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很苦的酒。
苏帘皱着眉头,强行咽了下去,“怎么是苦的?”
叶嬷嬷再以福身,满脸笑容:“恭喜娘娘,自此与皇上同甘共苦!”
饮罢了交杯酒,叶嬷嬷便笑着退了下去,一并示意绣屏、绣楼二人一同退出寝殿。
玄烨的目光灼烫如火,他伸手将苏帘揽入怀中,从袖中取出一只小巧的雕和合如意纹的剔红圆盒,打开便可见里头躺着两枚一大一小的戒指。
如鸽子血一般的红艳色泽……叫苏帘看了有些吃惊,这是钻石没错,不过不是寻常见的透明无色的钻石,而是有色钻石,还是有色钻石中最稀有的红钻,更是红钻石中的极品鸽子血红!!那是比大红还要浓烈的颜色,如这新房一般如火的颜色。
“你想要的便是这个吧,”玄烨微笑道,“广州知府五年前进贡之物,朕当时瞧着这些东西小得很,就没有太上心,后来叫魏珠去寻,原来这就是你想要的钻石!其余都是一些无色的,朕瞧着不喜庆,便挑了这对鸽血红的,你可喜欢?”
苏帘不禁吧嗒吧嗒掉泪,忙不迭地点头,她深出自己的无名指,“皇上,你能亲自给我戴上吗?”
瞧着苏帘那泪眼汪汪的样子,玄烨早就心软,如何会不应。他拿起那枚细的,小心地套在苏帘的无名指上,指环带着极为合适。红钻有小指肚般大,红而透泽,映着苏帘含泪的双眸。
苏帘忙擦泪,急忙用有些发颤的手拿起剩下的那一枚男式钻戒,玄烨看得明了,便也伸出和苏帘同样的手指。
一般大小的红钻石,戴在两个人的手上,一样的鸽血红的色泽相映成辉。
苏帘哽咽着道:“皇上,以后永远不要摘下来好吗?”
玄烨笑着轻轻点头,“朕都允你,只是别哭了好吗?”
苏帘狠狠点头,使劲蹭掉自己脸上的泪珠。
玄烨怀中紧紧抱着苏帘,语气有些霸道:“忘掉前世,忘掉那个人!以后心里永永远远只许有朕!”
说着,不等苏帘说什么,他突然一把将苏帘横抱了起来,便朝里头床榻走去。
身下是崭新的百子千孙被,苏帘知道这是满人大婚的规矩,用的不是鸳鸯被,而是子孙被,寓意自是不必多说。苏帘不禁脸红如那鸽子血一般,红到了耳根子。
帐轻轻落下,是用金线绣的双喜字,金晃晃的和他里头明黄色的寝衣一般刺眼。
被他拥在怀里,肌肤相触,不禁浑身燥热,只听得外头烛花爆的剩下,哔啵一声。
玄烨带着戒指的手与苏帘的手,十指相扣,唇齿相接,苏帘有些承受不得他的灼热亲吻,身体酥酥麻麻,像没了筋骨一般,触及身下那柔滑的锦被也是热热的感觉。
活了两世,这方面,苏帘依旧是菜鸟,仿佛被他操纵了身体的**,喉中不由地溢出轻哼。
随即感觉到了疼痛,皱起了眉头。
他略略一顿,低头吻着苏帘的额头和耳尖,他有熟稔的手段,叫苏帘很快便能与她鱼水相欢。
红烛,在燃烧。
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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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玄烨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枕畔了。
苏帘依稀记得,天不亮的时候,他便走了,吩咐了叶嬷嬷等人伺候,又塞了一个汤婆子在被窝,叫她多睡一会儿。他是皇帝,得回宫,不能误了御门听政的时辰。
只是,终究还是微微有些失落的。
身上有些酸累,苏帘懒在被窝里不愿意起床,叶嬷嬷等人都在帐外候着,没有人吵她起床。只是肚子饿了,苏帘只好叫叶嬷嬷、绣眉、绣楼、螺玳等人进来伺候洗漱。
连寝衣都没穿,身上还留有恩爱的痕迹,苏帘到底有些脸红,自己闷在被窝里穿上里衣,才叫她们伺候。
叶嬷嬷挂起帷帐,便掀开那百子千孙被,褥子是浅浅的水红色,淡雅无绣纹,只是那被单的正中有几滴梅花般的红痕迹,叫苏帘不禁纳罕了。
叶嬷嬷拿了剪子,把中央给剪了下来四四方方的一块,笑着福身道:“恭喜娘娘!皇上走得急,还不曾来得及看呢。”
苏帘不禁,脸上轰得红了,这是怎么回事?!这个身子之前不是侍寝过一次吗?怎么还会有那个……?!
