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谋明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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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明天下- 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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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时华与徐世溥都是豫章社的盟主,关键时刻自然是要维护徐世溥的尊严。

    吴宗睿当然明白这一点。

    “万兄的意思,在下明白,在下刚刚就说过了,本人文采浅薄,登不得大雅之堂,还是与文儒先行告退的好,免得辱没了豫章社的名声。”

    “吴兄这是说哪里话啊,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这十个字,在下无论如何也说不出来,就依吴兄这等见识,若还是文采浅薄,在下就不敢说文采的事宜了。”

    万时华的话语,让周遭的人纷纷点头。

    看见众人点头,徐世溥忍不住了,面色颇为狰狞的开口了。

    “吴宗睿,时华兄敬你,你别不识抬举,我可没有时华兄那么大的气度,盛满易为灾,谦冲恒受福,说得好啊,看来你就特别的谦虚,海纳百川有容乃大,更是了不起,这么说你就是满腹经纶之人,今日我倒是想着见识一番,看看你的满腹经纶在什么地方。”

    万时华扭头看着徐世溥,准备再次开口。

    “时华兄,勿多言,今日豫章社的事宜且放到一边去。”

    徐世溥此言一出,周遭瞬间出现了低声的议论。

    徐世溥的表现的确有些糟糕,说的客气一些是气量太小,说的严重一些,是败坏了豫章社的名声。

    一直没有开口的陈弘绪,此刻终于站出来了。

    “吴兄,世溥兄主持今日之聚会,请诸位的书童离开,说来有些唐突,可也不是什么大错之举,时华兄也说了,世溥兄如此安排,是为了让诸位更加尽兴,若是吴兄对此有看法,我等也是无奈,不过吴兄口口声声言文采浅薄,难登大雅之堂,这未免让我等尴尬,我看这样,吴兄不妨展现胸中文采,也让世溥兄心服口服。”

    吴宗睿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豫章社的三个盟主全部都出面了,看样子今天的事情难以善终了。

    既然准备挑事,就不会怕事。

    吴宗睿抱拳,对着众人开口了。

    “在下安远县廪膳生员吴宗睿,月初抵达南昌府城,参加乡试,前两日得到邀请,今日到滕王阁来参加聚会,方才刚知道,此番聚会乃是豫章社召集之聚会,刚才之言语若是有唐突的地方,扫了诸位的雅兴,还请诸位见谅。”

    “在下与文儒之间,乃是兄弟,出入成双,刚刚世溥兄言今日聚会乃是读书人的事情,其他无关人等都要回避,在下以为,既然豫章社召集之聚会,有着如此严苛之要求,那在下与文儒索性离开,免得坏了豫章社的规矩。”

    “世溥兄言豫章社傲立于天下,社中都是翘楚,在下更是应该回避了。”

    “在下自认为是寻常人,祖上都是农户,在下侥幸,通过了院试,成为了廪膳生员,绝不敢自誉为翘楚。”

    “这展现胸中文采之事,在下不才,本想着拒绝,可如此做,就是对豫章社的不敬,既然如此,在下赋诗一首,说说寻常人之心思。”

    “地上之苔藓,诸位想必都见过,再寻常不过了,枯荣之间,也无人关注,在下就以苔为题,咏诗一首。”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

    念完诗词,吴宗睿对着众人再次抱拳,转身与廖文儒下楼去了。

    周遭死一般的寂静。

    徐世溥的脸色早就发白了。

    吴宗睿这首诗名为苔的诗句,他是作不出来的,这首诗听着简朴,好像难登大雅之堂,可是诗中的深意,让人回味,更加关键的是,这首诗点明了今日之事。

    藓苔与牡丹,在世人眼里,一个在天上一个在地下,可是处于地下阴暗处的藓苔,依旧怡然自得的开放,展现自我的生命,可见这世道,并非只是为天才和英雄而存在。

    这首诗,对徐世溥嘴里的豫章社,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万时华的脸色微微变化,看了看徐世溥和陈弘绪,跺了跺脚,连忙跟着下楼去了。

