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烨看到她苏醒,顿时欣喜异常,“夫人!”
“我……咳咳!”苏帘只觉得自己喉咙干哑的厉害,一说话就有些迟疼。
玄烨忽的咬牙切齿:“这个乌雅氏,简直是疯魔了!!”
苏帘嘴角扯了扯,她的确挺赞同玄烨的话,德妃平日里不是端庄又亲和的架势吗?怎么一下子就疯了似的上来掐她,而且衣服往死里掐的架势!!伸出左手摸了摸自己脖颈,看样子是又淤青了,而且只怕一时半会儿还消不了呢。
卧病养伤的日子是无聊的,四禧端着新熬好的冰糖雪梨,吹着热气,亲自尝过不烫嘴方才送到苏帘嘴边。
四禧一边道:“娘娘,皇上已经下旨禁足了德妃,对我称德妃是被噩梦魇着了,神智失常!皇上还下旨叫萨满日日夜夜做法事呢!”
玄烨折腾起人来,可是叫人望尘莫及。她还原以为德妃顶多就是一个无期限的禁足呢。原来不止,萨满做法?白天做法也就罢了,晚上——那呜呜呀呀跟鬼叫似的声音,加上敲锣打鼓,人还能睡得着觉吗?玄烨这是狠劲儿折磨德妃呢!
四禧见苏帘嘴角带了笑容,便继续道:“还有永和宫里的其他嫔妃也都迁出来,安置在其他宫苑了。”
哦?苏帘眨眨眼,看样子玄烨是打算长期修理德妃了。
因为苏帘脖子受伤,嗓子跟着也干哑,近几日不宜多开口。所以便显得四禧多嘴饶舌了些,嘴巴里整日不停地说着宫里宫外的事儿:“前不久新排了一出极好的《风云会》,已经在畅音阁唱了好几回了,太后娘娘看了极喜欢呢!昨儿荣妃娘娘也去听戏了,赞不绝口呢!”
《风云会》?似乎是些宋朝开国的事儿,武打的戏份挺多,老太太嘛,自然爱看这种热闹的。而荣妃,倒是挺清闲的!
四禧又压低了嗓子道:“荣妃娘娘和宜妃娘娘近来似乎心情都极好呢!”
一辈子的老对头如今遭殃了。她们自然要高兴。原本惠妃也是该高兴的,可惜他那个熊儿子,净给她惹祸。她现在可没那个闲心幸德妃的灾、乐德妃的祸。
果然,四禧又道:“前朝。直郡王居然在朝堂上公然为八贝勒求情,皇上十分恼火呢!”
直郡王也是……智商有点欠费啊,生了这么个烧包儿子,惠妃也算倒霉到家了。有他这样梗着脖子替八贝勒求情。玄烨只会更厌恶胤禩这个儿子!所谓不怕神一样的对手,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四禧也叹息道:“惠妃娘娘都一把年纪了,当真不易啊!”
苏帘点点头。可不就是太不容易了么?!
下午,淑慎带着沁仪进宫来探视,陪着苏帘唠嗑说话,其实主要就是淑慎说,苏帘或者笑笑,或者点头,要么就是一些肢体语言,就算出声,也只是几个简单的字。
说及四贝勒府上的事儿,淑慎蹙起眉头:“钮祜禄格格也不知犯了什么浑,竟然劝爷为废太子求情!还说什么皇上虽然废了太子,但到底是一手教养了三十余载的儿子,是不会放弃太子的!”
苏帘眨了眨眼睛,哟呵,终于发挥穿越者的用途了?可钮祜禄氏却不晓得时移世易这一点吗?苏帘也不觉得玄烨会像原本历史上那样复立太子。
淑慎面上露出几许厌恶之色:“原以为她只是个于内帷见颇有心计的女子,没想到她竟然如此大胆,竟敢妄议朝政!”
女子不得干政,是这个时代的规则。钮祜禄氏只是四贝勒府的一个小小格格,有什么资格挑战这个时代的规则呢?她的举动跟找死有什么区别?就算她说得有些道理,可也要看看自己是个什么东西,更要看看自己在四贝勒心中有没有那个左右他决定的分量!!这个钮祜禄氏,才得宠了没多久,胆子就肥了!
