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赵兴志的话语,让吴宗睿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如果断然拒绝赵兴志送来的礼物,日后他在青州做事情,怕也不是那么顺利,可能遭遇到赵氏家族的非难,可要是接受了礼物,谁知道赵氏家族和赵兴志日后是什么想法。
略微的权衡利弊,吴宗睿笑着开口了。
“赵氏家族和赵族长的诚恳,让我汗颜,既然赵族长都如此说了,我若是继续推辞,就是不给赵氏家族和赵族长面子了,也罢,这礼物我收下了,谢谢赵氏家族和赵族长的好意。”
吴宗睿的话刚刚说完,赵兴志的脸上就露出了舒心的笑容。
一直到吃完饭,赵兴志告辞离开,也没有提出来任何的要求。
两天之后。
“大人,情况基本调查清楚了。”
“说说吧,赵氏家族也太大气了,我本来以为是寻常的珠宝类的礼物,想不到是米芾的《研山铭》,这礼物太贵重了,要说我都不知道用什么东西去还礼了。”
曾永忠用力的点头。
“赵氏家族的赵秉忠,曾经与前内阁首辅周延儒大人的关系不错,两人都是殿试状元,在朝中为官的时候,就有不少的交往,天启七年,赵秉忠因病身亡,皇上敕封为太子太保,据说就是周延儒专门上奏和促成此事的,周延儒出任内阁首辅之后,曾经向皇上举荐赵氏家族之人,大都得到皇上采纳。”
“周延儒辞官致仕,温体仁大人出任内阁首辅,据说温大人对赵氏家族有些不满,前段时间,赵氏家族在京城为官之人,都外调到地方任职,这可能让赵氏家族感觉到紧张。”
“太傅、兵部尚书、蓟辽督师孙承宗大人,是赵秉忠的学生,对赵氏家族也有一定的照顾,不过孙大人为人真正,不会无缘无故庇护赵氏家族。”
“大人也知晓,大凌河城之战,让朝中对孙大人的意见颇多,且大军两次驰援大凌河城,都遭遇到失败,朝中的议论更多,赵氏家族应该也知晓这些事情,怕是再次感觉到紧张。”
“说起来,大人也是温体仁大人的学生,当年的会试,温大人是主考官之一,且大人曾经遭遇到弹劾,而保全大人的就是温大人。”
“我想赵氏家族也应该知晓这些事情,他们以为,大人如此年轻,就是督查院右佥都御史,青州知府,一定是得到了温大人的照拂,与温大人关系不一般,所以赵氏家族想方设法结交大人,处理好关系,就是为家族日后打算。”
。。。
吴宗睿恍然大悟,脸上禁不住有了苦笑的神情。
他吴宗睿与温体仁之间,没有丝毫的关系,至于说遭遇弹劾得到温体仁的帮助,那是意外情况。
难怪赵氏家族会送来如此贵重的礼物,赵兴志表面上说没有任何的要求,其实给予他吴宗睿的压力是天大的。
人情总是要还的。
当然,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温体仁身为内阁首辅,提拔自身的亲信、打压周延儒的亲信,这是很正常的情况,但赵氏家族不一定是温体仁主要打击的目标,毕竟现如今的赵氏家族,已经没有了那么出色之人,也就不一定会引发温体仁的关注了。
吴宗睿所能够做的,就是在青州范围内关照赵氏家族。
其实这件事情,吴宗睿也不需要格外操心,毕竟赵氏家族在青州的影响力不一般,还没有谁有胆量去碰撞赵氏家族。
“原来如此,先生,辛苦你了,查到了这么多的情况,依你的建议,我当如何应对。”
