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也会接近!”
在说话的期间,牛还是接二连三从沼泽中冒出来。被牛挤蹭着的年轻巡查发出悲鸣连连后退。
“小、小野木巡查。奇、奇怪……”
“我知道奇怪。我知道,所以要想办法对付这些牛。”
“没、没有办法。”
“什么没有办法……”
怒吼的年长巡查向前绊了一下。踉跄着回去看去,背后有头大黑牛。它湿湿的鼻子正冲着年长巡查伸过去。
“哇啊啊啊!”
年长的巡查拔出了腰上的日本刀。
“随便杀生连后代都会被诅咒的!也对不起祖先大人啊!”
年轻巡查大叫。虽然拔出了日本刀,年长的巡查却颤抖着无法对牛砍下去。在此期间,他被从背后接近的其他牛撞到了背部,巡查向前倒下。日本刀的前端刺到了前面的牛的后蹄。被刺到的牛高声嘶叫,激烈地挣扎起来,因此受到影响的其他牛也兴奋起来。脸色苍白的年长巡查好像再也无法忍耐恐惧了,顺着来时的道路逃了出去。剩下的年轻巡查也慌忙追在后面。
亮一郎茫然看着这一切的发展,在看不到巡查背影的时候才突然清醒,跑到被绑在地上的德马身边,为他解开绳子。
“你没事吧?”
亮一郎用西服袖口擦着被按在地面上而弄脏的德马的面颊。
“不疼吗?”
德马轻轻摇头。
“这些牛是你做的吗?”
德马左右摇头。
“我什么也没有做。虽然我恳求沼神大人救我,但是没有回答。不过这些是我供奉给沼神大人做祭品的牛。为什么现在会跑出来?”
德马好像没有看见他把遗物扔进沼泽。亮一郎回头看去。吐出了二十头牛的沼泽表面现在一个泡沫也没有了,归于一片平静。
“我的母亲就是死在这里啊。”
对不起,德马哭着磕头。亮一郎对着沼泽双手合十后,抱起了地上的男人。
“你养的鬼可以把这些牛带回去吗?”
德马喃喃着:“多半……”
亮一郎紧紧抱住表情困惑的德马。
“……接下来要翻过山去。在到达可以在一起的场所为止,我不会让你逃到任何地方。”
在荞麦店的座位上,原笑着说您开玩笑。
亮一郎虽然重复那不是谎言,他却不肯相信:“如果老师真的帮助德马先生越狱,被巡查追捕的话,怎么还能在这里悠闲地喝酒呢?”
“那个啊……”亮一郎探出身体。
“越过山后,我和德马走到港口,乘坐上前往横滨的蒸汽船。因为俄罗斯的贸易商人想要翻译,所以就以他帮我们出船费为条件,他也答应了。那之后我们回到东京,偷偷来大学看了看,结果收到了叔父的信。知道了那边不再追究德马的罪。因为牛全部自己回到了主人身边,所以好像失去了偷窃的证据。顺带我的事情也被糊弄了过去。不过从警察的角度来看,不但让被捕的罪犯越狱,还因为害怕牛而逃走,这可是一大丑闻。所以一开始就打算当作没有发生过吧。虽然毕竟是没有脸去见乡下的叔父了,但是我还是可以象这样留在大学继续做学问。”
原哭笑不得地说着:“是,是。”
亮一郎因为觉得没趣,一口气喝光了杯子里面剩下的酒。
“啊,老师,下雨了。”
原看着窗玻璃的对面。刚才因为嘈杂而没有注意到,外面已经开始下雨了。
“现在还是小雨,在下大之前回去吧。”
在原催促下,亮一郎无可奈何地站起来。看看怀表,已经过了下午八点。付账之后,他和原一起来到店外。原本以为可以跑回去,但是雨意外地大。
“坐车好吗?”原询问。
亮一郎摇头。“不,跑吧。”
在下定决心打算飞奔到外面的时候,原嘀咕了一声。“奇怪?那不是德马先生吗?”
德马冒着雨,拿着伞走过来。他来到荞麦店前,冲着原说“晚上好”。
“来接老师吗?你怎么知道这里?”
德马微笑。
“听到德马先生说话还是有不可思议的感觉。或者说是还不习惯吧?”
“以前认识我的人经常这么说呢……这个给你。”
德马将合着的伞交给原。
“可是这是给老师的……”
“亮一郎和我是一个方向,一把伞就够了。”
“没关系,你拿走吧。”
亮一郎催促后,原惶恐地拿过伞。在店子和原分手后。亮一郎和德马趟着水缓缓行走起来。
在越狱逃走的期间,德马偷走的二十头牛被送回了主人身边。但是已经过了二十年,其中有几头牛的主人死去或是搬走了。亮一郎把这些牛让给了叔父。牛卖了好价钱,听说叔父夫妻暂时不用为生活发愁了。
结果,亮一郎还是卖了土地。这一来偿还了四分之三的借款,剩余的款项每月返还。因为没有钱了,所以他们搬到房租便宜的狭窄房间。看起来要过上两三年的窘迫日子,但是一点也不觉得辛苦……因为不是一个人了。
雨势加大了。亮一郎抱着打伞的德马的肩头,是到一家关门的服装店的屋檐下。德马看了亮一郎一眼,合上了伞。伞的前端流下了好像瀑布一样的雨水。
“你是用鬼来找我的吗?”
即使问,德马也不开口。
“因为下雨了……”
好不容易只回答了这句。因为瓢泼般的大雨,来往的行人变少了。亮一郎将德马按在墙壁上吻上了他。碰到的嘴唇凉凉的。
“有人……”德马呢喃着挣扎,但是亮一郎紧紧抓住了那纤细的腰肢。
“你等一下的话,我马上就回去了。”
德马低垂下头:“你回去晚的话,就担心……”
那湿润的眼睛看着亮一郎。
“明明不用再担心被捕,为什么还这么在意?”
德马重复着“会担心”。亮一郎将小小的头拉到自己胸前。
“回去吧,不来接我的话,也不用这么冷了。”
亮一郎的手指抚上那苍白的面颊。然后咬着雪白的耳垂说,“回去后,我让你暖和起来”。立刻,没有颜色的面颊染上了一抹绯红。抱着红着脸低下头的恋人的肩膀,亮一郎再次在雨中走起来。
“好久没去山里采集标本了,明天我想去,不知道雨会停吗?”
德马“不知道呢”地歪歪头。
“你也来吧。有片丛生着花朵的洼地,花开得非常美丽。”
“好啊。”回答后,德马偷偷看着亮一郎。“如果你今天晚上手下留情,我就可以和你一起去了。”
亮一郎说不出话来。德马尴尬地咬住嘴唇后,轻轻笑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