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禀和安王两人,瞧着杨致远的样子,互相对视一眼,笑了。
杨致远这人的脾性,两人再熟悉不过。
王禀乘机言道:
“这个李哲小说写得极好,没想到练兵也练得不错。王爷请看,这五都的士兵,看着真是颇为雄壮!”
安王几个人往台下李哲的五都军兵排成的方阵看过去。
“恩,不错。”安王赞许道,“是练得好!看来,李哲在你这军中历练了不少啊!”
“哪里哪里!”王禀忙连声推辞,“这都是王爷慧眼识人,李哲自己努力,给王爷争气啊!”
两人君臣相得,互相恭维了几句。
杨致远在两人旁边,却恨不得离这两人远远地。
事实上李哲五都兵练得虽然不错,但混在这大军行伍之中,哪里还看的出来。杨致远却是不觉得这李哲麾下的五都有什么不同。
当初安排李哲前去捧日军,原本就是安王给李哲提供的机会,只要李哲在军中能够迅速适应,不是闹得太离谱安王就必然会奖赏李哲。
这是尽人皆知的事情,王禀早就体会了安王的这层意思,本就没打算难为李哲,这事情捧日军上层军官大多都知道。亏得陆轩也是军中几个有数的上层,却连这一层也拎不清,一心一意去和李哲作对,不得不说这是私心作祟的原因,这也是众人看不惯他的原因之一。
因此这时候王禀就趁机体会上意,在众军之中巴巴的把李哲的五都提出来,好给安王一个由头,王禀和安王两人这么一唱一和,李哲这就算是在校阅中表现不错,立下了功劳,接下来只要整个过程顺利,李哲的这功劳就算是跑不了了,也算是随了安王的意。
这王禀这老家伙,身为大将,却这么能揣摩上意,这就让一向是自诩为当朝名将的杨致远瞧不起了。
本来这安王藩两支强军,捧日军和威远军,就是长年的竞争态势,互相之间彼此都看不惯,杨无敌一向以为王禀这样的人,只不过都督府一积年老吏而已,这样的人也能手掌一军,做他杨无敌的对手,这真是可恼可恨。
大校场这大校阅的开幕式,锣鼓喧天,声势骇人,足足喧闹了整整一个上午,天气又热,人数又多,大校场上热闹的跟个大夏天的火锅一样。
台上的这些人,穿着这么厚的衣服,坐在这里,真真是一项苦差事。
好不容易,开幕式算是结束,人群散去,接下来的军中大比,却不是什么人都能够看得到的了。
李哲的五都在大比中的次序靠后,因此中午解散,大家在军营里稍微找了些吃食,歇息了一段时间。
待到下午太阳西斜,才轮到五都,李哲和手下的军兵们早已经再次全副穿戴了起来,严阵以待。
待等到终于能够入场,看到操场上的对手时候。
轰,整个校场上都跟着鼓噪起来。
这就是这次给五都安排的对手么?
校场上观战的人都是目瞪口呆。
原来这次五都比试的事,早已经在军中传的沸沸扬扬,李哲和他带领的五都,名气在捧日军中早就名气急升,人人都知道军中有个小小的新兵虞侯受指挥使大官排挤,被逼的不得不答应参加大比。
因此今次大比中,五都的比试就格外引人关注。
却没想到这对手出来,竟然是他们,这真是让人无言以对了,区区一场大比,用得着连这等人也请出来么?
