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介:安南小镇的崔氏小姐茹娘,生母早逝,受尽后娘苛待。机缘巧合之下踏入修仙之路,可修仙之路扑朔迷离,身怀异宝的少女将如何一一应对,又将如何解开身世之谜?茹娘说: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看我如何自在求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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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天都夜色()
是夜,天都阁,凉月如钩。
七十二座主峰巍峨耸立,三百里层峦叠嶂,波涛如怒。
此乃越国境内第一等门派,静谧夜色之下,只观得其倚山傍湖,浩渺无垠。
……
……
夜色已深,山上皆着暮色,唯山腰入彀殿烛火辉煌,不时有门下弟子或御剑或驾驶法器而来,殿外小广场上已聚集起不少弟子,一时间,人影晃动,热闹非凡。缘是天都阁每逢六年便会在天下广收英才,除去四月的天都阁总招,设三卡十二生死关考验入门弟子之外,三月以前各峰早已选派弟子出山寻觅良才,为各峰壮大实力。
此时离截止日期不过五天,再过五日,所有弟子若想入门,均得通过天都阁总招,再由入彀殿统一分配至各峰,为了不误时期,各峰分队皆已踏上返程,是以此时小广场上停驻了如此之多弟子,只待他们携新弟子进入彀殿做少许登记,三个月的任务便算完成。
“左兄这次远去东湖府,此地历来人杰地灵,不知收获如何?”
“哎,差强人意罢了!竟只得了一个雷灵根的师弟,其余皆不值一提。”
“左兄,此言差矣。听闻曲长老昨日出关,隐约已到金丹大圆满之境,正寻觅一位单一雷属性的弟子好传承衣钵呢,左兄这回可有大造化了。”
“师弟你莫寻我开心,我倒是听闻你从南渚洪氏寻来一对水灵根的姐妹,豆蔻之年炼气期圆满,未来可期,未来可期呀。”
“哈哈哈,不过是侥幸,还是左兄更胜一筹才是。”
……
……
“这两位师兄委实天公垂怜,祖宗庇佑。不知是哪一峰主座下弟子。”与刚才说话二人的志得意满不同,此时说话的这位着青色袍子的小哥,未语面已哀,语毕更添愁。一句话,一脸衰样。
“不管他们是哪一峰主的弟子,我们还是想想办法怎么面对师傅和大师兄吧。”
旁边的女子收起了飞行的碧色长剑,同样面露愁容。这二人正是隐月峰下弟子青和与碧荏,峰主隐月仙子自六年前闭关,本月正要出关,只怕见了此次入门弟子资质八成又要闭关。想到任性的师傅,碧荏顿时生无可恋,更不用说在隐月峰号称“鬼见愁”的大师兄——水城。向来寡言的大师兄曾于临行之前特意叮嘱自己照顾好同行师兄妹,更要为隐月峰多费心思挑选良才,不负师傅厚望。奈何天都阁名气虽大,但隐月峰却是不入流的小峰,门下弟子不过寥寥几十,筑基弟子更是屈指可数,此番出门,但凡是稍有底蕴的名家大族,宁愿备足灵石送自家儿女去阁内排名前十的峰内做外门弟子也不愿来他们这做“前途无量”的内门弟子。
