灌童听言顿了顿,忽然像是明白了什么似的,这便转身,同大夫抱歉道:“大夫,我家公子已无碍,还劳您跑这一趟,实在抱歉,”说着,又自袖中掏出一串秦半两递给大夫。
大夫接过秦半两,灌童随即送他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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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妙之回到汀园,方才察觉自己还饿着肚子,是以摸着肚子进了小厨房,掀开锅看了眼,却是空空如也,巡视了整个厨房,也未寻到半点能吃的。
彼时慎氏听到厨房的动静便走进来,却见姜妙之摸摸肚子东张西望,分明是在找吃的,她便道:“怎么?知道饿了?”
姜妙之闻言转过身来,走至慎氏跟前,抓起慎氏两只手来晃悠晃悠,撒娇道:“娘,还有没有吃的,我还没吃饭呢。”
慎氏意味深长的笑了一声,道:“怎么?你送过去的饭菜,还不够蒙恬将军吃的?”
姜妙之顿了顿,莫名觉得慎氏似乎话里有话,怔怔的放下她的手,讪讪一笑,回道:“他早已吃过了,是我自己没吃饱。”
慎氏未语,姜妙之急着岔开话题,故意张望两眼,问道:“汀月呢?怎么没见汀月?”
慎氏道:“你找她做甚?”
姜妙之默默吞了口口水,突然有点小紧张,怎么回事……
“我想让她出去给我买些吃的回来,我都饿死了,”姜妙之说着,摸着肚子极不自然的往厨房外头走去。
“站住!”慎氏陡然出声将她喝住,姜妙之停步,却并未回身,慎氏转身,走至她身侧,道:“妙之,姜衍今日有没有去将军府?”
姜妙之微微一愣,什么意思?
慎氏见她未答,又问:“你是不是和姜衍约在将军府见面?”
姜妙之一脸懵逼,噗,慎氏居然怀疑她和姜衍在大叔家幽会?
这……简直太逗了好吗!
她还以为慎氏是在怀疑她和蒙恬不清不白,她还一直心虚来着……
“娘,”姜妙之转向慎氏,道:“你说什么呢,我怎么可能会和衍哥哥幽会,自打前几****为子楼送葬之后,我就没见过他。”
慎氏未语,仍目不转睛的盯着姜妙之看,看得姜妙之即便不心虚到这儿也有点心虚了……
姜妙之又道:“娘,你想啊,就算我当真要同衍哥哥幽会,那也不可能约在大……大将军府啊,我和蒙恬将军是师徒,就算我们俩很熟,可衍哥哥和他非亲非故的,他也不好意思随意进出将军府啊。”
慎氏听言皱了皱眉,一时间也忘了姜妙之和姜衍的事,狐疑道:“你说什么?”
姜妙之微怔,她说错话了?
“我……”姜妙之吞吞吐吐的说不出话来,慎氏接话道:“你说姜衍和蒙恬非亲非故?”
姜衍和蒙恬如何是非亲非故?
他如今是姜挚之子,蒙恬的亡妻姜玉砚乃是姜挚的亲妹妹,姜玉砚虽已死,可姜衍也理当唤蒙恬一声“姑父”,这是亲。
当年宋康王戴偃,面对齐楚魏三国兵临城下,曾传书于秦国求救,秦始皇命蒙恬率兵救宋国于水深火热之中,宋国虽亡,可蒙恬与宋国之间的交情还在,这是故。
姜妙之怔怔,一脸茫然的看着慎氏,怎么?姜衍和蒙恬难道很熟?
姜妙之讪笑一声,嗔怪道:“诶呀娘啊,我只是随口一说,你那么较真儿干什么。”
慎氏脸色忽然有些黯淡,苦笑一声,道:“没事了,你回去吧。”
慎氏今儿有些奇怪,姜妙之自然不解,打量着她的神色,试探道:“那我走了啊,我真走了。”
说罢连忙转身,快步进了屋。
慎氏见她走了,又自嘲似的苦笑,呢喃道:“你不是我女儿……你怎么会是我女儿……”(。)
第八十九章 禁足()
今日是腊八,一早上起来便闻到一股粥香,汀奴端了碗腊八粥进来,唤道:“小姐,快些起身用膳了,”说着,这便将腊八粥放在书案上,姜妙之走去望见了,坐下诧异道:“这是八宝粥?”