“我以为大人不用过于担心,也不用做什么事情,赵氏家族这等的士大夫家族,将家族利益与声望看的极重,生怕遭遇一丝一毫的风吹草动,所以他们做任何的事情,都颇为深远,温大人是内阁首辅,若是存心对付赵氏家族,赵氏家族早就遭遇到麻烦,赵氏家族交好大人,其实也是为今后做准备,目前倒是不会有什么大的要求。”
吴宗睿点点头。
“先生说的不错,士大夫家族就是不一般,走一步看十步。”
“对了,赵氏家族真正做主的并非赵兴志,而是赵兴志的叔父赵秉旭,赵秉旭是赵秉忠的哥哥,也是赵氏家族前任的族长,这个赵秉旭,虽然只有生员的功名,但头脑极其灵活,心思颇多,甚至不输于赵秉忠。”
第二百一十四章 惨败的消息()
时间到了十一月初。
廖文儒率领的斥候,已经绘制好诸多的地图,其中最为详尽的就是蓬莱水城和登州前往临淄的地形地貌图,这里面倾尽廖文儒等人的心血。
登州和莱州的情报源源不断的送来,被刘宁详细整理之后,报送给吴宗睿。
九月底,登莱巡抚孙元化下令游击将军孔有德,率领两千援军以及大量的火器,从水路出发驰援大凌河城,遗憾的是,孔有德等人乘坐的战船,出海不久就遭遇到巨大的风浪,被迫返航,回到登州,孙元化大发脾气,狠狠训斥了孔有德,旋即要求孔有德率领援军,从陆路出发赶赴大凌河城驰援。
孔有德率领的两千援军,从登州再次出发,已经是十月底。
孔友德从登州出发已经两天时间,估计还有三五天左右,就会抵达青州了。
其实孔有德此举失去了任何的意义,因为大凌河城之战已经基本结束。
吴宗睿也是通过卢发轩的信函,得知此消息。
大凌河城之战惨败的消息,尚未传开,朝廷知晓此事的人不是很多,皇上和朝廷都遭受巨大的震动,卢发轩也是想方设法才得到消息,马上给吴宗睿写信。
桌上摆着卢发轩寄来的信函。
曾永忠和刘宁一脸肃穆,卢发轩的信函他们看过了,除开愤怒和不解,实在难以明白为什么会是如此的局面。
“先生,刘宁,大凌河之战的情况,你们已经知晓,此战基本结束,说说你们的想法。”
曾永忠看了看刘宁,带着不解的神情开口。
“大人,我实在不明白,张春是孙承宗大人举荐的,在收复永平的战斗之中表现出色,又有着举人的功名,按说应该是智勇双全,他率领四万大军前去驰援,却不料败得这么惨,我想,张春是自作孽,孙大人怕也是难辞其咎了。”
“先生说的不错,孙大人此次怕是要承担所有责任了。”
“大人,从来信的情况看,后金鞑子也拥有了数量众多的火炮,这倒是不好的消息。”
吴宗睿点点头,看向了刘宁。
一般情况下,刘宁很少会开口说话,但这一次不一样了。
“大人,属下以为,张春就是因为轻敌,没有侦查到后金鞑子已经拥有火炮的情报,更没有察觉后金鞑子已经布下伏击圈,一味的冒进,这才导致惨败的,四万大军,不到一天的时间,几乎全军覆没,张春难辞其咎,换做是我,早就斩杀张春。。。”
刘宁说的有些急促,难辞其咎这样的词语也说出来了,想想也是,信义押司目前不过万人的规模,那可是吴宗睿倾尽全力,含辛茹苦的操劳,才达到如此的规模,张春率领的可是四万大军,说没有就没有了,怎么都说不过去。
吴宗睿脸上浮现一丝冷笑的神情。
“先生,刘宁,这等的惨败,其实在预料之中,张春是文人,虽说在收复永平的战斗之中,表现突出,但那不过是后勤保障充足、多路大军联合作战的成果,驰援大凌河城的战斗完全不一样,没有后勤保障,没有情报来源,长途奔袭作战,会遭遇到无数大大小小的问题,如果不认真的筹谋和规划,不知己知彼,尚未开始作战,就已经显露出来失败的迹象。”
