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斌看着巨鹿玛洛恩的口鼻冒出淡淡的黑烟,杏仁圆的大眼睛酝酿着潮湿的泪意,流露出委婉哀求的悔意。
“别装死!即使我亲自出手,断绝你与森林的联系,荒野半神的体质,足够抗住这种程度的伤害。在你的庞大积累消耗前,我是绝对不会停止战斗的。”
“轰!”黑水沼泽底部,十几头怪物的灵魂,被负能量淬炼后,变成阴冷诡异的幽魂,向皮毛绚丽的巨鹿玛洛恩伸出憎恨的手,竟然被鲁斌的死亡法则驱使,决心把荒野半神拖下水。
巨鹿玛洛恩闪烁光辉的铜蹄铁足,被这些可憎之物缠上,迅速褪去圣洁的色彩,身躯变得无比沉重,竟然被怪物的灵魂攀援而上,反过来压制住。
鲁斌忍不住摇头:“生死一线的时候,还在隐藏实力?你在自找苦吃,就此丧命可别后悔。”
他摊开左手,旅法师之书瞬间出现,自动翻页后,停住在死亡凝视,鲁斌立即取在手里。
这张即死类法术卡,有一颗硕大无比的猩红眼睛,悬在牌面的顶端,向下放射出漆黑的光线,有如天谴神罚利剑,收割凡物的灵魂。
鲁斌没有耗费法力直接使用,而是将法术卡的根源,石化蛮牛首领的头颅,完整地取出来,单手抓住尖利的牛角,“镶嵌”在自己的左侧肩膀。
黑水沼泽郁积的负能量,鲁斌掌握的死亡法则,成为死亡凝视的源泉,原本闭上的蛮牛眼睛,缓缓地睁开,露出猩红欲滴的血色,朝巨鹿玛洛恩狠狠地瞪视。
一瞬间,近乎完整的“死神”化身出现,手持收割亡魂的死镰,有如断头台的铡刀,朝荒野半神狠狠地斩落。
生死关头,巨鹿玛洛恩不敢再有隐藏,进入自然领域多年积累的神力,一次性地释放出来。
繁复如枝桠的鹿角,凭空出现一轮银月,旋即迅速涨大,甚至将荒野半神的身躯都包裹进去。
外部所有攻击瞬间失效,即使鲁斌的底牌,一击致命的死亡凝视,在燃烧神力形成防护罩前,也无法对里面的巨鹿玛洛恩造成伤害。
荒野怪物充满怨毒的灵魂,也被火焰烧过似的,忙不迭地松手,原本深陷黑水沼泽里的蹄足,挣脱唯一的束缚,恢复以往的灵光,再次踩踏在水面上。
鲁斌眯起眼睛,看着巨鹿玛洛恩如此神威煊赫的一幕,心里忍不住暗暗怀疑:“仅仅是半神之躯,施展出神力防护罩,绝对不是没有代价。”
挂甲蛮猪传来警示,鲁斌立即扭过头,看见附近的森林,有如飓风过境,瑟瑟发抖着落下无数叶子,树木脱水似的干枯,尽管现在是烈日炎炎的盛夏,却有如进入秋末冬初时节,散发出一股万物凋零的死寂氛围。
“徜徉在绚烂的阳光下,漫步在古老的森林里,牧养照看着自然的角落,既是你永远的心灵家园,也是不可推卸的责任。为了自己的存活,牺牲如同自己母亲般的森林,鹿王玛洛恩,你没有封神的资格,我要从你的头上,剥落荒野半神的王冠。”
鲁斌的誓言有如一把利刃,将巨鹿玛洛恩与原始森林的隐秘联系,瞬间一刀两断。转眼间,银月似的球形防护罩急剧缩水,退回到枝桠似的鹿角部位,连荒野半神的头部也不再保护。
再次失去履水而行的能力,巨鹿玛洛恩应声沉入黑水沼泽里,卷土重来的怪物灵魂,狂笑着缠绕而上,攀援着银霜暗淡的皮毛,首次没过胸腹部位。
鲁斌快步走上前,蓦地伸出双手,抓住这头自然逆子的鹿角,尽管细微的爆鸣频频发生,不时炸开掌心手指的皮肤,他依旧坚定地抓紧,猛地发力扭转,顿时将繁复的树桠状鹿角,近乎完整地折断。
“呦……”
巨鹿玛洛恩的悲鸣,在失去荒野王冠后,庞然巨物的身躯瞬间缩水五成,变成一头普通的大角鹿。
