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如此说了,那我马上赶回去。”
“明日一大早就回去,文儒,你要牢记,护卫队伍是我们最大的家底,我总感觉到,这世道不是很太平,我们耗费精力训练的护卫队伍,总有一天能够派上用场。”
天还没有亮,廖文儒带着十名护卫离开了。
吴宗睿站在官道边,一直到看不见任何一名护卫之后,才转身回到客栈。
陈灵雁等人早就准备好了。
“夫君,文儒他们回去了吗。”
“嗯,此地距离南京府城,已经不到两百里地,我们最多两日时间就可以抵达,再说此去全部都是官道,官道上来来往往的人不少,还有很多的商队,没有什么问题了,让文儒他们早些离开,也能够尽早回家。”
“夫君,妾身以前听说过,您到应天府就任,不是可以住在驿站吗。”
吴宗睿看着陈灵雁,脸上露出了苦笑的神情。
几个月之前,这样的情形都是存在的,赴任的官员,可以在驿站安歇,驿站提供免费的食宿,特殊情况之下,还会派遣驿卒护卫,可惜云南道御史毛羽健,以及户科给事中刘懋分别上书,言各地驿站开销太大,成为朝廷负担,皇上准了两人的奏折,三月份开始清理裁撤各地的驿站,绝大部分的驿站都被裁撤。
尔后直接进入北京城的农民起义军领袖李自成,就是陕西驿站的驿卒,因为朝廷裁撤了驿站,活不下去了,才加入到造反大军之中的。
“娘子,我们不住什么驿站,这一路上自在很多,对了,明日就可以抵达南京府城,你、玉环和秋叶,住进客栈,刘宁和我找找,看看是不是有可以租赁的院落。”
“夫君,这些事情妾身做就可以了,哪里还要你来操心。”
“你们从未出过远门,长途跋涉,本就很辛苦了,到了南京城,好好歇息,养足精神之后,四处走走看看,其他的事情,刘宁和我做就可以了。”
南京城曾经是大明王朝的都城,朱棣从侄子朱建文手中夺过了皇位,迁都北京城,南京作为陪都,保留了六部和督查院等中央官僚机构。
南京的六部,除开兵部和户部,其余是没有什么权力的,就算是南京兵部尚书和户部尚书,大都是在京城遭遇到排挤,派遣到南京来的。
严格说起来,收入上面,南京六部正五品的郎中,还比不上七品的知县,七品的知县,可以凭借手中的权力,得到其他不少的钱粮,可是南京六部的郎中,手中没有什么权力,也就不可能有人去专门巴结。
南京户部倒是管着不少的钱粮,毕竟南直隶富庶,但这些钱粮也不敢随意的开销,其中一部分需要押解到京城,另外一部分需要解决南直隶诸多官吏的俸禄。
这就出现了一个奇怪的现象,士绅富户以及部分有钱的读书人,沉醉于南京的纸醉金迷,只要有机会,就蜂拥来到南京城,享受这里的繁华,可是南京六部和督查院的官员,情绪普遍不高,没有谁愿意留在这里,都希望能够回到京城去任职,当然,让南京六部的官员到其他地方去任职,他们也是不情愿的,除非是提拔到各地出任布政使、巡抚等官职。
可惜这样的好事情,一般情况之下,轮不到南京六部和督查院的官员。
第八十章 低调的麻烦()
南京城高大巍峨的城墙出现在眼前的时候,陈灵雁、玉环和秋叶都掀开了马车的帷幔,瞪大眼睛看着不远处的城墙,脸上写着震惊与兴奋的神情,吴宗睿与刘宁倒是没有多大的反应,毕竟北京的城墙,比起南京的城墙,还要宏伟壮丽。
南京的城池,同样分为内城与外城,不过远没有京城那样的规模,内城仅仅是皇城,规模不是很大,外城的规模要大很多。
南直隶实际的权力,掌握在三个人的手中,兵部尚书、镇守太监以及守备勋臣,兵部尚书领参赞机务衔,为三人之首。
