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比咱们灵通多多。连一直与咱们同进退的万松堡主天地一笔,近来也经常独自出去找他。”
“还有,西极神熊的儿子葛天龙,也在柏老哥身边走动。”夜游神是相当冷静的人,这时也神色有点忧虑:“可知西极神熊也一定来了,只是不愿与咱们在一起同进退而已。总之,我不喜欢这种密云不雨,波诡云谲的局面?对咱们的威胁太大。”
“这也难怪,毕竟敢与天绝谷公然叫阵的人太少太少了。”冷剑不由失声长叹:“咱们是公然叫阵的人。而柏老哥不是,他仅在暗中与郝老魔为敌,成功固然好,失败也无损他的威望。咱们有一半的朋友投奔他,是可以谅解的。陆老哥,所获得的谣言消息,可信程度如何?”
“晁凌风被杀的事?”夜游神问。
“是呀!”
“恐怕是谣言。”
“何以见得?”
“侠义道子弟,不可能向他寻仇。至少咱们宾阳客栈内的人。就不曾知道丝毫风声,更没有人参予。而且,侠义道门人子弟,决不会使用恶毒的暗器百毒无常锥.那是死去将近半甲子,不曾调教过门人的百毒天尊游方,独步武林的霸道绝伦暗器。三十年来,从没听说过有人使用这种歹毒绝伦的百毒无常锥,可知定是心怀叵测的人,在兴风作浪造谣生事,恐怕是郝老魔玩的把戏呢?”
“就让老魔搬弄鬼把戏好了,咱们以不变应万变,以免自乱脚步,被老魔所乘。”老槐庄庄主定一刀沉静地说。
这位爷一直就是个沉着稳定的老江湖,所以绰号叫定一刀,在字内五大高手中虽然排名第四,其实他的刀法并不比冷剑的剑术差多少。
厅外,突然传入一声呼哨。
众人一惊,不约而同站起。
是警哨所传的信号,有人闯入。
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厅门已进来一个人。
不是一个人,是两个人。
一个人被抛入,砰一声着地向里滚,传出一声痛苦的呻吟,滚至厅中心停住了。
“晁凌风!”冷剑与游借几乎同声叫出。
显凌风脸色阴沉,缓步入厅。
厅门立即被赶来察看的人堵住了。其中有冷剑的爱女景春莺。
五六个人堵住厅门,晁凌风走不了啦!
夜游神急急抢出,扶起了被掷入的人。
“天罡庄的汤老哥!”夜游神惊叫:“汤老哥,你……你怎么了?你几时赶到的呢?”
天罡庄汤庄主头青脸肿,显然吃足了苦头,而且身柱穴僵硬,督脉被神奥的制脉手法制住了,腰脊发僵,当然失去活动能力。
“他比你们还要早到十日,不要说你们不知道。”晁凌风语气阴森无比:“他带了天罡庄七星,以及四名长随,前来给你们助拳对付天绝谷主。景青云,你却为怀疑在下是天绝谷的人,泥人暗中唆使他纠合了三十二个你们侠义道的高手名宿,在北校场向在下袭击。他已经招了供,在下相信你是个有胆量的人,你必须召集四海游龙风雷剑客那三十二个人,还我公道。”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冷剑不胜惊讶。
“你知道我在说些什么。”昆凌风向天罡庄汤庄主一指:“我把人留给你问个明白,三天后午正,我在鹦鹉洲弥衡庙等你们了断。”
“铮”一声脆响,他丢下那把六寸长的百毒无常锥,灯光下,锥发出蓝灰色的反光。
“这个人,他必须站出来。”他继续说:“凡是使用毒物的人,难脱三江船行沉船毒杀五十一条人命的嫌疑,尤其这个人向我下毒手,灭口的意图明显。三十二个人的名单,在下已经列出一半,在下会逐一追查出来,躲不掉的,他们必须为他们所做的罪行负责。”
他转身向厅门走,厅门已经有十几个人迎门堵住了。
“闪开!”他沉喝,声如雷震。
景春莺驾独自举步跨入厅门,神色惊疑。
“晁爷,请平心静气坐下来谈谈好不好?”景姑娘用恳求的口吻说:“家父不会怀疑你是天绝谷的人,我们曾经拜望过逍遥仙客……”
“一点也不好。”他断然拒绝:“经过多日来的处世经验,我发觉决不可以和一群自以为了不起的人,面对面讲理,有理决难讲清。游僧与天地一笔两个人在一起,已经不可理喻了,你们这许多武林了不起的拔尖人物在一起,我一张嘴说破了也没有人肯听的。你不打算让路吗?”
