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大阿哥的身下,发现了洛妃,只不过因为溺水,此时已经昏迷过去。
他们将晴川救上岸,极力抢救,而可怜的大阿哥,就这样放在了她的身边。
不久过后,晴川咳嗽几下,吐出了几口略带腥味的河水,随即醒来。当她转眼看到手边已经气绝的晖儿,登时花容失色,如同纸张煞白。
弘晖年幼,身子只有那么小,这只硕长的箭插在上面令人触目惊心。
她如同撕心裂肺的哭声让所有的见惯了血腥的杀手也不由沉痛的低下头去。而哭罢之后,只剩下细小无力的呻吟声:“晖儿,是妈妈不好,妈妈本想让你露出水面活下去,好得到路人相救的机会,想不到竟然害死了你。原来历史真的不可以改变,可是你的死竟然是替代了妈妈,死的人本应该是我啊。”
身后的杀手安慰道:“娘娘节哀顺变吧,大阿哥或许命中注定难逃一劫。就算不被箭射中,在水中也坚持不了多久的。浮在水面就被箭杀,隐藏在水底亦是要窒息而亡。娘娘已是成人才能耗到我们的到来,倘若大阿哥就等不及了。”
晴川没有说话,而是用手扒着地上的泥土,想要亲自将晖儿葬下。只希望他来世不要再投胎到皇室受苦,在河边农家,或许会幸福下去。
“娘娘,随我们回宫吧,皇上一定会厚葬大阿哥的,无须娘娘亲自……”
话未说完,晴川梨花带雨,倔强的哭道:“不,他不是弘晖,我不希望他是爱新觉罗弘晖。历史上他是要死的,可为什么我的儿子会是弘晖!不,一定搞错了,我不让他回宫了,他不是弘晖。我要把他葬在河边,这里没有争斗,只有安宁。”
看着洛妃依然不能接受眼前的事实,杀手叹口气,不忍的劝道:“娘娘节哀,大阿哥已经死了!”
见洛妃闷声不语的继续掘土,杀手们没有办法,只能上前帮忙,同时道:“奴才们来帮娘娘,还请问娘娘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令娘娘陷入困境?”
被这一问,晴川忽的精神一震,刚要脱口而出,却又噎住,随即心中忖道:倘若我就这样说出是素言,他们一定会即刻回宫禀报皇上,那么在我未来得及回宫之前,皇上必然就将素言斩立决,可是还有许多误解和阴谋没有昭示,倘若就这样不明不白的让她死去,真相不能大白,岂不可惜?倒不如我回宫之后,查清楚因果,报应不迟。
此时晖儿已死,君子之约虽然尚有最后几日时限,但迫于此时胤禩凶多吉少,或许已经命丧黄泉,只能失效,因此自己除了回宫还能做什么呢?
当即起身道:“本宫回宫以后自然会解决这些,不用你们操心,此刻本宫只想让晖儿安息。”
杀手们更加卖力的掘土,迫不及待想要复命,便道:“既然如此,娘娘快些把大阿哥安葬,随同我们回宫吧。”
“不。”晴川望着地上弘晖的尸体,沉重的闭眼,“安葬以后,本宫想在这里陪陪他,等本宫情绪恢复了再回去。”
“那么,娘娘多久才肯回宫?”杀手们心急道。
晴川只觉浑身无力,轻摇头,道:“放心吧,不会很久。多则几日,少则几时。”
一个杀手点点头,道:“既然如此,奴才先回去禀报皇上,好让皇上心中有数,随后回来。这段时间里,奴才们会在这守护着娘娘,等娘娘心里好受些就将娘娘接回宫。”
胤禩受了重伤,因为失血过多,此时又溺水漂浮,失去了知觉,半生半死。他的身子顺着下游水流下去,不知经过了几道河流。如果照这样流动,终究会汇入大海,如一粒尘埃渺茫,再没有机会重归故土。
在一处清河边,无为云游至此,捧了把清水洗脸驱尘,当捧到第二把时,却发现水中泛红。抬头一望,从河流上端竟然漂下一个人,所过之处染红大片清水。
再经仔细辨认,无为吃了一惊:“胤禩!”
