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白之手- 第73部分

　　　　他翻了个身，在房间和隔壁都布置彻夜不眠的守卫，然后才安心地入睡。

第一百三十一章　夜袭

　　　　夜幕降临，苜蓿花酒馆的喧嚣热闹渐渐冷却恢复平静，被“巨龙”盘踞的二楼某房间，不再像往日那样牵动着黑暗深处的警惕目光。

　　　　刚刚来到黑水镇的另一位大人物，尽管还是一只翅膀长硬的雏鸟，却信心十足地准备搏击长空，做出一番令人刮目相看的事业。

　　　　雷神之子奥利克。泰瑞斯的到来，就连拓荒领的领主内尔。奥斯汀勋爵都被惊动了，由于基本盘已经彻底巩固，常住人口也突破两千人的限制，他正准备明年在大议会提请晋升爵位。

　　　　在这个关键时刻，如果“不管事”的议长的儿子在他的地盘出了差错，可以想象这件事情肯定会困难重重，哪怕是他的支持人，大议会实权贵族康拉德伯爵，也不敢直面雷神的愤怒。

　　　　奥利克。泰瑞斯所在的房间被反复检查过，两侧的隔壁原本的住客早就被请走，都由奥斯汀勋爵亲自下令，换上从呼啸山庄抽调出私人卫队的精锐骑士。

　　　　转眼间，在普通人没有察觉的时候，苜蓿花酒馆成为黑水镇最安全，同时也是最恐怖的地方。

　　　　午夜时分，一条纤细身影从脚夫行会离开，借助建筑物阴影的掩护，悄声无息地接近镇中心的苜蓿花酒馆。

　　　　它的脚步是如此的轻盈，即使在齐腰深的积雪里行走，也没有留下明显的脚印痕迹。

　　　　藏在黑暗中的影子，注视着这个不清楚来历的同行，逐渐接近“传奇法师”居住的房间，无论他们此时的心里多么复杂，都忍不住想要拍手叫好。

　　　　浅睡中的鲁斌很快被怀里的旅法师之书的隐隐震动惊醒，他没有思索绊足蒺藜为什么没有发出警告，而是迅速地进入战斗状态。

　　　　陌生人竟然能神不知鬼不觉地摸到自己的房间里，鲁斌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一出手就是全力以赴。

　　　　禁锢，无往不利的符能法术第一次落空。鲁斌一声不吭，立即激发左手的“碎物散射”，土豪的任性发作，甩手就是一把边缘磨利的铜币。

　　　　几十枚硬币大面积铺散，纤细身影再利害，顾及着地面的绊足蒺藜，找到合适的落脚处，顿时吃了个暗亏，忍不住闷哼出声。

　　　　鲁斌右手的奥法飞弹瞬间凝聚，二维平面的法术模型填充能量形成钝矢形的实体，冰蓝色的奥法光晕点亮狭小的房间。

　　　　“稍等！我是自己人。”

　　　　面对几乎瞬发的法术速攻，纤细身影终于忍受不住地喊出来，可是鲁斌从不在没有制服对手的前提下谈判，尤其是现在紧张的局势下，他对于任何一个夜袭者，即使是熟人也不会有好脸色。

　　　　右手轻轻一抬，鲁斌毫不犹豫地射出奥法飞弹，左手托着旅法师之书，自动翻页后，选中阳光蘑菇，直接从卡片解封，并令其瞬间释放储备的光辉。

　　　　他早有准备地闭上眼睛，可是对方适应黑暗的双目，却被没有预想过的强光“刺瞎”，瞬间被夺走视力。

　　　　鲁斌赤脚下床，遍布地板的绊足蒺藜，非常人性化地移开部分藤蔓，随后他抽出精灵斩击刃，抵在正面硬抗奥法飞弹的入侵者脖子上。

　　　　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纤细身影顿时不敢动弹，它的披风早已被散逸的奥法能量撕裂，露出冒烟的皮甲。

　　　　鲁斌居高临下地望着入侵者，“现在，我们可以好好谈谈了。说吧，为什么你会认为我们是一伙的？”

　　　　面目如同笼罩在雾纱里的陌生人，不知道拉扯到什么机关，深蓝色的兜帽陡然裂开往两边落下，露出比普通人类尖长的耳朵。

　　　　鲁斌望了一眼，随即讶然失笑：“精灵！不……应该是半精灵！”