“晁爷……”
“闪开!”他一掌反拂而出。
景姑娘没料到他出手,毫无防备,发觉不对,已来不及闪避,双方面面相对,手一动便已及体。
“噗”一声响。掌背拂在姑娘的右肋下。
“哎呀!”姑娘惊叫,暴退出厅,背部撞在一位花甲老人身上,同时踉跄急退。
这一掌并不重,而是出乎意料之外,拂在前肋上,距右乳相差有限。
姑娘们这地方是禁区,与其说是她吃惊,不如说是羞恼还来得恰当些。
晁凌风一怔,没想到姑娘不闪避不出手封架,一击便中,立即感到歉然。
他的举动,立即激怒了一位中年人,一声怒叱,迎面一拳排空直入,黑虎偷心势沉力猛,速度与劲道十分惊人,全力发拳锐不可当。
这些赶来助拳的人,全是武林的一等一高手,不然岂敢公然与天绝谷了断?
这位中年人的拳劲,远在三尺外便已及体,浑雄的内家拳劲力可推山,挨实了,很可能洞穿胸腹,至少也内腑崩裂死路一条。
身在重围,晁凌风的警觉心提升至极限,对突袭暗算严加提防,毫不迟疑立加反击。
练拳千招,不如一快;快主宰了一切。
他出手、进步、扭身、攻击,一气呵成,快逾电光石火。
带马归槽接招,进步扭身一掌相送。
中年人感到自己的撼山拳劲毫无着力处,想收招已力不心,—手腕被扣住,无可抗拒的浑雄劲道,借力顺势向前带引,身不由己向前冲,再被附在背肩的凶猛掌力推送,惊叫一声向堂下的人冲去。
一声沉喝,晁凌风同时双掌一分,向前夺路,掌力似浊浪排空,向门外的人击去。
有人发招硬接。也有人急急的闪避。
人群一分,晁凌风的身影像逸电流光,从惊散的人丛中穿越,纵入厅前的院子,脱出重围,挡在厅外的人一冲四散。
暗影中抢出三个人,拳掌三面齐攻。
一声长啸,他连拍七掌,掌劲及体如击败革。三个人被击倒了两个,另一个连退七八步,仍未能稳下马步,几乎摔倒。
“老弟留步……”抢出的冷剑急叫。
人影如虚似幻,一晃便登上瓦面,传出一声阴阴的冷笑,再一晃形影俱消。
※
※
※
晁凌风大闹宾阳客店的消息,像平地一声雷。
有些人怒不可遏;有些人大喝其采;有些人不予置信;有些人大感震惊。
每个人的反应,都站在自己的立场而呈现喜怒哀乐百态,激烈的程度也各有不同,亲痛仇快理所当然。
所谓侠义门人,真正名符其实的人十分有限,说穿了,如此而已,还不全是些自以为是,强者有理的货色?
只不过还不至于沦入匪类而已,以武犯禁实在侮辱了侠义二字,不足为法。
冷剑景青云也许真的配称白道侠义英雄,也许他的修养与襟怀足以称侠义。但其他的人可就距侠字有一大段距离;
人一多,意见更多,有一个人激动地嚷嚷,就会有一大群人附和,这就是群众心理,叫嚷的人一多,就没有什么理性好讲了。
万松堡冯堡主天地一笔,是激动得发疯领头叫啸的一个。就有一大群人跟着起哄。
埋葬晁凌风的呼声愈叫愈高,誓雪侠义门人耻辱的叫嚷,压下了几个人要求冷静的呼吁。
这呼吁显得那么软弱无力,终于被叫啸雪耻的叫嚷呐喊压得无影无踪。
与天绝谷了断的重要大事,因之而置之脑后,侠义门人的目标,转落在显凌风身上了。
第二天,那些已经到达,却又避不见面的助拳人,竟然纷纷现身住进宾阳老店,群情汹汹,呈现空前大团结的有利局面。
不但西极神熊葛雄来了,排名第九的四海游龙,第十的神力天王鲁奎也来了。
四海游龙并不否认他参与了北校场袭击事件,但诡称是前往与晁凌风讲理的,坚决表示除了偕同风雷剑客一同前往之外,根本不知道还有其他的同道也有志一同前往,到底有多少人,他斩钉截铁表示不知道,黑夜中谁知道来的些什么人?反正晁凌风指称有三十二个,谁敢相信?