第二十集(上)得成比目
凉风阵阵的河边,笼罩在阴霾中,沉重的气氛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河岸一座小小的孤零零的坟头前,跪了十几个黑衣人,纷纷垂头默哀。一个挺着大肚子的身影,坐在那里轻抚着刻有“爱子弘晖之墓”的墓碑,时不时往坟头上添一把黄土。
然而在不远处一个隐蔽的丛林后面,又立了许多黑衣人在偷偷窥视。其中一人看清楚碑上的字时,满目不可置信,连忙惊慌的对同伴道:“大阿哥死了,怎么办?熹妃娘娘让我们来抢大阿哥,想不到我们还是来迟了一步。”
沉默片刻,又有人道:“既然没办法抢到大阿哥了,那就按照熹妃娘娘的命令,顺便杀掉洛妃吧。”
“可是她旁边有那么多高手护卫着,想杀她会有难度,我们冲上去定然会有损伤。况且熹妃娘娘主要是让我们来抢大阿哥的,所以派出来的人手力量不精,或许不如对方。”
“没有一丝难度。”旁边人笑了一下,取下身后弓箭,“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此时我们处在暗处,只要一箭射死洛妃,别说高手了,就算大罗金仙护体也没辙了。”
说着,他已经将箭抵在弦上,瞄准晴川,蓄势待发。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因为他自信他的箭法百步穿杨,因为他曾是神机营一名优秀的射手。
正要脱手之际,忽然被旁边的人按住了手腕,只听此人道:“等等,记得熹妃娘娘的原话是,抢到大阿哥以后,顺便杀掉洛妃。可如今我们没办法抢到大阿哥了,那么后面那句命令是否应该作废了。”
射手稍作考虑,慢慢松弛了紧绷箭弦的臂膀,放下手中弓箭,道:“你说的有道理,是我理解能力不好,险些害死洛妃。既然如此,我们就回熹妃娘娘那里复命吧,将大阿哥已死的消息告诉她。”
众人一致同意,便默默的抽身而退。
当胤禩醒来时,只觉得伤口疼痛,浑身酸麻无力。刚刚睁眼,眼前朦胧一片,恍惚有个人影守在身边,便猛然拉住对方的手,道:“晴川,晴川。”
因为觉得光线刺眼,因此抓住这手以后他便安心的又闭合了双眼,打算等适应以后再睁开。可是片刻过后,他觉得这手并没有反抗,没有挣脱,因此他却是松开了手,没有睁眼便苦笑道:“你不是晴川。”
无为的心一阵刺痛,道:“除了晴川,你的心里就记不得别人了吗?”
听到这声音,胤禩已经知道是谁,其实就在刚才拉手的时候,已经猜到。他慢慢睁开眼,静静望了她片刻,道:“原来是你,我怎么会在这里?”
“我云游到一处河边小歇,发现你重伤并顺水而下的身体,这才把你救下。”无为回忆着,又平声道,“不过你放心,你的伤势已经控制住。多亏发现及时,才幸免于难。倘若再晚一步,你可就无力回天了。”
胤禩坐起身子,不小心牵动了伤口,让他忍不住呲牙咧嘴,道:“谢谢你,请问我已经躺了多久?”
无为看他疼痛的样子一时紧张起来,道:“你伤口刚刚愈合,需要休养,不要起来了。你已经在床上昏迷了一天,不如再躺几日,等伤势恢复再说。”
“已经一天了?”胤禩显得有些慌张,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下床往门口冲去,但是刚跑了两步就忍不住伤痛,伏在桌上呲牙咧嘴,“晴川,晴川还在那里,不知她现在怎么了,会不会有事?”
无为上前扶住他的身子,“你此时都自身难保,还想那么多干什么?”这话中透着点点醋意。
胤禩承受着伤口带来的痛感,伏在桌前沉思片刻,忽的笑起来,摇头道:“我真傻,晴川一定会没事的。四哥派出来的人只是为了杀我,此时一定已经接晴川回宫了。而晴川,说不定此时正与四哥亲热,被四哥好好的呵护着,两人幸福的不得了。”
说这话时他虽然是笑着的,但脸上却因为疼痛不时抽搐,不知是伤口带来的痛感,还是心里的伤痛。
无为将他的脸扳过来,盯着他的眼睛,认真的道:“请你不要在想别的事,先把自己的伤养好可以吗?算我求你。”
望着这张与晴川有几分相似的脸,胤禩笑出声来,道:“你很在乎我吗?”
