
说这话时,于锦将围住她的那几个元婴一一看了一遍,暗暗将这些人的神色记住:有两人面带愧色,有五人面无表情,还有两人一脸怒色,有一人直接跳出来喝道:“天下奇物至宝原就能者得之,你天阳山有什么底气敢坐拥雾灵泉这等至宝?”
自己说自己弱跟别人骂你弱完全是两回事!
于锦没有被那人无耻的话激怒,但被他话里对天阳门的鄙视刺痛了!
她吐出一口气,竭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我天阳山有说过要独占此宝吗?这原是我们献给御兽宗,为感激他们这些年对我们的庇护提点之恩,怎么又关你远在万里的平云宗何事?”
平云宗远在浯洲中部,实力虽于诸宗门中位列第一,但御兽宗也不差,而且天阳山正好在浯洲西部治下,全力拼起来只能是两败俱伤。
因而御兽宗来人与平云宗拼过一场后,见秘密已被泄露,拼不过他们,很快就妥协了:反正这泉的存在已经曝露,多一个平云宗知道,反而多拉一个盟友,也省得自己日防夜防,还不一定守得住。
那么,知道内情的天阳门众人就不能留了!
其实所有人不知道的是,御兽宗人原本就没打算将这些根本不知道自己知道了多大秘密的傻子们留下来。在与虚玉交接时,他们还另外派出了擅追踪的高手专程去追杀虚潜!正好兽类的追踪能力比人强得多,一个虚潜,悄悄地就办了。
雾灵泉的存在比他们想得重要太多。
两方达成协议后,御兽宗便去剿灭丘游岛上剩下的天阳门人,平云宗自然就负责山上这群祸根。
只没想到他们见机倒快,先跑走躲了一段时间。被搜出来后,却身携防御宝器,其他元婴高人都不屑对付这群金丹都没到的废渣,便留了八个人,想不到真被他们僵持到了救兵到来。
于锦越是生气,越是平静:“大约众位前辈已经知道,天阳山下的白云镇被前辈们的大手笔给毁了。我想,贵宗的执法堂若得知此事,那必是有趣得很吧?”
执法堂一直是一支独立于平云宗宗务外存在的力量,幸好于锦在平云宗待过三年,所以她知道,平云宗执法堂有个外人不知,内人闻之色变,极让人不解的铁律:不得故意伤害凡人。
斗法的余波虽不算故意,但抬手间伤了上万条人命,那也太过严重,施法人会受极重的责罚。因此于锦一说完,有人的面色就变了:“你待要怎样?”
于锦深深地看她一眼:“不怎样,只是,还有件事要告诉各位前辈,我并不是一个人回来的。若我出了事,雾灵泉的存在大约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了。”
“唰”,有人抽出了法剑!
同时,一直安坐在于锦身边打坐的存真腾地跳了起来:“干什么?要打架吗?!”
四十八,姐也不是吃素的!()
火药味一触即发!
于锦这时却笑了:“前辈们不必紧张,我说的是,我若有事,秘密就无法守住,若我无事自然各位大可放心。”她索性抱手而立,一派胸有成竹的样子。
她这个样子反而惹得那些人心有疑虑,不敢妄动。
然而一串大笑忽然响起,知即仿佛听见什么好笑的笑话笑个不住:“小丫头随便吹个牛你们都当真,老家伙们,你们是不是太久没出来动动了?”
大笑声中,知即的无影枪再度出手!
这一回他根本不屑偷袭,神识释放,威压全面压制,顿时碾压得于锦背上像扛上了一重山岳,不止无法动弹,双足还立刻往下陷了半尺!她甚至能感受到内脏于巨力的碾压下在体内破碎,捣烂的过程,鲜血完全控制不住地从嘴里溢出来。
存真怒吼着挥舞起开天斧迎上无影枪,然而这枪在快触到斧头之前,陡然狡猾地转了小半个圈后,猛地提速,快得拖出一道残影,如毒龙一般冲向于锦的脖颈!
于锦此时像被焊在了地上,根本一动不能动,只能徒劳无力地眼看死亡的阴影吼叫着向她露出狞恶的毒牙!
那毒牙眼看即将吻上于锦脖子,一道透明的结界从头顶上撑开,险险地挡在无影枪的前面。
朝华簪自动护主了!
