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长时间过去了,也不知道你们两家人情况怎么样了。”
“少爷不用担心,前些日子,我们已经托人带回去了一些钱和粮食。”
“罗典勇,带回去钱和粮食的人可靠吗。”
“可靠,就是我的亲侄子。”
“你啊,亲侄子到这里来了,怎么也不说一声。”
“少爷,我们已经给您找了太多的麻烦,不好意思再张嘴了,侄子来了也说,爷爷让他带话,让我们在这里好好做事情,决不能偷懒。”
吴宗睿微微点头,顺着思路继续说下去。
“家里没有粮食,无法缴纳田赋,活命都成了问题,那肯定会闹出一些事情来,加上这个夺天王,四处的游走说教,怕是有些人也会跟着他闹事的。”
罗典明、罗典勇和罗典召三人同时点头,这让吴宗睿感觉到奇怪。
“怎么,你们也有这样的看法吗。”
“少爷说的是,其实去年夺天王就差点闹出事情来了,他还找过我,我没有答应。”
“原来是这样,那这个夺天王究竟找你们闹什么事情啊。”
“就说要和官府对着干,还说官府不管百姓的死活等等,我就是看不惯夺天王,要说他老老实实的种地,遭受了灾害,收不到粮食,那还说得过去,可平日里根本不爱种地,就知道东家走西家串,到我家里都好多次,每次还要留下来吃饭。。。”
吴宗睿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的笑容,一闪而逝。
夺天王的形象,在他的脑海里面基本勾勒出来。
这年月,老实巴交的农民是不可能造反的,逼的没有办法了,那就去做流民,也绝不会和官府对着干,唯有农村里面那些被视作二流子的人,他们游手好闲,什么事情都敢做,等不到被逼的走投无路的时机,他们就会造反,加之他们的口舌不错,说话带有一定的煽动性和蛊惑性,往往能够聚起来一帮人。
夺天王应该就是这样的人,广而推之,很多明末农民起义军的首领,都是这样的人。
这种人也有优点,那就是敢于许诺,譬如说攻城拔寨的战斗前夕,他们会许下重重的诺言,包括钱财美女等等,让那些没有见识的农民发狂,拼了性命去作战。
不要命、状若疯狂的农民,遇上鱼肉百姓、混吃等死的守备军士,交战的结果是什么,傻子都想的清楚。
。。。
吴宗睿站起身来,对着罗家三兄弟开口了。
“别说我还有求助你们的时候,你们想啊,夺天王这样的性格,肯定耐不住,指不定蛊惑谁和官府对着干,这可是掉脑袋的事情,官府怎么可能不管不顾,官府真要派兵攻打,这虎山乡距离新龙里很近,夺天王跑过来也不奇怪,到时候他红了眼,可就要在新龙里大肆的劫掠了。。。”
“少爷,您放心,我们三人一定能够劝阻夺天王,他要是敢对少爷动手,我们绝不饶他。。。”
吴宗睿看着罗典明摇摇头。
“罗典明,我不是要你们和夺天王对着干,万一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们可以劝劝夺天王,不要侵扰我们吴氏家族,他爱怎么做,那是他的事情,再说他是信丰县人氏,我管不着,他万一乱来了,自然有官府惩戒。”
。。。
罗典明离开了,罗典勇和罗典召去歇息了。
廖文儒依旧站在吴宗睿的身边。
沉思了一会,吴宗睿开口了。
“文儒,我记得你说过,你有一身的功夫,可否让我见识一下。”
“大哥,你不相信我吗。”
“不是,我想看看你的功夫如何,可能很短时间之内,你就要施展功夫了。”
廖文儒点点头,走上前,挽起袖子,开始演练罗汉拳。
轻微的风声飘过,吴宗睿满意的点头,廖文儒习练的拳术不是花架子,从出拳的力度以及攻击性就可以看出来。
一轮罗汉拳下来,廖文儒的脸上出现了汗滴。
“好,不错,文儒,你记住,每日里都要练拳,可不要落下了。”