苏帘燥得不行,偏偏那些记忆她丝毫没有!!
叶嬷嬷径自将那东西给收了起来,道:“皇上临走叫在灶上煨了燕窝,娘娘想必是饿了,奴才这就去传膳。”
玄烨是隔天的下午才过来的,叶嬷嬷急忙提了那落红之事,一副要请皇帝验证一下的样子。
苏帘面红耳赤,忍不住透出哀求的目光。
玄烨扑哧一笑,道:“嬷嬷收着便是了,朕清楚得很。”说着,暧~昧地瞧了苏帘一眼。
不由地,苏帘脸红得更加厉害了:“我、我之前在宫里,不是有一次……那个吗?怎么还会有那个……?”
玄烨弹了弹苏帘红透了的脸颊,戏谑道:“看样子你是真不记得过往之事了!那次原是该成就好事的,偏生南面急报,生生误了朕的大好事!”
之前,那所谓的侍寝,竟然是没有成事的?!苏帘微微惊讶,“可是,那佟贵妃为什么还要为我请封?”如果没侍寝成,应该没必要为她求位份吧。
玄烨笑呵呵道:“旁人只知道你抬进养心殿过,至于内情如何得知?”
唉,有没没侍寝成,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反正当初是被赤果果包着送去皇帝龙榻上的,苏帘庆幸现在身子行宫,没有拿起子乱七八糟的规矩,要是让她被像个春卷似的卷好了送皇帝床上享用,她死也不干!!
“对了,你之前问朕要银子的事儿……”玄烨眼中戏谑,“朕思忖着,你应该是用来赏人的,便叫营造司赶着打了一批金银锞子。”
说着一个穿着蟒服二十来岁的太监,带着四五个小太监抱着几个小箱子便进来了,“奴才魏珠请皇上安,请娘娘安!”说着一个个将小箱子打开,不禁黄灿灿、银闪闪地晃瞎了苏帘的眼。
小箱子不大,打开了都是二层抽屉式样的,第一箱子是金如意锞子和银如意锞子,第二箱上下层都是是满满的金瓜子,一个个小巧精致;第三箱子是梅花金锞子;第四箱子是小巧的金元宝。
魏珠伶俐地道:“这里有金如意锞子三十枚,二两重一枚;银如意锞子二十枚,三两重一枚。金瓜子三百颗,每颗重一钱;梅花金锞子五十枚,二两七钱重一枚;金元宝五十枚,一枚是五两重。”
苏帘讪讪道:“这也太多了点吧。”金银虽是俗物,但眼前这些却一枚一枚打造得极为精细雅致,不落俗套,苏帘心里是挺喜欢的,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玄烨依旧带着温润的笑意:“你瞧着喜欢就好,只是些小物件,只管留着赏人用。”
苏帘低头“嗯”了一声。
“从前在宫里伺候你的人,朕也叫魏珠带了来,”玄烨口中一转道,“不过都是不怎么当心的奴才,你若不嫌弃就留着做粗使的吧。”
苏帘不禁一喜,原就有心跟皇帝提这个事儿,只是一直没机会开口罢了,“是小凌子和点翠吗?”
玄烨不晓得二人叫什么,便看了魏珠一眼。
魏珠机灵得很,急忙道:“回娘娘的话,是!小凌子早盼着能再伺候娘娘您呢!”
见皇帝有意留下的样子,苏帘问道:“今天是元宵节,皇上……要留下吗?”