却原来这这次五都的对手,绝不是普通的捧日军兵,而是捧日军中尽人皆知的王牌,在阵战时专门负责冲阵的精锐,整个捧日军也只有一支,区区不过两个营一千人左右的骁骑营。
这骁骑营,是宋军中真正的王牌,全军上下尽是精擅骑术,身手高绝之辈。是捧日军面对全整个天竺洲健儿优中选优选出来的精锐,骑得全是军中最好的战马,全身上下尽披全身重甲,在马上使长兵器,人人都是百人敌,到了战场,这五百人一旦冲锋起来,便是敌人千骑,万骑也很难抵挡的住。
这是宋军中真正的强兵,昔年北伐时,曾经在疆场上以区区一营之力,冲垮伊尔汗国大汗的亲军,砍断大汗的大髦,使得大汗仅以只身得免。称得上是战功赫赫,威名远扬,历来在捧日军中都是主将手中的王牌,往往只会在关键时刻,投入战场,获得一锤定音的效果。
这样的精锐,在如今火铳火炮大行于世的时代,能够占据捧日军中的主力位置,可见其战力的强悍,这样能让捧日军历任军使不惜重金也要养着的强兵怎么会参加今天和普通军兵一起的大比呢。
今天他们的对手,只不过一只普通火铳兵啊!
看样子,其中竟连长矛兵也没有,这是怎么回事儿。
像这种大校阅中的大比,都是实验性质,都是一百人对一百人,以同样兵力厮杀,来验证某些东西。
但如果对阵的一方,却是以骑对步,而且骑兵的一面中具都是以一当十,甚至当百的猛男,那这样的大比,还有什么意义呢?
安王看了一眼旁边的王禀,诧异道:
“这也是你安排的?”
六十四章意外()
王禀只见安王的脸瞬间冷了下来,心中砰砰直跳。该死的,这大比究竟哪个家伙安排的,竟然拿李哲手下的一队普通兵卒对上骁骑营的精锐!
这骁骑营向来指挥权在军中主将手上,轻易不能妄动,他王禀何时安排骁骑营出战参加大比了?
那全军精锐的骁骑营对付区区一百人的普通步兵,那这步兵能有什么赢面,在他的印象中,只有千人以上的规模的精锐步兵组成方阵,才能对抗来去如风的精锐骑兵,否则,草原上的胡人也不至于一直在草原上能撑了这么久。早就被大宋精兵给一路平推过去了吧!
步兵对上骑兵,必须依靠严整厚实的队形才能抗衡,这是这个时代的铁的规则。
他王禀就是再糊涂也不可能安排这种比试啊!
究竟是谁,安排了这场比试?简直荒唐透顶。这不是明摆着要骁骑营血虐这支李哲带的兵的嘛?王禀心思一转,立刻想到了是谁,陆轩,一定是陆轩,除了他陆轩,还有谁能在这时候做出这种事情,这陆轩,恐怕是疯了吧,这种事也能做的出来?
今天这大比,这,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这底下,等一会儿不会出什么事吧!
王禀急的满头大汗,转身就要下台去找人阻止。
岂料台上的安王冷冷道:
“慢!”
王禀回首,看着安王。
只见安王冷着脸坐在座上,说:
“既然已经安排好了,就不要朝令夕改了,军中大比,岂是儿戏?”
这几个字几乎是一个一个字硬生生从安王嘴里面崩出来的,王禀和安王相交多年,光听这声音就知道此时安王已经是怒到了极致!
这次事件后面看来不管是谁都逃不过安王的怒火了。
陆轩啊陆轩,你就自求多福吧!
原本王禀对陆轩好歹有几十年同事情谊,经此一事,心中再无没什么可挂碍的了。
杨致远在旁边慢悠悠说了一句,
“嘿!王将军,没想到这次大比,捧日军终于能拿出点儿新意,倒让人有些意外。这底下这只火铳兵的指挥是谁,莫不是要和我们展示一下某种新式战法的嘛?”
王禀,心中怒骂道,屁的新式战法,便是再厉害的战法,以区区一百人火铳兵,能够对付骁骑营的骑兵?这可是校场,又不是什么有预先优势地形埋伏的情况,单独的火铳兵对上骑兵,还能有什么悬念么?