为了防止有意外出现,鲁斌左侧肩膀的蛮牛头颅,再次睁眼怒瞪,死亡凝视具现出死神的化身,将不甘屈服的灵魂瞬间收割,十几头怪物灵魂齐声欢呼,分食着巨鹿玛洛恩的血肉,将它犹有自然光辉的灵魂,连拖带拽地扯进黑水沼泽的深处,旋即改造成它们的其中一员。
鲁斌听到周围若有若无的叹息声,枯朽的原始森林停止凋零的趋势,可惜落下的叶子无法恢复,只能等待时间的自然愈合。
“呼!”战斗结束,鲁斌松了口气,丰沛如海的本源,狂呼咆哮地冲进体内,其中荒野半神独有的淡金色光辉最为明显,也最难以消化吸收。
所幸的是,凭藉刚才的誓言,鲁斌成功苏醒上个世界的“誓约守护者”,以此世死亡法则为根基,荒野半神的光辉为源泉,不断充填着空壳似的化身。
“可惜,巨鹿玛洛恩的本源非常有限,在开辟渠道获得信仰前,誓约守护者的化身,能够不动用就不动用,将会成为我最重要的底牌。”
此战过后,鲁斌找到自己的定位,不知不觉之中成为死亡的代言人,或多或少地与冥界牵扯上关系。
“冥王哈迪斯吗?看不出有插手命运的痕迹,或许是我想多了,这位冥界神系的主神,权职被属神染指瓜分,属于广泛意义上的冥界之王,如果人类、英雄、半神的灵魂进入冥界,的权柄才会真正充实起来,组建自己的冥军。”
鲁斌收割战果并彻底消化,出力不小的追随者都分到自己的战利品,一块巨鹿玛洛恩的银霜皮毛,多是镶嵌在胸口位置,在关键的要害部位加强保护。
少女科瑞看见鲁斌的双手,被炸裂地血肉模糊,连忙上前用纱布包扎,随后一记烈焰红唇,祛除被选者的所有负面状态,整个人焕然一新地恢复过来。
“连续三天的荒野冒险到此为止,我们可以回家了,不过你们也不用高兴地太早,出海冒险的新旅程即将开始,抓紧时间休养身体吧,未来还有更多的战斗在等待。”
第三百章 扬帆启航
包括卡西欧在内的追随者,齐声发出欢呼,与荒野半神角力,他们的身体早已疲累不堪,不过此时内心被胜利填满,愉悦地忘乎所以。
鲁斌抓紧时间,趁机收回“黑水沼泽”,并将碍眼的风暴熊人,通过反召唤送进旅法师之书的仓库里,伸手招呼挂甲蛮猪回来。
这头错过精彩大战的召唤生物,哼哼唧唧地发出不满,可是在鲁斌细心安抚后,很快恢复以往的平静,忠诚锁死的好处得到最大体现。
“唯一可惜的是,镶嵌在左侧肩膀的蛮牛头颅,活性化的时间足够久了,都快成为我身体的一部分。”
鲁斌侧头,望着蛮牛首领的残躯,失去源泉再次闭上眼睛,不过它随时随地都可以激活使用。
“暂时就这样吧!反正成名的英雄,都有自己独特的造型,没准以后我也会成为传说。”
稍后,鲁斌令追随者收拾残局,顺便清除战斗的痕迹,发现没有其它异常后,率领队伍返回阿特拉斯城。
长途跋涉后,当鲁斌看见耸立在山腰的海神像,以及宏伟的神殿,随即发现第二批远征队。
与出发时相比,成员折损超过七成,除了阿尔泰亚,只有两位上城区公民活着回来,队伍被悲伤的氛围笼罩,显得有些死气沉沉。
不过,眼尖的鲁斌却发现,阿尔泰亚攒够神恩,全身被风之力缠绕,即使是面目也变得若隐若现。
“干的不错!他如愿以偿地突破界限,进入英雄的世界,可惜亲手杀戮的怪物不够多,最重要的是,荒野半神没有干掉,否则还能获得更多的提升。”
临近阿特拉斯城,鲁斌没有让路的打算,带领追随者们率先走进城门。阿尔泰亚看见这一幕,内心确实有些恼怒,不过身后垂头丧气的部下,早已失去战斗的意志。