玄烨眼中微微露出几许遗憾,“宫中有大宴,必得回去不可。不过晚一些倒是无妨……”说着,他的语气有些炙热。
苏帘算是听明白了,他的意思是要跟她床上运动完了再回去。次奥,精虫上脑的家伙!!苏帘不由地脸蛋发烫了。
魏珠机灵,急忙示意宫女太监,不懂声色全都如潮退了出去。
罢了,这种事儿有了第一次,第二次第三次就水到渠成了。苏帘也不是抬扭捏的人,都已经那啥啥了,何必矫情呢。
不过这运动还真有够累的,出了一身的汗,腻腻不怎么舒服。
玄烨低头亲了苏帘的额头一记,道:“你的乳名唤作阿妮是吗?”
窝在他胸膛里,苏帘乏累地嗯了一声,那是达山给取的名字,其实也算不得是名字。这个时代寻常人家的女儿都没有名字的,叫个丫头、妮子、嫚子之类的,便道:“苏帘,我汉名叫苏帘。”
玄烨唔了一声,道:“那朕唤你‘苏苏’如何?”
苏帘脸上一红,“肉麻死了!”
“那叫‘帘儿’可好?”玄烨笑意满满道。
“不好!”苏帘往被窝里一钻,他那热切的口气,叫人犯羞死了!
玄烨却呵呵笑了,伸手便去挠苏帘的痒痒,苏帘最怕这个,笑得咯咯不停,忙连声哀求:“别闹……咯咯咯,我痒死了!咯咯咯,玄烨别闹!”
这一叫,他突然停下了手,“苏苏……,你刚才唤朕什么?”
苏帘从被窝里钻出脑袋,嗫嗫道:“这么叫不行吗?”她嘴一快,就叫出来了,却忘了这个时代皇帝的名字是不能唤出来的,哪怕是皇帝的嫡母和祖母,亦只是叫他“皇帝”而已。
玄烨温和地笑着,揽了苏帘在怀中,“以前皇额娘在世的时候,私底下这样叫朕。自此之后,便没人敢直呼朕的名字了。倒是有些怀念了。”
苏帘撇撇嘴,“取了名字不让人叫,那还要名字做什么?”
玄烨拧了拧苏帘的鼻子,用宠溺的语气嗔责道:“就你胆大!”
苏帘哼哼鼻子,似乎起了气性:“那我以后不叫就是了!”
玄烨地神凑到苏帘耳畔:“有外人在时候,不可以如此。若是落在旁人耳中,朕只怕都不得不责罚你了。”
这话,苏帘是听明白了,没有外人在的时候,就可以叫了。
“苏苏——”玄烨在苏帘耳边轻唤。
苏帘皱眉,憋着嘴,不应。
第七章、点翠的变化
外头魏珠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了,偏生都这个时辰了,万岁爷还没有出来的意思,急得他擦汗不迭,看了看一旁施施然静立着的嬷嬷彻叶勒氏,魏珠面带哀求之色:“叶嬷嬷,您看这——宫里的元宵宴,可快来不及了!!”
叶嬷嬷如老僧入定,“公公如急了,便只管进去打搅万岁吧。”
魏珠偏生就是不敢去坏了好事儿,才急成这般样子,天都黑沉沉的了,魏珠一跺脚一咬牙,噗通跪下,对着里头喊:“万岁爷——”
虽隔着门扉,但是这个时代是没有什么隔音效果可言的,玄烨不禁不悦地皱了眉头,但瞧见夜灯已上,的确不得不走了……刮了刮苏帘红润润的脸颊,语调悠长,“朕得走了——你睡着吧,莫要起身,免得着凉了。”
苏帘早就乏累,不用他说,也懒得起来。
叫苏帘高兴的是,小凌子和点翠都来行宫伺候了,半年未见,小凌子黑瘦了许多,但精气神还不错,点翠倒不似以前那么活泼爱说话了,人瘦了一圈,脸蛋由鸭蛋脸变成了瓜子脸,倒是更见姿色了。
早膳又是林林总总一大桌子,都是荤腥,没半点青色,瞧着油腻腻的就没胃口,什么蒸鹿尾、奶汁鱼、烧鹧鸪、荷叶鸡,八宝野鸭、鹅掌辽参、天香鲍鱼、琵琶大虾之类,吃三五回是新鲜,顿顿都是如此,就够腻味人的了。
放下筷子,苏帘指着那倒没动过的陈皮兔肉,赏给了点翠。只是点翠不似从前那样欢喜了,只默默福身谢了恩。
苏帘忍不住问:“是我走了之后,你们吃了苦头吗?”