“以前在寒鸣寺的时候,我每天都要练拳的,只是有时候太饿了,顶不住。”
“这没有问题,明日到镇上去,多买一些肉食回来,家里每天至少吃一顿肉。”
廖文儒的脸上露出了笑容,这是少年的天性。
“大哥,你说夺天王真的会到新龙里来吗。”
“文儒,不可说,你就按照我说的做好准备就可以了。”
“好的,大哥,今后我每天都要练拳。”
洗漱之后,举着油灯回到卧室,吴宗睿再次细看铺在床上的地图。
他的脑海里面,已经有了大致的轮廓,这一次或许要亲自去会会那个夺天王了,当然,之前要做好一切的准备,保证万无一失。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接下来的时间,吴宗睿还会和罗家三兄弟交谈,进一步的了解夺天王的习性,由此揣摩夺天王的心思,只要大致掌握了夺天王的习性和爱好,他就有信心对付。
这一次,吴宗睿可不仅仅是想着护全吴氏家族,还要做点其他的事情。
第十九章 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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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底,吴宗坤再次回到家中。
不过这次吴宗坤回来,引发了轩然大波,族长吴顺福气的准备动用家法。
吴宗坤没有听从吴宗林的劝阻,禁不住县衙户房司吏和典吏的蛊惑,决议承担新龙里催课田赋的任务,这让身为吴氏家族族长、征粮官的吴顺福,气的差点吐血。
吴宗坤回家的当天,从县衙得到消息的里正就专门到家里来了,叫了一大堆的苦,端着长辈的身份,恳求吴宗坤考虑到新龙里乡亲的苦楚,缓一缓田赋的收缴。
这还不够,里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办法,搬来了新龙乡的耆老,也是告诫吴宗坤,收缴田赋的时候,要顾及到乡里乡亲。
新龙里不过是新龙乡所属的一片区域,新龙乡的耆老和新龙里的里正全部都到吴氏家族来说明情况了,这让吴顺福恨的牙痒痒,却无可奈何。
整个的新龙里,也就是吴氏家族的情况还略微的强一些,耆老和里正明显就是想着让吴氏家族出血了。
身为征粮官,吴顺福需要负责的仅仅是吴氏家族的千余亩耕地,这里面还有两百多亩是免去赋税的,当然赋税的总额不会变化,就算是吴氏家族有农户暂时无法缴纳赋税,吴顺福可以想想办法,先上缴赋税,接着后面催缴,反正是吴氏家族的农户,不担心收不到田赋。
至于说整个新龙里的赋税,自然是里正负责,其他的征粮官无法收缴齐全赋税,那是里正和征粮官头疼的事情,与吴顺福和吴氏家族无关。
现在,不知深浅的吴宗坤,居然承担了催课新龙里田赋的任务。
这种催课,可不仅仅是下来催缴赋税那么简单,这等于是向县衙和知县大人立下了军令状,务必要收缴齐全田赋,如果收不齐,不仅仅是遭遇到知县大人的训斥,还有可能丢掉兵房典吏的差事。
新龙里一共有两千多四百多亩耕地,田赋一共是七十两左右,春季需要缴纳四成的田赋,合计大约是三十两白银,其中吴氏家族占据了千余亩,春季需要缴纳赋税近十四两白银,剩余的十多两白银,就是其他农户需要缴纳的。
或许吴宗坤以为银子的数目不大,没有多大的了不起,所以一口气承担下来。
当然,吴宗坤不是很清楚,他需要负责的是全年田赋的征缴,秋季征收田赋的时候,不需要他开口,县衙也会直接下达任务。
这一切,都是吴宗睿从罗典明嘴里得知的,吴顺福一直严格的封锁消息,吴氏家族的其他人压根不知道。