汀奴闻言微微一愣,却也未曾言说什么,只是笑道:“今儿腊八,理当喝碗腊八粥,吉利。”
姜妙之惊诧道:“今儿是腊八?”
汀奴笑道:“看小姐这日子过得,都迷糊了,”汀奴脸上少有如此笑容,平日里总是很淡漠。
姜妙之抬手摸摸下巴,斟酌道:“怪不得这两天这么冷,原来是腊八了,俗话说,腊七腊八冻掉下巴,这话说得果然不假。”
汀奴笑了笑,未语。
姜妙之拿起勺子,舀了勺腊八粥送到嘴里,吃得有滋有味,汀奴笑问:“小姐,味道如何?”
姜妙之赞道:“汀奴姑姑厨艺了得,酒楼里的掌勺大厨恐怕也不及姑姑半分。”
汀奴笑得花枝乱颤,笑声引来慎氏,慎氏进门道:“在东次间便听到汀奴的笑声,原来是在妙之这儿。”
“娘,”姜妙之唤,慎氏走至她对面坐下,看着汀奴道:“汀奴,许久未见你笑了。”
汀奴闻言,笑容便显得有些僵硬,淡淡道:“慎姨娘,莫取笑婢子了。”
慎氏轻叹了一声,未语。
姜妙之见她们势头似乎有些尴尬,连忙解围,笑道:“汀奴姑姑,能否教教我,这腊八粥到底怎么做?”
汀奴道:“只当是寻常熬粥,只是添了八味珍宝。”
姜妙之问:“是哪八宝?”
汀奴依次道:“大米、糯米、红枣、红豆、桂圆、莲子、枸杞、花生,再加上点糖,提提味。”
姜妙之斟酌着点点头,拖长了音应道:“哦……”
汀奴道:“怎么?小姐也想试试?”
姜妙之看了慎氏一眼,而后与汀奴笑道:“我想做了送给蒙恬将军,他是我师父,这些日子一直教我练功,却不求回报,我便寻思着,要不要亲自为他做点什么,正好,今儿赶上腊八,我便想着,熬点腊八粥孝敬孝敬他。”
慎氏闻言只是长舒了一口气,却并未说什么,既不赞许,也不阻挠。
汀奴却是笑道:“小姐有这份心,自然是好的。想当年,我在慎子门下,也曾与师姐……”她说到师姐,本能的转头看向慎氏,却惊觉不该,生怕因此举而暴露了慎氏的身份,是以连忙回首,怔怔道:“算了,都过去了,说多了总免不了伤心。”
慎氏微微垂眸,目中似乎闪过一丝难过。
姜妙之并未察觉她们二人有此异常,只是安慰道:“物是人非事事休,姑姑不提也罢。”
汀奴笑而不语。
慎氏抬眸道:“妙之,你既要熬腊八粥给蒙恬将军送去,那就赶紧去,免得过了时辰,再送可就迟了。”
“娘说得是,妙之这就去。”
姜妙之说罢便起身离去,到小厨房亲自动手洗了食材,这便要熬粥。
待她出去,慎氏与汀奴二人皆无言,良久后慎氏才淡淡道:“衣奴,以后在旁人跟前,切莫提及你的身份,即便是知情之人,也万不能提,免得多生事端。”
汀奴片刻后才回话,道:“师姐,你是怕旁人知道你是慎子之女?”
慎氏冷冷一笑,“旁人既已认定我是扶余国的奴隶,那我又何必要他们对我改观。”
她说罢,起身离去。
汀奴顿了顿,亦是起身,却是往小厨房去了,手把手的教姜妙之熬腊八粥。
腊八粥已熬成,姜妙之装好了这便去往将军府,却不想到了雎园,进了蒙恬屋中,又见公子扶苏与灌童在此。
蒙恬正与公子扶苏坐在软榻上下棋,望见姜妙之过来,便是一如既往的不自然,原本手中执着黑子,这会儿硬是将黑子放了回去,两手摩挲着,唤道:“……妙之……”
姜妙之却仿若未闻,单是望着公子扶苏,道:“这一大早的,你怎么又来了。”
公子扶苏不答,手执白子兀自落棋,灌童回道:“不早了,将军早朝都回来了。”
姜妙之白了他一眼,而后也不再理会他们主仆,只是走至蒙恬跟前,腻歪道:“大叔,今儿是腊八,我娘说,腊八得喝腊八粥,这样吉利,所以我就带了些腊八粥过来,这是我亲手做的,你要不要尝尝?”
