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睿啊,我是真心希望你帮忙打理家族的诸多事物的,若是你觉得不熟悉,我可以协助你,也会让父亲多多提醒你。”
“多谢宗林哥的好意,这方面的话语,就不要多说了。”
吴宗林有些无奈的摆手。
“不说就不说了,今日我来,还真的有事情求助你。”
“什么事情,宗林哥说说看。”
“是有关宗坤的事情,我已经感觉到了,宗坤学业方面,恐怕没有多大的建树了,其性格有些急躁,需要磨砺,前些日子和父亲商议,想着通过告纳,让宗坤到县衙去做吏员,也是谋得一份前途和差事,只是家族之中,无人与知县沈大人熟悉,思来想去,还就是你与沈大人之间有些交集,你毕竟是沈大人的学生,又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你看能不能去找一找沈大人,请沈大人帮忙照拂。”
吴宗睿点点头,原来是想着捐些钱财,让吴宗坤到县衙去做事情。
所谓的告纳,就是捐银子到各级官府去做吏员,告纳明码标价,县衙六房的司吏,需要白银三十两,典吏需要白银二十两,同时还需要给离职的司吏或者典吏一笔钱财。
“宗林哥,县衙的司吏和典吏有空缺吗。”
“兵房有一个典吏的空缺,那个典吏身体不好,已经不能够做事情了,父亲托人从县衙得到了消息,所以才准备让宗坤到县衙去做事情。”
“原来是这样,那需要不少的银子。”
“我大致算过,需要六十两白银,县衙需要二十两白银,给离任的兵房典吏十两白银,剩余的三十两白银,拿去疏通,毕竟不少人都盯着这个空缺的位置。”
“这样啊,我可以尽力,但不敢保证,毕竟盯着兵房典吏这个位置的人不少。”
“这我知道,也没有想着一定能够做好,总归之尽力就好了。”
“那好,明日我到社学去拜访先生,后日就到县衙去,求见沈大人。”
“行,这事就这么定下来,我等你的消息,这里是三十两白银,沈大人那里,二十两白银足够,剩下的十两白银,是你的酬劳,不管事情能不能办好,这十两白银你都收下,先前不知道你准备参加九月的乡试,没有准备那么多的白银,这下正好,你拿着,乡试的开销也差不多了。”
“也好,我收下了,谢谢宗林哥。”
“别,我还要谢谢你,不管此事结果如何,你的这份情我记住了。”
一直到看不见吴宗林的背影,吴宗睿才回到屋里。
“大哥,我看宗林哥很不错,态度谦逊,对你也很不错。。。”
“文儒,不要那么快就下结论,有些事情没有你想象的那么简单,今后你就明白了。”
“为什么这么说啊。”
“两点。”
吴宗睿看了看廖文儒,伸出了两根手指。
“第一,我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宗林哥实际上是求着我办事,为宗坤谋一个前途,宗林是宗坤的亲哥哥,至于说宗坤如何,你昨日也见到了,我敢断定,若是不让宗坤到衙门去磨砺一番,来日必定闯出祸事,连累到宗林哥。”
“第二,我决意不参与吴氏家族任何的管理事宜,也就不形成威胁了,宗林哥看见我态度坚决,自然放心,日后他接任族长之位,我还会赞同,他对我自然客气。”
“文儒,你要记住,这世上没有那么多理所当然的事情,自身硬气才是最根本的,若是我没有廪膳生员的身份,昨日没有表现出来强势,宗林哥今日未必上门,当初我被送到寒鸣寺修行,宗林哥好像没有说什么。”
廖文儒摸摸脑袋。
“哥,你说的我心里都嘀咕了。”
“该嘀咕的时候就要嘀咕,就要多想想,人敬我一尺,我敬人一丈,若是他人想着算计我,那我也加倍还之,你可不要被仁义迷糊了脑子,农夫和蛇的故事,不需要我给你重复。”
第九章 拜见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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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睿,沈大人那里,你真的能够说上话吗。”
“不知道,沈大人是两榜进士,安远县知县,我不过是廪膳生员,差距太大,沈大人给我面子是我的荣幸,不给我面子也完全可行。”
“那这十两银子就不要收了,宗林已经给了你十两银子,宗坤的事情办不好,你就将这十两银子退回去。”
“凭什么退回去啊,我已经收下,就不会退了,爹,您不要想那么多,族长每年得到的银子不少了,这一次为宗坤的事情,一下子拿出来六十两白银,试想家族之中,谁有这么雄厚的实力,再说了,我若是真的为宗坤办好了事情,让他到县衙做了典吏,报酬绝不止这二十两白银,族长和宗林哥一定还会拿出来一些银子酬谢的。”
“这,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就依照你的意思做,家里不需要银子,这些银子你收好,到南昌府参加乡试,需要不少的银子,到时候你全部带走。”