鲁斌侧头看了阿尔泰亚一眼,左侧肩膀的蛮牛头颅,猩红欲滴的眼睛,有再次睁开的迹象。
顺利成为英雄后,阿尔泰亚的感觉比以往敏锐许多,感受到无处不在的死亡气息,立即停下脚步,目送“荣誉公民”率先走进阿特拉斯城。
少女科瑞经过时,眼角余光留意希拉岛的新生英雄,对他的忍让、谨慎,不免高看一眼。
进入阿特拉斯城后,鲁斌发现身后的少女,眼里的薄薄晶光再也没有出现。直到两人顺利回家,进入房子的里间,在黄金贝壳发出晦涩波动的遮掩下,少女科瑞得到灵气的补充,才变化成女神的化身。
“你是如此的优秀,年轻的被选者,荒野的怪物清除殆尽,是时候踏上新的旅程。你应该尽快离开希拉岛,乘着海船劈风斩浪,前往更广阔的天地,认识更多的伙伴,铲除命定的敌人。”
女神的化身降临,鲁斌固执地没有屈膝:“殿下,命定的敌人必须打倒,铲除就没有必要,如果联军的实力不足,最终大战会拖延更久的时间,拨弄命运之弦的代价可不菲,更何况是主宰大地诸城邦兴衰的半神和英雄。”
少女科瑞的脸色变得很难看:“被选者,你竟然知道这么多,难道你进入预知领域,超然命运大河之上,窥见未来的走向?”
“殿下,我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凡人,蒙你的恩宠拥有如今的实力。诸神谋划的事业,我对此很感兴趣,也仅仅是感兴趣而已。我也有自己的追求,就是在圣山之上,拥有自己的一席之地。”
女神的化身忍不住笑出来,那绝然出尘的美态,令空气都隐隐升温:“凡人,如泥土般卑贱的凡人,委身于你结合,只是看中你卓越的潜力,并不是允许你放肆。进入圣山列席的人只有一位,预定人选有三位,包括金羊毛之旅的伊阿宋,十二试炼的赫拉克勒斯……”
“最后一位,是最终之战的参与者,在半神、英雄的鲜血,波及三界的战火中,赢得一切的胜利者。我说的对吗?”
少女科瑞目瞪口呆,感觉自己已经无法看透眼前的被选者,简直是在和一位先知交谈,处处被动受制。
“在伟大的婚姻中诞生,经历冥河和天火的洗练,三分之二是神,三分之一是人,在命运之战中爆发出耀眼的光芒。身为最接近神灵的凡人,他的陨落是否已经注定?”
女神的化身被噎地说不出话来,少女科瑞的眼睛,薄薄的晶光退潮似的消失,竟然被鲁斌的话直接吓走。
“如此沉不住气,我不禁为自己的未来开始担心。选择浪花泡沫之女的阵营,固然看中那群遗民的潜力,伟大的帝国必将崛起,以此推动圣山神系整体蜕变晋升,不过终结半神、英雄的时代,只是拨弄凡人的命运,未必能够达成。必要的时候,诸神都会亲身下凡,甚至直接出手。想要活到最后,我得变得更强,压倒性的强大,不惧任何敌人。”
鲁斌握紧拳头,指骨捏地噼啪作响,恢复正常状态的少女科瑞,被鲁斌外放的火热意志,吓地目瞪口呆,张开嘴巴却说不出话。
“科瑞,如果明天我们离开希拉岛,你会愿意跟我走吗?”鲁斌盯着少女的眼睛,透过心灵的窗户,想看清楚她的内心真实想法。
“如果是女神的谕示,我肯定心甘情愿,毕竟我生长在这里,想要离开心里多少会有些不舍。”
鲁斌连忙追问:“如果没有女神的谕示,仅仅是我个人的意愿,你会选择跟我走吗?乘船离开希拉岛,在浩瀚无边的四海游走,与现在一成不变的生活截然相反,你会愿意吗?”
少女科瑞没有立即答应,她抬头望着鲁斌:“这是影响改变一生的决定,我得好好想想,能给我一点时间吗?”
