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小心还走火入魔之灾。
“哦。”喀莲不敢再闹,小心的用书桌上的镇尺压住,小心撕下写好的小字,轻轻的卷起,只细细小小的一卷,比针大不了多少,绑在比手指骨还粗的鹰腿上显得是那么刺眼,好在李浩雪鹰的腿上还附有一根专门用来放置信件的圆铜管,丢进去就是。
喀莲卷好细小信件,亲自扔进那小铜管中,细心的扣好机括,娇声道:“好了。”
“谢谢。”李浩再次道谢,与肩上的雪鹰一道步出玄冰宫,向着南方的山峰,忽然戴着手套的双手一抛,将冰戈抛向了天空,嘴中却道:“冰戈,回到她们身边去吧。”
“哦,它还有名字?”
喀莲跟着他一起,闻言又是问道。
李浩望着冰戈越飞越远,直到化成黑点消失在云丛之中,“嗯,另外还一只叫作冰花,明日你们能够看到了。”
冰花中午时分有传过信,这时却是不可能再递信回来的。
“好了吧,你这小魔头该讲下,为何敢这么大胆子上我这玄冰宫来,真不怕我们把你抽筋剥皮么?”
忽然内堂传来了玄冰宫宫主的声音,喀莲不敢再纠缠,只能让宫主先去盆问清楚。
李浩闻言再望了望宋翎,望着她那清瘦不少的脸容,叹了口气,忽然直接跪了下去道:“上次是师傅的出师之题,不得已而为之,倒是让四公主受惊了,还望原谅。”
一拜下去,李浩却是趴在冰凉的白玉石上,低头不起。
宋翎没有想到李浩会变得端庄,忽然来这么一出,楞了楞,竟然闪过了一旁,再无当初那种高贵典雅,心安理得的承受下人跪拜的恬静。
不过她毕竟是出身贵门,幼时的积威与习惯很快让她适应过来,脸色淡淡的站过一旁,却不受李浩这一礼。谈不上原谅与不原谅,只是一时不适应,不知道该如何处理。
李浩戴着毛皮的皮帽着地,肥大的屁股撅得老高。
他这么跪下去,身上的比例就变得极不协调起来,小腿的长度竟然占了三分之一还多的长度,比大腿长了一半不止,怪不得他可以扮得这般的高,原来脚上是弄了假腿。
虽然李浩练过特意拉长与缩短全身筋骨,易容专用的缩骨功,内功不到家可不能保持长久,还是用这钢管假腿的自在。平时都穿的是长袍及脚,一般人瞧不出来。
李浩趴地不起,宋翎眼睛转过一边,玄冰宫宫主无法,笑道:“唉,只怕这小梁子难揭过,你这小魔头既然送上门来,怕是得在大殿上跪上一夜了,就是不知道冰峰巨寒,你能否适应?”
玄冰宫主看李浩包裹得像只臃肿的肥胖子,背后还有一大堆用来安歇睡觉用的皮毛,想像他也不可能在这冰凉的大殿上坚持一晚。就算是在玄冰宫,能够坚持一晚的,连自己在内,恐怕也不超过五人。
喀莲与长脸少女脸色恢复冷静,数度欲出言调解,望了望厅中寂静无声的数人,再瞧瞧端坐的师傅,却是不敢造次。
过了约莫半柱香时辰,大厅之上依然寂静无声,玄冰宫宫主忽然道:“看来今日没有故事可听了,本宫还是去后面休息了。”
言毕,起身就往后面的殿堂走去,没有半点拖拉。
“师傅!”
喀莲见到自己师傅起身,恐怕李浩今夜还真的在跪一夜,不由大急出声。
玄冰宫宫主头也不回到,轻声道:“这事为师帮不了你,解铃还需寄铃人。”
语落人去,大殿之上已经没有了玄冰宫宫主的身影,连同一起消失的,还有两位老辈的中年女子,都是她们师叔辈的。
霎时,大殿之上只留下以翠寒为首的年轻一辈少女,盯着跪在地上李浩交头接耳。
“翎师姐,就这样让他跪着也不解气,咱们干脆拿板子来打他,或者再想些什么其他的法子,如何?”
