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记忆有误,皇太极率领的后金鞑子,号称十万人,依旧在京畿一带肆掠,滦州、迁安、永平和遵化四座城池,悉数被后金鞑子占据,朝廷的大军,以及地方援助的大军,接连吃了败仗,压根不敢与后金鞑子正面交战,而后金鞑子的主要任务,已经从攻打城池,转为劫掠人口与钱粮。
袁崇焕率领的关宁铁骑,驰援京城,暂时解除了京城的危局,不过关宁铁骑的人数太少了,根本无法与后金鞑子正面抗衡,拱卫京城说得过去,想要进攻后金鞑子是天方夜谭。
塘报里面压根不会说及这些事情,贺逢圣的信函里面倒是没有隐瞒。
曾永忠进来的时候,吴宗睿依旧在沉思。
“大人,怎么了。”
“哦,先生来了,坐吧,这是贺大人从京城写来的信函,你也看看。”
曾永忠接过了信函,仔细看起来。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曾永忠放下了信函,脸上阴云密布。
“先生,京畿一带的局势危如累卵,皇上好像都失去信心了,上月册立了皇太子,不过我以为,局势还没有达到绝望的地步,再说孙大人主持抵御后金鞑子的大势,想必后金鞑子不可能长时间驻扎在京畿一带。”
曾永忠微微点头。
“大人说的不错,后金鞑子压根没有攻打京城的打算,区区的十万人,不可能攻陷京城,而且后金鞑子长途奔袭作战,并无根基,不可能长久的坚持,我恨啊,当年朝廷若是采纳了熊大人的建议,也不至于如此啊。”
“先生不用想那么多了,后金鞑子去年的十一月入关,劫掠京畿一带,迄今已经有五个多月时间了,他们能够在京畿一带坚持,还占据了遵化等城池,很不简单了,我以为,朝廷的大军还是过于孱弱了,让后金鞑子在京畿一带如入无人之境,这说不过去。”
“大人,后金鞑子的确骁勇,他们的骑兵异常的厉害,也怪不得朝廷大军无力应对。”
“先生知道后金鞑子骑兵很厉害吗。”
“当年曾经听熊大人说起,熊大人经营辽东的时候,写过几封信,想让我跟随到辽东去,我当时没有答应,熊大人在信函之中说了,两千大明的军士,敌不过两百的后金鞑子。”
“这样啊,难怪京畿一带局势如此的危急。”
“后金鞑子自小就在马背上长大,习惯骑乘战马作战,我大明军士,几乎没有这样的骑兵,就算是关宁铁骑,其军士也主要是蒙古骑兵,这些年,若不是有坚固的城池,京畿一带的损失恐怕更加的惨重。”
曾永忠说完,吴宗睿也没有开口,屋子里陷入沉默之中。
吴宗睿的确不了解后金鞑子真正的作战能力,仅仅知道后金鞑子异常的骁勇,明军若不是依靠坚固的城池以及犀利的火炮,根本无法抵御后金鞑子的进攻。
看来信义帮护卫的训练必须有针对性,不管是骑兵还是步卒,否则将来遇见后金鞑子,同样无法抵御。
第一百三十四章 拐弯抹角()
吴宗睿骑着乌珠穆沁马,朝着南京城的方向疾驰。
这是他第一次单独骑马出行,一路都在跃马前行,没有爱惜马力。
仅仅一个多时辰,南京城城墙就出现在眼前。
时间尚早,辰时刚过了一会。
进城之后,吴宗睿直接朝着兵部的方向而去。
进入兵部,径直来到胡应台的官署。
胡应台独自在官署,正在埋头看文书。
“吴大人,这么快就回到南京了。”
“昨日接到消息,得知大人要召见下官,今日一早就从滁州出发了。”
“辛苦了,坐下说话吧。”
还没有来得及坐下,吴宗睿抱拳稽首再次开口。
“下官恭喜大人了。”
脸上带着笑容的胡应台,倒是没有怎么客气,微笑着点点头。