淑慎眉宇稍稍舒展,微笑道:“不过自她说了那种大逆不道的话之后,爷封锁了消息,随便又寻了个由头,便禁足了她。”
苏帘瞧着淑慎那红润的面庞,钮祜禄氏一失宠,胤禛怕是去她园子里会多出不少吧?
淑慎被苏帘灼热的眼神烧得脸颊泛红:“姑姑,您别这么看着我!爷他最近忙于政务,并不甚多进后院儿!”
苏帘抿唇一笑,低头看着黑漆漆着大眼睛,好奇小人儿的沁仪丫头,伸手捏了捏她弹软滑腻的肉脸蛋,又看了一眼四禧。
四禧会意地忙去取来了几匹绸缎料子,是今秋新进贡来的织锦缎,色彩艳丽,花色也雅致,很适合给小孩子做衣裳。(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 惠妃请罪
过了五六日,苏帘的喉咙已经好了大半了,开口说话已经没多大问题,只是不能高声,更不能受寒。臂上的伤也终于结痂,以后只需按时换药即可,不过仍然许小心,不能磕着碰着。
入了冬,玄烨愈发憎恨起直郡王和八贝勒,说起这位直郡王,还真是百折不挠,如今竟然私底下寻了方士,为八贝勒造势,生成胤禩面相“贵不可言”,一时在京中,八贝勒颇受交口称赞。
可惜玄烨的性子,眼里如何能揉得进沙子?恰巧在这个时候,三贝勒胤祉上折子告发直郡王巫蛊咒魇二阿哥胤礽,甚至还奉上证据若干,一目了然。
巫蛊之术,在历朝历代都是为帝王所禁忌的东西。何况自从太子那次病倒之后,纵然挪到咸安宫,太医也尽力医治,可是一直断断续续不见太好,而最近随着天气冷了,他反而又招惹了风寒,已经卧病不起了。其实在苏帘看来这很正常,胤礽受到被废黜这样打击,受不了了,一病不起也属正常。可是,玄烨不会这么认为,当从直郡王的别院搜到巫蛊娃娃之后,玄烨终于决定不再容忍这个儿子了!
“又发火了?”苏帘喃喃自语道,看到跪在地上哭丧这老脸的魏珠,苏帘也有些无奈,只得吩咐人准备肩舆。
乾清宫宫门前,远远便见跪着个人,近了才发现是惠妃。惠妃本是喜欢华艳的妇人,福晋却穿着一身素青色旗服,脱簪待罪,披头散发跪在了乾清宫正殿外头,神情哀切,双目红肿,身子也已经微微晃动,显然是跪了有一会儿了。
苏帘暗叹一声。惠妃与他往日无怨,大阿哥早年时候对她也很恭敬,甚至还教导过胤祚摔跤。虽然后来变得有些张狂乖戾,可却从未害过她和她的孩子。想到在畅春园初见的那个憨直的孩子,那个喜欢毛茸茸黑球的大阿哥胤禔,苏帘不由叹一口气。脚下已经迈入殿中。
“你怎么来了?”玄烨原本一脸忿色,可看到苏帘突然来到乾清宫,神情有些错愕。
苏帘脱下披在身上的貂绒斗篷,上前便坐在他身旁的昼榻上,轻声道:“我听说你又发火了。”
玄烨眉间一锁。挥手道:“不必提那些不孝之子了!”
苏帘点头道:“好,不提直郡王。可惠妃还跪在外头呢。”——同是做母亲的,苏帘难免有些同情惠妃。
“又不是朕叫她跪的!”玄烨冷哼道。
苏帘一笑,道:“现在都入冬了,天那么冷,昨儿还下过小雪。惠妃穿得那么单薄,老那么跪着也不是个事儿。不如叫她进来,听听有何话可说。”
玄烨其实并不愿见惠妃,但是看到苏帘脖颈上尚未消退尽的瘀伤。还有难掩干哑气息的话音,还是不愿意为了这点小事儿,和苏帘闹得不愉快,便吩咐人传唤惠妃进来。
惠妃在外头跪了大半日。进来的时候步履已经有些踉跄,隔着老远,她便噗通跪下,深深磕了一个头:“奴才给皇上请安。”
“安?!朕倒是想安。可惜你们都不让朕安好!!”玄烨看到惠妃,便想到一直忤逆他的长子胤禔,故而说出来的话都带着浓浓的火药味。
惠妃倒也丝毫不辩解。她忙通通又磕了两个头,泪流满面地自责道:“是奴才教子无方,亏待皇上对年厚待!”
