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锐齐出。
从作战兵力来看,宋军主力战兵约有六万余人,远不如草原上两大汗国动员起来的几十万人的兵员规模来的吓人。
但抡起后勤,抡起枪支弹药等物资储备,草原联军却又及不上宋军了。
草原人联军,全都是征发的各部族的壮丁,自备马匹兵器,和几百年前没有什么不同。这样的所谓铁骑,在几百年前或者还是农耕民族的大患,但是现在,当农耕民族开始开启火器时代,这样的联军就和乞丐没什么不同了。
这些草原人骑着马匹,赶着牛羊,像他们的先祖一样。但现在的大宋,却是全面装备钢铁枪炮,武装到了牙齿的职业兵,一年到头保持高强度训练身高体壮,营养充足,现在的宋军,哪怕就不是手持火枪,哪怕就是用冷兵器作战,都远超草原人的单兵作战能力,更别说现在的宋军整个军中后勤都已经开始向近现代化发展,被服、马匹、粮草、军器,全都登门造册,建立起一整个体系。
北伐军的主力战兵虽然只有六万余人,但是单单紧跟着服务于大军的辅兵和义从就有十几万。
不知不觉间,草原人和宋军之间已经拉开了质的差距,几乎隔了两个时代。
像大宋这样曾经的农耕文明一旦进入火器时代,整个上千年秩序的农耕社会积累起来的物质财富,迅速的转化成代表着秩序的力量的钢铁火药这样的可怕利器,就和游牧文明之间攻守之势逆转。从此之后科技替代了人力成为战争的主旋律,手中掌握了科技的秩序种族从此开始张开了战争的獠牙,而曾经的野蛮却不得不在雌伏在钢铁武装下的文明面前。
就像现在的蒙元和大宋之间。
所以这样的战争也实在是乏善可陈,纯粹是武装和秩序上的碾压,因此大宋的军官们也没有奇谋妙策,只需按部就班按计划行事即可,王禀和部下们在指挥部集体通报了一下当前战局,就草草结束了这场会议。
会议完毕,各部主官下去各自忙自己的事,王禀还未从主座上站起,一个参谋军官从旁边过来,凑到王禀耳朵前问道:
“将军!那人已经带兵快到了喀布,距离这里已经不到三十里。”
“哦,来的这么快?”
王禀心中还有些诧异,他总是听说那人的新式战法格外注重队列行军,因此野外武装行军速度可谓是诸军之冠,只是即便如此,这速度未免也太快了些吧,要知道那人身后可还跟着数万人的辎重啊!
这里王禀所说的那人,自然就是李哲。
传令兵们报道,李哲和部下们一路边练边行终于还是到了喀布。
刚才那个通报的参谋说,
“是,就是有这么快,据说那人将手下辎重统统重新编伍,统统施行他的那种新式行军法,几万民夫,被分成十人一组的小队,小队上有中队,中队上有大队,大队上还有联队,层层都以专人管理,整个数万人的民夫统统施以军法,全部如同正式的军队一般,令行禁止,因此大大提高了行军的效率。啧啧!这人,也不知道从哪里来的那些奇巧心思,人才啊!”