老虎不在山,猴子称霸王,喀莲立即恢复了神采,围着李浩打转,像在打量一只徒宰羔羊,原本少女天真无邪的笑容此时竟然显得得非常阴险。
“对呀,咱们用治住了他穴道玩堆雪人。”
“不用那么残忍吧,就这样让他跪一夜就好。”
……
“这样岂不会太便宜他了,那可是咱们女子这一生的名誉比性命还要重要,就这样被这小魔头毁坏了,如何能轻饶,忘了翎师妹当初上山是如何憔悴不堪的,花费了那么久的时间才缓复回来,说什么也不能就此轻松放过,至少得让他在此跪上三天三夜,不,至少得七天七夜才行!这还少了,得把这小子囚在冰窖之中关上数月,让他饱受些苦头才对!”
忽然一位总是冰冷少言的女子语气冰冷,缓缓道来。
听着这话,李浩浑身猛的战栗了一下,不仅全身发冷,连心都掉落万丈冰窟之中一般,冰彻骨髓。
老子招你惹你了?怎么比四公主对这事主还要上心,看你长得人模狗样,怎么这般的蛇蝎心肠?霎时间,撅着屁股趴在冰石上的李浩暗地里把这女子诅咒了个遍。
此女脸狭长雪白,柳眉小眼,鼻梁较高,其他的衣着与翠寒她们一般无二,样貌标致漂亮,只是神情却是极冷,就算说出如此惩罚,仿佛在念诗吟词一般,令人见不免恶寒泛起,渐渐的蔓延至全身。
好似随着她开口,漫天的寒气跟着慢慢的扩散包围,令众人如坠冰窟。
众女都吃惊的盯着她,事不关己都都有些被吓着的感觉,何况是要被“惩罚”的李浩。
此女的来历,只有翠寒与冰宫几位辈分大的宫主师姐妹才清楚,是一位遭人未遂的可怜女子,被路过的一位侠客救下。而因为有了这么一出事故,早先预订下婚事的婆家不敢再收,家人亲戚看向她的眼色就此变化,不时指指点点,闲言碎语不绝,她整日羞怒交加,终于不堪忍受想悬梁自杀,被忠心的丫环救下。她在心灰意冷之下,又不想去尼姑庵落发为尼,因此被丫环送到这来了。
当时她年仅十四岁,样貌才初长成,随家人出外游玩,不想就遇到了剪径的山贼遭了罪。
她这样的故事,与四公主宋翎的遭遇,倒是有几分与她相似。因此,宋翎难过的时候,她倒是与翠寒一起对她颇为照顾。
只是在冰宫修练十多年,此女对男子依然颇为憎恨。刚刚奔出山门围堵李浩,却是没有她的份。
众女面面相觑,就连宋翎都惊愕的樱唇微张,难以置信的望着自己的师姐。
此女的来历,翠寒并没有告诉她,平时问她也没有得到具体的回复,后来就不了了之,毕竟这是别人的隐密,而山中之人,基本上不是幼时遭祸,就是受刺激的,只一两名少女是自己心甘情愿,幕名进宫来修练的。
一时间,众女都盯着她发呆,李浩惊得扭头望着她,都快吓得扭身而逃。
“师姐,这会不会太重了一些?”
短暂的沉默之后,喀莲最先打破了这沉默,旁边的众女跟着认可的点了点头。
“难道当初翎师妹所受的苦楚,还比不过这小子囚禁数月?”
这女子依然冰冷如故,神色不变,冷冷反问。
众女一时无言以对,都望着事主宋翎。
翠寒蜇了蜇眉头,张嘴道:“这可不行,本宫向来不留男子,这忽然间留下一个男子在冰宫,还是囚禁,对本宫名声不好。”
“对啊,对啊,咱们这就把他赶下山去好不好?”
