苑雪华刹那间恢复神智,看了一眼释然,还好伤不致命。他不知道为何想起阿颜心头就会如此烦乱,刚才舞剑就是要发泄郁闷之气,却是越练越忘不掉情爱红尘,过往种种一幕幕闪现,挥之不去。
这到底是谁的错?问天天不应,唯冬日苍凉地悬着,光晕冷漠。
琴歌和剑舞准备好了早饭,却看见大少爷抱着释然从外面回来。
苑雪华把释然随便撇在院子一角,面无表情地道:“琴歌剑舞,咱们吃饭吧。”
“大少爷,一早衙门里差人说下午刘捕头要登门拜访。”剑舞说了一句,眼睛却瞥见释然胸前湿红一片,人也昏迷不醒。
苑雪华心不在焉的答道:“昨天刘捕头请我吃饭是有事相求,他遇到了一个棘手的案子,让我想个法子帮他破解。我一时也没想到什么好主意,今天他竟追到家里来问。”
琴歌也看见释然的异样,小心翼翼地问道:“大少爷,今天早上您去什么地方了?”
“去后山练剑。”苑雪华转头看了一眼释然,忽然心中一动,想到了解决刘捕头那案子的方法,不禁微微一笑。
琴歌想定是大少爷练剑的时候误伤了释然,却猜不出大少爷为何轻笑。心中转过无数个念头,想替释然求情,终究是不敢开口。
正在犹豫中又听苑雪华道:“琴歌,吃了饭你给释然包一下伤口。那小子的伤需好得快一些,要不然会耽误了我办事。”
九
山跪得久了,悄然换膝;云飘得久了,落泪几滴。
释然静静地躺在院子里,衣衫上殷出斑斑暗红,人却雪一样的清丽,苍白的脸上没有喜怒哀乐,只是怔怔地看着天。
苑雪华看见释然眼中暗淡的光芒竟是那么冰冷绝望,似是连生命都已冻结。他心中无来由的一阵酸涩,在释然身旁丢下一个包袱道:“这里有足够的银两,你回应家去吧。”
过了很久释然才从地上坐起,拿了包袱,脚步踉跄地走出因园。
“你一身的伤,要不要找个人送你?”苑雪华问了一句。
释然不答话也没有回头。
苑雪华清楚的知道这是为什么。
此事要从七天前说起。
那日下午刘捕头登门拜访,向苑雪华请教破案之法。案情听起来简单,办起来却毫无头绪。原来最近这两个月城里连续发生好几起男童失踪案,失踪的都是些富贵人家的小孩。起初以为是绑票,等了一阵却不见有人上门勒索财物,把案子放在一起比较,发现失踪的小男孩有一个共同的特征,都是眉清目秀长相可人的。现下失踪的小孩生不见人,死不见尸,难道是出了个变态色魔,专门掳劫美少年满足淫欲不成?案子迟迟破不了,贼人却愈发猖狂,公然下帖到苦主家里,让他们在规定的时间地点把孩子交出来,否则杀光全家。
第一次下帖的时候,官差们埋伏在交人地点,到规定的时间便见三个黑衣蒙面人鬼鬼祟祟地靠近。刘捕头一声令下,官差们举刀冲出将黑衣蒙面人团团围住。没想到黑衣蒙面人武功高强,若非无心恋战,捉了小孩就走,衙门恐怕要折损不少人手。就这样随便打打,官差们有大半都挂了彩,却连黑衣蒙面人的衣服角也没碰到。
沉寂了几日,衙门里又收到一张贴子,竟是要知府的小公子,贴子上写的清楚让知府五日后把小公子放到城外破庙正殿当中,子时他们来取人,否则知府全家有头睡觉没头起床。知府老爷勃然大怒,以前听那些丢失小孩的富商地主们整日来衙门哭号也就罢了,如今竟让贼人欺负到自家头上,手底下养了那么多官差,全都是饭桶。刘捕头首当其冲被知府狠狠地骂了一通,并勒令他五日内把贼人缉捕归案,否则就拿他全家老小一起陪葬。
刘捕头绞尽脑汁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厚着脸皮去求苑雪华。苑雪华身在江湖,与公门中的人少不了来往,又一向敬重刘捕头公正忠义的人品,便答应帮忙。
苑雪华想出一招将计就计的办法。找个人冒充知府的小公子,到时候他与官差埋伏在左右将贼人一网打尽,可以说万无一失。刘捕头虽说上次吃了大亏,但是一想到这次有苑雪华出手,便如同吞了颗定心丸,苑大少爷的武功恐怕在塞北罕有敌手。不过这假冒小公子之人到哪里去找呢?小公子十二三岁年纪,官差们扮不来,估计哪家的父母也不愿自己的小孩涉险。刘捕头刚一提难处,苑雪华却笑着应承说他早有人选,让他不用费心。