惠妃如此可怜之态,倒是叫玄烨火气略消了三分:“你是要为胤禔求情吗?!”
惠妃忙哽咽着道:“奴才不敢为大阿哥求情!”
玄烨哼了一声:“若非为那孽子求情,你为何要跪在殿外两个时辰都不肯起身?!”
惠妃泪眼婆娑,声音如潮:“奴才为自己恕罪!奴才身为人母,却没有尽到人母之责,多年只一味宠溺大阿哥,才只是他犯下如此不可饶恕的过错!奴才方才跪在殿外,只愿恕自己万一之罪!”
惠妃一口一个“身为人母”,又是如此痛哭流涕之态,到底叫玄烨心头软了几分。
惠妃又重重磕头道:“奴才知道,大阿哥行巫蛊之事,罪无可恕!奴才请皇上秉公处置,赐死胤禔!”
此话一出,不止是苏帘难掩愕然之色,连玄烨眼底都闪现几缕惊色。看着匍匐在地的惠妃,苍老而可怜的样子,苏帘忙道:“虎毒不食子!皇上连废太子都予以厚待,更何况是一时犯了糊涂的直郡王呢?”
起码有一点她可以确定,玄烨固然厌恨极了直郡王,却也不至于要了他的性命。
果然,玄烨长吸一口气,道:“罢了!就算这个逆子不忠不孝!朕也不能为了他担负不慈之名!”
惠妃含泪的眼中一喜,可是玄烨接下来的话,却叫她半分也喜不出来了。
玄烨转头魏珠:“拟旨,废胤禔多罗郡王爵位!终身幽禁府邸,非死不得出!朕以后就当没有这个儿子!!”
惠妃原本就体力不支的身子一软,便瘫倒在了地上。
惠妃被请出了乾清宫,玄烨幽幽看着赤金仙鹤炉中袅袅升腾的龙涎香,叹道:“夫人,你看惠妃方才是否是演了一出好戏?”
苏帘忙道:“虽不敢说十成真,却也只要有七成是真心。”——起码她请求玄烨赐死大阿哥胤禔这点,就是以退为进的计策。因为没有人比她害怕玄烨会真的杀了胤禔。
“七成……?”玄烨似乎咂摸着这两个字,叹息道,“罢了,七成也算难得了。”
苏帘笑了笑:“好了,你就不会少生点气!害得我一回回地来!”
玄烨神情似乎有些无奈:“朕倒是想平平和和的,可是这些孽子,一个不一个不安分!!”话说到最后半句,玄烨表情陡然有些忿怒。
苏帘却笑道:“那也不能全怪他们!怪就怪你太抠门了!”
玄烨皱了眉头:“夫人!!”
“你别不承认!你自己瞧瞧,三阿哥和四阿哥都是快三十岁的人,到现在还只是个贝勒!九阿哥往后的更是连个爵位都没有!他们是瞧着你这个阿玛一点都不可依靠,才要另寻出路的!”苏帘认真地剖析道。三阿哥原本封了诚郡王,可惜后来在敏妃丧未满百日剃头,被人上了折子弹劾,结果就被玄烨给撸成贝勒了,到现在都没恢复过来。
“另寻出路?!”玄烨的耳朵却只抓住了最后的那个词儿,一副愤愤然相当不满的样子。
苏帘笑道:“他们好歹都是皇子,不见得是人人都有觊觎你屁股底下那张椅子的野心!多半想的不过是混个亲王的荣华富贵罢了!顶多也就肖想一下铁帽子王!可偏偏你那么抠门!”
“朕抠门?!”玄烨气愤地瞪了苏帘一眼。
“咳咳!”苏帘突然掩唇干咳了两声,果然话说多了,喉咙还是有些不适。
玄烨不由紧张了面色,旋即却不怿地怪责道:“今儿风大,你的喉急是不能受冷的!偏生跑出来作甚!好好呆在坤宁宫养着不就好了!”
苏帘忙捧起热茶喝了两口,才觉得稍微好了些,便道:“原本已经没有大碍了,可天一冷,就有些……咳咳!”
“以后天更冷!再不管出了什么大事,你都别顶着冷风来掺和!!”玄烨杵着脸训斥道。
苏帘瘪瘪嘴:“我这不是怕你,一生气,就拔出剑来乱砍人么!”
