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长,到滁州出任知州,也是独自管理一方了,滁州乃是直隶州,紧靠着应天府,一举一动都受到关注,我想你一定能够很好的治理滁州。”
“瑞长还请大人指点一二。”
吴宗睿的态度,让詹士龙满意,点头之后跟着开口。
“其实也没有什么,主要还是维持地方上的稳定,朝廷的塘报,你都看过了,北方不是很太平,后金鞑子还在京畿一带肆掠,好在孙大人主持大势,抵御后金鞑子,想来京畿一带恢复平静,不需要多长时间了,陕西一带流寇肆掠,同样让朝廷头疼,我以为,你到了滁州之后,主要还是关注民生的事宜,只要老百姓稳定了,地方上自然稳定了。”
“谢谢大人教诲,瑞长记住了。”
詹士龙轻轻叹了一口气。
“瑞长,吏部的敕书已经到了,我不妨告知你,朝廷对你刚开始的决定,并非是滁州知州,而是准备将你调到京城的兵部,在我看来,能够到兵部去,对你还是好一些,也不知道为何,朝廷居然让你出任滁州知州。”
“大人,瑞长能够出任滁州知州,已经很满足了。”
“也罢,如此你到滁州之后,好好做事情,依我看,不长时间,你就可能掉到京城去。”
离开厢房,吴宗睿回到官署,迅速收拾桌上的文书,他没有什么需要移交的材料,春节之前手头所有的文书都归档了,桌上的文书不过是刑房司吏送来的阅读文书。
仅仅几分钟时间,吴宗睿收拾完毕,站起身准备离开府衙了。
按照敕书上面的要求,他需要在二月初赶赴滁州上任,还可以在家中歇息几天的时间。
虽然是到滁州出任知州,距离南京城不是太远,不过每月就是休沐的时间能够回到南京城,与家人团聚,所以在家中歇息的这几天时间,还要考虑如何安排好家中的事宜。
府丞赵从荣出现在官署门口的时候,吴宗睿已经准备离开了。
“吴大人,恭喜了。”
“不敢,下官在府衙这段时间,还要谢谢赵大人的关心照顾。”
“说不上说不上,吴大人,府尹大人本想着在寅宾馆设下酒宴,为你庆贺的,不过时间方面颇为仓促,故而委托我来送行,这是府衙的一点心意。”
赵从荣将一个锦袋放在了桌上。
吴宗睿看了看桌上的锦袋,眼角跳动了一下。
“谢谢府尹大人的关心,谢谢赵大人的关心。”
“客气了,吴大人步步高升,他日可不要忘记我们这些同僚了。”
赵从荣将锦袋放到桌上之后,随意闲聊几句话,告辞离开了。
吴宗睿打开了锦袋,里面是十锭白银,每锭白银十两,合计一百两银子,都是成色很好的官银,看不见什么杂质。
吴宗睿回到家,还不到未时,陈灵雁很奇怪。
“娘子,让厨房煮一碗面条,我还没有吃东西。”
“好的,柳隐,到厨房去,让他们马上给夫君煮面条,记得多放些熟肉,还有两个鸡蛋。”
跟着吴宗睿来到书房前面,陈灵雁站住了,一般情况下,她是不会进入书房的。
“娘子,进来吧,我有话说。”
陈灵雁进入书房,脸色有些发白,明显感觉到了不安。
吴宗睿从怀里掏出了吏部的敕书,以及锦袋,放在了桌上。
“娘子,我到滁州去了,出任滁州知州,这是府衙给我送行的银子,一共是一百两银子,你收好了,本月底我需要到滁州去赴任,平日里不能够在家中,也就是每月休沐的时候才能够回家。。。”
陈灵雁身体微微摇晃了一下。
“夫君,滁州距离南京多远啊。”
“不是太远,滁州州城距离南京一百三十里左右,快马也就是一个时辰左右的时间。”
“那,夫君到滁州去了,身边需要有人照顾啊。”