姜妙之嘴上只是问他要不要尝尝,实则言外之意是他必须得吃,又岂知蒙恬这般耿直,竟回道:“我……我不饿。”
姜妙之不悦,道:“你不饿?不饿也得吃!”
蒙恬纠结道:“可我不饿啊。”
姜妙之轻斥:“饿不饿是你的事,你吃不吃是我的事!这是我特意为你做的,我不管你到底饿不饿,你就是要撑死了,那也得吃!反正就是要吃!”
“我!”蒙恬拧着眉心,仍要反驳,毕竟他是真的吃撑了。
这时公子扶苏却是冷冷的说道:“蒙恬,既是她亲手为你做的,那你尝尝也无妨,总好过辜负她一片情真意切。”
蒙恬甚是为难。
姜妙之却是望着公子扶苏,笑道:“总算说了句人话。”
公子扶苏却是甚为高冷,看都不看她一眼,自顾自的下棋。
姜妙之只当是自讨了没趣,不再说什么,回过头来盛了碗腊八粥递给蒙恬,而后又看向公子扶苏,问道:“你要不要尝尝?就当是昨日的补偿。”
公子扶苏冷冰冰的回道:“不必了。”
这时手中白子已尽,他这便下地,转身往门外走去,灌童紧随其后。
看样子,是要走了,可他怎么连声招呼都不打?不高兴了?吃醋了?
姜妙之思忖着,他定是看不惯她与蒙恬这般亲昵。
早就说嘛,蒙恬的性取向是正常的,这一切都不过是他一厢情愿,不过呢,看他资质极佳,寻个优秀的姑娘理当不难才对。
待他走了,姜妙之这便转向蒙恬,却见他一手端着碗,一手握着勺,却是怎么也不肯动勺。
姜妙之不悦,一把掠过勺子,道:“大叔,我喂你啊。”
蒙恬怔住,正要拒绝,岂知姜妙之已舀了一勺腊八粥送至他嘴边,笑道:“啊……张嘴。”
蒙恬尴尬的笑道:“妙之,这……就不必了吧。”
姜妙之发了狠,斥道:“张嘴!”
蒙恬一惊,这便乖乖的张开嘴,任由姜妙之喂他。
彼时在汀园,慎氏走在长廊里望见姜妙之的屋开着,便走进去瞧了眼,却见姜妙之的斗篷还挂在床头的衣架上,便走去抱着出了门,望见汀奴便问道:“妙之可是去了?”
“嗯。”
慎氏看了斗篷一眼,道:“她出门未披斗篷,外头这么冷,我怕她冻着,衣奴,你去将军府把斗篷送给她。”
汀奴顿了顿,道:“蒙恬认得我。”
慎氏微微一愣,是了,当年楚国灭宋,蒙恬曾与孙毕夫妇二人并肩对敌,此事虽已过去多年,可蒙恬理当还记得汀奴的样子。
“也不知汀月这孩儿去哪儿了,一早便没见着她的影子,”慎氏顿了顿,终是言道:“算了,我去送吧。”
说罢便去了。
将军府的家奴一路指引,慎氏站在蒙恬屋外,门并未关,她直接进了去,却惊见姜妙之正喂蒙恬喝粥。
如此亲昵之举,慎氏见了自是气不打一处来,面无表情的唤:“妙之!”
姜妙之微微一顿,一阵恐慌油然而生,转身看向慎氏,怔怔的放下手中碗勺,僵硬的笑道:“娘……你怎么来了……”
彼时蒙恬也已站起身,站在姜妙之身后杵着不动。
慎氏微怒,“你在干什么!”
姜妙之脑子一片空白,支支吾吾的应道:“我……我……”
慎氏打断,斥道:“伤风败俗!你跟我走!”