王禀听了面色不动。
人才,当然是人才了,这个后辈中新崛起的李哲又岂止是普通人才。
只是这等人越是人才就越是麻烦,谁让他竟然只和那位郡主走得近呢。
八十章昆都()
李哲的二营终于赶上了大部队,进驻了喀布的大营。凭着这功劳,接下来攻打昆都终于捞上了仗打。
三日之后,大军兵临昆都,二营也进入了作战序列。
大军就列阵在河谷中,正面面对昆都城的城墙。这昆都向东连接巴尔赫古城,向北直通中亚草原,同样也是古丝绸之路的要道,对宋军来说,唯一不便的就是昆都城位于一条河谷中,而河谷狭窄,让宋军难以正面展开。
李哲站在阵中,根本看不清前面最前列接战的情况怎么样,只有听着军中的鼓点和哨声接受命令。
大将军王禀的帅旗立在旁边的山崖上,高高擎着的一道大髦。
在他肉眼看不见的前方,火铳兵和炮队正集中起来对城墙进行压制。
轰隆隆,炮声轰响不停,那是军中神武大将军炮在对着敌军城墙发威。
大将军炮,是宋军的重型攻城炮系列,发射弹丸从三斤,五斤到十斤不等。最远的射程超过三五里之外,自重最重达几千斤,需以四到八匹挽马才拉得动,这样的重炮对于这时代绝对是威力足以攻城灭国的大杀器。
能把这样的大玩意儿,一路跋山涉水拉到这里,可见宋军辎兵们的厉害了。
那神武大将军炮威能惊人,每一炮击到城墙上都让整个城墙都跟着剧烈晃动,虽然射速极慢,每门炮要几分钟以上的时间才能发第二发,但破坏力着实惊人,打到城墙上裂石山崩,城里的敌军听着每一声炮响都如同经历地狱一样。
王禀在山头上用望远镜看着山下的战场,这望远镜是一个世纪以前大宋的商人以重金请人从欧罗巴的佛罗伦萨盗出,随后流行在大宋境内的玻璃制成的。
这欧洲被垄断的玻璃制作技术到了大宋能工巧匠们的手里,早就变化出了无数的花样。
早年价比黄金的琉璃镜,如今硬生生让大宋商人们给做成了大白菜,许多中等人家现在都已经在家中买得起那一尺见方的梳妆镜,最受夫人小姐们的喜欢。
这话就说的远了,言归正传,却说王禀拿着那军中利器望远镜在山头上观战。
大宋的重炮轰击了足有半个小时也没有将城墙轰开,这让习惯了重炮破城的宋军高级军官们有些纳闷。今天的这城墙怎么那么难轰开呢?
王禀拿着望远镜仔细观察那城墙上被炮弹击中的地方,良久,若有所思。
“将军,将军!”
这时候一个参谋官气喘吁吁的从山下上来,到了近前,
“报,查清楚了,这昆都城市是多半年前才翻新重筑,据说筑城的时候有西方欧罗巴的大匠被汗王从君士坦丁堡请来,帮助建了这座城,这城中城墙修筑的时候听说用了西方古法熬制成的神泥,能金刚不坏,甚是坚硬!”
“什么?”
王禀身边的军官们齐齐大惊,
大宋朝和汗国打仗,什么时候轮到那君士坦丁堡的人插进去手来了。
这一世因为大宋和蒙古人的持续强势,一直威压西亚地带,使得历史上显赫一时的奥斯曼土耳其没有机会出现。
连带的历史上被土耳其人给灭了的东罗马帝国也没有覆灭,仍然坚强的在亚欧交界处坚挺着。
那土耳其这时候道确实是有的,但历史上原本的奥斯曼帝国就杳无音讯了,据李哲所知,这里的土耳其是原本被唐朝时攻灭的西突厥流落到欧罗巴之后血脉流传下来的一支,现在依附于伊尔汗国,只是伊尔汗国放在西方持续威压欧洲的重要打手之一。
在对付蒙古人的问题上,东罗马和宋人的利益时一致的,多年来一直在这方面抱有默契,现在,东罗马的工匠却来帮助蒙古人筑城?
莫非,这又是什么新动向?
作为安王藩大都督府最重要的几个军事主官之一,这种问题王禀不得不去考虑。
不过蒙古人若是以为弄来了这狗屁欧罗巴的神泥就能保住城池,那简直是狗屁,重炮轰不开难道我大宋就没有其它的办法了吗?
真是幼稚!
就让我王禀看看你这来自东罗马的神泥到底有多厉害吧!
“石秀!”
“在!”
王禀叫出自己的手下大将。
“敌军城池厚重,我大将军炮不能奏功,我让你用放崩法去毁了那城墙,可行?”
“得令!”