“正想着和你商议此事,我到滁州去了,家里的事情就要拜托你了,我想还是让玉环陪在你的身边,玉环能够帮忙你打理家中的事宜,你已经有了三个月的身孕,一定要注意身体,万万不能够疏忽,若是有什么不适的感觉,一定要请郎中看看。”
“夫君放心就是了,家中的事情,奴家一定会打理好的,昨日玉环和我说,偶尔感觉到有些心烦,奴家正准备请郎中来看看的。”
吴宗睿眨了眨眼角,难不成玉环也怀孕了。
“哦,那一定要请郎中来看看,看看也放心一些。”
吴宗睿的本意,是让徐佛陪着他到滁州去,比较徐佛的身份有些特殊,一直呆在南京城也不是很好,到了滁州,认识的人少了,行动方面也自由许多,再说徐佛一直在南京,也有心理阴影,不过看陈灵雁的意思,好像是想着让玉环陪在他的身边。
看样子陈灵雁开始有嫉妒和防范的心理了。
申时,吴宗睿再次来到了南京吏部。
卢发轩从吏部出来的时候,颇有些无精打采。
看见等候在外面的吴宗睿,卢发轩有些吃惊,连忙对吴宗睿表示了祝贺,两人到附近的酒楼吃饭喝酒,期间卢发轩的精神一直都不是很好。
吴宗睿能够理解,比较起来,史可法调任京城户部出任主事,他吴宗睿出任滁州知州,唯有卢发轩,调到了南京吏部出任主事,算起来是最差的。
吃完饭之后,吴宗睿将卢发轩送到了临时租住的府邸,转身回家了。
“夫君,郎中来坚持过了,玉环也有喜了。。。”
“哦,玉环,那你也要注意身体了。”
玉环脸上的笑容忍不住,看着吴宗睿开口了。
“夫君,妾身会注意的。”
陈灵雁看了看吴宗睿,扭头看了看玉环。
“夫君,玉环有了身孕,也要留在家中,夫君到滁州去赴任,身边必须有人侍候,奴家看,让徐佛和柳隐跟在您的身边,也好照顾起居饮食。”
“也好,就让徐佛和柳隐跟随我到滁州去,唉,我没有想到会到滁州去,早知道这样,就让刘宁跟随在身边了。”
“夫君让刘宁回来也行啊。”
“不用了,有徐佛和柳隐在身边就可以了,我能够照顾自己。”
第一百二十六章 苦口婆心()
翌日一大早,陈灵雁便开始布置,吴宗睿前往滁州上任,需要携带哪些用品等等,每一项物品都要专门收拾,而且需要准备最好的。
一直到午时,家中丫鬟和下人都在为这件事情忙碌,包括陈思宇都没有闲着,就连吴宗睿都觉得小题大做了,没有必要如此细致,不过他不会开口说什么,这都是陈灵雁的一颗心。
吃饭之后,吴宗睿前往厢房而去,陈思宇跟着过来了。
进入厢房,还没有等到陈思宇开口,吴宗睿就说话了。
“是不是想着跟我到滁州去看看。”
陈思宇连连点头。
“是啊是啊,国子监开课还有一段时间,我想着到滁州去看看,距离也不是太远。”
吴宗睿微微叹了一口气,他已经看出来了,陈思宇的心思压根就没有在学习上面,就算是在国子监读书,通过努力取得了监生的功名,乡试多半没有什么希望。
吴宗睿身边缺人,但他不会让陈思宇跟着自己,陈思宇的性格里面,有一丝纨绔的迹象,如果不能够花费力气矫正,将来不会有多大的出息。
“这次不急,我到滁州去赴任,情况也不是很熟悉,无法关照你,你跟着去也不可能在周遭游历,再说国子监开课也只有十来日的时间,你还是好好准备,国子监开学之际,会有相关的考试,这些日子,你在家里好好温习功课。”
听见吴宗睿这样说,陈思宇有些沮丧的低下头。
看见陈思宇这个样子,吴宗睿再次开口了。
“一家人不说两家话,你来到南京也有月余的时间,期间到苏州等地游历,看到的全部都是繁华的情形,或许觉得家乡安远县不值一提了,不过我要告诉你,安享繁华需要付出,陈氏家族并非是官绅家族,无法让你在南京好好的生活,你若是依靠陈灵雁,行走在外面也无法抬头,将来你将家人接到了南京,如何的生活,你需要多想想,我想你还是好好读书,少去想南京和苏州等地的繁华。”