算上此次出山,碧荏已经出过三次门内招生的任务了,不同于出生茅庐时的壮志踌躇,经过现实的打磨,如今已是山水不露,面不改色。隐月峰本就人少物薄,出产不丰,峰主隐月仙子实力不凡却怠于调教弟子,甚至连峰内弟子也有些许不满。虽说这般的峰主并不是她一家独有,修仙之人大多断绝七情六欲,薄薄的师徒之情也不值一提。只是,隐月峰如今初露颓势,长此以往只怕不堪设想。大师兄水城醉心于剑修一道,及冠之年便已筑基,只是终年闭关苦修,峰内一应杂事均落在自己头上。
碧荏早过而立之年,却只是堪堪在此次出山之前筑基成功,在惊才绝艳能人辈出的天都阁也不过是如那滚滚天都江中之鲫,委实不算出色。现如今只是背靠大树好乘凉,借天都阁之巨树,行修行之便罢了。只是不曾想,这次任务做得这样难看,只得了一个水木双灵根的丫头,其余皆是三灵根的凑数之辈。想到现状,碧荏只觉自己眼角又横生一道细纹,回头还是多多地买些瓶玉容丹,记在内务账上罢。
“师姐莫要叹气,虽我二人收获不多,但是其枫师兄和钟清师弟还未回来,兴许他们二人有些造化也未可知。”
本是满面愁容的青和突然想到今日师兄其枫还未发来飞鹤信,哭丧的脸上有多了一丝隐约的期待。飞鹤信乃炼气期弟子常用的传递信息之法,择一品白鹤信笺以法术录入信息便可传递至目的地,其枫师兄筑基期的修为所制的飞鹤信,换做平时早已能收到,今日却迟迟不来,定是发现了沧海遗珠,嘿,真高兴。
“也许吧,我们先去登记,时间不早,这些孩子连日赶路也累了。”
碧荏心里哪有不知道的,青和此时还惦记着其枫能挽回颓势,殊不知方才她已经接到过其枫飞鹤传信,此行本是四人一组,在前几日归途时,路过一小乡镇,有一只二级空雲兽躲藏其中,此兽等级不高,但是天生水性惊人,更会许多水性法术,其聚集处易集水成湖,长此以往,此镇必会洪水常发,最后湮没于湖中。
小师弟钟清于六年前入门,出任务前刚好达至炼气期大圆满,只是此子酷爱话本,如今正是十八的少年人,在门内有隐月峰各位师兄师姐镇压,其他各峰弟子更是天之骄子非他所能望其项背,如今一出门端的是意气风发,只可惜一路上被一众师兄拘束着,在归途上便发作起来,求爷爷告奶奶,想去收了那只空雲兽一显他少年英豪的风采。
碧荏一时心软,点了头,三师弟其枫也随他一同,顺便再做一番努力,看看能否捡漏,找个好苗子出来。
可方才其枫信中发来的不是喜报,却是钟清的死讯。
原来那空雲兽躲藏于该乡间是为产子,还有一头三级雄性空雲兽相伴期间。钟清见猎心喜,追逐十余里随那雌性空雲兽遁入水中,却不曾防备水中还有一头实力不亚于他的雄性空雲兽。本就是产子之时,二兽激发了血脉,更添凶性,实力猛增,钟清又是初次出门,对敌经验缺缺,一番打斗下来,早已力竭,这时才想起发出信号向师兄求救,却是太晚太晚……
其枫赶到便使出空明剑诀,与雄兽缠斗起来,而此时雌兽爱子心切,为了保护幼崽竟自爆其体,一旁灵力枯竭的钟清也随即身死。饶是其枫心有余却力不足,分身乏术。
“离剑!”古朴的剑身之上泛起幽幽白光,那线白光愈来愈炽,霎时便笼罩四野,愤怒的雄兽陷入这天地间的白色之中,出现了短暂的平静,似乎在考虑如何破招。
“绞!”铺天盖地的杀意袭来,那炽烈的白光原来由无数白色细丝组成,随着其枫的一声令下,密密麻麻的细丝带着无穷的杀意向雄兽而来。
天地又恢复了夜色,沉沉的黑夜,吞噬了地上的血肉。树影晃动,夜色下只留一片漆黑。
夜,寂静。
“跟我走吧,小姑娘。”
其枫转了转身,盯着面前的黑暗,里面藏着一双眼睛,漆黑如墨。
“噗通!噗通!”
崔茹娘心跳得飞快,刚才的一幕让她神魂震悚,全身不敢动弹,好不容易回过神来,跑!