南直隶辖十五个府、三个直隶州,不设布政使司、按察使司与都指挥使司,设立了应天巡抚与凤阳巡抚,两大巡抚以及知府和知州,实际听命于朝廷,但兵部尚书某种程度上面能够决定他们的命运,其弹劾是具有一定威力的。
南京皇城内的镇守太监,倒是有一些权力,不过魏忠贤被皇上彻底封杀之后,南京皇城内的太监同样受到影响,其权力也大大的削弱,后来随着皇上再次开始启用和信任太监,南京镇守太监的权力才慢慢开始恢复。
应天府衙是最受关注的衙门,上面不仅有朝廷,还有南京的皇城、六部、督查院和应天巡抚,哪一层的关系都要兼顾到,否则事情不好做,如同风箱中的老鼠,两头受气,好在应天巡抚的驻地在苏州,平常情况之下,干涉不到应天府衙的诸多事宜。
其实谁都知晓,京城所在地的官衙,事情都不好做,应天府相对于北京城内的顺天府,还要稍微的洒脱一些。
作为穿越之人,吴宗睿明白这些道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不要以为南京的六部以及督查院没有什么权力,那些尚书与左右都御史就没有什么官威,一定程度上面,他们摆出来的架子,甚至比内阁大臣还要玩味。
这里面还有南京的镇守太监,应天巡抚等等,如果府衙所推行的事宜,牵涉到他们的利益,一样会蹦出来说话。
分析归分析,一直到上任之后,吴宗睿才真正知晓其中的难度。
守卫城门的是五成兵马司的军士,看见吴宗睿骑着乌珠穆沁马,表现出来不一般的气质,以及跟随的刘宁和三辆马车,没有敢开口说什么,恭恭敬敬的让队伍进城。
不过守卫城门的军士,眼神有些奇怪,吴宗睿没有发现。
城门处进出的人很多,显得格外的热闹,过了甬道,进入城池,反而显得略微的空旷一些,这与北京城有些相似。
南京毕竟也曾经是大明的京城。
南京城内,有上元县和江宁县两县,以秦淮河为分界线,秦淮河以南为江宁县,秦淮河以北为上元县,城内则以中正街为辖区分界线,南京的皇宫、六部、督查院以及应天府衙,悉数在上元县。
明末的秦淮河,无疑是南京城最为热闹繁华的地方,而著名的金陵十六楼,则是文人墨客驻足流连之地。
因为秦淮河的带动,南京城内的商贸异常发达,一定程度上面甚至超过了北京城。
吴宗睿熟悉几百年之后的南京城,更是知晓秦淮河的名气,可对于如今的南京城,还是有些陌生的,走在大街上,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以及周遭数不清的商铺,内心颇多感慨。
现如今的南京城,没有高耸入云的楼房,没有密密麻麻的轿车,可是繁华的情形,丝毫不亚于几百年之后,而且从这种繁华之中,能够体会到返璞归真的润达。
陈灵雁等人,一直都掀开帷幔,看着外面的情形,她们的确没有见过如此繁华的城池,安远县和这里不是一个档次,差距太大,可以说,南京城的繁华和富庶,超乎了陈灵雁等人的想象,这也难怪她们一直都是紧紧盯着四周的景色,舍不得放下帷幔。
进入城池,吴宗睿不再骑马,走在马车的旁边,身后的刘宁左手牵着乌珠穆沁马,右手牵着蒙古马。
吴宗睿的目光看向大街两边的客栈,第一件事情是让陈灵雁等人安顿下来,在客栈里面好好的歇息一番,毕竟赶路近二十天的时间,从未长途奔袭的陈灵雁等人是很劳累的。
“咦,这里还有专门租赁府邸的招牌吗。。。”
一行人已经过了大行宫,来到了土街口。
道路不是很好,四周隐隐能看见尘土飞扬,不过街道两边的商铺倒是不少,街口的西侧的小溪上面有一座看上去异常普通的石桥,此桥被称作“刘军师桥”,传闻刘伯温在此居住。
