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女相见,自然是又悲又喜,互诉亲情,不再详述。
我与秦伯站在这里有些尴尬,便来到一边。
屋内昏暗,唯有灵牌前的三柱香还有点点亮光,看不清秦伯面孔,不过却能感受到他心事极重,因为他又重重地叹了口气。
“秦伯,你说这次的事,好不好搞?”
秦伯摇摇头说:“通天会并不是那么好对付,我们对付其中一个,就会引起连锁反应,其他人都会对付我们,这也就是为什么:“入我大通天会者,普天之下,皆为兄弟。”
我明白秦伯的话,这次就像捅马蜂窝一样。
可是这与捅马蜂窝却又有根本的区别,马蜂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而现在是,我不犯通天会,通天会却找我麻烦。
可惜的是连累秦伯,因为他插手会得罪大通天会,通天会以全会之力对付秦伯。
我突然想明白,昨天晚上秦伯在我屋中自言自语他要有劫,什么活了那久也赚了,原来是因为这个原因。
想到这儿,便对秦伯说:“秦伯,这次事让你卷入其中,我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说连累你了。”
秦伯挥了一下手,打断我的话说:“我这一生,秉持道心,然而却并没有什么成就,原因就是害怕纷争,一开始做棺材,现在度化鬼魂,其实是在避世。我从不与一些奸诈之人正面交锋,你要知道这个世界上,最邪恶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如今既然卷入这件事,也是天意,我这把老骨头就算被通天会碾成碎片,也要狠狠地恶心他们一次,而且你不要说什么连累,自古以来,正邪不两立,就算没你,我可能也会与通天会交手,我这一辈子苟且偷生,临死之前,终于可以扬眉吐气一回,我死而无憾,功德圆满。”
这时露曦将先前种种一一说了出来,她爸一开始挺悲,接着大发雷霆,大骂那个高人的声音打断了我们。
然后又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想着要为女儿配冥婚。
原来是这样,这个女孩命薄,几日前被车撞死,然后她爸觉得亏欠女儿,想着就为女儿寻一冥婚夫君,然而找来找去,找不到合适的,因为男方死的,要么一出生就早夭,要么太老,就在这时,一个道士找到他,说可以帮他解决这个烦恼,于是在开坛做法。
她爸又补充道:“都怪我糊涂,我当时只想女儿不白在这个世界上走一遭,所以才想着配冥婚——早知让她投胎转世该多好,何必弄成现在这样。”
秦伯安慰他道:”你不要着急,天无绝人之路,你把那个人详细告诉我,看我能不能找到他?”
“对,你一定能帮上忙的,我曾经对他说,让他帮忙,把我女儿从地下叫上来,让我见见,他都没有能力,而你们这么有能力,一定能将这个臭牛鼻子道士收拾掉。”
我说:“他不是没能力让你看女儿,而是怕你女儿乱说,如今你们父女相见,一切都已明了,现在你应该把你知道的都说吧,现在不是自责的时候,应该马上找到那人,解铃还须系铃人,让他去掉符你女儿身上的符。”
露曦爸说:“那个人我其实并不清楚,只是有一天在上塘河遇到了他,他穿了一件黑色道袍,年纪四十左右,看我愁眉不展,便说给我算一卦,我当时以为他是在开玩笑,本不想理他,却不想他完全算中我丧女这件事,我感觉他确实很神,便问他有没有办法,能为我女儿多作一点事。他便说可以配冥婚,于是我便想让他帮我做场法事,并说,会不会伤害别人,他说对任何人都无害,只是一个对死者一份寄托,我很高兴,但我根本没想到会出这种情况。”
上塘河,黑色道袍,此次再无任何疑问,就是那山羊胡阴郁道士。
看他这模样,估计是真不知道,既然如此,我也不再勉强,安慰他道:“你也不要着急,刚刚丧女,对身体本来就有损,再一生气,万一出了个什么乱子,就得不偿失了。”
他说:“可是,可是现在怎么办?我听说西湖灵隐寺中的大师最灵,我现在动身去寺庙,看看他们能不能帮上忙,毕竟先前有济公大师在那里出家。”
我点了点头说:“那好,我们先走了,什么时候你有大师消息,给我打电话。”
接着我把电话号码告诉他,便离开了这个小区。
第十七节 风雨欲来()
露曦被秦伯带走,暂时封在回春堂棺材中。
回去的路上,我问秦伯现在该怎么办。
毕竟我现在担心的不是冥婚女子,而是比冥婚女子更恐怖的通天会道士,这真的让秦伯说中了:最邪恶的不是鬼魂,而是人心。
如今通天会道士会采取什么手段,这是个未知数。
秦伯想了想缓缓答道:“我现在将冥婚女子封起来,通天会道士毕定能感受到他无法控制这个女鬼,所以他肯定还会找上门,不过你不用担心,谁封了这个女鬼,他就会去找谁,所以我回去之后,也要准备一下。”
