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火器的研发进入高峰期,不少火器得到了大幅度的改进,不过实战还是有较大的欠缺,毕竟科技发展的速度限制了火器的研制和大幅度改进。
军士严酷的训练提高作战能力,以及改进火器增加攻击能力,两相结合,能够大幅度的提升部队的战斗力,再加上领先于这个时代数百年的政治思想工作,必定能够打造出来一支真正的铁军。
这些都需要大量的钱财支撑。
从小家庭的角度开说,吴宗睿已经属于大富之家,可是从着眼天下的角度出发,吴宗睿还是不折不扣的穷人,甚至是穷的叮当响。
年内信义帮护卫扩充到两千人左右,也就勉强相当于两个千户所。
大明卫所的兵力是有明确规定的,一卫统辖五所,兵员五千六百人,卫设立指挥使一人,卫所下辖的五个千户所,每个千户所兵力一千一百二十人,千户设立一人。
从信义帮目前拥有的兵力来说,还不及一个千户所拥有的兵力。
养兵需要大量的开销,特别是骑兵,开销更大,大明王朝养兵以屯田为主,明初设立了军户制度,一朝当兵,终生为伍,父去子替,世代沿袭,地方卫所养活数量庞大的军户,主要是屯田,军户自己耕种土地养活自身。
这种军户制度,随着土地的兼并,早已经无法维持,大明绝大部分地方卫所军队,名存实亡,稍好一些的卫指挥使,能够调动一千左右的兵力,就算是很不错了,至于说千户所,能够调动的兵力大都不超过两百人。
军户完全沦落为农户,且身份远不及农户,属于兵部管理,没有自由权,一方面他们是地地道道的农民,一辈子种田,压根没有打过仗,一方面他们要忍受卫所军官无限制的盘剥,衣不蔽体,食不果腹,这样的军队,如果有战斗力,那才是神话了。
万历年间,军户制度的弊端已经严重暴露出来,卫所军队缺乏战斗力,倭寇侵袭沿海的时候,上万的卫所军士,被不足千人的倭寇打的大败,后来戚继光组建了戚家军,摒弃了军户制度,按照雇佣兵的方式带兵和训练,才彻底打败了倭寇。
也是从万历年间开始,大明出现了雇佣军制度,这些军士也是专业的军人,归于兵部管辖,不过他们不用屯田,每月领取俸禄,养活自身和家人。
遗憾的是,明末腐朽的政治体制,让雇佣军制度也无法完全推行下去。
军官贪婪,想到的就说敛财,他们虚报兵士的数量,套取军饷,而且还将黑手伸向了寻常的军士,克扣军饷是常有的事情。
而且大明朝廷也没有做好充足的准备,朝廷的赋税因为土地兼并,逐渐的减少,军队的开销日益增大,导致朝廷根本拿不出来那么多的军饷。
天启年间和崇祯年间,军士因为拿不到军饷哗变的事情,屡屡发生。
军队是国家的柱石,一旦陷入到腐败之中,国家的灭亡指日可待。
这是历史上活生生的教训,吴宗睿非常清楚。
信义帮护卫按照雇佣军的构架组建,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军饷方面必须有充足的保障,军士不用为钱粮发愁,如此才能够严格的训练军士,告诫他们秋毫无犯。
唯有这样,也才能够真正训练出来一支铁军。
第一百四十九章 模糊的迹象()
时间转眼到了八月下旬。
南京城内已经异常热闹,数千人抵达这里参加即将开始的乡试。
不管是从考试的规模,还是参加人数的规模,南直隶的乡试在大明都是数一数二的,其乡试主考官与其他地方的也不一样,一般情况之下都是翰林院的修撰或者编修前来主考。
要知道翰林院的编修和修撰,一般都是殿试一甲的状元、榜眼和探花。
也只有翰林院的修撰或者编修来出任主考官,南直隶牛皮哄哄的读书人才会真正服气。
