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那双修长的腿被白色的里衣包裹住了,安知锦如释重负的松了一口气,但下一秒,她愣了愣,为什么自己会感觉这么紧张呢?
又不是没见过男人的**,她紧张个什么劲儿!
心里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安知锦终于抬起了头,垂着头这么久了,她觉得自己脖子都快断了,尤其是刚才,为了不要看到秦子铭的大腿,她可是拼了命的把头低着。
目光冷不防地对上正在看着她的秦子铭,那双璀璨的星眸中,现在却满是冷意,甚至还带着一丝淡淡的嘲讽,俊美的脸上更是冷若冰霜,完全不似平日里那个嬉皮笑脸的秦子铭。
她第一次知道,原来秦子铭耍起酷来也是很像那么回事的,甚至让她想到了某些总裁文的名字,比如什么冰山总裁爱上我,总裁太霸道……
“安知锦!”秦子铭见她眼中的神色不对劲,就知道她又开始神游了,不禁怒吼了一声,一把抓住了她的肩膀,“和本王说话的时候,不许想别的!”
安知锦被他吼得耳朵一震,不禁有些不悦,冷声道,“给本妃放手!”
“不放。”秦子铭也生气了,安知锦的态度,让他又想起了今晚发生的事,那种十分郁闷不高兴的感觉便又全部回来了。
“你现在厉害了是吧?!以为喝了点酒,全世界的人都得让着你了?!”安知锦的嘴角浮上了一丝冷笑,她也想起了屏风那边被秦子铭砸的乱七八糟的东西,若是他以为自己也会让着他,那他就大错特错了,“我告诉你,你要是这样想,那你就大错特错了……”
话还没说完,秦子铭就已经将她一把搂入了怀中,死死地抱着她,像是想把她揉进自己身体里一般。
“你干什么?”安知锦感觉自己被他抱得有点喘不过气来了,不禁微微皱眉。
“今晚我很伤心。”秦子铭没有回答她的话,只是将头搁在她的肩膀上,闻着她发间不知名的幽香,语气中竟然隐隐透出了一丝凄凉之意。
安知锦身子一僵,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怎么能把我推给别人?”秦子铭轻轻抚摸着她柔软的发,语气淡淡的,听在耳中却让人有种淡淡的心酸,“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生气?可是在那么多人面前,我不能发脾气,也不能多说什么,我只能走……我怕我再多待一分我就会忍不住……”
烛光微黄,将两人的影子映在墙上,拉得很长很长,秦子铭垂下了眼眸。
“这么久以来,我待你如何,你心中应该也很清楚,从小到大,就算我没用也好,不受父皇宠爱也好,但我身为王爷,一直都是过着众人伺候的生活,在别人面前也从未像对你这般低三下四,甚至每天舔着脸想要来讨好你……可是你,真的太伤我的心了……其他人有再多的三妻四妾也罢,我不羡慕也不想要,我只要你一个就好,可是为什么,无论我怎么做你都不肯接受我……”
“你觉得我没用吗?你喜欢像大哥或者五哥那样才华横溢,能够匡扶江山社稷,胸怀大志的男人吗?我什么都可以改,我也可以为了你去好好念书,去努力当一个上知天文下知地理的皇子,你嫌我手无缚鸡之力,我也可以去锻炼,甚至你觉得我太弱了,我也可以去习武,虽然到目前为止,我还是一事无成,什么都做不好,可是为什么,你不肯给我一个机会,给我一点时间,让我能改变给你看呢?”
“即使每天在同一个屋檐下相处了这么久,你心里还是一点触动都没有吗……安知锦,难道你的心真是石头做的,怎么都捂不热吗?”秦子铭越说只觉得自己心中越难过,不禁悲从中来,“每次你拒绝我的时候,你知道我心里多难受吗?我们原本是夫妻,可是我们的关系冷淡的连陌生人都不如,同住在一个府里,却好几天都见不到你一次,你甚至连饭都不愿意和我一起吃,你真的有那么讨厌我,那么看不起我吗?”
从小到大,不管是谁讨厌他,他从来都不在乎,更不会伤心。直到遇到安知锦,他才知道,被自己在乎的人讨厌,这种感觉到底有多难受。
“你没有心吗?为什么我说了这么多话,你却还是没有半点反应?”秦子铭见她仍是毫无触动,甚至连半点反应都没有,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是啊,我早就该知道,你本来就是个没有心的人,无论我再怎么想去讨好你,再怎么想去靠近,哪怕是像现在这样,对你说再多的掏心掏肺的话,你回给我的,永远不过是一张面无表情的脸和冷冰冰的目光……可是人都是有心的,你总是这样,我怕自己有一天也会终于坚持不住,心灰意冷……安知锦,我爱你你知道吗?知道吗?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不管你是讨厌我也好,嫌弃我也罢,你就不能说句话吗?!”