    “白日不到处,青春恰自来,苔花如米小,也学牡丹开,绝,真的是一绝,想不到这区区的苔藓,也能够被赋诗一首,吴兄真的有才啊。。。”

    “说的是,这位吴兄,我怎么不熟悉啊,难不成是去岁参加的院试。。。”

    “好像是的,刚刚戴兄介绍吴兄的时候,就说是去岁参加的院试。。。”

    “吴兄看上去很年轻啊,莫不是第一次参加院试就高中廪膳生员了,对了,我们问问戴兄不就知晓了。。。”

    戴明杰没有来得及离开,很快被众人围住了。。。

第三十七章 悉心准备() 
滕王阁的聚会,最终不了了之,吴宗睿离去之后,万时华、徐世溥和陈弘绪,再也不好意思说及豫章社吸纳成员之事,三人自忖,他们的才华未必盖过吴宗睿,若是继续进行赛诗会和赛文会,未必有超过苔这首诗词的诗歌与文章,那样岂不是自取其辱。

    苔这首诗词,迅速在参加乡试的学子之中流传开来。

    滕王阁聚会发生的事情,也跟着在读书人中间传扬开来。

    舆论几乎一边倒的支持吴宗睿,认为徐世溥过于的狂妄和清高,都是读书人,都是前往南昌府城参加乡试的生员或者监生,何必摆出一副高人一等的架子来。

    回到客栈的吴宗睿,倒是没有在意这些,他埋头认真读书,悉心准备本次的乡试。

    乡试一共三场考试,文体为八股文,也称之为四书文。

    三场考试之中,第一场的经义考试最为重要,这一篇八股文作的好,后面两场的试论与时策,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第一场考试九月初五,第二场考试九月初八,第三场考试九月十一。

    考试的规矩与院试一模一样,九月初五开始的第一场考试,考生九月初五一大早就开始进入贡院,当天是不会考试的,等到九月初六卯时,考试开始,原则上一整天的时间,特殊情况可以往后延续半天的时间,九月初七午时必须离开贡院。

    九月初八和九月十一的两场考试,也是一样。

    九月十三午时乡试完全结束。

    接下来有十六天的阅卷时间,十月初一张榜,公布考中举人的名单。

    这个榜单又被称之为桂榜。

    桂榜之下,还有副榜,上了副榜之人,被称之为同举人,没有参加会试的资格。

    想要考中举人,绝非简单的事情,大明一朝,南直隶与江西两地的考试竞争尤为激烈,因为这两个地方的读书人太厉害,这与几百年之后浙江湖北等地高考难度大有异曲同工之妙。

    崇祯元年,江西参加乡试的考生近两千人,录取的举人仅仅一百人。

    江西录取举人的名额,排名第三位,仅次于南直隶和北直隶,比起录取举人最少的贵州,足足多出了六十三人。

    吴宗睿对这一次的乡试,没有抱太大的希望。

    穿越之后,他继承了以前那个吴宗睿的学识,也在这些学识之中,贯穿了自身的诸多认识,应该是有一定优势的,不过他绝不敢小瞧这个时代的读书人,要知道乡试是最为重要的考试之一,与几百年之后的高考差不多,都是千军万马过独木桥。

    要知道大明一朝,江西的状元足足三十八人,可见江西读书人的厉害。

    十五岁的年纪,还是太年轻了一些,考中举人的可能性不是太大。

    进入房间之中,闻到空气中飘荡的味道,廖文儒感觉到奇怪,每次到吴宗睿的房间里面,都能够看见一些烧掉的灰烬,好像是吴宗睿温习功课之后烧掉的纸张,他曾经开口询问,吴宗睿倒是承认了。

    廖文儒不可能知晓,吴宗睿在阅读四书五经的时候,将后世的认识贯穿其中,那些话语是绝不能透露出去的,所以每一次将感触写出来之后,都要悉数烧掉,不留下任何的字句,免得这些字句流露出去之后,引发震荡。