什么时候杨致远也能看得上他捧日军了,竟然还能亲自出口点评。
岂料杨致远又悠悠开口道,
“听说,中原有能工巧匠已经能够制出威力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的排铳,被称为赛电铳,共有数十根铳管排在一起,其间以设计精巧的机括相连,一旦开枪,其势当真像是暴雨倾盆,锐不可当!只是装填费劲些而已。中原哪里已经拿这样的火力用来对付北虏的骑兵冲锋了,便是再精锐的骑兵,在这样的赛电铳前也要避其锋芒。”
杨致远这些话,说得颇为中肯,可惜王禀全然不知,什么赛电铳,还暴雨倾盆,说的跟传说中神仙手里的法宝一样,杨致远这些话,他只当这又是在对自家捧日军冷嘲热讽,一点儿不信。
反正这次安王的怒火是怎么也逃不过了,只希望这李哲手里的兵能在骁骑营冲锋之下,不至于输的太惨了吧,而且骑兵冲锋和火铳兵演练有不一样,火铳兵演练,尽可以用石灰粉弹丸用来代替子弹,在演习中,不至于伤到了人,还能够很好的看到演习的效果,而骑兵冲锋,便是再小心,受伤也是免不了的,到时候那场景,嘿!王禀简直都能预想到那未来的场面了。
陆轩啊陆轩,你到底在哪里,难道这就是你想让安王看到的场面么,你难道不知道这样的后果?
说起来王禀其实还是不懂陆轩,此时的陆轩哪里会有王禀这样冷静的心思。
这时候的陆轩早已经不是王禀在军营里熟悉的那个老搭档老部下,此时的他更像是一个为了自己儿子的仇恨已经陷入疯狂的父亲,儿子陆凡心中的痛,陆轩感同身受,再加上自李哲进入军营以来,陆轩使出各种手段结果都在李哲身上吃瘪,已经让陆轩变得不可理喻。
所以才有今次李哲莫名其妙的对上了骁骑营。
哼!那李哲还想要凭新式火枪和什么狗屁的新式战法在大比中一举成名,休想,就好好迎接老子给你们带来的这一场“好戏”吧!
这是陆轩将自己在军中几十年的信誉都一举压上的一场豪赌。此时的他完全就像是输红了眼的赌徒,他整个人都已经太不正常。
李哲和马忠在队列中看着这次大比中自己的敌手,面色都是前所未有的慎重。
骁骑营的名头儿如雷贯耳,他们两个又如何不知,没想到今次对上的竟然是骁骑营,不用说,这肯定又是仇家陆轩的手笔,否则,万万没有让他们一都普通步兵对上军中最骁勇的精锐的道理。
李哲虽然对自己亲手练出来的这一都兵充满自信,但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对上骁骑营,还是让他有些忐忑不安。
无他,骁骑营的名号太盛而已。
李哲他练出来的线列步兵,第一次亮相就对上这样的敌人,嘿,这真是想不一鸣惊人都不行啊!
面对这么大的压力,李哲紧握手中的火枪,心中出奇的并不害怕,反而有种跃跃欲试的感觉。
“炮队,准备!”
“是!”
随着李哲一声令下,原本不准备动用的炮队都拉上了场。
一共二十人,两队共四门子母炮,类似于弗朗机炮的小炮,安放在两个轮子上,发射速度极快,也是专门对付骑兵冲锋的利器,这时候也只有拿出来了,士兵们把子母炮推过来摆在阵前。
剩下八十人的火铳兵,排成两排,对方是骑兵,冲过来不过几十秒钟,李哲原本的四段射已经不可能,只好用两段齐射,尽最大的努力提高火力密度。
士兵们举枪,全员用最快的速度进入状态,远远的瞄住一千米以外的敌人。
六十五章冲阵()
骁骑营带队的虞侯名叫杨锦,却是一个身高足有一米九的大汉,满脸的络腮胡子,骑在一匹肩高足有一米八的骏马上,更显得体型威武。他坐在自己的坐骑上拿眼看着对面严阵以待的五都。
这就是陆指挥使特意给安排的对手?
杨锦嘴角露出一抹不屑的笑。
如果是战场上,也就算了,情况复杂,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稳胜。但是在这校场上,一望无际,一马平川,又不能安放拒马和修建工事,你一队火铳兵凭什么就能对付我这百战余生的骁骑?