“爹,如果办好了宗坤的事情,拿到的酬劳就留在家里,这些年您供我上学,耗费了太多的钱粮,根本没有想到自己的事情,家里没有银子也不行,若是我离开家了,爹一人在家里,太孤单了,也要考虑续弦的事情了。”
“你这孩子,怎么考虑我的事情了,家里真的不需要银子,到时候你全部带走。”
一边说着话,吴顺贵一边擦擦眼角,极度的欣慰让他的感情变得脆弱很多,他想不到吴宗睿如此懂事了。
来到门前,吴宗睿轻轻敲门。
吴氏家族的社学在围屋的旁边,距离很近,单独的院落,看上去颇为气派。
社学的先生姓曾,家族称呼为曾先生,威信很高。
曾先生对吴宗睿的帮助非常大,吴宗睿六岁进入社学读书,从十岁开始,参加县试、府试和院试,全部都是曾先生鼎力支持的,如果没有曾先生的细心教诲和鼎力支持,吴宗睿不可能有廪膳生员的功名。
有恩报恩,有仇报仇,吴宗睿对曾先生充满了感激。
穿越的他,明白身份的重要,若是穿越到一个乞丐的身上,你就算是有着天大的本事,也无法施展,人家视你为草芥,压根不会听你的话,就算是投靠造反的义军人家都不会要,再说了,没有饭吃,没有钱财,等着饿死,还能够做什么事情。
现实就是现实,别想的太天真,穿越之前,吴宗睿写过好几本穿越小说,也看过很多的穿越小说,从未看见主角穿越到乞丐身上的。
得益于曾先生的鼎力支持,穿越的吴宗睿拥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这已经是烧高香了。
门开了,手持教鞭的曾先生,站在门口,看见了态度恭敬的吴宗睿,微微点头。
吴宗睿赶忙稽首行礼。
“学生宗睿拜见先生。”
“原来是宗睿啊,快进来,我正在上课,还以为是哪个不懂事的小孩子来敲门。”
吴宗睿有些脸红,他倒是忘记这一茬了。
“不知道先生正在上课,是学生打扰了。”
“快进来,刚刚开课几天的时间,算不得打扰,我时常给学生说起你的事宜,让他们以你为榜样,不管是赣州,还是整个的江西,十四岁的廪膳生员,少之又少。”
“先生夸奖了,学生不敢当。”
“这可不是夸奖,有你这样的学生,也是我的骄傲。”
一边说话,吴宗睿一边跟着曾先生来到了后院。
后院是曾先生的住处,以前吴宗睿时常到这里来,都很熟悉了。
曾先生独自一人在吴氏家族社学教书,没有带着家眷,每年的春假和冬假回家去,开课之前两天左右赶来。
迄今为止,吴宗睿不知道曾先生的家在什么地方,不过依照现在的交通条件,以及假期的天数,估计曾先生的家不会太远。
看见曾先生坐下,吴宗睿依旧恭恭敬敬的站立。
曾先生的脸上闪现一丝异色,略微思忖一下才开口。
“宗睿,你十四岁通过了院试,有些激动也属正常,不是什么大事,当初吴氏家族和族长决定送你到寒鸣寺修行,我亦觉得可行,寺院里面清净,可以让你静下心来,多年以前,我和寒鸣寺的住持觉远大师有过交集,觉远大师佛理深厚,慈悲为怀,定能很好的开度你,现在看来,这个决定真的不错。”
吴宗睿楞了一下,突然明白了。
“谢谢先生的照拂,其实学生刚到寒鸣寺的时候,行为举止也有太多不妥,多亏了住持觉远大师的怜惜。”
“回家了就好,听闻你准备参加九月的乡试。”
“是的,不管结果如何,至少可以去见识一番。”
“也行,乡试与院试有着很大的不同,虽然都是在南昌府的贡院举行,但乡试规矩多,主考官都是从京城来的,由皇上钦点,至于说考试的时间,与院试一样,三场考试,每场考试三日时间,分别为四书五经、策问与诗赋。。。”
吴宗睿听得很仔细,熟悉历史与亲身经历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概念。
看见吴宗睿的态度一直都非常的恭敬,脸上的神色也很平和,曾先生脸上露出一丝欣慰的笑容,这两天出现了不少有关吴宗睿的传闻,他本来是不相信的,他太熟悉吴宗睿,不相信吴宗睿会有如此巨大的变化。
仅仅凭着一次的拜访与交谈,还不足以完全的下结论,可吴宗睿此时此刻的表现,至少证明改变已经发生了。
“听说你不打算到县学去,既然决定参加九月的乡试,为何不到县学去。”
“禀报先生,学生决定六月底七月初赶赴南昌府参加乡试,距离出发的时间仅仅五个月左右,若是赶赴县学,一来需要耗费钱粮,操心食宿,二来这么短的时间,无法安心学习,学生以为,还不如在家中安心学习。”
“想法倒是不错,不过听闻你打算耕种田地,可有此事。”
“有这个决定,学生以为,一边种地一边读书,劳逸结合,想想当初的陶渊明,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也是非同一般的境地。”
曾先生的神色逐渐变得严肃。
“宗睿,乡试之难,怕是你想不到,江西参加乡试的生员,少则千余人,多则数千人,可能够考中举人的,不足百人,尽管你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连捷,可参加乡试就不一定了,要知道参加乡试的生员,很多人都数次参加考试了。。。”
