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只有父亲一人撑腰,昨日与我一同去赴宴的若是二嫂,想来便不会有此结果。”
妫氏狐疑,好端端的,妙之怎么提起她了……
淳于妙绣料到她必定要说她代替妫氏赴宴之事,自知不妙,连忙开口,正要言语,岂知却被姜妙之抢了先,“况且,二嫂又是丞相夫人的嫡亲侄女,同十三姑娘可是表姊妹,十三姑娘说话总会顾及些二嫂的脸面,只可惜,二嫂昨日身子抱恙,卧床不起,只得将请柬交于妙绣姐姐,托她代为赴宴。”
众人听言皆狐疑,昨日妫氏何曾身子抱恙,她分明好的很!妫氏亦是皱了皱眉,冷笑道:“我昨日身子抱恙?妙之,你还真会说笑,我连请柬长什么样都不知道,何曾托付于妙绣?”她说着,转头望着淳于妙绣,目光分明不善,看样子,是猜到了此事原委。
众人亦随即明白。
姜妙之故意装傻,诧异道:“可昨日宴席上,妙绣姐姐就是这样说的啊,”说罢,也看向淳于妙绣。
大惠氏脸色铁青,淳于妙绣亦是微微低头,脸色难堪,她当时可不曾想过后果,她以为,只要丞相府的人不上门询问,此事便绝不会暴露,谁又知道还有淳于妙之这么个小贱人。
母女二人一语不发,谁也不解释,这时晏氏道:“没想到妙绣年纪不大,这心思倒是不少,竟私底下算计起你二嫂来了,大姐,这孩子你可得好好儿管教管教了。”
此事大惠氏本不想多说什么,任由淳于妙绣自己将此事圆过去,谁知晏氏偏偏不饶她,她只好回道:“什么算计,不过是小孩子不懂事罢了,怎么在妹妹看来,颇有点小心思便叫算计了?”她说完又转眸瞥了淳于妙绣一眼,漫不经心的说道:“妙绣,你同你晏姨娘说说,昨日代替你二嫂赴宴,到底是何用意。”
姜妙之无声冷笑,啧啧啧,她这不是偏袒自己的女儿,而是想推卸管教不严的责任哪!果然是亲妈,自家女儿被围攻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连帮腔都不带的。
淳于妙绣本就没有料想过会有此结果,自然没有事先想过解决的法子,而今张皇之下更是不知所措,吞吞吐吐道:“我……我是见二嫂昨日无精打采,萎靡不振,担心她去不了丞相府,便自作主张代替她去的。”
妫氏道:“哦?这么说,这请柬是当天送到府上的?”请柬素来都是提前送的,哪有当天送来的。
“是啊,”淳于妙绣当即回话,众人分明不信,晏氏欲要追问姜妙之,将淳于妙绣逼上死路,淳于妙绮却是抢先说道:“既然是这样,二嫂,那这件事,不如就算了吧。”
众人微愣,妫氏不可置信,“算了?”
晏氏亦是回首,道:“妙绮,此事事关两家交情,不可马虎。”
“娘,女儿是觉得,妙绣还小,她不懂事,实在是情有可原,咱们不该同她计较这个,”淳于妙绮说话间依然是轻声细语,温柔和善。
姜妙之皱了皱眉,她怎么越看淳于妙绮便越觉得她身上具备一种白莲花的气质……
大惠氏见母女俩唱反调,连忙道:“好了,今日之事到此为止吧,我也累了,你们都回去吧,”说罢急忙给身后的姬氏使了个眼色,姬氏这便将她扶着站起身,婆媳俩从容进了里屋。
晏氏气极,亦是由淳于元弼和妫氏扶着站起身,拧起眉心望着淳于妙绮,而后恨铁不成钢的长叹一声,便也转身出去,淳于妙绮紧跟着。
芈姨娘母女与子姨娘母子亦是相继离开,待众人尽数走了,慎氏方才由汀奴扶着起身离开,姜妙之紧随其后。
淳于妙绣望见姜妙之的愈渐走远,不由自主的握紧了拳,咬牙切齿道:“淳于妙之!我跟你没完!”