“好,坐下说话吧,本官明日就要出发,前往京城去了,临走之前,想着和你谈谈。”
看见吴宗睿坐下之后,胡应台再次开口了。
“吴大人,就任滁州知州已经有月余的时间,还能够适应吧。”
“回禀大人,下官还能够适应。”
“不错,滁州一地,历来就有些难以管理,南京的六部都知晓此事,让你到滁州出任知州,看来是很好的选择,前些日子,本官也听到了一些传闻,说你在滁州做事情干脆利落,展现了官府的权威,滁州一地,与以往的情况大不一样了。”
“感谢大人的赞誉,下官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情。”
“没什么,这都是你的努力,本官今日请你来,一来是想询问你在滁州做事的情形,二来是想着询问你打算如何治理好滁州一地。”
吴宗睿略微的思索了一下。
昨天下午接到了消息,吴宗睿随即做好了准备,他已经知道胡应台接到了皇上的圣旨,马上赶赴京城,出任刑部尚书,应该说胡应台自此步入了权力的核心层。
胡应台在刑部尚书职位上面的时间还是挺长的,按照史书的记载,一直到崇祯七年八月,最终因为年龄的原因致仕,可谓是大明少有得以善终的六部尚书了。
能够做到这一点,很不简单了,说明胡应台有过人之处。
至于说胡应台赶赴京城赴任之前,为什么要召见他这个滁州知州,原因尚不明确。
吴宗睿想到了贺逢圣,难不成是贺逢圣帮忙说了什么话,让胡应台临行之前专门召见。
“下官到滁州赴任刚好一个月的时间,一切都按照朝廷的规矩做事情,说到治理好滁州,下官不敢当,现如今主要还是为征收春季田赋做准备,下官以为,南方的春季与北方不大一样,正好是青黄不接的时节,故而征收春季田赋,不可着急,需要循序渐进,能够到六月底征收完毕,让百姓尽量的休养生息,如此没有违背朝廷的意思,可谓是两全其美。。。”
胡应台的询问,太过于宽泛,吴宗睿到滁州出任知州刚好一个月的时间,还处于熟悉情况的过程之中,这个时候谈什么治理的规划,不合时宜。
吴宗睿说话的过程之中,余光偶尔会看向胡应台。
胡应台的眼神有些散淡,明显没有听进去,这让吴宗睿的心里咯噔了一下,看样子胡应台今日召见他,并非是为了了解滁州的情况,重点也不是询问他做事情的情况。
吴宗睿说完之后,胡应台的脸上再次露出笑容。
“不错,到滁州月余的时间,就能够想到这么多,不简单了。”
“下官到滁州的时间不长,以前在应天府衙,从未接触过钱粮事宜,现如今到了滁州,才知道署理政务之艰难,还请大人多多予以指点。”
“无妨,吴大人,你年纪不大,很多的事情都要慢慢熟悉,做事情也不用过于的着急。”
吴宗睿有些懵了,胡应台究竟是什么意思,对于滁州的政务不关心,自己请求指点,说的又是模棱两可,没有肯定,也没有完全的否定。
“大人,下官正是因为年轻,有些时候做事情,有一些冲劲,没有想到那么多的后果,下官时常提醒自身,需要注意这方面的问题,刚刚大人说的太好了,下官感激不尽,还请大人更多的指点下官。”
胡应台脸上的笑容逐渐的消失,代之的是平静,他看了吴宗睿好一会,慢慢的站起身,走到了桌案的前面。
“吴大人,以前听说过你的一些事迹,本官颇为在意,十六岁的二甲进士,可谓是我大明科举第一人,按说这等的年级殿试高中,金榜题名,应该是意气风发,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可你没有这些表现,这的确不简单了。”
“本官明日就到京城去赴任了,临行之前,细细思索,还是决定和你谈一谈。”