“此次的惨败,张春有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刘宁说得好,张春难辞其咎,后金鞑子已经拥有火炮,且是威力强悍的火炮,与红夷大炮的威力差不多,这么重要的情报,张春居然一无所知,一味冒进,还做什么统帅,四万大军进入火炮的伏击圈,这是拿着军士的性命胡来。”
“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孙承宗大人远见卓识,可是在举荐统帅方面,没有详细考证,的确出现了重大的失误,同样难辞其咎。”
“将不识兵,兵不知将,这样的军队去打战,取胜是侥幸,失败是常态。”
曾永忠看着吴宗睿,脸色有些发白,吴宗睿最后的那句话,可是犯下了朝中大忌。
大明朝廷的军队,历来都是将不识兵,兵不知将,这也是皇上和朝廷防止领军统帅权力太大,威胁到皇权和朝廷的举措,作战部队分散在各处,需要作战的时候,皇上钦点大军统帅,领兵作战,战斗结束之后,回到朝廷,将兵符交还给皇上朝廷,失去对军队的控制权。
而且大明军队的指挥权,全部都在文官手中。
这是防备武将有了庞大的军队,威胁到皇权,甚至是造反。
如此领兵作战,除非是统帅异常的高明,有着全局的观念,运筹帷幄,才可能取得作战的胜利,要命的是,大明朝廷的文官,绝大部分军事方面的知识都是缺乏的,由他们做统帅指挥的作战,不要想着能够取得决定性的胜利。
这一点在明末表现的特别明显。
曾永忠的神情,吴宗睿看的很清楚。
“先生,是不是又担心我在外面会说一些不该说的话语了。”
“这个,大人所谓将不识兵、兵不知将,虽然是实际情况,可还是不要再次说出来的好。”
“先生的意思我明白,我说到这些,其实是提醒自身,也是提醒你们。”
吴宗睿站起身,长长的叹了一口气。
“辽东边军,乃是明军之中最为精锐的军队,战斗力也是最为强悍的,大凌河之战损失惨重,几乎伤了元气驻守宁远、锦州等地的边军,所剩无几,唯有驻守山海关的边军,损失不是太大,如此一来,辽东出来山海关,其余地方找不到能够对抗后金鞑子的军队,长此以往,山海关怕是难保。”
“若是关宁锦防线出现问题,则大明王朝危矣。”
“我可以料定,经历了大凌河城之战,后金鞑子没有了多少的顾忌,会更加频繁的骚扰关内,他们不会从锦州和山海关等地强攻,免得损失过多的兵力,但可以从密云、遵化一带入关,长驱直入,威胁关内。”
“自此以后,我大明难有宁日了。”
。。。
一番感慨之后,吴宗睿转入了正题。
“驻扎登州和莱州的新军,亦兵亦匪,历来都没有军机军规的约束,廖文儒已经从登州传来消息,仅仅出发两天时间的孔友德及其麾下的军士,沿途劫掠,甚至直接进入百姓家中抢劫,毫无纪律性可言,按照朝廷的规矩,援军进入青州,沿途的州县衙门要提供军粮,此事烦请先生操心,还是要提供一定的粮草,但务必告诉孔友德等人,若是敢在青州各地劫掠,休怪我不客气。”
曾永忠点点头。
“大人的吩咐,我记住了,等到孔友德率领的军队进入到青州辖区,府衙会立刻给沿途的州县衙门发去文书,要求他们提供大军需要的粮草,同时告诫孔友德等人,不可在青州境内生事,不可劫掠百姓,否则严惩不贷。”
吴宗睿脸上再次露出苦笑的神情。
其实这样的要求和警告,对于孔友德等人来说,没有丝毫的作用,人家沿途劫掠百姓,你总不能派遣军士前去镇压,那样等同于造反,崇祯元年以来,北方发生了太多的战斗厮杀,前往北方驰援的明军,都是这样的德行,沿途劫掠百姓,当然,他们从地方官府得到的粮草也不多,有时候甚至难以吃饱。
