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今儿她是过来旁敲侧击唆使淳于妙绣对付姜妙之的,可不是来找她闹事的,而今私事还未说成,便与淳于妙绣撕破脸实在是不值当。
淳于妙绮难得忍这一回不与淳于妙绣发作起来,可碍于自己的脸面,也实在不好真的再站起来一次,索性避过这个话题,言归正传说起了女鬼的事,言道:“妙绣,姐姐听闻你前阵子病重,竟是中邪了?”
淳于妙绣听闻此言果然被扰乱了思绪,当即反驳道:“这话姐姐是听谁说的?都是些流言蜚语,姐姐是个聪明人,居然也信以为真了?”
淳于妙绮略带嘲讽的笑了一声,言道:“听了些流言蜚语便信以为真,这事儿可不能怨姐姐,只是想到妹妹之前那些症状,的确像是中邪了。”
淳于妙绣一时间哑口无言,顿了顿才冷冷噗笑道:“中邪?呵,姐姐怎知中邪是何症状,难不成姐姐曾亲眼见过中邪之人?”
淳于妙绮早已料到淳于妙绣定然会这样反驳她,是以她也早有准备,回道“确实亲眼见过。”
淳于妙绣愣住,应道:“哦?姐姐此话当真?”
淳于妙绮道:“当真。”
淳于妙绣总想开口询问淳于妙绮有没有什么法子驱除邪祟,却偏偏是个死爱面子的人,硬是开不了口,最终也只是吞吞吐吐的问道:“那不知那个撞邪之人现下如何了?”
淳于妙绮猜到她想问什么,也知道她不好开口,可她此番过来也正是为了唆使她去请法师过来除掉姜妙之,便也不再同她绕弯子,索性直接说道:“听说是在渭水边请了一位得道高人过府将邪祟之物给降了。”
淳于妙绣亦是一番旁敲侧击,言道:“得道高人?这世上果真有什么得道高人?还是渭水边的,我怎么就没听说过,难不成还是个神仙?”
“那位得道高人也是来无影去无踪,只是听说常在渭水边现身,却从未有人看见过他,此一说也不知到底是真是假。”
淳于妙绣听闻此言,便暗自琢磨着明儿得亲自去渭水边碰碰运气才好,淳于妙绮见她似乎信了,自然也舒心了,却忽然嗅到一股子说浓不浓,说淡也不淡的血腥味儿,不禁有些诧异淳于妙绣是不是又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居然把屋子里也搞得一股血腥味儿,她佯装随口一问,问道:“诶,妹妹这屋里怎么似乎有一股血腥味儿?”
淳于妙绣闻言顿时面露慌张之色,前几日吩咐碧池去找来的黑狗血,本想用来对付姜妙之,奈何就是找不着机会,听闻黑狗血得泼在女鬼的头上方才有效,可这几日姜妙之压根儿就没有出过门,她便也没办法把这黑狗血洒到她头上去。
淳于妙绣自然不能就这么与淳于妙绮坦言,只是搪塞道:“女人家每个月总有那么几天不方便的,这不,这两天我同碧池都不方便,身上血腥味儿重。”
淳于妙绮斟酌着点点头,回道:“原来如此。”
说完又借口离开,演道:“既然妹妹这几日不方便,那还得多休息休息才好,姐姐就不在这儿叨扰了。”
言罢便起身离去。
亲眼望见淳于妙绮已经走远,淳于妙绣当即与碧池甩了脸色,,轻斥道:“找个时间把屋里那半桶黑狗血拎出去倒了,搁在屋里都好几天了,这大夏天的,再不拎出去我这屋子都得遭苍蝇了。”
“诺,”碧池应了一声,而后顿了顿又道:“可是小姐,那半桶黑狗血,小姐原是准备用来对付六姑娘的,若是倒了”
淳于妙绣知道碧池要说什么,出言打断道:“话是不假,可咱们有机会么?那黑狗血放屋里都快生蛆了还能继续搁着么?再说,要想对付妙之,那不是还有法师相助?还用得着黑狗血?”