敌人的话,能相信吗?
那枚作证的百毒无常锥,证据不值一驳。
冷剑禁不起众多嗓门的叫嚷压力,压不下众多激动的群雄情绪,逼得只有一条路可走:把心一横,与晁凌风用强硬的手段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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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鹦鹉洲是一座十里长的大洲,地近汉阳府。中间隔了一条汊流,称里河,河岸就是城根。
这里,是洞庭上江来的木排集散地,临江一面与里河,泊有上千上万的木排,每一长排上皆建了木屋。
那些三湘上江的伐木人就住在排上。
由于人数多,三湘子弟也好武成风,伐木人全是必须与苗蛮猛兽玩命的山野狂夫,不但团结,而且好勇斗狠,因此有人称他们为排帮。
像青龙帮、太极堂等等江湖黑道帮派,也不敢招惹这些三湘子弟。
洲上有两座小村落。
每村有三二十户人家。
弥衡庙在洲心的小村西首,站在洲上可以看到对岸的汉阳城。
向东南望,隔江的武昌府城历历在目,龟山蛇山隔江对峙,扼住滚滚洪流向东狂泻的大江。
午初,小小的弥衡庙附近。已经涌集了好几百人。
有一半是闻风而来看风色的武林豪客江湖好汉,有一半是好奇前来看热闹的三湘子弟——排帮的人。
晁凌风到底是何来路?
这是所有的人,最感兴趣的话题,所有的人都向那些自称消息灵通的人打听。
午正前一刻,一条小舟泊上了洲东下游的滩岸。
晁凌风跳上岸。接着下来了七个垂头丧气的人,气色一个比一个差,真像斗败了的公鸡,更像一群被牵上法场的死囚。
“跟我来。”晁凌风向七个俘虏沉声说:“诸位如果打主意逃走,认为一哄而散定可脱身,不妨试试看。也许你们可以逃掉三两个,但逃掉并不等于是幸运。”
“你尽管说大话吧!”一名中年俘虏咬牙说。
“晁某从不说大话唬人。”晁凌风冷冷一笑:“武当的点穴术内家拳剑独步武林,紫霄散仙玄真,是武当紫霄宫三老之一。但他如果能解得了在下所施的禁制,在下也不会与他直接打交道了。闲话交代清楚,走吧!”
距小村足有四里地,没有路,全是芦苇与及腰的荒草,往里走里余,才看到广阔的及膝野草地。
刚进入草地二十余步,对面草丛中连续升起九个高大的劝装人影。
晁凌风的记性极佳,过目不忘,首先便认出一个人:葛天龙。
另一位年轻人脸色苍黄,似有病容,但五官端立,一双虎目更是精光四射,一点也不像个病鬼,留了八字胡,眉毛似乎特别粗而带苍褐的不健康色泽,佩了一把狭锋刀,是唯一没穿劲装的人。
他的外袄内似乎隐藏着贴身暗带的短兵刃,气色与蕴藏的骠悍气势完全不同。
另七人一色黑劲装,一式长剑,同样的黑巾包头。
七个人身材、外形、穿章打扮,几乎完全相同。像是化身,不同的是相貌而已,年岁皆在三十上下,阴森的神情与阴森冷厉的眼神相当慑人。
九个人弧形排开列阵。迎面挡住去路。
“是你呀?”晁凌风泰然自若止步:“一定又在打算玩弄阴谋诡计,我看透你了,你耍不出什么花样来的,还是免了的好。”
“用不着玩弄阴谋了,阁下。”葛天龙狞笑。
“真的呀?”