陈思宇抬头看了看吴宗睿,脸上明显带着不服气的神情。
吴宗睿再次的叹了一口气。
“该说的我都说了,如何选择和思索就是你的事情了。”
午时刚过,詹兆恒前来拜访了。
国子监二月初才会开学,詹兆恒还有时间。
“恭喜瑞长兄,今日我可是来讨酒喝的。”
“说笑了,月如,倒是你需要收心了,眼看着乡试临近,你还要回到南昌府城去参加乡试,需要提前做好一切的准备。”
“不说乡试的事情,乡试还有足够的时间,再说了,我就算是乡试高中,也不一定能够会试高中,我也想过了,若是乡试落地,就到滁州去做些事情,瑞长兄可否接纳啊。”
吴宗睿笑了笑,他知道詹兆恒能够高中,而且和他一样,也是乡试会试接连高中,只不过詹兆恒是殿试三甲进士。
“月如,我想你一定能够连战连捷,乡试、会试和殿试悉数高中,到了那个时候,我可不敢接纳你这个大才子。”
詹兆恒的脸上也露出了笑容。
“谢谢瑞长兄的鼓励,我一定会努力的,不过我可不敢和瑞长兄比较,父亲昨日还告诫我了,说瑞长兄就是我的榜样。”
“不说那么多了,月如,我们出去走走看看,说来我到南京城的时间不长,这下子又要离开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够再次回到南京。”
“瑞长兄说笑了,下一步你就到京城去了,怎么还会回到南京来。”
正月的南京,比不上腊月的热闹,稍显冷清,不过大街上的人还是不少。
沿着大街慢慢闲逛的时候,詹兆恒脸上带着坏笑开口了。
“瑞长兄,马上就要离开南京城了,是不是到秦淮河去看看,最近一段时间,秦淮河可热闹了,好多的读书人,大都是准备参加南直隶乡试的。”
“怎么,詹大人允许你到秦淮河去看看了。”
“这个,我要是跟着瑞长兄一道去,肯定没有问题的。”
“如此就算了,南直隶各地的读书人,来到南京城,肯定是要到秦淮河去看看的,那些士绅家族的子弟,一掷千金也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他们总以为,来到了南京,不去秦淮河转悠一圈,好像就不算是到南京来了,不过我劝你还是不要去了,若是每天都想着秦淮河的风花雪月,怎么应对即将到来的乡试啊。”
詹兆恒的脸上出现了苦色。
“瑞长兄,你就不要总是提乡试的事情了,我听着都害怕了。”
吴宗睿扭头看着詹兆恒,面带微笑开口了。
“月如,换做其他人,我压根不会说这些话,南直隶不少的读书人,形成了一种我都闹不懂的风气,以为在秦淮河的风花雪月,能够激发他们的才学,与青楼姑娘畅谈诗词,能够让他们变得更加文雅,如此攒下了不小的名气,他日乡试高中,必定杨名南直隶,赶赴京城参加会试,更是手到擒来。”
“若是乡试和会试如此的容易,我大明读书人岂不是都到秦淮河来了,逗留几个月的时间,舒舒服服的回去参加乡试,等着高中,古人所谓十年寒窗,都是笑谈了。”
“你我都是江西人,距离南直隶不远不近,我在殿试之前,从未到过南京城,更不知道秦淮河在哪个方向,所以我对南直隶读书人这等的认识感觉到奇怪。”
“月如,你在南京国子监读书,国子监的监生以南直隶的读书人为主,我可不希望他们这等的认识影响到你了。”
吴宗睿刚刚说完,詹兆恒的神色也变得严肃了一些。