说罢便上前拽住姜妙之的手,这便要带她回去,走了一步又回身,望着蒙恬愤愤道:“蒙恬将军,我女儿妙之尚且年幼,她不知什么事做得,什么事做不得,一切荒唐之举皆是年少无知,难道你也由着她胡来么!”
到底是将军,慎氏再气,也不好骂他荒唐,只道他任由姜妙之胡来。
“我……不是,嫂夫人,你误会了……”
不容蒙恬解释,慎氏便打断了,冷冷道:“告辞!”
说罢拽着姜妙之头也不回的走了。
待出了将军府,走至去往淳于府的围墙边,姜妙之终是挣脱了慎氏,皱着眉不耐烦道:“诶呀娘啊,你干什么呀!”
慎氏停步,转身望着她,良久才问:“妙之,你可还是完璧之身?”
姜妙之微微一愣,说什么呢,自然是完璧之身!
姜妙之皱眉,“娘,你说什么呢!”
慎氏未语,目不转睛的盯着她,片刻后忽道:“我不准你以后再踏进将军府半步!”
说罢拂袖而去。
姜妙之皱着眉,无奈扶额长叹,终是无力反驳。(。)
第九十章 误会()
眨眼已至除夕,自腊八之日姜妙之与慎氏吵翻,她便再未同慎氏说过一句话,也因此被慎氏禁足在汀园,哪儿也不许去。
且对外称是病了,而今大惠氏病已痊愈,每日早上大伙儿都得照常请安,唯独姜妙之,连汀园的门都出不去。
前几日嬴缕派宝彤前来传话,邀她去雅舍一聚,慎氏也不准她踏出汀园半步。
怕的是雅舍一聚是假,将军府与蒙恬私会才是真。
天色渐渐暗下来,汀月推门进屋,端着碗疙瘩汤,唤道:“小姐,你今日未曾进食,慎姨娘让婢子给你端一碗疙瘩汤过来。”
姜妙之正趴在书案上,右手握着毛颖在布帛上乱写乱画,原本早已饿得前胸贴后背,闻到疙瘩汤的香味也正想吃点,可一听是慎氏让汀月送来的,顿时又没了胃口,抬眸瞥了汀月一眼,而后又垂下眼睑,力不从心的回道:“我不饿……”
汀月早已习以为常,撇撇嘴,未曾说什么,这便出了去。
汀月端着疙瘩汤去了小厨房,彼时慎氏与汀奴正在小厨房包饺子,她进了门,慎氏便已望见她,却见她手里头还端着疙瘩汤,便知姜妙之还是不肯吃。
汀月垂头丧气的说道:“小姐说她不饿……”
慎氏轻叹了一声,道:“放着吧。”
汀月放下疙瘩汤,随即走去洗了把手,正要与她们一同包饺子,慎氏却道:“不用你包,你去守着她,今日除夕。”
“诺,”汀月这便出去。
待她走远,汀奴道:“妙之这样不吃不喝,怕是要饿坏身子。”
“我倒不怕她饿坏身子,她这个人,净挑晚上出来活动,白天把自己关在屋子里不吃不喝,一到晚上就偷偷爬起来找吃的,前天晚上小厨房留了些饭菜,第二天一早还不是空了?她饿的时候,还不知汀月到底弄了多少东西给她填肚子!”
汀奴闻言噗笑,道:“她已大半个月未出门,师姐就不怕她闷坏了?”
慎氏听言微顿,又轻叹了一声,道:“她若要出门,我自不会拦着她,怕就是怕她会去不该去的地方,找不该找的人,做不该做的事。”
汀奴笑了笑,道:“妙之正值豆蔻之年,春心萌动本是寻常,错就错在她已与丞相之子李长靖定了婚约,便万万不该再与别的男人有任何瓜葛,其实若她没有与李家定亲,我倒是觉得,蒙恬也是个合适之选。况且姜氏已故多年,早过了三年之期,蒙恬至今未曾续弦,妙之这个时候嫁给他,他对妙之,必是疼爱有加。”
慎氏却道:“蒙恬哪里都好,唯一不好的,便是他的身份。”
她顿了顿,继而又道:“他是将军,久经沙场,身上的伤疤加起来怕是都赶上妙之的年岁了,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谁知道他会不会战死沙场,我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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