“半点不假。咱们唯一可做的事,是救出被你掳走劫持的朋友,尽快杀掉你,你不知道你已经是神憎鬼厌,侠义道的公敌吗?”
“唔!说得好,公敌!”晁凌风鼓掌三下表示高兴:“看来,我想否认也不可能了。”
“你否认也没有用。”
“我知道,一点用也没有。所以,我不打算再和你们这些人多说半句理。现在,有什么门道,你就摆出来吧!有人肯亮名号吗?”
“无此必要,阁下。”
“我知道你们不敢亮名号,怕在下日后指名报复。你瞧你那位同伴,连易容都用上了,他这张病鬼面孔,易得毫不传神,一看就知道是假面孔。”
“搬开武林公义不谈,在私人恩怨方面,在下也有找你决算的正当理由。”葛天龙一面将左手的爪套戴上.一面向前接近:“我承认你的武功比我高明,不介意咱们倚多为胜吧?”
“你他娘的有屁的武林公义。”晁凌风笑骂;“北校场你们三十二个人,在下也不介意.你何必臭美?至少你倒还像个人样,敢公然承认自己武功差劲,所以我对你颇有好感,当然不介意你们九个人众打群殴啦!”
“那你就认命吧!阁下。”
一声剑吟,长剑出鞘,剑向前一挥,七名剑手几乎同时向前疾掠。
脚下步伐如一,半途拔剑的速度与手法如一,七个人的外露神情如一。
那位化了装易了容的人,则与葛天龙分向左右超越、绕走,刀出捎脚下奇快,原来是要抄后路形成合围。
半弧形的剑阵乍合,蓦地风吼雷鸣,剑光激射,七支剑向中间一点聚合。
这瞬间,六个人的左手,闪电似的搭在左邻的同伴右肩上。最左首的人,左手则搭在自己的剑把上,有如双手运剑。
剑光的亮度倍增,风吼雷鸣声倍增。
晁凌风一声长啸,人化轻烟,突然在剑尖汇聚的前一刹那消失了,是从中间的人头顶上空飞跃而过的。
太快了,七名剑手即使看到了,也无法变相袭击。
他先前站立处,野草折断、飞散,八尺方圆内,凌厉无匹的剑气发出可伯的劲流,把狂风也无法吹折的野草,绞碎成细屑向四方飘散。
剑阵再神奥,也奈何不了逸走的人。
他远出四丈外,朗然飘落疾转回身,看到了七剑汇聚的可怕景象,感到心中暗惊。幸好自己不逞强,不向后退而向上方走避。七人聚剑气一击,他真禁受不起。
“好!”他脱口叫:“比武当的天罡剑阵更具威力,你们的导劲聚力术委实炉火纯青,但缺乏天罡剑阵的神奥,无奈我何。”
“哈哈!至少,一照面咱们就把人救到手了。”葛天龙得意地狂笑。
“诸位!还不快走?”化装易容的人向七名俘虏挥手高叫。
“要是能走,咱们早就走了。”那位先前与晁凌风打交道的人苦笑,没有走的意思:“你们如果把晁小辈看成笨蛋,那你们一定是笨蛋中的笨蛋。”
“你是说……”
“咱们被制了经脉,气海无法汇聚先天真气。”
“何穴被制?”
“不是制穴,是制脉。”
“别怕,紫霄散仙、景大侠、游僧几位前辈,都是行家中的行家。”
“晁小辈早就知道了。”
“别听他唬人的大话,快走,咱们掩护你们。”
“好吧!生死由命,富贵在天。”
七名俘虏撒腿便跑,基本功夫仍在。
“好走!诸位。”远处的晁凌风大声送客,一面徐徐后退,避免陷入向他迈进的剑阵内:“你们已经选择了死路,后会无期,哈哈……”
长笑声中,冲上的七支剑再次攻击落空,他已远出剑阵右侧五六丈外,徐徐绕走。
葛天龙与那位化装易容的人,也截错了相反的方向,不敢从剑阵中穿越。改从外侧兜截,相当辛苦而收效有限,无法跟上晁凌风绕走的速度。
七支剑不敢分散,根本不可能行动一致,剑阵变换不够灵活。再神奇的阵势,也奈何不了不入阵的人。
“你们怎么这样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