这里看上去虽然繁华,不过周遭的房屋看上去低矮破旧。
南京城内有名的三个街口,分别为土街口、新街口和下街口,土街口往南经过荡米桥、高井等地,抵达下街口,土街口往北经过糖坊桥,就是新街口。
明朝末年,三大街口,最为繁华的还是土街口,到了清朝,新街口才逐渐繁华起来,土街口逐渐被人们所淡忘。
吴宗睿来到南京之前,通过方方面面的渠道,了解了南京城内的相关情况,他知道,土街口虽然看上去繁华,但是在这里居住的人不多,南京城内几十万人,绝大部分还是居住在城南,城内最为繁华的地段还是在城南。
所以,吴宗睿没有打算在这里租赁府邸,也没有打算在这一代找寻客栈。
一行人进入土街口,朝着城南的方向而去。
一个穿着对襟衣服、腰间系着腰带的汉子,突然的凑上来。
“少年郎,是不是打算在南京租赁府邸居住啊。。。”
吴宗睿看了看眼前的汉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级,嘴里带着一股酒味,一双眼睛滴溜溜的转动,看到更多的是他身后的马车。
这样的人,吴宗睿绝不会理睬。
。。。
看见吴宗睿继续朝前走,没有开口说话,汉子有些悻悻的,嘴里不知道说些什么。
“少爷,这是什么人啊,无缘无故就凑上来了。。。”
“我看就是市井里面的地痞。”
“什么,这样的人也敢对少爷无理,我去教训他。”
“算了,我们还是先到城南去找到客栈,安顿下来再说。”
吴宗睿不想找事,继续朝前走去。
“大、大哥,就是这个人,来到我们的地盘,还敢撒野。。。”
汉子带着两个人围上来了。
面前出现了三个人,挡住了去路,为首之人,长着络腮胡子,眼睛里面带着凶光。
街道两边的小贩,看见这三人,忙不迭的躲开。
吴宗睿眯起了眼睛,看着对面的三个人,他倒不是害怕,而是不愿意侵扰了陈灵雁等人。
玉环下了马车,走到吴宗睿的身边,脸色有些发白。
“玉环,回到马车上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情,你们都不要下来。”
看见吴宗睿的神态,玉环用力的点点头,小跑着回到了马车上面。
为首的汉子,看见了玉环,眼睛里面闪现了一丝的淫光。
吴宗睿当然看见了,骤然间,他起了杀心,玉环虽然是陈灵雁的贴身丫鬟,可迟早是他的女人,来到了南京城,居然有如此不长眼的人,还敢对玉环动心思。
“少年郎,你得罪了我的兄弟,就想着走吗。”
“哦,我得罪了你的兄弟吗,你的兄弟算什么东西。”
“你、你他妈的找死,到了老子的地盘,敢撒野,不要命了。。。”
吴宗睿扭头看了看刘宁。
刘宁已经将缰绳栓在马车上面,招呼马车夫看好马匹。
马车夫出奇的安静,看着前面的三个汉子,没有丝毫躲避的意思。
明晃晃的雁翎刀握在手中,刘宁冲上去了。
。。。
杀气一旦彰显,对面的三个混混立刻就怂了,为首之人转身想跑,刘宁一刀砍在他的屁股上,杀猪般的叫声出现,鲜血也流出来。
另外两人看见刘宁真的动手了,脚软了,扑通的跪在了地上。
“杀人了,杀人了。。。”
被砍中屁股的汉子,趴在地上,不要命的大声呼喊。
吴宗睿当然知道这喊声是什么意思,他走上前去,抬脚踩在汉子的脸上,看了看左右两个跪着的汉子。
“怎么,你不想活了,想让我杀了你吗。”
吴宗睿身上同样有杀气,只是刚才没有显露出来,此刻在汉子的面前,表露无遗。
地上的汉子,身体剧烈的颤抖,语气瞬间改变。
“小哥,不,老爷饶命,老爷饶命。。。”