五日后苑雪华带着释然悄悄去到知府府衙。
释然静静地站在苑雪华身后,看着一屋子的人。知府老爷,夫人,大公子、二公子还有依偎在姨娘怀里的小公子,和和睦睦充满亲情的一家。释然忽然想这件事如果发生在他家里,他的父母兄长会否如此紧张呢?便是他无端的失踪,父亲恐怕也不会在意吧。
知府老爷向前一步,对苑雪华拱手道:“这次本府全家的性命就都仰仗苑公子了。”
“知府大人放心。”苑雪华自信满满,“只是从现在起令郎最好与家人一直待在一起,免得有什么闪失。”
“这位是……”知府老爷看看释然。
“他是我家的小厮,由他来扮小公子。”苑雪华淡淡解释道。
“谢谢这位小哥代犬子赴险,等案子破了,本府必有重谢。”
释然沉默不语,穿起小公子的华贵衣裳。释然本就生得清逸俊美,出尘的气质配上鲜光的衣饰,好似画中仙子,众人顿觉眼前一亮,惊艳不已。知府小公子的清秀就好比泥地里的百合,而释然就是天山上的雪莲,一在地下,一在天上,相形见绌。
知府心中感慨:这位小哥端底好容貌,那贼人若早先见到这位小哥,恐怕就不会打犬子的主意了。随便找个小厮就已如此不凡,苑家果然是卧虎藏龙之地。
苑雪华和官差们在城外破庙里里外外埋伏妥当,只等子时生擒贼人。谁知等到子时三刻仍不见贼人影踪。忽然破庙正殿之上一声巨响腾起一股浓烟,官差们惊慌骇然,苑雪华却看的真切,地板上已然塌落一个大洞,释然也不见了影踪。
烟雾有毒众人不敢靠近,苑雪华和刘捕头仗着内功深厚,闭住气纵身跃入洞中。洞内漆黑一片,想那掳走释然的贼人轻功甚高,沿着甬道逃逸竟没有任何声响。
刘捕头点亮火折,仔细察看周围情况:“苑公子小心些,贼人说不定设了什么机关。”
苑雪华便缓下脚步。还好两人有所防备,眼明手快挑了几个机关,否则身上定会挂彩。就这样一耽搁,追出甬道的时候贼人早不见了影踪。
刘捕头俯下身查找地上的痕迹,那贼人恁的狡猾,竟然把洞口设在丛林边缘,落叶枯枝积雪皑皑却找不到半点足迹。
“苑公子,这片树叶上好像有血迹。”刘捕头奇怪道,“难道那贼人受伤了?”
“可能是释然的血,他身上原本有伤。”苑雪华喃喃道,“这小子倒是挺聪明的,知道留下记号让我们追踪。”
这血迹确实是释然留下来的。地板炸开,他忽然被一蒙面大汉拦腰抱入地洞。释然闭住气没有吸入毒烟,神智一直很清醒。听说贼人一共有三个,现在才来了一个,其余两个不知躲在什么地方,还有那些失踪的小孩,没找到之前他不能轻举妄动。所以释然现在的功力虽然对付这个贼人不成问题,他却没有出手,假装昏迷,由着那个大汉把他抱回贼窝。他只是悄悄划破手指,一路上滴血做标记。
那大汉抱着释然攀上一处悬崖,拨开伪装的枯枝,闪身进入一个山洞。
洞中灯火昏暗,释然却看见石床上仰躺着一个娇媚的少年,一丝不挂,身下垫着被褥,身上压着一个赤条条的壮汉。那壮汉用力分开娇媚少年的双腿,将自己肿胀的阳物挤进少年的菊|穴,前后抽插,表情甚是兴奋。娇媚少年低声呻吟却好似无力反抗。
“老四,你竟然趁我不在先下手?”抱着释然的大汉怒道。
释然趁他一分心,便假意从他怀中滑落,挺身反手制住大汉咽喉,淡淡道:“贼人不要乱动,把掳劫的小孩放出来就饶你们性命。”
那大汉怎甘心受制,想出手反抗,释然出手如电迅速点了大汉周身要|穴。
那原本正在淫乐的壮汉逢此巨变,顿时清醒过来,丝毫不顾同伴死活竟是要伺机出手攻击释然。原本被他压在身下的娇媚少年滚下石床,踉踉跄跄地奔到释然身前,哭喊道:“少侠救命,救救我。”话没说完身子一软就要瘫倒在地上。
释然赶紧伸手去扶那少年,忽觉掌心一阵刺痛,知道是中了暗算,毒性诡异来不及做出反应,瞬间失去知觉。
“张三李四你们这两个笨蛋,一个欲火焚身一个头大无脑,要不是本公子亲自出手,你们两个哪里还有小命?”说话的竟是刚才那娇媚少年,只是此时他已穿上一件锦衣,面色冷酷,眼角带煞,哪里还有刚才柔弱惊恐的模样?