吴宗睿极不情愿的来到了议事堂,他已经知道吴宗坤的事情,也知道这次来就是商议吴宗坤的事宜。
吴宗坤夸下了海口,那就要自己承担责任,若是无力承担下来,身为父亲的吴顺福,就要出面帮着解决,若是想着将这个负担压给吴氏家族,那绝不可能。
吴宗睿会第一个站出来反对。
进入议事堂,看见坐在上首的吴顺福、左侧的吴顺年,以及站在下面的吴宗林和吴宗坤,吴宗睿的脸色微微变化,他知道自己猜对了。
“宗睿来了,二弟,我们开始议事吧。”
还没有等到吴顺年开口,吴顺福接着说了。
“宗坤到县衙去做事情,已经是兵房典吏,虽然到县衙的时间不长,可做事情勤勤恳恳,得到了知县大人的青睐和赞誉,本次回到新龙里来催课赋税,也是受知县大人的委派,这是宗坤的机会,也是我吴氏家族的荣耀,宗坤,你务必好好做事情,如此才不至于辜负知县大人的期望。”
吴宗坤看着吴顺福,兴奋的点头,同时扫了一眼吴顺年和吴宗睿。
吴顺福的余光,也扫视了吴宗睿。
“昨日和前日,我已经和二弟商议,也问过了家族的部分老人,新龙里去年遭遇到灾害,很多的人家都没有粮食吃了,这个时候催课赋税,难度的确是很大的,不过宗坤代表县衙到新龙里来催课,务必竭尽全力。”
说到这里,吴顺福的语气变得凌厉一些了。
“新龙里的诸多乡亲,也是我们的乡亲,他们若是暂时无法缴纳田赋,甚至陷于午饭吃的困顿之中,我们不可能置之不理,举全族之力,也要帮助他们。”
“此番宗坤催课田赋,竭尽全力就好,实在无法缴纳赋税的人家,就不要催缴了,让他们缓一缓。”
“不过这田赋是不能够拖欠的,总是要按时上缴,故而我想了一个办法,我们吴氏家族帮忙承担一些,帮忙上缴部分的田赋,具体的办法,二弟你说说。”
吴顺年楞了一下,看了看上首的吴顺福,不情愿的开口了。
“族长要我来说,我就说了。”
“新龙里春季需要上交的田赋一共是二十九两六钱银子,其中吴氏家族需要缴纳的田赋为十三两七千银子,这一部分田赋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剩余十六两六钱银子,需要找到里正和征粮官,进行催课。”
“族长与里正商议过了,预计这一部分的田赋,能够收到一半就很不错了,剩余的部分,需要我们吴氏家族帮忙承担,待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催缴。”
“具体的承担办法,就是按照吴氏家族拥有的耕地折算,除开免去赋税的耕地,其余的均摊,具体的数额,四月底五月初核算。”
。。。
吴顺年说完,吴顺福再次开口。
“这么做也是为了我吴氏家族的荣誉,知县大人如此青睐我吴氏家族,我们可不能够落了面子。。。”
吴宗林一直用余光看着吴宗睿,眼神里面明显写着不安,其实这个办法他是完全不同意的,家族其他的人问题不是太大,二叔也不会多说,他第一个担心的就是吴宗睿。
吴顺福说完之后,吴宗坤满脸兴奋开口了。
“父亲,二叔,我一定竭尽全力,催课新龙里的田赋,此番得到了知县大人的重托,我一定不辱使命,为吴氏家族争光。。。”
“我看未这样做必能够为家族争光,相反会让吴氏家族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听见这句话,吴宗坤的脸色瞬间变化,扭头看着吴宗睿,恶狠狠的开口了。
“哼,你知道什么,以为考中了廪膳生员,就什么都知道吗,家族的荣耀岂是你能够随意玷污的。。。”
吴宗睿脸上带着冷笑的神情,上前两步,不紧不慢的开口了。
“宗坤,既然你如此说,那我就好好说一番话,你听清楚了。”