第十四章 两难()
出了池园,姜妙之便跟随慎氏回了汀园去,二人一路上都未曾言语,直至进了汀园,慎氏忽然停步,转身看着姜妙之,目中有一丝恼意。
姜妙之诧异唤:“娘。”
慎氏长吁,目中恼意一闪而过,取而代之的是黯然,“妙之,适才在池园,你实在不该说那些话的。”
姜妙之微愣,皱了皱眉,“什么意思?”
慎氏淡淡道:“你不该开罪大夫人和五小姐。”
她亦长吁,心平气和的问道:“娘,你到底在顾忌什么?”
慎氏微微垂眸,神色黯然,良久才道:“嫡庶有别,贵贱有分。”
姜妙之听言倍感尴尬,似嘲讽一般一笑置之,道:“什么嫡庶有别贵贱有分,在女儿看来,有本事的人才能高人一等,没本事的人注定处处被人压过一头,”哼哼,什么嫡庶有别贵贱有分,到底是封建社会,古代人的思想果然迂腐至极。
明明弱肉强食才是食物链的真正规则,贵与贱都要看自己的本事。
慎氏分明已经领悟了姜妙之言外之意,却偏偏领悟过头,反而曲解了她的意思,凝眉泪目,苦口婆心劝道:“妙之,娘从没有想过要去争什么,也没有想过要高人一等,娘只想平平静静的过完这一生,答应娘,不要再执迷不悟了。”
姜妙之听言一脸懵逼,执迷不悟?什么鬼?
擦!这明明是玛丽苏女主面对反派的台词啊,怎么变成配角的了……
“娘,你误会我了,我没有想过要处处高人一等,我不过是不愿受人欺负罢了。”
姜妙之已将话说得很明白了,谁想慎氏却泪目盈盈的说道:“妙之,安于现状不好么?”
安于现状?姜妙之怔怔的看着慎氏,她算是看出来了,原来这个慎氏,竟是个怯懦之人,她一直以为慎氏是个敢怒敢言之人,却没想,她这是骨子里轻贱自己,怪不得那日淳于妙绣说慎氏与淳于妙绣母女往日跟在子氏身后,见着谁都低声下气的。
“娘,人都是有野心的,安于现状,其实就是不思进取!”其实她也不想争什么,可旁人欺她,她又岂能坐吃等死!
“天之道,利而不害,圣人之道,为而不争。”
这是老子的思想,没想到慎氏一个奴隶,竟也懂这些道理。
“圣人圣人!娘,你怎么满口都是圣人大道理!这个世上根本就没有圣人!所谓的不争不抢,只是因为没有人和他们争,没有人和他们抢!”姜妙之说至此已愈发不耐烦了。
慎氏凝着姜妙之,目中尽是不可置信,似乎在看一个陌生人一般,依然苦口婆心的说道:“不与世争,不与人争,不与己争。妙之,这是娘教过你的,难道你都忘了么?”
姜妙之深感无言以对,也实在不想再与慎氏多说什么,索性略微压低声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说罢便转身进了西次间,慎氏见势无奈长叹一声,摇了摇头,亦往东次间走去。
擦,什么鬼,方才那阵势,怎么好像有种反派大boss的感觉,“真是哔了狗了,”姜妙之进屋时随口一说,汀月跟在她身后听到,惊诧道:“嗯?小姐说什么?”
姜妙之仍有些烦躁,转头瞧了她一眼,皱眉道:“没什么。”
回首忽见食案上放着一碟红枣,这便走去坐下吃起来,汀月便也蹲下给她倒下一杯茶,姜妙之委实不爱吃这红枣,只是闲来无趣,嘴里头总要有点东西才好。
“汀月,有瓜子儿么?”
“瓜子儿?”汀月不解,“什么是瓜子儿?”
姜妙之皱了皱眉,“就是……”话到嘴边,又吞了回去,这里是秦朝,哪儿来的瓜子……“就是榛子,”榛子总是有的吧,若她没记错,两千多年前的新石器时代便已有榛子了。
“小姐稍待,婢子这就去取。”
“诶,不必了,”她哪里想吃榛子,她想吃的是瓜子儿啊,五香的!