“感谢瑞长兄的教诲,其实在国子监,评论秦淮河的话语很多,的确如瑞长兄所言,南直隶的读书人仰慕秦淮河,以得到秦淮河姑娘的青睐为荣。”
吴宗睿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月如,你能够明白就好,国子监的事宜,我知道一些,绝大部分的监生都是复社成员,他们之中的绝大部分人,都是出自于官绅家族,且不说这些人,就说复社的盟主张溥,还有复社的中坚力量吴伟业和杨廷枢等人,哪一个不是官绅家族之公子,随手就可以拿出来大量的银子,抛洒到秦淮河,风花雪月对于他们来说不算什么,寻常的读书人,哪里来的那么多银子,若是沾染了这样的风气,家中辛苦凑来读书的银子,全部都送到秦淮河,怕是风花雪月的滋味没有享受到,家中倒是难以为继了。”
詹兆恒连连点头。
“瑞长兄,你说的太对了,我知道来自于九江的一名监生,因为到秦淮河次数有些多,银子不够用了,一直都催着家里送银子来,本来我还以为此人家中有不少银子,不过他的家人送银子来的时候,我偶尔看见了,身上的衣服很是破旧,几乎都是衣不蔽体了,我当时看见了,有些不好意思,赶紧避开了,后来听人说,送银子的人,就是这名监生的父亲。。。”
吴宗睿听得直摇头。
“月如,还有一件事情,我也要提醒你。”
“瑞长兄,你说,我听着就是了。”
吴宗睿看了看詹兆恒,面容严肃的开口了。
“比较前面我所说的事宜,这件事情更加重要,我不希望你夸夸其谈,而是埋头读书,踏踏实实的做事情,有些话,在你的面前可以说了,当初我对复社的印象不好,也正是这个缘由,复社的成员,全部都是读书人,以官绅家族的子弟居多,可以说他们不谙世事,不知道百姓的苦楚,更不知道朝廷为政的要点,却每日里议论朝政,似乎满朝的官员按照他们所说的来做,就是天下太平了,皇上若是听从他们的建议,一定能够振兴朝纲。”
“且不说朝中的官员是不是都有不一般的能力,至少比那些不知道署理政务为何事的读书人要强上很多,我并非是反对读书人关心家国大事,不过这需要前提,若是自身没有实际的能力和本事,妄自议论朝政,那就是井底之蛙。”
“我听说过一个典故,一人行路,抱着满满一坛酒,走的很稳当,酒坛里面的酒水不曾泼洒,接下来此人抱着半坛酒,行路的时候,酒坛里面的酒水不断晃悠,沿途泼洒了大半,此人不明白,半坛酒还要轻一些,为什么难以抱走。”
“其实人也是如此,学问越深,表现越是沉稳,学问越少,表现越是轻浮,还不自知。”
。。。
夜深了,站立在后花园的亭台之中,吴宗睿自己都感觉到奇怪,他这是怎么了,忽然变得婆婆妈妈了,对陈思宇说那些话还可以理解,毕竟是一家人,不想陈思宇纨绔,可是对于詹兆恒,说这些话好像没有太大的必要。
也许,骨子里存在的忧患意识,让吴宗睿显得过于的早熟了,他身边缺人,而且缺的很严重,不管是卢发轩还是詹兆恒,甚至是史可法,都是他潜在的拉拢对象,或许这样做的难度太大,但总是需要尝试的。
第一百二十七章 故人来()
崇祯三年正月二十五日,吴宗睿离开南京城,前往滁州赴任。
足足三辆马车,其中两辆马车上面拖的都是物品,包括棉絮、棉被和蚊帐等等,还有一系列的厨房用品,甚至有碗和勺子等东西,吴宗睿一再的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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