“先生,话语尽可能说的重一些,我想孔友德等人总是要忌讳一些的,这样沿途的百姓农户就不至于遭受太大的损失。”
曾永忠站起身来抱拳。
“大人,我这就去安排,孔友德麾下的军士很快就要到青州,还有不少的事情需要筹谋和准备。”
“好的,先生去布置,尽量考虑细致一些。”
曾永忠离开之后,吴宗睿的神情变得更加严肃。
“刘宁,今日派斥候前去通知廖文儒,要求他马上回到青州,留下部分的斥候,沿途监视孔友德及其麾下的军队,随时禀报消息,此外,从廖文儒回到青州之日开始,信义押司所有军士进入强化训练阶段,如无特殊情况,一律不准离开军营半步。”
刘宁点点头。
“大人,是不是准备收拾孔友德啊。”
吴宗睿瞪了刘宁一眼。
“胡说什么,孔友德率领的军士,是前往大凌河城驰援的,我们若是进攻他们,岂不是造反吗,这样的事情想都不要想,信义押司所有军士进入强化训练时期,是以防万一,若是来日出现什么变故,能够从容应对。”
吴宗睿这样说,刘宁肯定是不明白的,但也不会多问。
一个多月时间过去,吴宗睿所有的准备,都是要作战的节奏。
。。。
刘宁离开厢房,回到信义押司总部去了。
空荡荡的厢房里面,吴宗睿再次的出神。
每每遭遇重大的机遇,吴宗睿都会长时间的沉思,大明王朝的局势一天天恶化,后金鞑子和流寇的轮番进攻,让战斗力本就孱弱的明军军士,被迫进入两线作战的尴尬境地,结果是两线作战都不理想。
这样的情形,一直会持续到大明王朝彻底的灭亡。
史书将大明王朝的覆灭定格为崇祯十七年,其实在吴宗睿看来,崇祯九年,后金正式立国号大清,皇太极称帝,那个时候大明王朝就已经覆灭。
第二百一十五章 暂时忍住()
十一月十日,孔友德率领的两千援军进入青州境内。
这样的行军速度,让吴宗睿大跌眼镜,走了十一天的时间,才从登州进入到青州所辖的昌乐县,这压根不是行军,而是蜗行,隐隐的,吴宗睿感觉到了,其实登莱巡抚孙元化,以及游击将军孔友德都很清楚,他们的援军抵达大凌河城的时候,战斗早就结束,也就是说,他们此番的驰援,也就是做做样子,如果皇上和朝廷询问了,援军不是还在路上吗,至于说没有能够及时赶到驰援,那是因为遇见了诸多实际的困难。
这能够堵住很多人的嘴。
明军作战的时候,此类的情况比比皆是,以至于大家见怪不怪,特别是迎战后金鞑子的时候,驰援的军队压根不会出动,呆在城池里面,眼睁睁看着友军遭遇惨败,甚至是彻底覆灭,就是不愿意前去救援,以至于后金鞑子在北直隶等地大规模劫掠之后,给假装追击而来的明军写下木牌子,谢谢明军一路相送。
官道上,大量灰尘漂浮在半空之中。
距离官道不远处的一处村庄,已经是鸡飞狗跳。
一些军士毫无顾忌的冲进村庄,进入屋内肆意的翻腾,还有一些军士,扔掉手中颇为沉重的鹰铳和鸟铳,拼尽全力去捕捉那些慌乱翻腾的公鸡和母鸡,一些村民被打倒在地上,更多的村民则是站在一边瑟瑟发抖,压根就不敢上前去。
官道上,一名骑在马背上的军官,努力的看着官道的前方,神色颇为舒缓。
军官身边的一名千总,看了看村庄的方向,扭头对着军官开口了。
“孔将军,天色不早了,大军是不是就在这里宿营,明日出发,也好等一等后边的火炮。”
这名军官正是登州新军游击将军孔友德。
孔友德看了看身边的千总,摇了摇头。
“告诉所有军士,一刻钟之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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