玄烨指了指自己腰间的佩剑,道:“朕现在的佩剑是没开刃的,砍不死人!!”
“好了好了,你也消消火吧!眼看就要过年,就不要叫你那么多儿子都战战兢兢过不好新年了!”苏帘忍不住劝慰道。
“朕知道了!”玄烨表情还是有些敷衍。
苏帘待要在劝,玄烨却急忙转移话题道:“被那些孽子气得,又件要紧的事儿,朕差点忘了告诉你了!”
玄烨露出一个如春风般的笑容:“吉儿有孕了!”
“什么?咳咳!”苏帘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到,内尔吉和仓津这才结婚几个月啊,居然就有孕了?
玄烨呵呵笑了:“已经有快三个月的身孕了!是昨儿才从翁牛特部传来的消息!”
“那个毛毛躁躁的丫头,居然也要做额娘了……”苏帘微微叹到,这日子还真不禁混啊!
“是啊,夫人,咱们又要做祖父祖母了。”玄烨眉眼含笑地道。
苏帘亦莞尔:“老头子,等吉儿生了,你就召他们夫妻进京来住些日子好吗?”
玄烨点头:“朕也正有此意呢!没了吉儿,总觉得身边太安静了些!”
苏帘扑哧一笑,以前总嫌那丫头叽叽喳喳的,如今乍然远离了,倒是叫人很怀念呢。
寒冬里,倒是有了几分岁月静谧的安好。玄烨心情总算见好了些,苏帘闷在坤宁宫里月余不曾出门,总算把喉疾给养好了,胳膊也落了痂了,可惜留下了一道蜈蚣长的疤痕,难看极了!进来都来涂白玉祛痕膏,但愿能有些效用。
那日苏帘抱怨玄烨对儿子太“抠门”,玄烨似乎听进了心里,已经打算来年春天,给几个孝顺懂事的儿子提一提爵位。(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 大分封
康熙四十八年,玄烨第二次加封诸子:晋三贝勒胤祉为诚亲王、四贝勒胤禛为雍亲王、五贝勒胤祺为恒亲王、六贝勒胤祚为愉亲王,这四位都是越级晋封;七贝勒胤祐为淳郡王,后头却挑开了**十不给半点晋封;然后是十二阿哥胤裪、十三阿哥胤祥俱封为多罗贝勒,再度跳开年关里都没被解禁的十四阿哥;后头的十五阿哥胤禑、十六阿哥胤禄、十七阿哥胤礼以及年仅九岁的十八阿哥胤祄俱封为固山贝子。
这下子,是除了受到玄烨厌恶的几个儿子,其他都得到了不低的爵位。一时皆大欢喜。
新年新气象,玄烨的心情似乎也一扫去年废黜带来的阴霾,可是偏生就有人在这个时候爱攒火。
话说自从太子被废黜,便断断续续病着,今年天暖得早,幽禁在咸安宫的胤礽身体也好了大半,已经能够下床,走出房间溜达了。玄烨听闻此事,还特意赏赐了照顾胤礽病况的几位太医半年俸禄。大约就是因为这点子小事儿,被一些守旧势力和昔日未被玄烨清除干净的太子余党认为是复立太子有望,于是包括武英殿大学士马齐、文渊阁大学士王掞为首,都察院左都御史赵申乔、御史陈嘉猷等十几位朝中大臣联名上书,请求玄烨复立二阿哥胤礽。
奏折被玄烨留中不发。
所谓留中,就是暂时不表示自己意见。
京畿之地,素来春旱,昨夜却淅淅沥沥一场繁密的雨,叮咚了一宿。翌日醒来,依旧春风含润,摆设在月台上的两株垂丝海棠已经伸出花苞,一点点,娇羞的。若美人的樱唇,掩在繁密的翠叶中,犹抱琵琶半遮面,叫人瞧得有些心急。
因下了雨,坤宁宫中也湿濡濡的,便燃起了沉香,铜炉薰暖,倒是缭缭绕绕,椒房中恍若仙阁神殿。
“额娘,您说——汗阿玛该不会真的想要复立太子吧?”胤祚看着神态悠闲的苏帘。忍不住问了一句。
苏帘笑道:“你又不想做太子,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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