碧池见淳于妙绣面露不满,唯恐她再朝她发火置气,连忙应道:“小姐说得是!只是如今白天拎着出去实在多有不便,婢子今天晚上便把它拎出去倒了,小姐还需再忍个半天。”
淳于妙绣一脸的不耐烦,长舒了一口气,没有再说什么,这时碧池又好奇的问道:“小姐,你打算什么时候去请那位法师过来?”
淳于妙绣想都没想,脱口便说道:“明天就去,这件事情,越快越好。”(。)
第一百五十四章 高人()
翌日一早,淳于妙绣果然带着碧池徒步走去了城外渭水边,说是徒步前去,可后面偏偏又跟了一辆马车,淳于妙绣却并未坐在马车上,说是要效仿周文王请姜太公那般,说起这渭水,前有夸父逐日喝干了渭水,后有姜太公渭水遇文王,这么说起来,这渭水还真是不简单!
渭水至长,淳于妙绣徒步走到城门口便早已是累得精疲力竭,哪想出了城还得沿着渭水边一顿好找,瞧瞧这太阳当空照,她这自小娇生惯养的娇贵之躯,哪里受得住这般煎熬,一路上累得气喘吁吁,纵使碧池是个粗使的丫头,这一路走得也颇是疲累,总想着坐上马车,便道:“小姐,婢子见她累得满头大汗,不如到马车上坐着吧。”
倘若淳于妙绣坐到马车上,她定然也能跟着坐到前面去。
碧池满心祈盼,谁曾想,淳于妙绣竟道:“你没听说过‘文王拉车’的故事么?‘文王拉车八百步,周朝天下八百年’,那个周文王,为了请姜太公辅佐于他,不惜将自己的辇让给姜太公坐,还亲自拉着辇走了八百七十三步,瞧瞧,瞧瞧,这多有诚意啊。”
碧池言道:“小姐,这只是传说呀,那个姜太公,哪有这么神哪,周文王拉着他走了八百步,周朝国祚就有八百年了?那周文王若是拉着姜太公走个一万步,周朝国祚还能有一万年呢,这不过只是后世为了美化周文王的求贤若渴,便故意将周文王请姜太公的故事给虚化了。”
“那也是极有诚意的,这渭水边出现的可都是些得道高人,我此番去请,自然也得有些诚意,如若不然,即便我有心请人家,那人家也不愿意跟我走啊,你难道不知道,高人都是有架子的。”
碧池颇是无奈,徒步沿着渭水找了这么久,原本便已是疲惫不堪,加之头顶太阳又是甚烈,她都快累虚脱了。
碧池见游说不成,又劝服道:“小姐,婢子看你累得满脸通红,你即便不愿意上马车,那好歹也坐下来歇会儿啊,要不然,咱们还没见着高人的面,小姐就已经累晕了。”
淳于妙绣固然也累得筋疲力竭,可一想到姜妙之,这心里头便不甚惶恐,想想姜妙之而今回来可是要对付她的,此番是要请高人来将她降服,她自然心急。
淳于妙绣听罢想想觉得碧池所言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便停下来正想坐下下歇息歇息,抬眼却望见前面不远处走来一个手持拂尘,头发花白的老者朝她走过来,淳于妙绣望见老者这副打扮,第一反应便觉得他就是她要找的得道高人,瞧这头发花白面容苍老却仍是精神抖擞,一身白衣衣袂飘飘,仙风道骨的模样,一看便不像是等闲之辈。
那老者果然是朝着淳于妙绣走来的,一走过来看捋着胡须将淳于妙绣从头到脚打量了个遍,淳于妙绣开口竟问道:“你是得道高人么”
那老者捋着胡须说道:“高人不敢当,仅是有过几百年的修为。”
淳于妙绣一听便信了,也不及细细思虑真假,自言自语道:“果然是高人。”
那老者伸出右手,比出食指与中指并拢在一起隔着一拳头的距离指向淳于妙绣的额头,故弄玄虚的说道:“看姑娘印堂发黑,想必近来为鬼祟所困扰,贫道正好懂些驱邪之术,敢问姑娘,可否带贫道前去一试?”