　　　　即便如此，鲁斌也没有将精灵斩击刃收剑入鞘，只是将刀锋稍微离开他或者她的脖子。

　　　　“阁下，没有想到我们第一次见面，竟然是刀剑相向的场面展开谈判式的对话。”

　　　　鲁斌此时上下打量自己的猎物，发现目标的喉咙在说话的时候根本没有变化，就暂时断定她是半精灵妹子。

　　　　即使是这样，可惜有夜袭的例子在前，他还是没有放弃警惕性，谁知道眼前的人究竟打着什么主意接近自己。

　　　　“人，必须为自己的言行负责。光明正大的登门拜访你不会吗？一定要偷偷摸摸地在深夜撬窗户进来做客？”

　　　　半精灵少女顿时哑口无言，她无法解释自己被伙伴撺掇，想用夜访传奇法师全身而退的方式，为自己在道上博取名望。

　　　　与此同时，在附近观望这个房间的监视者，其中不乏地下世界的利害人物，发觉房间陡然爆发出强光，地下世界颇具名望的“风行者”就毫无声息地沉寂了。

　　　　不少人被震惊地说不出话来，面面相觑地看到对方苍白的脸色，即使是他们也不可能在如此短暂的时间解决“风行者蕾奥莉娅”，更可怕的是整个过程竟然没有惊动身边的人。

　　　　“神啊！这就是传奇法师吗？即使是元素低潮时期，依旧掌握着惊世骇俗的能力。”

　　　　房间里，半精灵少女摊开双手表示自己并没有敌意，随后不管不顾地直接瘫坐在地板上。

　　　　鲁斌略微皱眉，绊足蒺藜立即收回部分藤蔓，没有让这位“风行者蕾奥莉娅”受到任何伤害。

　　　　半精灵少女立即感受到这份久违的善意，脸色也变得好看许多，她知道自己表露出真实身份后，暂时获得安全，同时也在心里确认某个发酵多时的传闻。

　　　　鲁斌发现她低头的时候，嘴角流露出的淡淡笑意，顿时明白自己无意中可能泄漏了重要的情报。

　　　　“论情报收集，我比大部分地下世界的掮客都利害。拥有旅法师之书，只要扫一扫，就能掌握别人不知道的资料。”

　　　　鲁斌的左手托着伪装过的法术书，“奥蕾莉亚，二分之一血脉的半精灵，父亲来自埃隆戴尔的风行者家族。噢，即使是在精灵王国也是名门望族，真是不可思议。按照你的条件，应该可以乘船前往新大陆……”

　　　　鲁斌忍不住摇了摇头，至于蹲坐在地板上的半精灵少女，此时已经震惊地无以复加，她从来没有过这样的经历，自己的一切秘密在这位阁下的面前，似乎毫无保留地袒露在他眼前。

　　　　这种毫无任何秘密可言，没有穿上衣服的感觉，令奥蕾莉亚非常不好受，就像独自一人站在冰天雪地的旷野里，附近都是凶禽猛兽围绕成一圈。

　　　　她知道自己是第一次拜见这位“传奇法师”，以前也从未打过交道，因此半精灵少女很快想到唯一能够解释此事的理由。

　　　　“我知道，有一个神奇的法术，能够将目标的经历提取编成一本书供施术者阅读。”

　　　　鲁斌没有否认，同时也没有肯定，只是微笑着，啪地一声合起左手的“法术书”。

　　　　“我和奥利克。泰瑞斯准备组队前往幽暗地域，缺少一个身手还过得去的箭手，我看过你的资料，在我的房间都能来去自如，感觉还可以。你，有没有兴趣加入？”

　　　　这正是风行者奥蕾莉亚的来意，她感觉自己的一举一动都被这位阁下拿捏住，想要拒绝又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叹了一口气，默默地点了点头。

　　　　鲁斌没有给她整理思绪的机会，自顾自地继续掌控局面：“既然你是精灵王国埃隆戴尔的名门望族出身，我估计你会时不时回家看望，驯鹿河对岸发生的变动应该都了解吧？”

　　　　半精灵少女猛地抬起头，不敢置信地看着正在收剑入鞘的这位阁下：“什么都没有了，我亲自看过，记忆里的家园，慈祥的守护者殿下，一夜之间集体消失了。”

　　　　鲁斌不以为意地轻轻点头：“这件事情和我无关，而且我什么都没干，你相信吗？”