夜色中奋力奔跑的小姑娘,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很快便消失在暗夜中。
“呵呵,总算有个像话的了。”
笑声如梦靥般随她跑去。
第2章 崔府茹娘()
“呵呵”似在耳畔,绕于心间。
“噗通,噗通!”猛烈跳动的心脏提醒了茹娘昨夜种种非梦中幻象。
三月的卯时,天还未大亮。屋内的佣人走动发出窸窣的声响,茹娘躺在床上,昨夜不过是一个寻常的夜晚,因为白日里和妹妹置气而久久不能入睡的她待仆人睡熟后和平时一样偷偷地起床去后山散心。
本是寻常的夜晚,小小的后山鸟兽虫鱼遍布,茹娘偏爱夜里置身其中,颇得几分野趣。正端坐静心之时,忽觉耳畔风声猎猎,一白衣少侠逐一水色猛兽踏风而至。茹娘屏气静神,纹丝不敢动,见那少年百般手段,长剑气势如虹,却总是棋差一招,待唤来同伴之时已是为时已晚,最终殒命。遥见那爆炸铺天盖地,威力不凡,茹娘想要奋力奔跑,却被气浪冲倒在地,只好勉力支撑自己藏在树后。……
一夜无眠,一闭上眼睛,她的脑海里就是白色的剑芒,凌厉的细丝仿佛随时能要她性命,以及耳畔传来的浅笑声,和胸腔里似乎要跳出去的心脏。
“小姐可要洗漱了?”穿粉色比甲的丫鬟见茹娘双眼直直地盯着床顶,似乎是早就醒来的样子,便上前一步询问道。
“啊!”昨夜之事,茹娘惊魂未定,正神思恍惚,被丫鬟这么一叫,直接惊叫出声。
“小桃你吓我一跳,我昨夜没睡好呢。”瞧见是丫鬟,茹娘惊魂甫定,又连忙为自己打掩护。
“那小姐可还要再休息一阵?”
“不必,今日院子里这般嘈杂怕是不能休息了,还要给母亲请安,不宜偷懒。”继母黄氏对待内院管理有方,甚至颇有些严厉,家中子女每日均要去宜安居请安。茹娘自己起了身,小小的人儿端出一副老成的面孔。
“小姐,今日怕是府里有事呢!一大早我看见夫人边上的李嬷嬷急急忙忙往祠堂去了呢。”小桃一面服侍茹娘更衣,一面叽叽喳喳地说着。小姐的母亲去得早,又没有得力的舅家支撑,日子并不好过,府里早就是黄氏当家,明明是家中的娣小姐,身边也只得她一个人伺候,因此她更要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做小姐最得力的喉舌!
“左右于我们无干,还是快些去请安吧,母亲那儿事多,我们快快的去了便退下,勿要搅扰。”
茹娘换好了衣装,藕荷色的小袄,今年已显得略小了,鲜亮的颜色也渐渐黯了下去。想起妹妹芸娘昨日炫耀新制的四套春裳,自己却一无所获,芸娘的眼眸有些低垂,自己的境地会好起来吗?
母亲出生农家,生下自己便早早离世,父亲崔五郎本就以散人自居,此后更是不理俗物,醉心于书画,靠着一点祖荫混混日子,每日不是临摹书画便是参加诗会,偏偏又无几分才气,满嘴“之乎者也”却是歪理多过四书,几乎是给整个安南镇的读书人一年四季送去了笑料,府内其他叔伯看了也直摇头。祖母一怒之下断了崔五郎的月例,又替他做主讨了本地县尉家的次女,这才好些了。
于崔五郎,不过是在外逍遥的日子没了,不能自在的花钱,好在他家田产颇多,自己往乡间茅舍里一去,又过上了坐看云卷云舒的自在生活。于茹娘,那真真是好日子到了头。
茹娘也没觉得原来日子有多好,没了娘,总归还有爹爹可以依靠。虽说崔五郎是枚远近有名的大纨绔,可大纨绔对她这个亲生的闺女十分上心,又兴许是自己不曾依靠诗书来闻名于诸侯,便在女儿身上生出了一百二十分的好强之心,自己未曾耍过的戏,未曾用过的功,全给茹娘寻来。可以不遑多让的说,崔氏茹娘那原来真是安南水镇头等会玩会读书的小娘子啦。你若要问后来?后来她有了个后娘呗,从此拘在了一方小小天地,同无数寻常的小娘子一样,再没什么不同的啦。
“我的儿,母亲特地给你蒸的黄金酥,快趁热吃些。”
开了年也才五岁的弟弟荨郎正是调皮捣蛋的年纪,每日由奶妈领了来宜安居用早食,不过此时却是猴在黄氏身上,怎么也不肯乖乖吃饭。黄氏端着小小的一叠酥点心,轻声哄着他。不过是入门七八年的妇人,又每日细心养颜,看起来似是双十年华的小娘子。抬眼敲见茹娘入了门,便放下了点心。
“茹娘你这孩子真是,天天来得这般早,多睡一会又有什么要紧的呢,荨郎见你来了怕是又要闹你了。”话音未落,茹娘只觉得身子一沉,弟弟已经扑到她怀里。
“姐姐,解!”荨郎自怀里掏出了九连环,摇得呼啦哗啦响。
“荨弟你吃了早饭我便给你解,可好?”