我心中颇感愧疚,正如秦伯所说,他一直避世,虽然普渡众生,却不甘于于牵扯到俗世纷争之中。
而如今他已年迈,本应安度晚年,享受天伦之乐,却不想又要重回江湖腥风血雨之中。
这时秦伯说道:“你什么也不要想,我说过此事与你关系不大,你回去好好休息就行了。”
我想了想说:“现在是法制社会,那通天会道士总不能明目张胆去杀人吧,不如这样,告诉万婷怎么样?让她缉拿通天会道士。”
我的主意马上又被秦伯否定了,他挥了挥手道:“我只有一个妹妹,我妹妹也只有这一个女儿,可以说万婷是她所有的希望,所以这件事不应该牵扯到她身上。我死不足惜,倘若把万婷连累了,那么我就算死也不瞑目。”
我还想再说什么,秦伯又挥手止住:“你我相识,既是缘分,也是天意,小兄弟,你不必多说什么,以后的事,自有老夫一力承担。”
看秦伯如此决绝,我也不再说什么。
回去上班后,公司一切平静,但我却久久不能平静,一方面自己害怕,另一方面担心秦伯,那通天会道士到是有多大能耐,谁又能说得清呢?那天晚上随便一个障眼法便让两个小混子去上塘河中喝冰水,如今又是一张符便能号令女鬼……
此时能做的唯有不断祈祷,希望邪不压正。
然而心中又不断后悔,早知如此我就不应该来找这个房子,那么就不会遇到上塘河道士,我没事,秦伯也不会卷到这里面,可惜的是时间却不能倒回。
胡思乱想了一下午。
下班时我走的很快,不敢在路上多停留,只怕被通天会道士盯上,没想到经过秋石高架下面,冷不防被一个黄毛拦住去路。
我一看,这不是那天晚上问我讹钱的黄毛吗?
黄毛身边还是他那个伙计,一边嘻嘻地笑着,一边把手伸到我面前。
黄毛见我一时没有反应过来,便说:“哥们,今天来找你,不是想问你要那一千块的鱼钱,今天是来卖消息给你的。”
“消息,什么消息?”我问。
“关于那天晚上,为什么你会中套的消息?”
“多少钱?”
“一口价,一百块。”
我一听,这黄毛简直是狮子大开口,一百块我买条消息,不是我傻,就是我脑子有病,便说了一句:“我没兴趣,反正事情已经过去,我中不中计也没什么关系。”
我刚要走,黄毛与他的伙计急忙又拦住我说:“哥们,这个很重要——不如这样我们打个九九折,收你九十九块,你看怎么样?”
“我真的没兴趣。”我说:“你如果真想说,那就十块钱,不能再多了。”
没想到黄毛一口答应说:“成交,我告诉你,我们是受人指使,故意设套。”
“什么意思?”
“后面那个让我们落水的道士,就是他指使我们做的,本来他只说让我们二人吓唬你一下,他一出来把我们哄走,却没想到这道士竟然这么狠,把我们二人弄到了水中,差点马我们兄弟二人冻死,我们报复不了他,就把他的阴谋直接告诉你,希望你不要被这臭道士的表面所迷惑。”
其实知不知道这是通天会道士的手段已经不再重要,因为我早已明白通天会道士的恶行。
那黄毛说完,然后说:“你是不是以为你遇到了一个高手而感觉很幸运,哈哈……,那纯粹是骗你的。”
说到这里,他们拿了十块钱,混在人群中心满意足地走了。
见鬼容易,见人心太难,我叹了口气,继续向前,然而没走多远,又一个男人拦住了我的去路:“小哥,我想帮你算算命,怎么样?”
如今又涌出一人要帮我算命,真不知是悲是喜,也罢,让他算算我能否逃过这一劫。
于是细看了看他,约四十多岁,不过满面红光,小日子应该过的不错,看穿着是公司职员,倒并非算命的,不由好奇起来:“收费吗?”
他摇摇头说:“个人爱好,纯属娱乐,只为测试我算的是否准确。”
“你是看手相,测字,面相,五格,还是八字?”
他笑了笑说:“我看面相就成,其他你什么不必说。”
我点了点头,请他马上显出神通。
他说:“你的名字叫赵大龙,这个我就不算了,毕竟说算我说我出你的名字,你也会认为我在胡扯,只说你最近冥婚一事。”
当他说到冥婚时,我当时便愣了一下,不过没打搅他,请他继续说下去。
他一边说,我一边听,没想到这家伙竟然竟然把我最近发生的事,说的一字不差。
“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就算你是神仙,恐怕也算不了这么准,你到底是谁?”我问。
他突然冷冷一笑:“本来你现在应该已被我所控制的冥婚女子吸尽阳气,魂魄尽归我掌握,却没想到你被一个棺材佬所救,你说,我会是谁?”
第十八节 黑风衣人()
我不禁暗暗吃了一惊,此人莫非就是大通天会的道士?
只是那天晚上没有看清他的样子,再加上他今天的装束是俗家打扮,几乎认不出来是他。
我没想到他会突然找到我,更没想到他如此大胆,竟然敢在闹市之中出现。
心中大惊过后倒也冷静下来,问:“既然到了现在,你是不是可以告诉,你究竟想图我什么?”