    毕竟一个十五岁的少年,若是表现的过于的惊艳,会引发太多的关注,这可不是吴宗睿希望看到的景象。

    乡试、会试乃至于殿试,不是目的,创造一个合适的平台,凭着这个平台崛起才是目的。

    如果不是明朝的读书人有着太多的特权,如果不是凭着读书人的身份才能够做很多的事情,吴宗睿甚至不会参加乡试。

    乡试这个独木桥,吴宗睿必须要跨过去,否则未来很不妙。

    依照他的能力,造反是不可能的,如同李自成张献忠做那样想都不要想,江西一地,一直到明朝灭亡,相对都是稳定的,没有造反的平台。

    吴宗睿更不可能跑到陕西去造反。

    再说了,农民起义经历了太多的波折,好几次都险些被朝廷剿灭,如果不是因为每每到关键时刻后金进攻大明,怕是农民起义军就被彻底剿灭了,吴宗睿可不敢赌博自身的运气,若是加入到农民造反的队伍之中,面对朝廷疯狂的围剿,很有可能一命呜呼,那样不仅仅是自己倒霉,家人和家族也跟着倒霉。

    效忠大明王朝这个选择,穿越之初就被彻底的摒弃,大明王朝已经病入膏肓,就算是没有农民起义和满清的崛起,也维持不了多长的时间了。

    说到底,吴宗睿只能自己奋斗,走出一条属于自身的道路。

    想要创造出来机会,平台异常重要,平台越是稳固,取得成功的可能性就越大。

    吴宗睿的面前,有着太多的困难险阻,大明朝廷,满清,农民起义等等,每一项都是他必须要跨越的大山。

    如此情况之下,参加科举考试获取功名,就说至关重要的一步。

    下一步该如何迈出去,这一点吴宗睿还没有思考过,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

    “大哥,戴明杰和林宗平前来拜访了。”

    吴宗睿皱了皱眉头,滕王阁的聚会之后,他闭门谢客,认真的看书,本以为万时华等人可能来拜访,不过他们没来,或许是考虑到豫章社的名声,也可能是和他一样,需要认真温习功课,迎接即将到来的乡试。

    至于其他前来拜访之人,廖文儒都帮忙推掉了。

    人怕出名猪怕壮,滕王阁聚会发生的时候,在吴宗睿的眼里压根就不算是什么事情,读书人之间的意气用事,在官场上可能就说笑话,再说了,事情过后,吴宗睿自己都觉得无聊。

    “大哥,你要是没有时间,我去回绝他们。”

    “慢着,让戴兄和林兄上楼来吧。”

    廖文儒的身影消失之后,吴宗睿叹了一口气。

    他对戴明杰的印象还是不错的,那日滕王阁的聚会,戴明杰好几次开口提醒他,要不是因为戴明杰的提醒,他吴宗睿若是提前离开,很有可能陷入被动之中,成为诸多读书人鄙夷的对象了。

    “吴兄,林兄和我前来拜访,没有耽误你温习功课的时间吧。”

    “那里,二位学长前来,蓬荜生辉。”

    “吴兄,你可真的会说话。”

    坐下之后,吴宗睿吩咐廖文儒,让客栈准备一桌丰盛的酒宴。

    戴明杰和林宗平都抱拳表示打扰了。

    读书人在一起聚会,酒宴是必不可少的。

    廖文儒走出房间去安排了。

    戴明杰看着吴宗睿,再次抱拳开口了。

    “吴兄一首咏苔的诗句,引发了不小的反响,在下回到客栈,细细咏读这首诗词,愈发觉得不简单,看似简单的一首诗词,寓意无穷啊。”

    林宗平抬头看着吴宗睿,眼睛里面也出现了异样的神采。

    “戴兄过奖了,不过是当时的环境之下,想到了几句诗词,上的不大雅之堂。”