杏仁瓷娃娃般脸孔的喀莲闻言大喜,拍掌赞成,忽然觉得自己表现得有些过头,小心的望向宋翎,见到她并未生气才松下口气。总不可能讨好了素不相识的李浩,反而得罪了自己的姐妹,那可就是因小失大,太不值得。
于是,她向宋翎求情:“翎师妹,你说如何处置这小魔头吧?依我言干脆赏他几板子,或者让他在外面当一夜冰雕。”
翠寒摇头笑道:“他功力不高,再被你治住穴道,堆外面几个时辰都得冻死了他,如何还能当一夜冰雕。”
“啊!”喀莲吓了一跳,没想到自己的建议如此歹毒,赶紧摇头道:“那么让他在大厅之中当冰雕好了,不用冰雪覆盖,总不会冻死吧?”
众女又是发笑,无人再理那名提议关押的女子的提议。那女子见众女都不想惩罚过重,独力难支,也就不再言语,冷冷的坐在一张没铺毛皮的硬椅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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翠寒轻笑道:“这得问这小魔头,我们可不知道他内力到底如何?”
李浩又是吓了一跳,难道自己还真要被她们罚当作冰雕在这跪上一夜,于是赶紧道:“我内功差劲得很,基本都没有,当冰雕肯定不行,肯定会冻死的!”
“噗哧,哈哈,嘻嘻……”
众女忍不住轻笑,或暴笑。
喀莲忍住笑道:“既然是负荆请罪,自然得像样一点,这么轻的惩罚都坚持不住,那哪里算得上请罪?这样好了,既然你承受不住,请罚你每日跪上数个时辰好了。啊,这又不对,这样又留了你在玄冰宫很久了,这如何是好?”
开始她还笑得一脸诡异,到得后来声音越变越小,变成了自言自语。
“唉!”
翠寒望着宋翎脸上带着那一抹淡淡的微笑,摇摇头道:“翎师妹,既然你是事主,该怎么惩罚,还是你来拿主意吧。”
“啊!”
宋翎正听喀莲在那唧唧喳喳不停,一会笑,一会蜇了眉头,想像自己以前与李浩一起顽皮的模样,都忘了自己与此事有关。回过神来,她惊慌的将头扭过一边,轻轻的柔声道:“我不知道。”
隔了近两年的时日,竟然变得有些楚楚可怜的模样,不复当年的霸气刁蛮的气势,令李浩大感诧异。
同时,心里也宽心不少,至少不会因此得到她的重罚。至于内疚,此时见她生活的不算非常痛苦,根本就不存在。
宋翎不发话,翠寒无可奈何,也不好意思请求让李浩站起来,就这么问道:“六公主真的也来了?”
李浩依然跪在地上,头却没有趴在冰凉的石板上,点点头道:“嗯,她坚持要自己爬上山来,等的不耐烦,就先上来了。”
“啊,那她身边有人保护没有?”
宋翎这才想起在半山没上来的六公主,回想她那弱不禁风的模样,忍不住焦急的问道。
明知道她身边还有得罪自己的“双魔”之一,安全应该没有问题。不过当初她借用的暗器,在雪峰极有可能被冻住暗器,使不出什么威力,她的本身功夫如何并不大清楚,也由不得她不着急,却还是忘了他们每日还是有雪鹰联络的。
李浩点头也不是,摇头也不是,只能老实的道:“她身边只有雪月儿一人,你见过的。”
宋翎问过之后,脸色红了红,仍然继续问道:“瑶妹功夫不怎么高,在冰天雪地的凶险之地极有可能遇到危险,她的安全没有问题吧?”
李浩道:“我与雪月儿曾经到达过大洋彼岸的艾伊尔雪峰,攀登上了冰峰之顶,对雪峰之上的凶险情况了解一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哇,你竟然到达过大洋彼岸,还攀登上了雪峰绝顶?那边的情况又是怎么样,不会只有几百丈高的雪峰吧?”
喀莲忍不住好奇的插嘴,打断了她们的问话。
宋翎被她打断,依然挂念六公主的安危,继续问道:“她的安全真的没有问题吗?要不要我下去接她?”