他笑了笑说:“当然是你的手纹,如果那天晚上你听我话,肯加入我们大通天会,贫道可以保证你以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而不会现在一样,时时刻刻提心吊胆,这么卑微的活在世上。”
“我说过我不会加入——不管你是名门正派,还是歪门邪道。”
通天会道士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那手纹长在你手上真是浪费,若我出生时,能有这种手纹,我今日在大通天会中的地位将是大大不同,必定通天教主之下,通天会众之上。”
“你如此想要我的手纹——我的手纹真的很厉害吗?”
通天会道士有些惊讶:“你竟然不知道?那棺材佬没有告诉你的手纹有不同之处吗?”
“秦伯只是告诉我有此手纹,我可以活到八十四,享受世间荣华富贵。”
通天会道士顿时冷笑道:“我还以为那个棺材佬有多大能耐,他的见识也只能到这种程度。没错,此手纹确实彰显富贵,不过他不知道,你的“手眼手纹”目前已到顶上化佛手眼之境,可渡化万千灵魂鬼怪,既然你不肯加入我们大通天会,那么如果贫道得到你的顶上化佛手眼,修为将会大大增强。”
“手眼我知道,但是顶上化佛手眼我并不知道——你想要我手纹,难不成你要把我的手纹拿刀刮了去?”
他摇摇头说:“只要冥婚女子吸走你的阳气,我就能得到你的魂魄,得到你的魂魄,便得到手纹,本来这一切进行的顺利,无奈那个棺材佬多管闲事,不过我会让他明白得罪贫道的后果。”
他说我这是什么顶上化佛手眼如何如何,为什么我从来没有感觉到自己有这种力量?不过此时也不是探究这究竟是不是顶上化佛手眼的时候,我只想知道自己该怎么脱离这个大通天会道士的纠缠。
左看右看,面前除了穿着各色衣服的人与各种颜色车,能让我看到希望的人根本没有。
突然急中生智,想起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的古训,开始大喊大叫,我不信这个通天会道士能用法术把这里所有人都怎么样。
果然其他的事引不起大家注意,我一喊杀人了,马上引起了许多人的注意,当时就围了一群人。
等通天会道士回头时,人已经挤的水泄不通,通天会道士可能没料到这种情况,不由愣了一下,然而迅速离开,很快消失在人流中。
我此时本想打万婷电话报警,但想起秦伯那番话,我还是不打了。
迅速离开这里,回到小区,在去小区之前,先去了回春堂。
秦伯依然在磨药。
我将刚才在路上发生的事说给秦伯听,他叹了口气:“该来的始终要来。”
就在这时又听到女子幽幽哭声,近在咫尺,是那冥婚女子。
“你哭什么?”
秦伯替她回答:“她的时间已不多,对于冥婚道人来说,她本身只是一件工具,所以他根本不再乎她的死活,现在她应该马上到头七,而头七无法进阴间,就会魂飞魄散。”
“可是以目前这种情况,我们自身都难保。”我说到这儿,突然想起这冥婚女子的爸不是要去西湖灵隐寺吗?不知他那里有没有高僧可以帮忙。
于是急忙向他爸打电话,问他是否找到了高僧。
他在电话那端叹了口气说:“暂时还没有找到。”
秦伯说:“那道士已找过你,那么下一步就应该找我了,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前,我让他把符揭掉。”
“如果万一你打不过他怎么办?”我问。
“那就应劫而去。”秦伯说。
“不必说的这么悲伤。”一个人从外面走了进来,他提了一个黑色皮箱,穿着一件黑色风衣,戴了一个礼帽,遮住了自己的脸,看不清楚面目。
最奇怪的是他肩膀上还有一只黑猫,不过这只黑猫有些奇特,尾巴竟然不是一条。
一进门,黑猫就盯着我看,我也不知道它看我什么,莫非是因为我长在的太帅的缘故?
这时那黑风衣人又说:“不过是揭一张符而已,没必要与他拼的鱼死网破。”
对于这个突如其来的人,我与秦伯一时愣住了,稍后反应过来后,秦伯问:“你的意思是不管冥婚女子死活,我们马上离开这个城市去逃命?”
“当然不是,这女子身上的符,不是只有贴符人可以揭,我也可以。“
冥婚女子听到这,当时转泣为喜,看了看他,问:“你真的能帮我揭符吗?”
他点了点头。
那女子当下又要脱衣服,不过却被他阻止了,他说:“帮你的,是我请的人,不需你脱衣服。”
说完后,便随手扯了一张符,剑指一夹,那符便完全被点燃,同时念道:“此符通地府,有请孟婆现!”
随他念咒完毕,在我们面前的地面上,先是无故生出一股黑气,黑气聚拢,逐渐显出一个老太太。
她穿着一个蓝色绣花袄,头上一个发髻,这身打扮有些像电影中那些古代的平民老太。
这——就是孟婆吗?
第十九节 神秘世界()
孟婆对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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