那两个大汉俯首帖耳恭恭敬敬地站在锦衣少年面前,大气都不敢出。
“张三你这没脑子的东西,刚才看那小子出手的力道和速度,功夫就不知比你高明多少,亏你还一路抱着他过来。李四还不快点收拾一下,咱们赶紧换地方。后面定是有厉害的人追踪。”
李四应了一声,迅速把洞中收拾的跟没人来过一样。
“张三,你抱着那小子,咱们到另一处地方。”那少年见张三有些犹豫,便笑道,“别害怕,这回他中了我的软骨针,就算醒过来两个时辰之内四肢瘫软,也绝对提不起真气的。”
狡兔三窟,这帮贼人带着释然迅速转移到另一处山洞。此洞比之刚才又隐秘许多,洞外还设了机关。进得洞中,张三便把释然丢在地上请示那领头的少年:“兰公子,这人应该不是知府的小公子,是不是要做掉?”
“不忙,这小子长得可比知府的小公子美多了,说不定主上会喜欢。”兰公子细细打量着释然,手也没闲着竟然开始解释然的衣服。
释然此时已经醒了过来,可惜提不起真气,手脚也不听使唤,只能戒备地问:“你要做什么?”
兰公子微微一笑道:“教你体会一下人间极乐。”他伸手抚摸着释然白皙的皮肤感叹道,“真是天生的媚骨,张三李四,你们趁机先调教调教这小子,免得他以后不会伺候人。”
“是,谢谢兰公子。”李四早已迫不及待地扑向释然,三两下把他的衣服脱光,脏手抚上释然清瘦赤裸的身子,在敏感的地带反复摩擦。
释然不适地扭动身体,奋力撑起身子却被李四死死压在身下,跪趴在地上。张三此时来到释然面前,揪住释然的头发,把释然的脸扳到自己胯下,掏出蠢蠢欲动的棒棒狠狠道:“臭小子,刚才敢偷袭老子,现在让你尝尝老子的厉害!”说完掰开释然的嘴,将腥臭的分身捅了进去,一直抵到咽喉。李四也在此时分开释然的双腿,将自己的欲望刺入释然的菊|穴。那未经人事的小|穴被生生挤裂,绽出鲜血,释然痛得几乎昏厥,想要大声呼喊,口里却被另一根Rou棒塞得满满的肆虐抽插。
释然下意识的一咬,张三吃痛,赶紧抽出分身,狠狠地扇了释然一个耳光,照着释然的前胸后背一阵踢打。释然背上的鞭伤未愈,胸前的剑伤虽然经过包扎,此番折腾早已绽裂,涌出的鲜血染红了一片。张三还不解气,伸手将释然胸前包扎的布条扯断,连带血肉狠狠揭开伤疤。释然顿时痛昏过去,却被身后李四一阵猛烈地抽插痛醒过来。
兰公子坐在一旁笑吟吟地观看,像是习以为常,忽然他神色一变道:“糟了,有人找到这里了。”
话音未落,只见人影一晃,杀进一位俊美青年,锦衣华服手持名贵宝剑,冷冷地看着洞中众人。
兰公子被来人的风采气度深深吸引,回过神来的时候,张三李四已经变成死尸。他甚至都没有看见来人是如何出手的。只觉闪过一道寒光,那人已回到原地。
“英雄好俊的剑法!”兰公子不禁开口称赞,心里却盘算该如何脱身。
“你若是说出失踪小孩的下落,就留你一具全尸。”苑雪华冷冷道。
“好吧,小孩都在旁边的洞里。”兰公子伸手似是要指明方向,忽然撒出一片毒烟。
苑雪华闭目屏息,挥袖驱散烟雾,再睁眼时兰公子早已不见了踪影。原来此洞竟是前后贯通,兰公子趁抛出毒烟的时候从后面飞身逃走。苑雪华正要追赶,却听见刘捕头的声音:“苑公子,找到那些小孩了。”他再低头看看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释然,终于还是放弃了追那逃走的贼人。他草草为释然穿起衣裳,抱着他走出洞外。
刘捕头领了一群孩子道:“这次多亏了苑公子,失踪的孩子一个没少都找了回来。”他看见苑雪华手里抱着一个人,便问道:“您抱着的是先前那位小哥么?他受伤了?”