　　　　奥蕾莉亚皱起修长的眉毛，脸上流露出为难的神色：“这件事……这样的事情，除了不朽的神，凡人是绝对做不出来的。”

　　　　半精灵少女目光炯炯地盯着“雷兹阁下”，高高在上的仰望角度令她非常不舒服：“这种事情，即使是传奇法师也办不到。”

　　　　鲁斌趁机反击：“现在相信我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　流浪法师VS沉默之王（一）

　　　　半精灵少女缓缓地摇了摇头，尽管平时积累的常识告诉奥蕾莉亚，“抹除”埃隆戴尔只有神才能做到，可是内心的直觉却不断地提醒，这件事情绝对与“传奇法师”雷兹阁下脱不了关系。

　　　　“不能尽信，也不能不信。神啊，我该怎么办？”

　　　　鲁斌看到半精灵少女脸上的挣扎神色，好像失去人生方向的迷途小鹿，忍不住露出长者的微笑。

　　　　忽然，闭上眼睛的奥蕾莉亚脑子里灵光闪现，猛地张开眼睛，“阁下，你的房间里遍地都是埃隆戴尔的独有的蒺藜，刚才刺痛我眼睛的蘑菇也是族人培育的独特品种，我敢肯定你和我族绝对有密切的关系。”

　　　　鲁斌讶然片刻，随即恢复淡然的神色：“没想到，你的感觉很敏锐，不过这些植物还不能构成决定性的证据，你不妨再仔细想想。”

　　　　奥蕾莉亚被鲁斌成功地带进沟里，不过半精灵少女很快又挣脱出来，两指宽的细刺剑突然出鞘，摆明着准备来硬的。

　　　　可惜，她的对手早有准备，鲁斌看见半精灵少女的佩剑自动打开剑鞘的活扣，就释放出防御符文，在面前布置硬度堪比玄武岩的力场墙。

　　　　“精灵的剑咏术，差点被她背着的弓箭迷惑了，还好我一直提神戒备着没有松懈。”

　　　　两指宽的细刺剑被力场墙崩开，奥蕾莉亚看见“传奇法师”脸上渐渐变得冷硬的神色，这才发现自己刚才的举动是多么鲁莽。

　　　　“你浪费了我的好意，夜袭的入侵者，我该如何处置你呢？”

　　　　鲁斌知道半精灵少女不仅是天生的弓箭手，还拥有不错的潜行本领，甚至学会剑咏的本事，绝对不能轻视，当下从旅法师之书里召唤“晦暗雾霾”，命令无孔不入的它们往奥蕾莉亚身上扑去。

　　　　“我……”半精灵少女懊恼不已地刚想开口解释，就被无数细小的蚊蝇穿透外衣咬中，注入大量的麻痹毒液，顿时躺倒在地上，不料刺激到遍布地板的绊足蒺藜，痛苦加倍的毒液，折磨地她痛不欲生。

　　　　鲁斌忍不住摇头，暗中寻思：“又是一个不知道天高地厚的无知少女，落到我手里算你运气。”

　　　　想到她身后肯定牵扯着一群半精灵，鲁斌更加不想放人，仔细想了想，打开连接“精灵废都埃隆戴尔”的通道，把奥蕾莉亚直接扔进去。

　　　　如他所料的那样，“埋骨之地”无处不在的规则，立即将半精灵少女同化，并开始形成新的人物卡牌。

　　　　鲁斌处理完善后工作，再次回到床上，很快就呼呼睡去，沉入深层次的梦境里。

　　　　与此同时，附近观察人手加倍的监视者们，很快察觉“风行者奥蕾莉亚”已经从视野里彻底消失，这个可怕的发现，令他们对盘踞在房间里的“传奇法师”更加警醒。

　　　　“不可思议！风行者竟然凭空消失，难道那位雷兹阁下在元素低潮时期，拥有无声无息彻底毁灭一个人的本事。”

　　　　“解释不通啊！风行者即使夜袭入侵那位阁下的房间，也不必用解离术、湮灭术将她彻底摧毁，这太不近人情了。”

　　　　“谁知道呢？毕竟谁也不了解那位传奇法师的脾气，尽管平时打交道的时候，他看上去很和气的样子，似乎很容易相处。”

　　　　“昨天早上，他不顾一切地诱敌，为了拯救十几个平民，怎么看都不是残酷无情的人。对了，如果他刚才用了高等法术，肯定会有迹象显现出来。”