“其一,关于知县大人之重托,纯属无稽之谈,你用这等幼稚的理由来哄骗族长和二伯,居心何在,催课赋税,由县丞大人直接负责,若是要安排布置催课任务,也是县丞大人直接发话,尚不需要知县大人专门强调,再则,县衙六房之中,户房负责催课赋税事宜,若是有催课的任务,也是户房直接负责。”
“换句话说,全县春季田赋征收顺利,功劳属于户部,与其他五房没有多大的关系。”
“其二,关于吴氏家族诸多人口平摊其他农户无法缴纳的田赋事宜,我认为不合适,万事皆有源头,既然是宗坤主动承担了催课赋税的任务,那就老老实实去完成,想尽一切办法完成,若是需要举整个家族之力,还要宗坤催课赋税干什么,其他人都可以做了。”
“其三,关于新龙里田赋的事宜,我来算算账,也让族长和二伯心里有数,新龙里共有耕地二千四百余亩,其中吴氏家族有耕地一千一百余亩,全年承担的田赋和其他赋税共计三十四两三钱二厘,折合到每亩耕地赋税是三厘一毫,得益于朝廷的恩惠,我吴氏家族有近三百亩耕地免去了所有的赋税,不过总的赋税没有减少,也就是说,这些赋税落到了剩余的八百余亩耕读上面,每亩耕地的赋税为四厘二毫。”
“我有幸取得了功名,家中十六亩耕地免去了赋税,不过这些赋税,也是吴氏家族其他农户承担了。”
“再来看看新龙里其他的耕地,合计一千三百亩,免去赋税的耕地不足百亩,剩余一千二百亩耕地全部都需要缴纳田赋,就按照能收缴到一半的田赋来计算,那么我吴氏家族剩余的八百亩耕地,每亩耕地需要承担的赋税要增加二厘六毫,也就是说,我吴氏家族剩余八百亩耕地,每亩耕地的赋税达到了七厘。”
“现在再来看看每亩耕地能够得到多少的收入,就按照每亩耕地收获一石五斛粮食计算,米价最高为四钱银子,每亩耕地可以得到六钱银子的收入。”
“不过这样的计算办法,是保证不遭受灾害的情况之下,是最高的收入。”
“去岁农田遭灾,我吴氏家族也不能例外,粮食产量不足一石,有的甚至只有五斛左右,刨开各项开销,没有剩下的粮食,很多农户吃饭都成为了问题。”
“官府征收春季田赋,我吴氏家族尚需要齐心协力,才能够度过这个难关。”
“宗坤,就因为你的一个决定,准备将我吴氏家族拖入到绝境之中吗,你可曾知晓,让吴氏家族的农户承担他们不应该承担的田赋,将会造成什么样的后果。”
。。。
议事堂里面安静的呼吸声都听不见。
吴顺福看着吴宗睿,压根说不出话来,吴顺年的脸上,则是显露一丝不经意的笑容。
第二十章 应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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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乎了吴宗睿的预料,吴顺福狠狠的训斥了吴宗坤,且让吴宗坤在家中反思禁足,至于说催课赋税的事宜,他会亲自找到里正等人商议,不让吴氏家族来承担。
其实这也在情理之中,还有几笔帐吴宗睿没有说出来,就说他这个廪膳生员,免去赋税的耕地为二十亩,但家中只有十六亩耕地,还有四亩田被别人占用了指标。
能够占用这个指标的,也就是族长吴顺福了。
吴顺福家中耕地超过百亩,且全部都免去赋税,每年从田地里面获取的收入,就是很大的一笔数字,包括罗典明等人,不过是吴顺福的佃户。
要不然吴顺福也不会拼命想着把持族长之位。
要说吴顺福也很聪明,听懂了吴宗睿的话语,马上转变态度,不再要求吴氏家族来承担这一笔田赋了。
当然,吴顺福也是憋屈的,这股怒气无法在吴宗睿的面前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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