吴宗睿来不及关心南直隶乡试的事情,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这个时候他内心牵挂的,还是朝廷调查的事宜,尽管他与史可法的关系不一般,但为了避免让史可法为难,一个多月时间过去,他从未找过史可法,也没有打听任何的消息。
内心的嘀咕肯定是存在的,大明的官场已经烂到了根子上,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就说漕运总督府与夏镇匪帮勾结的事情,就已经鲜明的体现了明末官场的气象。
八月二十五日,一条消息传到了南京。
原兵部尚书、右副都御史、蓟辽督师袁崇焕,以谋叛罪被磔于市,家人流放三千里,家也被抄了。
此事在南京引发了一定程度的震动,诸多准备参加乡试的读书人,无所顾忌,不同场合都议论此事,大都是认为袁崇焕是冤屈的。
尽管没有见过袁崇焕,也没有任何的交集,听到这个消息,吴宗睿还是颇为感慨,史书上面关于袁崇焕的记载,数度变化,从刚直不阿、遭受陷害的忠良大臣,到成为大明灭亡的罪人,期间的变化太大,导致诸多历史学家长时间的争论。
吴宗睿自然不会相信所谓的皇太极反间计,让袁崇焕被冤杀的说法,崇祯三年元月,袁崇焕就被关进大牢之中,一直到八月,才被磔于市,这中间间隔了八个月的时间,如果真的是皇太极施展反间计,早就调查清楚了。
对于袁崇焕这个人,从史书上面了解到的诸多情况,让吴宗睿的看法也颇为复杂。
袁崇焕是一个道德高尚、无私无畏的人,这点是毫无疑问的,但他的悲剧也正在于此,因为品德高尚、问心无愧,所以做事情的时候,自认为国公心,毫无顾忌,结果在做错事情的时候,也是那么理直气壮,也是那么坦荡自如,其性格上面的缺陷,早早埋下悲剧的伏笔。
袁崇焕最大的污点,或者是错误,或者说导致自己被杀的根源,就是擅自斩杀毛文龙。
袁崇焕没有请旨,自行其是斩杀毛文龙,动摇了崇祯皇帝的权威,造成了皇帝与大臣之间彼此的不信任,同时造成了官员与官员之间、将领与将领之间、官员与将领之间的不信任,更加关键的是,袁崇焕开了滥杀将领官员的风气。
袁崇焕斩杀毛文龙的后果,众人皆知,相信皇上和满朝文武都是知晓的,毛文龙驻守皮岛的时候,皇太极对其恨之入骨,不敢放肆进入关内,时刻预防毛文龙从背后捅上一刀,毛文龙被斩杀,驻守皮岛的明军迅速瓦解,被后金鞑子彻底打败,消除了皇太极的后顾之忧。
崇祯二年六月初,毛文龙被袁崇焕斩杀,当年十一月,皇太极率领后金鞑子,大规模入侵关内,颇具讽刺意义的是,在山海关一带积极备战、抵御后金鞑子的袁崇焕,一直到后金鞑子围住了大明京城,才得知消息,匆匆率领关宁铁骑飞驰京师救援。
被关押在大牢的袁崇焕,肯定能够为自身辩解,而斩杀毛文龙的事宜,他无法辩解,或许在被押赴刑场的时候,袁崇焕真正后悔了。
换位思考,吴宗睿觉得,自己若是皇帝,也不会容忍袁崇焕的错误,只是不会采取如此极端的办法,有可能饶了袁崇焕的性命,自此以后不会任用。
袁崇焕的悲剧,提醒了吴宗睿,让他明白,今后做事情需要更加的小心,实力不足的时候,尽量的低调,该委曲求全的时候就委曲求全,一旦实力足够强悍了,就要彻底掌控自身的命运,绝不要陷入什么道德的怪圈,更不要在乎世人的评说。
历史总是由胜利者来书写,这是亘古未变的规律。
八月二十六日,午时。
看着脸色发白、却略微带着兴奋神情的曾永忠,吴宗睿颇为激动。
“先生怎么到南京来了,滁州的调查是不是完全结束了。”
放下茶杯,略微的喘了几口气,曾永忠开口了。
“大人,滁州的调查月初就结束了,史大人秉公调查,且深入到村镇,得到的都是对大人的好评,就算是滁州的官绅家族,对大人也是佩服之至。”