“年轻人为官,大都有一蹴而就的想法,恨不能将每一件事情都做到极致,这等的想法是不错的,不过也要符合实际情况,所谓过犹不及,热情过头,也有好事办砸的时候。”
“为官之人,一举一动都引发诸多的关注,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关乎百姓的利益,故而需要慎重,需要深思熟虑。”
“你虽然年轻,不过做事情有着沉稳的风度,本官还是看好你的。”
。。。
吴宗睿越听越觉得奇怪,也越来越不是滋味。
可以肯定的是,胡应台绝不是赞誉他,而是有心提醒,至于说究竟提醒什么事情,却迟迟不愿意说出来,这样的情形,让吴宗睿非常无奈。
这大概是官场习气了,不是特别交心之人,没有谁愿意说实话和直话,哪怕是准备算计某人,也要转弯抹角,让你云里雾里,猜测好长的时间。
胡应台说完之后,吴宗睿慢慢的抬头,一丝光芒闪现在脑海里面。
“谢谢大人的教诲,下官明白了,刚刚说及治理滁州的事宜,下官忘记了一件事情,下官到了滁州之后,想办法取得滁州官绅家族的支持,下官以为,没有士绅和官绅家族的支持,下官是无法在滁州立足的,也是无法做好任何事情的。”
胡应台的眼神瞬间扫射过来,看着吴宗睿。
吴宗睿没有回避,迎着胡应台的眼神,眼睛里面全部都是平静。
一击中地,看样子胡应台为的是滁州官绅家族的事情。
吴宗睿的内心,已经起了波澜,本以为滁州的官绅家族,变得服服帖帖了,谁知道事情远没有那么简单,自己恐怕小看了滁州官绅家族的力量。
想想也是,滁州的官绅家族,底蕴雄厚,掌控滁州这么多年,自己仅仅上任一个月,抓住了某个把柄,就能够让整个滁州官绅家族屈服了,这绝对不可能。
在处理滁州官绅家族的事情方面,吴宗睿留下了后手,也算是给自己留下了退路。
钱粮的事情,倒是不用过于的担心,除开梅氏家族,其余的官绅家族,每家捐献的银子平均下来不到五千两,拿出来的粮食也不过数百石,对于这些实力雄厚的官绅家族来说,也就是九牛一毛罢了。
用这点钱财,买来官府的放手,真的不算贵。
终于,胡应台的眼神变得柔和了。
“吴大人,滁州的官绅,对你的反映还是不错的,他们久居滁州,自家的情况自然是熟悉的,有些事情,让他们去做就是了,官府不必干涉那么多,你说是不是。”
“大人说的是,下官记住了。”
“当然了,你一时间想不过来,也是能够理解的,铁打的营盘流水的兵,吴大人在滁州为官的时间也不会太长,一心想着治理好滁州,无可厚非,有些时候,还是注意一下方式。”
。。。
离开兵部的时候,吴宗睿的神色平静,看不出任何的情绪。
他回到家中,陈灵雁和玉环异常的吃惊。
陈灵雁已经是大出怀,走路都有些不自在了。
看见陈灵雁挺着大肚子走过来,吴宗睿连忙上前去扶助了。
“娘子注意身体,快快坐下。”
“夫君怎么今日就回来了,奴家以为夫君要明日才回家的。”
“刚刚到兵部去了一趟,胡大人召见,接着就回家了。”
知夫莫若妻,陈灵雁感受到了吴宗睿的情绪。
“夫君,是不是遇见什么麻烦事情了,官府的事情,奴家也帮不上忙。”
扭头看了看陈灵雁,吴宗睿笑了。
“让娘子担心了,没有什么事情,胡大人到京城去了,出任兵部尚书,临走的时候,嘱托我好好的署理政务,刚才我还在回想胡大人说的话语,有些地方一时间没有想明白。”
“夫君可不要宽奴家的心,奴家刚才感觉到夫君的情绪了。”
“娘子想的太多了,真的没有什么事情,你想啊,胡大人到京城去了,临走之前还想着召见我,嘱托署理政务的事情,这是对我的关心,若不然,胡大人何必煞费苦心与我交谈。”