宋翎在冰宫才修练了不到两年,原本的内功溥弱,冰宫独门内力才有了那么一点点,自己能够适应雪峰的气候,功夫并不算得高,如此说,只为了让师姐们帮忙去接人。
果然,翠寒微笑着道:“我与你一起下山去接她吧。”
“只怕你们不耐她攀登的速度,她对这雪峰的气候不适应。”
她们就这样慢慢的询问,可怜的李浩就只有跪在冰凉的地上不能起来,时间久了两条麻得都不像自己的了,难受的皱了皱眉头,继续苦着脸回答她们的话。
唉,自讨苦吃啊,作孽啊!
宋翎却道:“没事,就让我慢慢的陪她陪上山来。没想到瑶妹如今变得如此勇敢,真是想像不到。”
望着李浩依然跪在地上,忽然想起到时六公主上来怪自己心狠可不好,于是呐呐的张了张嘴,轻声道:“你起来吧。”
她却未说我原谅你了,可这话说出来了,意思已经差不多了。
“谢谢四公主宽宏大量,我……啊呀!”
李浩大喜过望,再挪动想向磕个头,可腿已经冻得麻了,转动之际不听使唤,扑通一声摔倒在地。
“哈哈,嘻嘻……”
众女又是一阵暴笑,却没人去扶李浩。连起初对李浩动了点心思的长脸少女,只动了动,没有了进一步的动作,在这大庭广众之下去扶一个男子,她不敢。
“哎呀,麻死我了。这下可真成了冰雕。”
李浩撑地坐起,干脆狼狈的坐在地上敲打麻木的腿。
后来嫌脚下的溥钢假腿实在累赘,就此脱了下来,露出里面另外还穿着毛皮靴子的脚板。
“咦,这是什么东西?”
喀莲忽然眼睛一亮,疾步上前,一把抢过李浩脚下的钢溥钢假腿,拿在手上摆弄。
李浩面色大变,忙大声喝道:“喂,里面还藏有暗器,你别乱动!”
那些暗器到底有没有被冰冻住,李浩并不清楚,不过自从雪山上下来之后,却是在暗器的表面上滴上了一层溥溥的白蜡,免得被水侵入,冻住了机括。
按理,应该还是有效的。
呼!
喀莲吓了一跳,一把将手中的假腿丢了出去,李浩苦笑着接下了假腿。虽然这样丢下来不可能碰到特殊处理的机关,可随便乱丢摔坏了可就不好。
“出了什么事?”
李浩这声音极大,声传后殿,一声娇喝传来,几阵清风扫过,后殿安歇打坐的那几名女子又奔了出来,密密的望着李浩与他向前的两条假腿,以及李浩那缩在皮袍之下的一双腿。
瞧清楚了眼前的东西,玄冰宫宫主道:“想不到你这小魔头还真是易容打扮而来的,能够想到用这么古怪的假腿机关,也算是奇人了。”
数人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坐在地上的李浩,就像看一只演杂耍的毛猴。
玄冰宫宫主忽然觉得就这样让李浩坐在地上极为不雅,看了宋翎一眼,再道:“看样子,翎儿是饶过了这小魔头,那么就坐在讲话吧。”
李浩取下假腿后,裤管极长,腿缩在里面,戴着手套的手又是笨手笨脚的,想站起来极为不便,活泼好动的喀莲等不及,噗哧轻笑,上前抱起李浩放在椅子上,就像在抱一个小孩子似的。
抱起来时,她以为李浩肥肥厚厚的一堆,重量肯定不轻,使的力道过大,以至于紧紧贴在了自己胸前。喀莲知道李浩只是十来岁的小孩,也不以为意,笑道:“还真轻!像侏儒老人一般,嘻嘻……”
众人又是抿嘴轻笑不已。
只是忽然眼前紧凑着一张带胡须的中年男子脸,喀莲究竟是未嫁人的少女,禁不住脸色泛红,慌忙把李浩丢在一张没有铺皮垫的椅子上,早忘了他功力不高该扔上一张铺着暖和毛皮的椅子。
宫主等人瞧她神色忽然变得惊慌狼狈,知道是怎么回事,俱摇头轻笑。宫主更觉得有必要早点与她谈一番话才是,免得动了相思念,误了练功进境。
李浩自己有椅子可坐,哪里还管椅子暖和不暖和,能得到原谅就好,极为高兴的道过谢,等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