“希望不会太久,因为明天早上,我就会率领追随者离开。有生之年,我估计不会回到希拉岛。”
少女脸色变得很复杂,似乎在女神和鲁斌之间做出抉择,按照以往的人生经验,科瑞想要亲近女神获得庇护,毕竟她只是一个外邦人,没有资格沐浴海神的光辉,可是鲁斌给予她最重要的安全感,没有将她视为附属物品的尊重,否则就不会给出现在的选择。
“我……我选择……”
鲁斌知道她陷入两难的境地,不慌不忙地开口:“明天早上,在城外的码头,如果你按时抵达,一切都好说。如果你没有出现,我们也就到此为止,想清楚再回答。”
少女科瑞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想向女神求助,可惜黄金贝壳陷入沉寂,无论如何呼唤都没有反应,至于鲁斌也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根本没有人可以给予指点。
鲁斌此时已经抵达老妇人卡耶塔的庭院,在自己花钱租赁的房子和衣而睡,当月亮升起的时候,他早已进入梦乡。
翌日凌晨,鲁斌自动醒来,下床后来到庭院,就着喷泉池里的活水,简单地洗漱,稍后与同样早起的老妇人打过招呼,离开居住不满一个月的房子,骑着挂甲蛮猪前往城外的码头。
包括卡西欧在内的追随者,早已经在码头等候,掏出所有积蓄购买的小型桨船,正在由码头帮工往里面运送淡水和食物。
“她没来!真可惜,科瑞是个好女孩,没有携手继续走下去,不知道是她的幸运还是不幸。”
准备就绪,鲁斌带头钻进船舱里,不料少女科瑞换上男性战士的装束,英姿飒爽地走上来。
“与女神相比,我的英雄,你更加重要。没有你的日子里,我一天都活不下去。”
鲁斌忍不住哈哈大笑,毕竟在与神角力的第一次试探性进攻,出乎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拿下首场胜利。
“扬帆,启航!”
第三百一章 惊涛怪浪
当朝气蓬勃的晨曦之主,垂下玫瑰红的手指,划破黎明的静谧,点亮亘古长存的苍穹时,鲁斌等人登上桨船,缓缓驶离阿特拉斯城外的码头。
顺着湍急的河水离开内陆,潮起潮落的海岸线悠然在望,性情喜怒不定的艾俄洛斯敞开风袋,送来一阵阵疾风,平静的海面被吹出层层皱纹似的波浪叠漾。
桨船桅杆上雪白的篷帆,兜住慷慨豪爽的艾俄洛斯的赠礼,即使摇桨奴隶没有放下船桨,翘首的海船依旧迅猛向前,就像英雄的利剑,劈开灰蓝色的水路。
莹白的波浪迎面扑来,却被无所畏惧的桨船撞碎,无数珍珠似的水珠溅开,就像海水精灵唱响欢快的颂歌。
桨船离开希拉岛的近海区域,驶入波荡起伏不定的外海,不经水事的追随者脸色发白,拼命压抑翻腾的肠胃,甚至扼住脖子,想要克制呕吐的**。
平衡感最弱的卡西欧,率先忍受不住,趴在船舷附近,把头伸出去,朝着酒蓝色的大海,喷发出不久前刚刚下肚的早餐。
鲁斌看见有人开头,晕船就像瘟疫似的,迅速传染到其它追随者身上,他微笑着没有说话,转头望着战士装束的少女科瑞,发现她的脸色有些苍白,却没有晕船的症状。
“你不用刻意忍受!想要呕吐就吐吧,很快就会习惯航船,搏击风浪的勇士,并不是男人的专属。”
少女科瑞重重地点了点头:“出海前,我的心里就有准备,不过亲身经历后,我才知道出海征讨四方,获取战利和荣耀的勇士,是何等的不凡。”
鲁斌露出微笑,突然敏锐的灵感有所发现:“科瑞,波浪的起伏渐渐平静,你是否把的神体带上桨船?”
少女的心事被戳破,慌忙地跪伏在甲板上,请求鲁斌的原谅,并袒露自己的心迹。
“女神在浪花泡沫中现身,在海上也有独特的司职,是航船水手的保护者,应当放在桨船的船艏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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