“不!”无为连忙收回手,紧张的背过身去,“我……我只是不想每次都浪费力气救你。”
“你为什么要救我?你可以不救。”身后的胤禩不依不饶的追问。
无为转身与他凑上来的脸相对,肃然道:“没有为什么,只因我愿意。”
胤禩与她对望片刻,才道:“如果你是晴川该有多好。”
无为再一次觉得心里难受,道:“除了晴川,你眼里还能装下别人吗?”
“我的眼里当然还能装下别人。”胤禩干脆的回答她,因为他觉得自己已经失去了晴川,已经一无所有,此刻心痛万分,而身边有个人守着能让自己好受一点,况且还是个与晴川几分相似的女子,所以不想将她赶走。但是随即一丝犹豫,道,“只是……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别人。”
“既然如此,我只想问问你眼里有我吗?”无为依然认真的看着他。
胤禩扭头思忖片刻,才回头望她,道:“每当看着你的脸,我都会觉得仿佛晴川在身边,让我能回忆起许多美好相伴的日子。既然得不到晴川,不妨留一个念想在身边。将晴川装进心里,将你装进眼里。”
无为小心翼翼的将自己的手装进他的掌中,自从那一晚之后,她已经觉得自己不再是以前的无为。而眼前这个人,让她牵挂,让她梦绕,认定是她唯一的归宿。不求住进对方的心中,仅在眼中已经知足。
她冷峻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温柔的笑,第一次像一个女子面对心上人私语一般的道:“胤禩,我愿意为你还俗,我们以后共结连理,白头偕老……”
“不,我不希望你还俗。”胤禩连忙打断她。
无为眼中露出一丝疑惑,“为什么?”
“因为……”胤禩一咬牙,抬头道,“因为我今生不会忘记晴川,我无法给你完整的爱,这对你不公平,所以我决定终生不娶。”
无为的心瞬间被击的支离破碎,转身欲走。
却被身后人拉住了手,同时听胤禩继续道:“你先不要走,请你听我把话说完。虽然你不可以跟我走,但是,请你把我带走。”
听完这话,无为诧异的回头看他。胤禩冲她笑笑,又道:“我不知自己还能归去何处,因此我决定与你一起修道,道途上有一红颜相伴,不离不弃,未尝不是一件幸福的事。”
无为低头忖了片刻,笑着点头,同时拉起他的另一只手,道:“只要相伴在你身边,无论是什么路,我都愿意陪你走。”
看到无为贴上胸口,胤禩略有迟疑的将臂膀环在她的身上,道:“每次你都能在我伤痕累累的时候出现,包括我的心伤之时,你也能在我身边给予抚慰,让我好受些。能不能告诉我,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
无为倾听着他的心跳,享受的道:“因为我爱你,而爱上你却是必然的。在道观中相处的日子,我看到了你的爱心,以及对爱的执着;在追寻爱情的路上,我看到了你的始终如一;在生死关头,我看到了你的责任;而在那一晚……”
说到这,她的脸泛上一片红晕,稍稍一顿,继续道:“那一晚之后,我已经把你当做我今生唯一的归宿。”
胤禩笑起来,只是有些无奈,道:“晴川不要我,而你却爱上我,难道这是老天对我的怜悯吗?你的这番话让此时伤痕累累的我,有了一种温暖,我真的很感动,可是为什么这些话不是从晴川的口中说出。”
无为起身怔怔的望他,不苟言笑的道:“晴川是晴川,我是我。请你不要……”
“可是你知道你终究不会取代晴川在我心里的位置,无论如何,没有人可以取代。我们虽然相伴,但你终究不会成为我的妻子。”胤禩未等她把话说完,便这般急促的抢先道着。