听说这李哲也算一个人杰,在营中很有些人气,但是可惜了,你李哲想要在大比中拔得头筹,一鸣惊人,但我杨锦,又何尝不想呢。
说起来这还是骁骑营第一次在大比中亮相,骁骑营也是很想在这场合中一鸣惊人呢?骁骑营的骑兵都是军中俊豪,各个身高体壮,胯下又全是神骏无比的骏马,这在大较场上给人带来的视觉冲击,尤其震撼!
当骁骑营的骑兵,在大校场的缓缓踏步开始冲击的时候,整个军营都像是地震,轰隆隆的马蹄声如滚雷一般滚过校场的上空。
区区一百人的骑兵,竟跑出了千军万马冲锋时的那种气势。
场上观众无不为骁骑营这先声夺人的声势所摄。
冲锋中的杨锦看着对面推出四门小炮来,不由想笑,区区四门小炮就想阻止骁骑营的冲锋,简直可笑。
但他突然一想,又道,这台上安王和自家将军都在上面,众目睽睽之下,骁骑营对上普通火铳兵,肯定是要赢得漂亮才好,这四门小炮多半就是打的这个主意,迎面对这骁骑营的密集冲锋阵型发炮,造成骁骑营伤亡惨重,让骁骑营冲锋就是胜了也不算光彩。
思索及此,杨锦一笑,大家都知道骁骑营铁甲冲锋无敌,但恐怕还不知道我骁骑营官兵可不仅仅只是一个锋矢阵冲锋吧!
现在场上的局势,骁骑营完全可以凭借机动优势,打一场漂亮的包围战。
杨锦主意已定,在马匹上做了几个手势,那骁骑营的掌旗官见状,手中大旗一阵挥舞,骁骑营冲锋的阵型突然一变,从密集的锋矢阵散开突然变成了松散的雁形,两翼张开,向着对面排成两排的五都横阵包了过去。
台上的杨无敌见状,登时眉头一皱,暗骂一声:蠢货!原本冲击力最强的骁骑营铁甲骑兵,竟然放弃了最强的密集冲锋,想要松散的两翼包围阵型,这不是放弃了自家铁甲骑兵的优势吗?
在骁骑营对面,李哲等人面对骁骑营的冲锋,紧张都已经冲到了嗓子眼上。正在紧张间,看到骑兵可怕的密集冲锋阵型在半途中突然变阵,不晓得是什么意思,但这种机会,怎么肯放过。
此时敌人已经冲锋到了五百米距离,还不到接战距离,还来得及变阵。
李哲急切间,连声命令下去,将队伍临时变阵成行走三段阵,其余的两个小队,迅速装上刺刀分散两旁。
说时迟,那时快,短短的十几秒钟,敌人已经冲到两百米距离,已经是炮队的子母炮的射程,李哲跑到炮队来亲自指挥,
“放!”
一声凄厉的口哨声,四门子母炮对着敌人冲锋的最中心处,集中射击。
炮筒装的石灰登时喷涌而出,对已经冲进一百五十米距离的骑队中央部位覆盖打击!
场中顿时飞沙走石,烟雾弥漫,骁骑营阵型的中央几乎全被覆盖进了一片白雾之中,虽然炮弹中的炮弹没有铁质弹丸,只是无数细小的石灰石“炮弹”,但看着也是声势骇人!
幸亏骁骑营众人人马全都披甲,到没有人伤亡,但这一次集火覆盖射击,仍然让中间的几十骑中,最少有十几骑几乎人人身上都中了大片大片的白斑,按照演习中的规定,这就是被击中,受了“重伤”,如果上了战场用上真枪实弹,这肯定“伤亡惨重”。
受了“伤”的骑兵不得不纷纷退下,
“好!”
但是受了这样伤亡惨重,指挥官杨锦却是丝毫没有慌张,
野外对战,骑兵最怕的就是近距离火炮的散弹,现在四门小炮同时发射,李哲一方已经没有了底牌,还能拿什么来对付已经冲到近前的骑兵。
要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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