“早干什么去了,不是说我得罪了你的兄弟吗。”
“不、不是,都是我们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老爷,我们再也不敢了。。。”
吴宗睿的眼睛里面,迸射出来一丝狠毒的眼神,如果按照他的脾气性格,肯定杀掉眼前这个无赖,不留后患是他的座右铭,更是处世之道,不过身后的马车里面,陈灵雁、玉环和秋叶都在,如果让她们看见这一幕肯定不好。
略微的犹豫了一下,吴宗睿抬起了脚,看着地上的无赖。
“你记住,不要让我再次看见你,下次看见你,我一定会取你的性命,这里是应天府,南京城,你不要太狂妄了。”
第八十一章 碰撞()
“什么人如此大胆,在此聚众打杀,还有王法吗。。。”
一小队的军士跑过来。
周遭的商贩,看见这些军士,脸色发白的同时,也用怜悯的眼神,看向了中间的年轻人,想必这个年轻人是刚刚到南京城来,还不知道土街口一带的情形。
为首的军士看向了吴宗睿,稍稍楞了一下,还是开口了。
“你是什么人,为何在城内打杀。。。”
屁股上还在流血的汉子,仿佛见到了救星,一下子爬起来,一瘸一拐的走到军士面前。
“军爷,这几个人在土街口聚众闹事,我、我来制止,他们反而砍伤了我。。。”
军士看了看身边的汉子,看了看汉子屁股上面的伤口,扭头看了看握刀的刘宁。
“京城内不许械斗,你们不知道吗,还敢携带雁翎刀,你们究竟是什么人,如此大胆。。。”
吴宗睿看看眼前的军士,从军服上面看,此人就是五城兵马司的一名不入流的吏目,应该是负责维持土街口一带的治安,刚才地痞找茬的时候,这个吏目没有出现,偏偏等到救命声出现,这个吏目就带着军士过来了。
要说吏目与此事无关,吴宗睿绝不相信,想必土街口一带的地痞混混,敲诈到不义之财,必定要孝敬这位吏目。
身为应天府推官,吴宗睿负责的就是勾狱讼之事,让他想不到的是,自己到应天府来上任,撞见了这样的事情,想必这一带的地痞混混,用这样的办法敲诈了不少人。
表面上繁华富庶的南京城,也有如此龌龊的角落。
“看样子你是五城兵马司的吏目,怎么,这些地痞就是帮着你维持此地秩序之人吗。”
吴宗睿看上去还是太年轻了一些,如果年级稍微大一些,看上去更加的老成一些,加上本身所具有的气质,也不敢有人随意的欺凌了。
吏目同样是这等的想法,他相信在土街口做事情的那帮地痞,这些人见多识广,眼前这个年轻人,肯定不是本地人,也许是从外地到京城来的读书人,在吏目看来,就算这个年轻人有着生员或者监生的功名,也无所谓,偌大的南京城,生员屁都算不上一个。
再说了,如果背景深厚,这个年轻人身边的随从怎么可能如此至少。
想明白之后,吏目抬起手中的雁翎刀,指向了吴宗睿。
“大胆,我看你应该是读书人,可知这里是京城,你携带的书童,随身携带雁翎刀,大庭广众之下伤人,还有王法吗,左右,给我拿下,押解到五成兵马司。。。”
刘宁准备冲上去的时候,吴宗睿摆摆手,这里毕竟是南京城,刘宁手持雁翎刀,教训地痞混混没有多大事情,可真的与五城兵马司的军士厮杀了,还是说不过去。
“大胆,我看你这个不入流的吏目,嫌自己的命长了。。。”
吴宗睿一声怒吼,让对面的军士瞬间愣住了,看着身边的吏目,不知道怎么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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