    “吴兄,你太谦逊了,如此的佳作,我等是不说了,就是万时华、徐世溥和陈弘绪等人,也是作不出来的,那日你走之后,万时华当即就说了,吴兄的诗词乃是少有的佳作,也是滕王阁聚会之最大的亮点。”

    吴宗睿无奈的笑笑。

    “戴兄,林兄,我可不是有意搅乱豫章社的好事情。”

    “其实吴兄搅乱了豫章社的事宜,也是好事情,替江西不少读书人出了一口气。”

    戴明杰还没有来得及开口说话,林宗平主动开口了。

    吴宗睿看向了林宗平,隐隐的明白了什么。

    戴明杰看了看林宗平,微微叹了一口气。

    “吴兄在安远县,路途遥远,平日里也没有关注外界的事宜,自然是不知道的,自打今年开年以来,南昌府城就集中了很多的读书人,如今怕是超过两千人了,豫章社也组织了数次的聚会,包括赛诗会和赛文会,按说这读书人之间交流学识,是大好事,可豫章社有些时候主持的聚会,并非是交流学识。”

    吴宗睿看着戴明杰,没有开口说话。

    戴明杰扭头看了看林宗平,再次的叹了一口气。

    “太仓应社魁首张溥,天启六年撰写了《五人墓碑记》,本是几年苏州被阉党所害的五位义士,文辞精美,慷慨激昂,为难的好文,我等也是时常诵读,不过江西豫章社,将此文推介到难以企及的高度,言此文乃是千古一绝,一扫千余年所有文章,引发了一些议论,为此,豫章社在此番学子聚会之时,大谈特谈此篇文章,意欲让我江西所有读书人皆认可,未免有些过分了。”

    吴宗睿淡然一笑。

    “《五人墓碑记》的确是好文,我也读过。”

    “说的是不错,可也不能被誉为千年以来第一好文啊,林兄就说不赞同此等的说法,故而被豫章社攻击的。”

    吴宗睿看向了林宗平。

    “原来还有这样的事情,林兄是不服气吗。”

    林宗平点点头,跟着开口了。

    “的确如此,一篇《五人墓碑记》,可以盖过唐诗宋词,在下是不服气的,就算是豫章社认为在下狂妄,在下也是这等的认识。”

    吴宗睿点点头。

    “我赞同林兄的观点。”

第三十八章 真的过分了() 
“吴兄真的赞同我的观点吗。。。”

    性子有些冷的林宗平,居然激动的站起身来,脸都有些红了。

    这让吴宗睿感觉到奇怪,在他看来,张溥的确有才,也有胆量,天启六年就敢写出《五人墓碑记》这样的文章,毫不留情的谴责和攻击阉党,要知道那个时候,朝中还是魏忠贤掌握权力,张溥这样做,随时有可能遭遇到阉党的算计。

    不过将张溥吹捧到无限的高度,说这篇文章是千年以来第一的文章,这就是自欺欺人,或者说是不知道天高地厚了。

    就算是在明朝,唐诗宋词的地位也是无法动摇的。

    “林兄,我是实话实说,千年以来,唐诗宋词的地位是不可能动摇的。。。”

    林宗平大概是感觉到失态,看着吴宗睿笑了笑,坐下了,情绪很快平复下来。

    看见这一幕,戴明杰跟着开口了。

    “吴兄,其实豫章社也不是一味强调《五人墓碑记》是千百年第一奇文,只是佩服张溥的胆量与胆识,他敢站出来说,再说了,阉党把持朝政,在下也觉得不是滋味。。。”

    吴宗睿眼睛里面闪现一丝的光芒,他总算明白其中意思了。

    大凡与政治拉上关系,很多事情就变得不一般了。

    历史对于魏忠贤的评论,基本是盖棺定论,对于东林党的评论,倒是众说纷纭。

    吴宗睿认为,东林党发展到后来,就是以控制主流言论为手段,结党成型的官僚地主商贾的结合体,他们没有明确的政治主张,但有明确的经济目的,他们最大限度的限制皇权,通过控制主要的官吏阶层,保证以家族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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