无影枪像被沾上了一锅透明的胶水,骤然黏滞不少,去势慢了许多,然而它仍然稳稳地朝于锦的颈部大动脉递进!近得她甚至可以闻到枪尖森冷的生铁味了!
正在此时,朝华簪凤尾的第二颗红宝石碎裂,无形的冲击波轰向无影枪,知即措手不及,无影枪被轰个正着,“咔”的一声,枪尖裂开一条小指细的缝。
知即闷哼一声,显然本命法宝的受损让他也伤得不轻。
竟然被一个金丹小辈伤到,还是在这么多元婴同门面前,知即颜面大失,连面上的笑都维持不住,正要再度攻向于锦,存真的回援终于到了。
他把一柄千斤重的开天斧舞得像风火轮一样密不透风,挡在于锦面前,怒喝道:“谁敢伤我师妹!”
不止如此,他还从储物袋中掏出一大把符箓,看也不看就扔向知即:“臭老头,你去死吧!”
知即不屑的表情还没来得及露出,脸色便大变:这傻子手上的符箓个个是地阶以上,挨上一个,便是元婴也有殒落之险!
其他围观的元婴们也看得眼角直抽:他们碍于身份不好一拥而上,原以为知即拿下这小丫头易如反掌,没想到她真有两分本事,反叫他吃了个大亏。早听说这傻子深得父祖喜爱,原还以为不过是小辈们没见识的讹传,但谁家宠孩子会拿地阶符箓给他当玩具?!简直是太丧心病狂了!
见知即被逼得手忙脚乱,其他元婴们似是忌惮伤到存真,没有即刻动手,于锦强忍着身体里像被碾碎的巨痛,半靠在存真背上借力,勉力嘶声道:“前辈们可真是要逼我玉石俱焚?”
几位元婴对视片刻,似是传音交流了一会儿,那名最先质问于锦的元婴上前一步,问道:“你待要如何?”
于锦不如她修为高,猜不透她在元婴几阶,索性也不白费力气,边观察她边取了两颗回春丹扔进嘴里。拍拍存真的肩膀,让他先停下。
这人面相敦实,身材矮胖,肤色有些暗黄,一眼看上去就是个普普通通的中年妇女,怎么看怎么不像起手劈山,一招杀万人的猛人。但修真界最忌讳以貌取人,于锦打定主意,有机会一定要试试她。
或许是疼痛带来的感官迟钝,面对这些随便一个就能将自己送到地府的高手们,于锦已经不再像开始那样紧张,她在那人不耐烦之前方道:“不过是想要众位前辈放我们一条生路,从此大家各自相安无事罢了。”
那人冷哼道:“我怎知你说的是不是真话?”
于锦道:“晚辈等可立下心魔誓。”
“别信她的!她刚刚还说她留了人在外,便是她发了心魔誓,另外那人可没发!”知即终于摆脱了那一堆符的攻击,只是他衣衫也烂了,发髻也被打散了,胸前还洇着大滩的血迹,连刚刚说的那句话都透着中气不足。
那人的目光立刻就冰冷起来,于锦的眼前一阵阵发黑,她知道自己必须赶紧把话说完,不然真晕过去,十成十见不到明天早上的太阳。
她睨着知即,冷笑一声:“我好歹也是一门之尊,自有我控制事态的方法。再说,我云阳也不是无名无姓的小卒,若真骗了前辈,前辈大可再来找我算帐。我小小金丹,能有那么大本事躲过去不成?倒是知即前辈,一再地逼我上绝路,怎么?您是生怕我不把这事揭出去让那位劈山的前辈得不到惩戒吗?”
此话一出,那个矮矮胖胖的中年妇女脸色顿时难看到极点,知即忙喝道:“小丫头少在这里挑拨离间!”转向那位女元婴:“师妹别听信了她的鬼话。”
那中年妇女冷冷地看他一眼,再去看于锦:“我倒觉得她说得有些道理。这样吧,我姑且信你一遭,若有哪天我听到与此事有关的传言,必不放过你。”说完,双目精光大放,于锦只觉额间剧痛,一道不属于她的神识顿时入侵进了识海!