只可惜,这里没有,唉,好端端的怎么就穿越了呢,还穿到这个鬼地方来,别说是手机电视各种嗨了,就连瓜子都没有。
要说穿越,穿越到清朝可是热门啊,纵观如今收视率爆表的穿越题材影视剧,哪个不是穿越到清朝?是清朝啊!不是秦朝!
一定是她挖的坟太多了,老天爷看不过眼,所以故意把她送到秦朝来受苦受难……妈蛋!我叶良辰表示不服!
正当此时,忽闻叩门声,姜妙之与汀月齐齐朝门口看去,只见汀奴站在门外,禀道:“小姐,老爷来了。”
话音落下,淳于越已入内,而汀奴也朝后退了三步,随即转身走去东次间。
淳于越入内唤:“妙之啊。”
“父亲,”姜妙之有些猝不及防,连忙起身相迎,彼时汀月也已起身福身道:“老爷。”
淳于越看了汀月一眼,点了点头,随后看着姜妙之,道:“妙之啊,为父早上上朝之时听丞相提起,你昨日去他府上赴宴受了委屈,可是确有其事?”
他言语间异常和蔼,完全不复初见之时暴戾凶狠,而今再看,倒也是个慈眉善目的老头。
“父亲言重了,不过是小事一桩,”她这样回话,却委实不知李斯与淳于越言说此事到底是何用意。
“为父知道你受了委屈,李家十三娘的品行,为父倒也清楚,她一向是嚣张跋扈,不知礼数,她说了什么难听的话,你莫往心里去。”
姜妙之笑了笑,道:“女儿早将此事抛之脑后了,若非父亲提起,女儿怕是还记不得。”
淳于越又道:“丞相为此事于心难安,便又亲自设宴,请你过去一趟,让十三娘给你赔不是。”
“啊?”姜妙之惊诧,这叫什么事,若当真是要赔罪的,自当是亲自登门拜访,负荆请罪,又岂有反过来的道理!
只怕是鸿门宴,去了便是她斤斤计较,特意上门要人家给她赔罪,若是不去,那便是失了礼数。
那么问题来了,她到底是去还是不去……
第十五章 请罪()
丞相府依旧是那样的做派,派了马车前来迎接,这会儿马车早已到了淳于家门外,此事实在不容姜妙之拒绝。
可即便丞相府不派马车来,姜妙之也还是会去。
虽说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可她去了,此事总归还有法子解决。
妈蛋,此事说来都是淳于妙绣那个心机婊不好!
到了丞相府,姜妙之方才走下马车,便有丞相府的老管家前来相迎,给她带路。
姜妙之随他进了偏厅,他便退下,吩咐下人上酒菜,姜妙之望见丞相夫人妫氏坐在席上方,她的左手边一个年约五旬的大叔,与她同席而坐,想必这便是历史上赫赫有名的左丞相李斯了,这是秦朝,若能见着秦始皇、刘邦、项羽这些大人物,也不枉她走这一遭,可惜这里是咸阳,看一眼刘邦与项羽自是痴人说梦,可看上秦始皇一眼倒是有些可能的。
不过这个李斯,跟电视里那些演员演的还真挺像的。
姜妙之从容福身,道:“小女妙之,见过丞相,丞相夫人。”
丞相夫人微笑颔首,“欸,妙之来了,快不必多礼,坐吧。”
“谢夫人,”姜妙之直起身,朝她手指的坐席走去坐下,坐在李斯左下。
李斯道:“妙之啊,今日只是家常用膳,你也不必如此生分,咱们迟早都是一家人,是不是?”此言只怕是针对她昨日一时气极说了退亲之事。
“丞相这是哪里话,”姜妙之异常的端庄得体,温和笑道:“正因如此,小女才更该孝敬公婆啊,如今长靖哥哥不在,小女可是身负重任呢。”
李斯听言稍感满意,便未再言说什么,只是脸色依然不大好,想来还记恨着昨日之事。
这时厅中却传来一声冷哼,甚为不屑,姜妙之循声看去,方才见着李长浮坐在她对面,也就是丞相夫人的右下。
李长浮察觉姜妙之在看她,却是不屑一顾,冷冷的剜了她一眼,随即转眸不再看她,姜妙之温婉一笑,道:“长浮妹妹今日气色真好,”哼,若不是李斯居于丞相之位,权倾朝野,她才不愿鸟这傻缺,居然还给她甩脸色,你男朋友是叶良辰么!