“茹娘你莫要惯他,不吃就由他饿着吧”,“把黄金酥给芸娘送去,叫她吃了便来,待会有事,不许耽搁。”
没一会,没吃早饭的荨郎又闹着要黄金酥。茹娘坐在一侧安静地解着九连环,她葱白一般的手指在空中几个翻飞,如同变戏法一样,原本一团乱麻的九连环便被她摘下。抬眼看了看哭闹着的小弟,考量到日日都要迟来的芸娘,又瞥见黄氏一副心神不宁的神态。
茹娘继续坐着眼观鼻,鼻观口,口观心,慢慢地装起了九连环。
“母亲早安,昨夜睡得可香?都怪送点心的阿香,来得这样迟,不然我准是第一个到的呢!”芸娘着水粉色薄衫翩翩而来,空气里最后的一丝料峭寒意也在她甜甜的笑容里消融。茹娘缩了缩身体,好似是皓洁的手腕露出了太多而有些凉。
“你个小调皮,吃了弟弟的黄金酥得了便宜还卖乖。阿香,去看看厨上还有没有蛋奶羹,端来给荨郎吃了。待荨郎用了早饭,我们便去祠堂。”
“祠堂!母亲,今天去干吗呀?”芸娘漂亮的一双杏眼里满是疑惑。
“去了便知,我也一头雾水呢,总归没有坏处。你快去看着些荨郎,别让他噎着了。”
“母亲唤阿姐吧,阿荨他好调皮呢。”
“你就会偷懒。再等等荨郎吧,大家总是要一道去祠堂的。”
角落里的小桃飞快地向茹娘使了个颜色,那雀跃的眼神里装满了她的小得意。
“我就说是祠堂没错吧。”
只是今日去祠堂是为何故?府中近日并无婚、丧、寿、喜,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使得崔府今日如此劳师动众,连黄氏都不知其内情。茹娘越想越心神不宁,昨夜种种仍然历历在目,搅得她神思翻涌,现在她只想回到自己的小院里静静地待着,却只能随着黄氏一众人等如游鱼般穿过曲折回廊,朝着崔氏祠堂而去。
第3章 再见其枫()
崔氏一族落户安南水镇已有数百年,先祖崔道中凭借妙手丹青自东南迁徙至此,从此崔氏一族于此扎根,一族耕读传家,自二代三代便陆续有子弟金榜题名,从此成为本地望族。茹娘的太爷爷官至四品,在小小安南水镇已经是顶顶闻名的中书舍人了。
只是眷顾了崔氏一族百年的老天爷似乎不再垂怜于他们一家,茹娘的祖父与其弟兄,虽早早中了秀才,但是再往后皆是十考十不中,到了父亲这一辈,更是只有二叔和四叔中了秀才,其余的叔伯或是经商,或是耕读,曾经的书香门第早已不复往日荣耀。
而记得历史辉煌的,也只有这曾经的祠堂。先辈们的英灵在此停驻,祠堂格局规模宏大,其往日门第从此可见一斑。也正是因此,如今的崔氏一族并不常常启用祠堂,日渐凋敝的家族,看着往日的荣耀,无异于给心里添堵。
“哇,小姐,今天人可真多。”小桃亦步亦趋地跟在茹娘身后,看到高大的祠堂中今日竟是挤满了崔氏子弟,不由得小声赞叹。
“小姐,小姐?”奇怪,小姐今天怎么心不在焉的,好端端的停住了。
“是他!”茹娘心中警铃大作!虽然昨夜月色朦胧看不真切,但她认出祠堂中央站立的白衣男子正是昨夜一剑绞杀水色猛兽的男子。回忆中的白色剑芒又浮现在眼前,茹娘如坠冰窟。
“茹娘,茹娘!”黄氏气急,平日里懂事的大女儿怎么今日一副奇怪模样,一到重要场合就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