“先生就不用说这些了,滁州的官绅家族,对我怕是恨之入骨,巴不得我早些离开滁州。”
“大人,官绅家族想你离开滁州是一回事,他们敬佩你是另外一回事,月初的时候,史大人就离开了滁州,来到了南京。。。”
吴宗睿微微皱眉,月初正是吴冰玥满月的时候,记得史可法托人带来了礼金,表示祝贺,难不成那个时候史可法已经到南京来了吗。
“大人不知道史大人到南京来了吗。”
“我不知道,也没有打听这方面的事宜,先生,转眼两个月时间了,滁州还算平静吧,眼看着秋季的田赋又要开始征收,州衙和县衙又要开始忙碌了。”
“我今日来,就是要给大人禀报滁州的事宜,春季田赋征收完毕之后,苏大人将主要的精力放在了审理案件方面,钱粮的事宜都是户科直接办理的,转眼两个月时间过去,滁州各地都较为平静,没有什么大事情发生。。。”
“滁州州衙的事情,有苏大人和先生处理,我不用操心,先生也不必禀报。”
吴宗睿的话语,没有让曾永忠感觉到吃惊。
眼见曾永忠扭头不自觉的看了看门口的方向,吴宗睿笑了。
“先生,这是在府邸,不是在官署,先生有什么话,直接说就是了。”
曾永忠自嘲的笑了笑。
“唉,都习惯了,这个动作一时半会也改不了了。”
吴宗睿看着曾永忠,没有说话,他知道曾永忠经历太多了,熊廷弼被冤杀,对于曾永忠的刺激肯定是巨大的,导致曾永忠对很多事情都不放心。
“大人,滁州出现了传闻,说大人要调离了。”
“哦,居然有这样的传闻,我都不知道啊。”
“我也是前几天才听说的,事关大人的前途,我专门打听了一番,说是这个传闻来自于南京,传闻言之凿凿,还牵涉到了新上任的南京兵部尚书傅振商大人。。。”
吴宗睿的神情变得严肃了。
傅振商原为南京兵部右侍郎,八月初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成为了南直隶最有权势的官员,朝廷的这个决定,很多人都没有想到,以前很多人看好南京礼部尚书董其昌,认为其可能出任南京兵部尚书,参赞机务。
这也导致南京的局势出现了微妙的变化,一些与傅振商关系不错的官员,扬眉吐气,纷纷前往傅振商的府邸去表示祝贺,牢固关系,而那些押错宝的官员,也是忙不迭的前去弥补。
“先生,这应该不可能,我与傅大人之间没有任何的接触,以前甚至都没有见过面,再说我不过是滁州知州,官轻言微,还不值得傅大人如此的重视。”
“非也,我倒是觉得有可能,大人的奏折,在京城引发了波澜,傅大人不可能不知晓此事,朝廷派遣官员前来调查此事,傅大人更是会关注,牵涉到大人的调动,傅大人关心一番,也不算是什么稀奇的事情。”
“先生说的是,倒是有这等的可能,只是我到滁州上任,不足一年的时间,从正月到六月底,满打满算也就是六个月的时间,我以为不大可能调离滁州的。”
曾永忠再次的摇头。
“我倒是觉得,大人需要做好一切的准备,史大人八月初就离开滁州了,来到南京,可迟迟没有消息,按理是说不过去的,史大人代表朝廷来到滁州调查,主要还是考察大人署理政务之情况,应该说调查的情况是很好的,如此情况下,朝廷的结论也应该迅速抵达,让大人回到滁州去做事情,可眼看到八月底了,依旧没有消息,若是我来预测,也认为大人可能被调整了。”
吴宗睿不自觉的点头。
“先生说的有道理,索性麻烦先生帮我预测一番,若是我被调整,到哪里的可能性大,回到南京,进入六部吗。”
“这个,我倒是不好预计,大人若是回到南京,进入六部,依照大人的品阶,最大的可能性是出任南京六部的郎中。。。”
吴宗睿摇摇头,苦笑着开口了。