李长浮冷笑,“我气色好否与你何干!再说,我模样本就不差!”
是是是,不差不差,长得跟容嬷嬷似的。
丞相夫人听言当即训斥,“长浮!不可无礼!”
“哼!”李长浮双臂环胸而抱,微微昂起头,谁也不看,瞧这个样子,定是还记恨昨日那一巴掌。
姜妙之不慌不忙的笑道:“长浮妹妹说的是,妹妹天生丽质,承了夫人的美貌,英姿飒爽又酷似丞相,小小年纪便似出水芙蓉,三两年后长大了,必是倾城之姿,无人堪比。”
她差点儿就把李长浮夸上天了,可李长浮仍不领情,依旧是冷哼一声。
“瞧瞧这小嘴儿,跟抹了蜜似的,连带着父亲母亲也赞了一通。”
出声柔情似水,温婉中又不失大气,姜妙之听言微愣,转头看向门外,只见一紫衣妇人款款走进,便是昨日宴席上见到的那位紫衣妇人,昨日姜衍说起府上的大公子李长由娶的乃是秦始皇嫡长女公主沭阳之时特意看了她一眼,看来此人便是嬴沭阳了,亦是丞相府的大少夫人。
嬴沭阳已走进来,这时丞相夫人又含笑唤道:“沐阳来了。”
果然没错!啧啧啧,机智如我呀!
嬴沭阳走至正中,对着李斯与丞相夫人福身唤道:“父亲,母亲。”
丞相夫人微微颔首,嬴沭阳这便朝她走去,站在她身后,随后优雅从容的跪坐下。
姜妙之望着她,稍稍俯身,恭敬道:“见过公主。”
“不必多礼,”她说话间倒是挺和气。
姜妙之直起身,目光仍在她身上,这个公主如今乖巧温顺,到底是她太守妇道孝顺公婆,还是丞相夫人太有本事,连公主都能管教得服服帖帖的。
嬴沭阳亦看着姜妙之,笑道:“这淳于家的姑娘就是不一样,适才一言,着实令我佩服,怪不得长靖对你一见钟情,非你不娶。”
“公主言重了,”姜妙之亦笑得温婉,可这嬴沭阳,只怕不是什么好鸟。
这时李斯道:“妙之啊,今日唤你过来,是为昨日之事,听闻昨日酒宴上长浮对你出言不逊,本相特唤你来吃顿饭,顺带为昨日之事,让长浮给你赔个不是,”他说着,这便看向李长浮,沉声唤:“长浮!”
本相?看样子,还是没有把她当一家人,也罢,她才不稀罕。
李长浮仍心高气傲,昂着头不说话,只是气鼓鼓的哼了一声,姜妙之见势,便站起身,走至正中,对着李斯与丞相夫人说道:“丞相,夫人,说起赔罪,其实小女正是为此事而来。”
“哦?”丞相夫人略显诧异,李斯亦是微微蹙眉,疑心淳于妙之当真如此小心眼儿,此来还当真是要长浮给她赔罪?
姜妙之道:“昨日宴上,小女一时冲动,言语间对夫人多有冒犯,还望夫人海涵,”说罢,微微福身,直起身后继而道:“此为错一。昨日家姊盛怒之下将小女拉走,而小女临别之时未曾与夫人道别,此为错二,望夫人大度,”说着,又福身行了一礼。
“昨日小女离开后已意识到有错在身,却不曾折回身与夫人赔罪,此为错三,家姊气极,对夫人出言不逊,小女明知失礼却未曾代家姊给夫人赔不是,此为错四。故小女今日特来请罪,望夫人责罚,”话毕,她又福身,她本想屈膝跪下,这样更显诚意,可给人下跪,论是如何她也做不到。
后三者都是强加之罪,实在牵强又委屈,李斯即便再小肚鸡肠,也没有理由不心服口服。
况且她言语间暗将矛头指向淳于妙绣,明面上又将所有责任都揽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