半晕半醒间,只听那妇人说道:“我也不需四海追杀于你,只要你动了妄念,这道神识自会代我找你算帐。”
想不到这妇人修炼了与神识有关的功法,这一道神识寄居在体内,岂不是说她以后做什么都在对方监视之下?
只是稍微想想,于锦就觉得无法忍受。但这不是她目前最着急的事,只能暂时放下,确认道:“那我们可算说定了?”
那妇人点头,于锦再看向其他几人,他们都没有出声,显然是默认了。
“对了,晚辈还听说我们天阳门修了魔功,晚辈不希望以后再听到此类流言。”
中年妇女道:“只要你不乱说话,我们自然也不会多事。”
于锦放松地笑了笑,意念一动,朝华簪化作一道流光飞向知即,她大笑一声:“前辈厚谊,晚辈不胜感激,怎么敢不回报一二?”
四十九,有仇当场先报()
知即大惊失色:谁都没想到于锦明明获得了绝处逢生的机会还敢先行攻击!她真是不想走了吗?!
知即的无影枪勉强格挡住朝华簪的一击,但这一击原本就是于锦强提精神所发,他并没费力就挡住了。
可是于锦的挑衅让他勃然大怒:“竖子敢尔!”无影枪枪尖倒转,就要飞往于锦,正在此时,于锦再一动念:朝华簪凤尾的第三颗宝石又是“砰”地粉碎!
知即先前吃过一次朝华簪大亏,此刻哪能不提防?他冷笑一声:“雕虫小技也敢一再献丑?”
但这簪子一次攻击就相当于元婴大圆满全力一击,他刚刚受了不轻的伤,真不敢硬接,便使出遁法直接消失在原地。
他刚刚为了阻止于锦离开冲到最前面,正好挡住女元婴半个身子,他一闪避,簪子封存的术法一点不差地全冲着她去了!
元婴大圆满期一击何其犀利!
女元婴根本来不及准备,这一击一点不差地轰到她身上,她身上法衣直接破碎,头上青光闪烁,“啪”的一声,一根碧玉簪子碎成了粉末,总算挡住了朝华簪致命的一击!
但朝华簪与其他攻击性法簪不同的是:它并不是重复性使用的攻击性法器,它有七尾,每一尾上的一颗宝石代表一道元婴大圆满全力一击,七颗宝石用完,所有的攻击才算用完,宝石用完,簪子也毁了。
宝器何其珍贵,却只能攻击七次,岂是那么容易让人躲过?
因此,女元婴之前那根负责防御突袭的上品灵器直接碎裂,而她嘴巴张了张,一道血线流下来。
女元婴大怒:“知即!看来你真是要我死了?!”
她怒气腾腾地唤出自己的法器——一颗镇山印形状的大印,二话不说就朝知即砸下!
“铃兰师妹!”
“师姐别冲动!”
“师姐别中了小丫头的挑拨!”
其他围观的元婴们急忙召出自己的法器劝架,剩下的人有的立刻向于锦释放威压,有人已经召出法器蓄势待发。
于锦只觉自己被捣烂的内脏像被数十人用力捏了又捏,忍不住又吐了两口血,再有片刻就真的控制不住要叫出来了。
更糟的是,她的眼皮像坠上了千斤坠,已经控制不住地想黏合在一起。但她还没叫,一直安静待在她身边的存真忽然跳起来召出开天斧,脸色发青,“呼呼”就是两斧子:“谁在压我?!”
众元婴情急之下一时忘了这个拎不清的死小子还在这女人的身边,威压的施放不像攻击法术有指向性,想要靠威压慑住这女人,就得连这小子一起慑住。
可这小子历来皮糙肉厚,何况他人虽傻,背后的人可一点不好惹,若真伤了他,就是这次他们为门派立下大功,还是要倒大霉的。
投鼠忌器,众元婴只好停手,这些人自成名起,处置过小辈何曾这样憋憋屈屈?今日若不找回场子怎么行?
几名元婴此时心思一致,另一名元婴朝存真打出几道阵旗,存真怪叫一声:“又来!”使着斧头迎上那名列阵的元婴。
然而斧头飞没到一半,阵旗已经各归其位,存真眼睛一直,顿时一动不动。斧头没了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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