石秀一脸坚毅,抱了抱拳,大步流星而去。
那放崩法,本就是宋军的老伎俩,几百年前黑火药刚开始在宋军攻城应用中流行开来,其实就是用地道掘进城墙,到城墙底下之后,再用大量黑火药制作的重型地雷埋进去,远远的放崩,一雷之下,山河倾倒,无所不破。
若是万一城墙没炸倒,无它,只需再来一回,用更多的药量,任是再坚固的城墙都不可能抵挡的住。
石秀下去之后,只听当当当一阵鼓响,便见阵前抛出几队赤裸着上身的大汉,每一队负责一个掘进点,就在距离城墙不到几十米的地方,就地开始挖掘。
这些大汉一看就是专门训练土方的辎重兵,手中铁锨、钉耙、镐头一应俱全,一群人分工合作,此起彼伏,效率极为高效,短短的几分钟,一个米许见方的坑洞就出现在阵地前。
城上的观察哨见了此景,惊慌失措,
“放崩,宋人要放崩!”
和宋人打了几百年交道如何能忘掉这放崩法的可怕,一见就知道宋军的企图。
当即城门放开,冲出一队拿着弯刀的精锐胡骑出来!想要阻止宋军的挖掘。
只是宋军既然已经严阵以待,怎么会让他们的企图得逞。
早有数十门子母炮挡在阵前,一阵狂轰,迎面将冲出来的胡骑轰的人仰马翻。然后便是一队整齐的长矛兵压过去,将敌人骑兵压在城墙下面动弹不得。
城墙上也有火铳手和弓箭手露头,想要支援城墙下面,但城墙宋军的火铳手早就准备多时,登时弹如雨下,打得城墙上碎石崩飞,转眼就将墙上压制了下去。
昆都城上的胡人气的跳脚,但没办法,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城下宋军的地道在地下迅速延伸。
不多时,坑道已经是挖到城墙下面,有炮手安放了炸药,然后在全军数万人的沉默注视下,轰的一声!整个几十米一段的城墙飞上了天!
城下早就准备的宋军发一声喊,齐齐冲进硝烟里去,里面枪炮声大起,昆都城已是告破!
八十一章破城()
李哲在阵中,只听得前方一阵天雷地动,整个河谷上方都被这地震掀起的灰尘掩盖,然后,还未等灰尘散尽,全军雷动,金鼓齐鸣,宋军整体压上,就像拥塞已久的河流突然决堤,前方第一阵序列的各营如潮水般势不可挡涌进城去,。
终于轮到二营的阵列来到阵前,看着前面奋战的各营,枪炮锣鼓声震天,营里的士兵们各个无比紧张。摩拳擦掌的也有,口干舌燥的也有,更有的浑身躯干战抖,几乎快要站不住了。
大家还道这回终于要和敌人见阵。
谁知没过一会儿,
“城破了,城破了!”
城里欢呼声响彻全城,
李哲急的跟过不去河一样,好不容易拉住一个相熟的军官,问:
“前面城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么都喊城破了,这城墙不是早破了吗?”
那军官定眼一看,认得李哲是谁。
“哈!李指挥!这城破了可不是指城墙,而是城中已经打破了最后抵抗,城中敌人已经降了!”
“什么,降了,就这就已经降了,可我们二营,我们二阵可还没有接敌呢!”