苑雪华点点头,长出了一口气道:“洞里两个贼人已经死在我剑下,还有一个逃掉了。”
“那贼人太狡猾,等我们后续人手赶上来再追查也不迟。”刘捕头见苑雪华似有心事,“您跟我们一道回衙门去么?知府老爷一定摆好了酒宴为您庆功。”
“我先带他回庄里,庆功宴刘捕头您就帮我应酬了吧。”
刘捕头心想可能是那位小哥伤的不轻,要赶回庄子医治,也就不再说什么,客气了几句,就带着那群小孩离开。
苑雪华刚才清楚地看见那两个贼人对释然所做的禽兽之事,震惊之余,竟是有些心痛。看到应家的人受折磨他应该感到高兴才对,却为什么高兴不起来?这么危险的事情,他本应找个会武功的小厮来假扮小公子更为妥当。故意让释然来做,为的就是让他吃点苦头,却没想到遇上这等禽兽。倘若他和刘捕头再晚来一步,释然会否就那样被蹂躏凌虐而死?身心受到如此伤害的释然,醒过来的时候会有怎样的反应呢?
他正在思考,释然已经幽幽转醒。挣脱苑雪华的手臂,扑通一声跳进一旁的水潭。苑雪华以为释然要寻短见,却见释然浮上水面,脱去外衣,挣扎着开始清洗自己的身体。
释然洗得很用力,丝毫不顾忌那些绽裂的伤口,只想把留在身上的肮脏和耻辱彻底洗去。冰冷的水淋在头上,渗进伤口里却让他更加清醒,刚才遭遇的一切已经深深地刻进骨里,就算拼命将身体洗刷干净,心却更加痛楚而已。
“快上来吧,再洗下去会受风寒的。”苑雪华道,“放心,刚才的事我不会告诉别人的。”
释然一愣,裹起衣服慢慢从水里爬上岸来。他明白自己现在还不能死,他想起自己还没有完成父亲交待的任务。
回到因园,释然就一直躺在院子里,一天一夜不吃不喝不言不语。直到苑雪华把一个包袱丢在他的面前,他拿了银子起身离开。
“释然现在应该在回江南的路上了吧?”苑雪华喃喃自语,坐在书房里眼睛却看向窗外。日头一点点沉下去,他的心也渐渐茫然。终于把那个姓应的小子赶走了,他怎么反而伤感起来,是担心他身上的伤么?还是有了什么别的念头?
琴歌和剑舞不知道这两天到底发生了什么,苑雪华不解释她们也不敢问,只好各自待在房里忙自己的事。院子里一片沉寂。
掌灯的时候忽然园门被推开,走进一个单薄纤瘦的身影,肩上背了一个包袱,竟是上午才离去的释然。
苑雪华激动地奔出房门,走到释然面前却冷冷的问道:“你怎么回来了?”
“回大少爷,释然去镇上买了一瓶伤药,找了家饭馆大吃了一顿,所以现在才回来。”释然把包袱取下来交到苑雪华手中,“释然一共花了一两三钱银子,就当是暂借的,等领了工钱再慢慢还给少爷。”
打开包袱一看,三百两银票原封未动,只是少了些碎银子,释然好像已经完全忘记了伤痛的事情,像刚来时一样恭敬地站着,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