淳于妙绣一激动,当即回道:“不瞒道长,其实小女子此番前来,正有此意。”
说完便指向马车,引道:“道长请上马车。”
老者上了马车,,淳于妙绣与碧池又徒步回了淳于家。
回到淳于家,马车停在府门外,老者下了马车,站在府门外朝府里头看,仅那一眼便震惊道:“贵府这煞气不小啊!”
淳于妙绣听言微微一愣,赶紧问道:“道长言外之意,,莫不是说我家那个邪祟之物不好对付?”
老者又捋捋花白的胡须,,斟酌着点点头,言道:“此邪祟道行高深,确实不好对付。”
淳于妙绣听闻此言不免有些不安,连忙又追问道:“那不知道长,可有对付她的法子?”
老者转眸瞥了淳于妙绣一眼,说道:“纵使她道行高深,贫道亦照样能降了她!”
说完便自袖子里头掏出来一只手掌大小的罗盘,先淳于妙绣一步进了府,淳于妙绣见他这般有模有样的,一副很是专业的样子,便也稍微松了口气,而后亦是紧跟着进了去。
老者一手捧着罗盘进了府,在前院晃来晃去,加之打扮得一副道人样,自然免不了引来异样的眼光,原本站在前院里劳作干活儿的丫鬟家奴纷纷停下手边的事,一会儿望着走在前面的老者,一会儿又看看走在后面的淳于妙绣,八卦的丫鬟们更是对淳于妙绣指指点点,纷纷小声的议论,说道:“五小姐这是干什么呢,从哪儿带回来个道士?”
这话叫淳于妙绣听去了,自然不悦,亦是指着周围一群人骂道:“干什么呢!看什么看!都闲着不用做事是么!”
一群人挨了骂赶紧收回目光该做什么做什么,如此骂声亦是引来正在不远处的淳于越和晏氏,二人一前一后的走过来,见淳于妙绣带回来一个道士,晏氏自是心知肚明,可淳于越却是全然不知,当下便问道:“妙绣,你这是在做什么,怎么还带一个带一个道士回来!”
淳于越分明很是不满,淳于妙绣不紧不慢的解释道:“父亲,我适才在渭水边,偶遇这位道长,他说我印堂发黑,近来被邪祟之物,给缠上了,他还说那个邪祟之物就在咱们府上,我便请他过来看看。”
“什么邪祟之物!”淳于越越听越来气,眼看着就要动怒,晏氏在一旁劝道:“老爷,既然是这位道长说的,那就让他们去瞧瞧,倘若真的有什么东西,由这位道长降了也好,倘若没有,老爷到时再动怒也不迟啊。”
晏氏一心想要淳于妙绣带这位道长去,自然对淳于越多加劝服。
淳于越偏偏也就听她的,便没再说什么,淳于妙绣见势只当他这是依了。
这时老者忽然伸手指向东南方向,呼道:“邪祟之物就在东北方向!”
淳于妙绣愣住,东北方向?那可不就是汀园么!这道长果真是高人,她故意不与他说邪祟之物在何处,没想到他都已经算出来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 渔夫()
淳于妙绣深以为那老者是自己算出邪祟之物在东北方向,殊不知这老者是受了淳于妙绮的指使出现在渭水边,至于是如何知道邪祟之物在东北方向,那自然也是淳于妙绮告诉他的。
淳于府坐北朝南,整个府宅分三个部分,南边一部分是前院,会客之所,中间是内院,府上女眷的住所,北边的后院,下人住的地方,而汀园,便是位于内院的东北一隅之地,与后院的东南角接壤。
淳于妙绮给了老者一幅姜妙之的画,告诉他邪祟之物在东北方向,吩咐他进了府之后直奔北走,进了内院再往东直走,一直走到尽头便会看到汀园,进了汀园看到画上那女子便说她是邪祟。
此事乃是淳于妙绮与他串通好的,淳于妙绮未免败露,故而今日没有到场,如若不然,今日这场好戏,她是无论如何都要亲眼一见的。
老者为显清高,自始至终连一声招呼都没有与淳于越打,自打指向东北方向后,便自顾自的直奔着北边走进内院,淳于妙绣与淳于越连同晏氏紧随其后,而后又跟着他往东走,停下脚步之时,抬眼一看,眼前竟是汀园。
老者伸手指着汀园里头,言道:“那邪祟之物,就在里头!”