那军官见李哲这求战心切,笑道:
“那我们又有什么办法,是那胡酋要投降,不只是你们二营,整个中军都没有粘上荤腥儿呢。难不成,李指挥你快去进去城中,去劝那胡酋再多坚持一会儿。”
这就官说的这明显就是玩笑话了。
可是传达的意思却是明确无误。
李哲的二营这里严阵以待多时,却没想城中敌人根本没撑住一个上午就全部告破。没办法,这时代宋军战力就是如此强大,在宋军强攻面前敌人任是无论什么城池在宋军面前都跟纸糊的一般。
算算,离中午饭还差一段时间,这里的数万大军,甚至还都能赶进城里面吃饭,这真是让李哲无语,这可是李哲在这一世真正的初阵。
没过一会儿,果然,前方传来消息,让二营队列进城。
二营排成纵队,顺着入城的洪流涌进城中,城里的战争痕迹还没来得及细细打扫,那城墙内被放崩法轰断的一截儿现场看着相当惨烈,那青砖瓦砾中,残躯断臂比比皆是,还有还保持着死前那一刹那惊骇的眼神的人脸夹杂在其中,望之犹然可怖。
进了城中,便有人安排各部,李哲和马忠将手下们安排好,还有时间出来看看,这时候城中到处都是宋兵,三步一岗,五步一哨,将城里围困的严严实实,全城大索,将城里的人挨门挨户的赶出来,时不时便有凄厉哭喊声,当真是惨绝人伦。
李哲不用看也知道,这底下的宋兵不可能有太强的纪律,什么三大纪律八项注意,想都不用想,这全城大索,本就是底下官兵们搜掠钱财,积累自家财富的好机会,就是自家长官,这时候也不好出面阻拦。
况且这搜掠全城,还关系到参战各部军官和随军各家商贩们的身家财富,在交战双方的眼里,这进行了积极抵抗的敌方城池里的居民业已失去了作为平民的权力,自然在人眼里变成了可以拿来换钱的奴隶了。
这几乎是这时代战争双方默认的潜规则,关心到全军官兵的军心士气,先前城外没参战的各营之所以不喜就因为没参加攻城战,就少了这福利。
战后全军统一卖给商贩的缴获中自然是有全军各自一份,但这参与城内抄家这等的美事却没有二营的机会了。
便是后世近代史上,这样的例子也屡见不鲜。便如昔日日军侵华时候。
战争,便是如此残酷。失败者是压根不要奢望有作为人的尊严的。
李哲和马忠走在这城破后的昆都城街道,心里频发感慨,这情形愈发提醒了他身在何等的时代,庆幸自己生在大宋,不用担心自家落入此等境地。
两人溜溜达达走到一处宅院门前,这宅院充满了异域风格,一看主家就是波斯那边的传统,宅院带有明显的波斯风格。
整个宅院占地极广,宽阔豪奢,从门外就能看到里面楼房的黄金穹顶,在阳光下闪耀金光。这家人家在之前肯定是城内有数的人家。
两人正犹豫着要不要进去赏玩一下这异域风格的宅院,突闻里面哭喊声愈发的凄厉尖利起来,愈行愈近,转眼间从门前出来一行人。
两人打眼一看,其中还有一个熟人,正是先前有一面之缘的二团指挥石秀,听说在破城时候还是首功,军中大名鼎鼎的一员猛将。
那石秀单手挟着一个女人,像夹着包裹样就那么夹在腋下,昂首阔步走在前面,身后一群人跟着,背着拿着各种各样的缴获,一看都是黄金珠宝之流。看来这一家抄家收获不菲。
另有一群哭哭啼啼的妇人,身穿波斯风格的服饰,也乖乖的跟在身后,眼中只看着石秀手中的女人,却又不敢上前。
石秀见了李哲,哈哈一笑,
“呵,秀才,你这莫非是想要左右转转,看是不是有机会做首诗不成。”
李哲道,
“石指挥说笑了。”
石秀笑道:
“嗨,反正都一样,总之你肯定是聪明的,听说写书写的极好,我认识的人多有夸赞你的书的,等什么时候,不妨将咱老石也写进书里面去。”
“不敢,石指挥夸奖了。”李哲看石秀这般作态,心里只有好奇,哪里有心事跟他敷衍。
石秀看李哲的眼神放在自己腋下的女人身上,道:
“嗨!你看我发现了这女子,长得颇为美艳,谁知问了却誓死不从咱老石,搞得我只好强上才得了手,你说说这事情给弄得,明明是好事!须知他们不从我,等被那些人贩子们弄走了,那下场只有更惨,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