　　　　“问题就是什么都没有，这才令人感到恐惧。我估计这位阁下存心做给我们看的，故意抹平施法后的元素震荡。这算什么？提醒我们应该尽快离开吗？”

　　　　夜色越发深重，极冻寒潮引发的暴风雪似乎再度光临黑水镇，围绕苜蓿花酒馆的监视者们，压抑不住惶恐不安的心情展开的谈论，很快淹没在狂风的呼啸声中。

　　　　与此同时，渐渐扩大的埋骨之地的角落，“精灵废都埃隆戴尔”的双生树前，半精灵少女奥蕾莉亚趴在芳草萋萋的地面，好像昏迷过去似的。

　　　　天空悬挂着一轮银月，慷慨地洒下皎洁的月光，落在双生树前的石座上，由于鲁斌在黑水镇里的分身已经睡去，待在这里的本体逐渐醒来。

　　　　“奇怪！这个半精灵妹子竟然抗拒规则的同化，难道她是神子或者选民之类的存在？”

　　　　鲁斌亲自主持之下，埋骨之地晋升后变得越发严密的规则立即出手，根本不在乎对奥蕾莉亚身体的伤害，深挖其中的秘密。

　　　　“轰”地一声爆鸣，半精灵少女的皮肤涌出丝丝缕缕的黑红色烟雾，转眼间汇聚成形。

　　　　鲁斌看到潜伏在奥蕾莉亚体内，抗拒埋骨之地规则同化的幕后黑手的形态，立即想起不久前某种铁匠作坊打过交道的一幕，顿时明白过来。

　　　　他握紧拳头，大声说出对方的身份：“沉默之王希利安！”

　　　　黑铁王座上的亡者，由于不是投影化身，形象比上一次更加饱满，不仅在骷髅铺上血肉皮肤，连眼眶骨里的怨毒光芒也被眼睛掩盖。

　　　　鲁斌看到他一头浓密的银灰色的长发，被无数扭曲人脸融合形成的金冠压住，镶嵌在王冠正中的菱形黑宝石，隐隐约约地发出亡魂的哀嚎。

　　　　沉默之王袒露的胸膛强健有力，尽管皮肤看上去就像死人似的苍白，却依旧有诡异的虫子似的玩意，在血管里蠕动爬行。

　　　　它的腰部被一条暗红色的裹尸布缠着，只露出两个镶嵌截角羊头骨的膝盖，小腿以下部位是湿漉漉的鳞片，脚踝骨附近还有鱼鳍似的玩意。

　　　　沉默之王希利安出现后，原本想用言辞嘲弄鲁斌一番，不过它看到附近芳草萋萋，充满生命力的森林，顿时脸色变得很不好看。

　　　　稍后，他注意到更远的地方，依旧被黑暗和死亡笼罩，这才放下心事，转头对这个狭小位面的主人露出微笑。

　　　　鲁斌冷哼一声：“笑你妹啊！别以为偷渡过来就能鸠占鹊巢，这个位面世界是我的，必须按照我的规则来。”

　　　　尽管听不懂主人的话，可是沉默之王很快理解过来，一方面继续抗拒着规则对自己的侵蚀，还得分出心保住脚下的半精灵少女。

　　　　沉默之王希利安有一个说不上是好还是坏的预感，如果奥蕾莉亚被规则同化，它就会失去在这个神奇位面世界的立足之地，被强大的规则立即踢出去。

　　　　鲁斌看着久别重逢的下层界无底深渊某层面大佬，感觉到如同渊海的源泉，轻轻地点了点头：“你能找到漏洞趁虚而入，的确值得称赞。必须得承认，你已经有资格挑战我了。”

　　　　沉默之王希利安好像听到一个笑话，只是它实在笑不出来，“你，一个会几招粗浅奥法的施法者，连领域都没有，与人间传奇更是相差甚远，摆什么臭架子？”

　　　　鲁斌继续嘴炮攻击：“我原本以为你还算是不错的对手，想不到竟然如此肤浅！人间传奇的领域，半神的神域，神的神国，再怎么利害也比不上包容万物的世界。世界才是真正的最伟大的领域，涵盖的规则、法则多地难以计算。盲目无知的自大狂，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的位面世界？”

　　　　沉默之王希利安看到对手一脸鄙夷的神色，想起他刚才说的话，的确隐含着令人心惊肉跳的真理。

　　　　它沉思默想后，感觉规则无孔不入地侵蚀，决定不能再拖延下去：“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