曾先生刚刚说完,吴宗睿再次开口。
“先生误解学生了,学生绝无小视乡试之意,内心对九月的乡试充满敬畏,只是学生在寒鸣寺代发修行三个月,感悟颇多,学生以为,读书增长学识、实现抱负是一方面,强健之体魄也是一个方面,读书劳作两不误,到时候有了好的身体,才能更好的读书做事。”
曾先生微微点头。
“这么说倒是不错,一边劳作一边读书,不失为一种选择,看样子你经过了认真的思索,我就不多说了。”
。。。
眼看着已经过去了近半个时辰,吴宗睿准备起身告辞。
“宗睿,听说你打算去县衙领取廪银之时,前去拜见沈大人。”
“是的,昨日宗林哥找到我,说是想为宗坤在县衙谋一个差事,家族之中无人与沈大人有交集,唯有我是沈大人的学生。。。”
“哦,吴氏家族以往的那么多事情,你难道忘记了。”
“没有,也不会忘记,学生被送到寒鸣寺修行,算是因祸得福,也多亏了先生的照拂和觉远大师的教化,离开寒鸣寺的时候,觉远大师一再叮嘱我慈悲为怀,这句话我牢牢记住了,回家之后,我亲口告诉宗林哥,过去的事情就让他过去。”
曾先生瞪大眼睛,直接看着吴宗睿。
吴宗睿没有回避曾先生的眼神。
好一会,曾先生开口了。
“宗睿,你之变化,出乎我的预料,看来你有着不一般的际遇,这都是你的福缘。”
“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先生的教诲,学生绝不敢忘记。”
“难得你有这份心,宗坤的事情,我也想过,此子读书难有出息,送到衙门去磨砺一番也好,你贸然去拜见沈大人,稍不注意可能留下不好之印象,我写了一封信,你去拜见沈大人的时候,将这封信呈上去,或许对你有所帮助。”
曾先生从怀里掏出一封信,放在了桌上。
吴宗睿连忙再次鞠躬稽首行礼。
“学生谢谢先生的照拂。”
“不用,不知不觉就是半个时辰,我也要去上课了。”
走出院落,回头看看这个小院子,吴宗睿内心冒出一种奇怪的思绪,他本能的感觉到这位曾先生不简单,其实曾先生到吴氏家族社学的时间不是很长,前后算起来也就是十年左右的时间,与那些动辄授课数十年的老学究比较,还真的不算什么。
曾先生与寒鸣寺的住持觉远大师有交集,现在看来与知县沈大人之间也有交集,这就不简单了。
看着手中的信函,吴宗睿相信,吴宗坤成为县衙兵房典吏的事情,没有多大问题了,在安远县,知县大人开口,很少有办不好的事情。
第十章 平衡之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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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我觉得二叔不会有其他的心思,您是不是多虑了。”
议事堂,吴顺福坐在首位,吴宗林和吴宗坤两人分别在两边站立。
吴顺福看了看一脸震惊的吴宗林,摇着头开口了。
“宗林,你二叔的心思,我是知道的,论能力他不比我差,有些方面甚至比我还要强,可他为什么心甘情愿的辅佐我,难不成我们之间真的就那么亲密无间吗。”
“还不是因为你和宗坤,你二叔知道在这方面无法和我抗衡,所以选择了妥协。”
说到这里,吴顺福的脸上闪现一丝的厉色。
“现在情况不一样了,宗睿院试高中,有了廪膳生员的功名,而且在寒鸣寺代发修行获得佛祖的照拂,说起来学识和见识远远强于你和宗坤,如果作为宗族的族长人选,完全说得过去,想必家族的其他人也会同意的。。。”
吴顺福还没有说完,吴宗林紧跟着开口。
“爹,昨天我数次询问宗睿,最后甚至愿意辅佐他,让他参与家族诸多事情的管理,可宗睿非常坚定的拒绝了,我仔细观察过,宗睿不像是说谎。”
“我知道,宗睿没有说谎,至少乡试之前如此。”
吴顺福看了看吴宗林。
“宗睿县试、府试和院试都是一路高中,没有遭遇坎坷波折,心思自然不一样,哪里会盯着族长的位置,他想到的是金榜题名,想到的是两榜进士,十四岁的年级就是廪膳生员,也是有些本事了,可你想过没有,乡试有那么好考吗,不知道多少的生员,数次参加乡试,从青丝到白发,都是铩羽而归,宗睿若是乡试高中,那是好事情,家族也能够跟着沾光,可要是数次都不中,你想想日后会出现什么样的情况。”
“宗林,我的身体已经不是很好,最近一段时间时常头晕目眩,年纪大了就是如此,你们也不用担心,可在我闭眼睛之前,必须要看着你登上族长的位置。”
“我们竭尽全力,想着让宗坤进入到县衙做事情,其实也是给你找一个依靠,宗坤若是能够进入到县衙做事,也算是出息了,今后总能够帮忙说一些话的。”
说到这里,吴顺福站起身来,走到了吴宗林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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