小凌子却抢先一步回答道:“回娘娘话,算不得什么苦头。奴才被调去上驷院,点翠去了浆洗房。”
苏帘低头一看,果然点翠的双手已然没有当初的十指纤纤了,冻疮还没好利索呢,低低叹了一声,“没成想,还是连累了你们。”
点翠见状,忙道:“娘娘可千万别这么说,奴才虽然去了浆洗房,但是幸好有吴贵人打点,也没吃太多苦头。”
乌雅氏?苏帘微微一愣,突然便想起开,现在乌雅氏可是有着身孕呢,便问:“乌雅贵人现在可好?”
点翠淡淡微笑道:“吴贵人福泽深厚,如今怀着龙胎,皇上和佟贵妃都格外关照呢。”
听着点翠的话,苏帘不免心中有些发酸,随即摇摇头,她现在的身份不过是个外室,他与他那些妻妾们的事儿,只当是和自己无关便是了。他如今喜欢她,难道还能永远喜欢她?她若是动了不该动的心,只怕日后有的伤心了。
点翠见状,急忙惶恐地道:“娘娘,奴才不会说话!您别生气!皇上如今这般宠爱您,您也一定很快会有身孕的。”
怀孕这种事……她这个身子才虚岁十七,实在不是孕育生命的合适年纪。苏帘不是没有闪过避孕的念头,但是这个时代可没有什么安全的避孕方法,什么麝香红花之类的,且不说她弄不到这种东西,就算弄到了,避孕不成倒罢——万一弄成绝育,那她该去哪儿哭去?
而且,苏帘其实很喜欢孩子,上辈子无福做母亲,这辈子……一切听天由命吧,若是有了,后半生也算有个陪伴,不至于一个人孤单一辈子。至于枕边的男人,对于他是否能永远喜欢她,苏帘没有丝毫的把握。
自从元宵节走后,玄烨已经四五日没来了。苏帘倒是没有什么不习惯的,行宫的日子安逸,没有规矩约束,只是点翠似乎却以为苏帘为此伤心了,总是想着法地安慰她。
“娘娘,朝中事儿多,主子娘娘又卧病不起,皇上一时来不了也是情理之中,等过了这会儿子,皇上一定会来的!”点翠奉茶上来的时候,瞧着苏帘坐在美人榻上发呆,便急忙安慰着。
苏帘有些无奈,问道:“皇后的病得很严重吗?”
点翠小心翼翼地道:“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太医日日离不得身旁。皇后娘娘到底是皇上的妻子,皇上难免要多陪陪她,娘娘别往心里去。”
玄烨真的有在意这个妻子吗?苏帘真的一点没看出来,只不过面子上总要做一做吧,好歹要顾忌钮祜禄氏一族的颜面。苏帘倒不吃味,反而觉得皇后可怜,“我听皇上说,皇后有意叫自己娘家妹妹入宫来?”
点翠回道:“皇后娘娘的确有个嫡亲的小妹,不过才十二岁呢!娘娘不必担心,皇后娘娘若真有个万一,也得等个三年才能入宫呢。那个时候,娘娘只怕早有了自己的龙子凤女了呢!”
十二岁?苏帘瘪瘪嘴,唉,皇后还真是个可怜的,这个十二岁的小丫头也真够可怜的,这么大点,就要打上皇家所有的戳儿了!
入夜,苏帘睡不着,就捧着本野史看,所的是前明宣宗朝内宫的事儿,书上讲得有鼻子有眼睛的,说皇后胡善祥无子,宣宗有意废之改立心爱的贵妃孙氏为后,可偏偏孙氏无所出,这俩便合谋将一有孕宫女秘藏起来,宣布孙贵妃有孕,待到那宫女瓜熟蒂落,便是孙贵妃得子之日。这个孩子便是后来的英宗朱祁镇,孙贵妃因此母凭子贵,搬到了胡皇后,位主中宫。
苏帘看的带劲,原来还真有这些你死我活的争斗啊!只是不知几分真几分假,反正明宣宗原配被废,小、三上位是事实,其中孙氏杀母夺子的情节倒是有待考量。
“娘娘,早些睡吧。”一旁服侍的点翠忍不住提醒道,“都这个时辰了,皇上大约不会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