“不瞒先生,我倒是想着回到南京,进入南京的六部,做一个闲暇无事的郎中,如此就避开了那些复杂的关系,也不必去得罪诸多的监察御史和给事中了。”
“大人万万不可有次等的想法,大人如此年轻,正是做一番大事业的时候。”
第一百五十章 强硬争取()
回到京城的史可法,对吴宗睿已经佩服的五体投地,也总算是知晓此番调查的艰难。
都察院和给事中岂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史可法在滁州展开调查的第三天,南京都察院就派来了监察御史,美其名曰协助史可法的调查,其实就是监督,监察御史还专门到滁州州衙,看看吴宗睿是不是还在州衙署理政务。
大凡百姓张口说吴宗睿的好话,身边的监察御史都要多嘴,详细的询问,譬如说什么事情做得好,具体的事例是什么,做了几次,在什么地方做的等等,完全是鸡蛋里面挑骨头,也让不少百姓根本无法开口说话了。
刚开始史可法看在南京都察院的面子上面,顾全大局,没有多言,后来实在忍不住发脾气了,扬言回到京城去禀报皇上和朝廷,重点说明南京都察院对此事的态度,眼看着史可法真的发脾气了,南京都察院派遣的监察御史才不情愿的回到南京去。
在滁州调查完毕,史可法本打算按照礼部贺逢圣大人的要求,前往南京调查一番,谁知道他压根不能如愿,来到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直接开口不必调查,六科给事中更是不理不睬,无奈之下,史可法翌日离开南京,回到京城去。
史可法在南直隶一个月左右的时间,仅仅是刚到滁州的时候,与吴宗睿见面,后面从未谋面,而且吴宗睿似乎是有意回避,不与他见面。
现在看来,吴宗睿果然有先见之明。
还好两人之后就没有见面,也让南京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无话可说。
至于说调查结论,史可法没有义务给南京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汇报,他代表的是朝廷,在朝廷的面前,不要说南京都察院和六科给事中,就算是南京兵部,也不能多嘴。
史可法清楚,此番前往南直隶调查,他已经得罪了南京都察院和南京六科给事中。
按照惯例来说,聪明人接手这等烫手的任务,抵达南京之后,第一时间就要去拜会南京都察院的左都御史唐世济,探探口风,也便于将来的协调,至少为自身留下了后路,南京都察院左都御史唐世济好歹是正二品的高官,有朝一日进入京城,肯定是进入权力核心层。
史可法不会这也做,他打心里佩服吴宗睿的胆大,情理上与吴宗睿站在一起。
连夜整理了调查的情况,写成了奏折,翌日一大早,史可法前往文华殿右边的偏殿,那里是内阁大臣办公的地方。
刚刚走出门,史可法看见了贺逢圣。
来不及思考,史可法上前去行礼了。
“下官见过贺大人。”
“史大人,今早本官才听闻你回到京城,怎么,准备去内阁复命吗。”
“大人说的不错,下官准备前往内阁复命,紧接着去拜见大人的,此番前往南直隶调查,下官有负大人的嘱托,没有能够在南京展开调查。”
“史大人,你不用自责,本官知晓你为难,无法在南京展开调查,前些日子,朝廷收到了南京都察院的奏折,奏折禀明了你在滁州调查的情况,南京都察院对你好像颇有微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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