淳于越见是汀园,便本能的想到姜妙之,偏偏这老者又是淳于妙绣带过来的,想想这两年淳于妙绣与姜妙之一向不和,他便有些怀疑淳于妙绣是不是又想对姜妙之使什么阴招。
于是看向淳于妙绣,沉声斥责道:“妙绣,为父警告你,莫要再耍什么见不得人的阴招!”
淳于妙绣辩解道:“父亲,你这是什么话,我是跟着道长来的,怎么会耍阴招。”
话音落下,姜妙之正好从汀园里头走出来,独自一人,见外面这阵势,便没有再继续走,停在汀园的拱门外,依旧撑着一把漆黑如墨的伞。
晏氏望见她,心里头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颤,淳于妙绣深以为这老者是什么高人,倒是有些底气的,淳于越见她撑着把黑伞,轻斥道:“妙之,你这大晴天的打什么伞!”
这时老者认出姜妙之便是画上那女子,当即指着姜妙之,喊叫道:“她是邪祟!她是邪祟!”
姜妙之望见淳于妙缘站在那老者身后,便丝毫没有意外了,自打前几日淳于妙绣送她桃木簪子,又故意将黑驴蹄子放到她跟前来,她便已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淳于妙绣要带着一个道士过来收服她,她也一直都在等着这一天。
她听罢淡淡一笑,慢慢的朝老者走近,从容问道:“我是邪祟?你说我是邪祟?那敢问老人家,我到底是何种邪祟?是妖魔?还是鬼怪?”
说完已走到那老者跟前,那老者到底还是装的,眼看着姜妙之走过来,又是这样一副戾气逼人的样子,自然也给吓住了,连连后退,一时间也不知该说什么好,淳于妙绣见他有些畏缩,,便也有些发懵,连忙拍着那老者的肩膀,说道:“你躲什么!你不是道士么!她是女鬼,你还不快给我降了她!快点啊!”
又岂知那道士竟道:“这这女鬼道行太深,贫道不是她的对手啊!”
姜妙之冷笑一声,问道:“我是女鬼?”
说完又冷笑出声,目不转睛的盯着淳于妙绣,笑道:“好姐姐,我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成了女鬼了?咱们好歹姐妹一场,姐姐就算盼着我死,也不至于如此咒我吧?”
淳于妙绣顿了顿,忽然伸手指着姜妙之头顶撑着的黑伞,呼道:“你就是女鬼!你若不是女鬼,这大晴天的撑着一把黑伞干什么!”
姜妙之露出无奈的一丝笑意,撑着黑伞的手一松,任凭那把黑伞落在地上,这便说道:“炎炎夏日,头顶太阳暴晒,我出门打一把伞有何不可,莫不是就因为这事叫姐姐误会我是女鬼了?”
“不可能不可能”淳于妙绣见姜妙之不惧阳光照射,一时间觉得颇是不可置信,可想到她惧怕桃木和黑驴蹄子,便仍对姜妙之是女鬼一事深信不疑,于是依然指着姜妙之道:“你就是女鬼!你就是女鬼!””
姜妙之笑出了声,言道:“不是说,鬼都怕太阳么?我若当真是女鬼,站在这儿是不是早就该灰飞烟灭了?”
淳于越听到这儿已是很不耐烦,却并未打断,只看淳于妙绣到底该如何将这场闹剧收尾。
晏氏见姜妙之扔了黑伞,方才意识到自己被她给骗了,淳于妙绣却仍没有反应过来,依然道:“你道行高深,自然不怕太阳!”
姜妙之一时间哭笑不得,言道:“好好好,姐姐一口咬定我是女鬼,那不知在姐姐看来,我到底是怎么死的?”
淳于妙绣顿时僵住,吞吞吐吐道:“你你”
姜妙之又微微垂眸盯着老者的鞋子看,说道:“还有姐姐带回来的这个道士,怎么鞋子上还有鱼鳞?道士还吃鱼?这个道士,我是怎么看都像个渔夫,姐姐是被他骗了吧?嗯?”
“我我”淳于妙绣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