无为静思片刻,似是想通了,便一身轻松的样子,道:“我知道,知足常乐。我不奢求你的爱,只希望你不要拒绝我的爱。哪怕你让我伴在身边只是为了把我当成晴川的影子,留作日后相思之用,我也不介意,至少,我的存在可以让你得到些许念想。我突然觉得,长的与晴川几分相似,真是我几世修来的福气。”
“谢谢你。”胤禩拉起她的手,“既然不能选择去爱,倒不如选择被爱。从此我们一路相伴,相濡以沫,不离不弃。你虽然不能做我的妻,但你会成为我生命中一个重要的女人。你有晴川的影子,你有我求之不得的那份情爱。你愿意陪伴左右,我真的很感谢你。无言已表,只能用今生来报答你。”
此刻,没有热烈的拥抱,没有炙热的狂吻,没有激动的言语,只是双双契合的眼神,轻执的手,已经够了。
无为莞尔一笑,道:“等你的伤好了,我们就步入道尘。但是不求得道成仙,让我们抛弃道法约束,逍遥凡尘外,快活仙尘间。得成比目何辞死,顾作鸳鸯不羡仙。”
胤禩点头,但是忽的,眼中又掠过一丝迟疑与不安,道:“可是,我还想回去看看晴川怎么样了。”
“她不是被接回宫了吗?”
“这只是我的猜测,晴川此时的处境我依然不知。况且我与她的君子之约还有两日未完,倘若她还没有走怎么办?因此我想再回去一看究竟,也好安心的与你一同踏上道途归去。”胤禩眼中闪现着不安与紧张。
无为靠在他身边,笑道:“没关系,我陪你去。既然选择了与你相伴,不管你身在何处,想要做什么,我都会跟在你身后。”
“谢谢你,事不宜迟,我们此刻就动身吧。”
“可是你的伤……”无为关切的道。
胤禩一笑,道:“不碍事,我们架着马车,不会太过奔波劳累。”
“既然如此,那便即刻启程吧。”
无为一话道完,搀扶着胤禩的身子,走出门外,架上马车扬尘而去。
第二十集(下)得成比目
永寿宫,熹妃听到手下来报,惊慌之下,瘫坐在椅上。手不知所措的在桌上漫无目的地摸索着,不小心碰掉杯盏,将它摔得支离破碎。
“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大阿哥怎么会死了?你们一定是看错了。”那声清脆的破碎声依然没有让她清醒。
太监装扮的手下看到主子这番模样,显得有些胆怯了,道:“娘娘,大、大阿哥已崩,陵墓千真万确看在眼中,不会有错。”
熹妃将额头抵在手上,来回揉搓几下,只觉得头疼欲裂,却不及心中一场空的失落之痛。她冷静片刻,叹口气道:“本宫虽然想借助弘晖巩固自己的地位,但本宫其实也是很喜欢他的,此时他的死令本宫难过至极。如果当初不是阴差阳错被晴川带出了宫,他一定会在本宫的身边健康快乐的成长下去。”
她忽又问眼前的手下:“你说,本宫这一切有做错吗?如果本宫的计划一切顺利成功,此时大阿哥会在本宫名下快乐成长,廉亲王可以重拾旧爱,年妃将重获争宠的机会,而本宫也可以借助受宠的晴川之子凤冠加冕,或许对晴川有些不公,但她依然可以得到廉亲王的爱与呵护。本是两全之策,不想竟走到这步田地。”
手下面对主子的问话,知道主子此时心里难过,所以不敢多说什么。
熹妃见没有人应声,又兀自叹口气,似在自嘲道:“本宫机关算尽,到头来却是一场空。一切终究是镜中花,水中月,难道本宫注定要终生名下伶仃空缺,膝下无子无依?”
手下不忍主子这番悲痛,便道:“娘娘还有何吩咐,奴才们自当拼命而为,洛妃的行踪已经暴露,娘娘是否要取洛妃的首级?”
熹妃无力的摆摆手,道:“罢了,罢了。大阿哥都死了,本宫还做这些有什么用,本宫决定退出这场棋局。”
手下退下以后,见主子依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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