陈灵雁看着吴宗睿,最终还是微微点头。
进入书房,吴宗睿的神色瞬间变化,变得阴沉。
应该说,与滁州官绅家族的较量,第一回合他获胜了,可谓是完胜,可是人家转眼就扳回来了,能够让胡应台开口帮忙说话,滁州的官绅家族,可谓获得了最终的胜利。
看样子需要考虑了,尽快离开滁州,吴宗睿没有必要将过多的精力耗费在滁州这个地方。
第一百三十五章 一点煽动()
一大早,詹兆恒就前来拜访了。
正在家中休沐的吴宗睿,感觉到奇怪,昨日才回家,詹兆恒这么快就知道消息了。
“月如,这么快就知道我回家休沐了,怎么,国子监也休沐吗。”
“寒食节休沐一天时间,瑞长兄,你不会想不起来吧。”
“是我疏忽了,一时间还真的没有想起来。”
吴宗睿拍拍额头,佯装忘记的样子,其实他压根没有想到什么寒食节,毕竟几百年之后,这个节日很少有人注意了。
“瑞长兄,你和我们不一样,官府里面的事情太多,一时半会记不起来也是可能的,你可要注意身体,不要太过于忙碌。”
刚刚坐下,詹兆恒再次开口了。
“瑞长兄,你大概还不知道吧,复社本来准备在南京召集的聚会,已经被取消了,南京礼部特意强调了,此等的聚会不可在南京举行。”
“哦,聚会被取消了吗,我怎么不知道啊,听闻张溥已经可以参加秋季的乡试,我还以为复社的聚会也可以继续举行了。”
听见吴宗睿说及张溥,詹兆恒脸上露出了不屑一顾的神情。
“别说了,这次张溥的名声遭遇到重创,对复社的影响也很大。”
“又出什么事情了吗。”
“还不是因为徐名时的事宜,张溥也是,徐名时的事情,本来已经过去了,没有谁继续提及,张溥可能是想着澄清,居然公开说及徐名时的事宜与其没有关系,导致徐氏家族的怒火,徐名时的表兄徐孚远专门找到张溥议论,据说闹得很厉害。。。”
詹兆恒还在继续说,吴宗睿的脸上已经露出奇怪的神情,他很清楚,徐孚远同样是复社的骨干,只不过其成名比张溥等人晚了很多,现如今徐孚远居然和复社盟主张溥闹起来,还弄得尽人皆知,这可不仅仅是对张溥个人的打击,也是对复社的重创。
整件事情的缘由,吴宗睿是最为清楚的,说张溥背锅一点都不过分,不过在这件事情上面,吴宗睿丝毫不后悔,如果可能,他会利用一切的机会,给予复社更大的打击。
百无一用是书生,历史上复社的强大,来自于官绅家族、商贸集团以及朝中官员背后强有力的支持,并非是几个聚在一起的读书人有多么的强悍,毕竟复社与东林党如出一辙,属于各种利益集团的结合体。
詹兆恒刚刚说完,吴宗睿接着开口了。
“月如,张溥想着澄清,能够理解,毕竟他是复社的盟主,一举一动对复社的影响太大,若是能够澄清此事,对于复社也是有好处的,你刚才说复社的聚会因此而取消,我觉得不大可信,复社聚会筹划了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因为张溥一个人的原因而放弃啊。”
詹兆恒的脸上再次露出奇怪的神情,对着吴宗睿竖起了大拇指。
“瑞长兄,你真的厉害,我就知道瞒不住你,刚开始听到这个消息,我也是怀疑的,复社在南京的聚会筹谋了很长的时间,不可能随意取消,就算是张溥个人遭受重创,复社的聚会同样要举行,后来我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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