秦子铭捏着她的肩膀,看着她像木偶一样毫无反应的身体,甚至连疼都没喊一声,双眸几乎快要冒出火来了。
时间缓缓流逝着,像是过了几个世纪般地漫长,屋里气氛沉重地压得秦子铭几乎喘不过气来。
他觉得自己的胸口有种钝钝的痛感,又像是有块石头压着一般,堵在那里,很闷很痛,痛得像是抽去了他全部的力气,让他再也说不出半句话。
安知锦的每一个表情,哪怕不是对他露出的,都会让他觉得欣喜,因为这至少说明,她也是有七情六欲的,也会愤怒,会开心,会难过,会惊慌失措。可是,她却总是冷着一张脸,让人觉得那张脸简直是像一张面具般,遮住了她所有的情绪,让人根本无法猜透,也无法靠近。
他真的很讨厌这样的安知锦,无论他怎么想去靠近,都无法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横亘在两人之间。
有时候,真的很让人心凉,甚至会让人怀疑,她到底有没有心。
空气中忽然传来了一声轻轻的叹息声。
安知锦轻轻拂开了秦子铭握着她肩膀的手,往后退了一步,这才抬起头,漆黑如黑洞般瞳仁直直迎上了那双神色复杂的眸子。
“我们俩,终究是不能在一起的,所以,还是不要有太多的交集为好。”
一直以来,在外人面前,她自认为都已经很努力在维护秦子铭了,无论是说话还是做事,都是站在他的妻子的立场上。
可是她能做到的,也是仅此而已。
秦子铭是一个身在皇家,衣食无忧,奴仆伺候着的王爷,而她,只是一个从小吃了无数的苦,独自一人坚强走来的特工,她与秦子铭,始终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的心不是石头做的,也不是毫无触动。只是这么多年,从来没有人可以让人信任依赖,她早就已经习惯了一个人,她无法,也不想让别人进入到她的世界里来。
一个人孤独久了,就会明白什么才是最重要的,而这世上,早已没有值得她信任的人了。
说她总是冷着一张脸,一个特工,可能把自己的喜怒哀乐都摆在脸上吗?她也不是没羡慕过那些想哭就哭想笑就笑的普通女孩,可是她哭不出来,也笑不出来,经历了这么多的生生死死,她早就看淡了一切,如今,还有什么是能让她哭能让她笑的呢?
有时候想想,真觉得自己很悲哀。
秦子铭看着她依旧冷淡的神情,只觉得胸口疼得他呼吸都快停止了。
“时辰不早了,早点歇着吧。”安知锦不再看他,只是默默地从他身边走过。
第一百零九章 上位之道()
赈灾一事已经过去颇久了,就在所有人都已逐渐忘记这件事时,盛京城中却又掀起了一阵轩然大波。
事情原先是这样的,一对家住西南地区的英荷县的老夫妇前来京中告御状,说是县令勾结乡绅地主强占土地,私征赋税,鱼肉百姓——这本来也不是什么大事,毕竟每朝每代,每个地方都存在着这种现象,只要在当地没有引起太巨大的影响,引起民怒民怨,朝廷一般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一个国家需要国库收入,而国库收入都是从各地方收上来的,只要他们能创造出最大的效益,偶有违法乱纪之事也无妨大碍。
可偏偏,这英荷县的县令,是户部尚书林润家中的一个妾室的表姐的小舅子,说起来算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李润甚至连此人都没见过,可是此人能够上任,却全都是靠他一手推上去的,当初李润的妾室高氏为这事天天缠着他求了许久,娘家又差人送了些银两特产,李润经不住她闹腾,便带了份薄礼去礼部尚书家喝了杯茶,聊了几句,这事便算是定下来了。
大家同在朝为官,互为同僚,平日里有用得上的地方,自然是不好拒绝的,更何况只是区区一个七品县令,答应了不仅无关紧要,还能卖给李润一个人情,何乐而不为呢?
这事已经过去好几年了,李润也早就忘了自己还做过这件事。可谁知,那位县令却是个不知道收敛的人,自己的官是走后门得来的,他不仅不低调,反而以此为荣,仗着自己有个在户部尚书家中做妾的远亲,便以为有了天大的靠山,在当地为人嚣张跋扈,称霸一方,其上司郡守虽也觉得他有些太高调了,但碍于他有个在京城做高官的靠山,也不好多说什么。
那对老夫妇一来京城,便上刑部击鼓鸣冤,声称要状告户部尚书,可这户部尚书岂是平民百姓就能随便状告的,于是刑部的人连大门都没让他们进,就把他们轰出去了,就在轰出去的过程中,双方有了肢体冲突,那夫妇中的老头儿被推了一把,突然就倒地身亡了。
这下可就不得了了,那老妇便躺在刑部门前不走了,硬是要讨个说法,一连好几天都不曾离开,惹得京中的人纷纷前来观看,街头小巷都在议论此事,再加上人一般都有同情弱者的心理,这对老夫妇千里迢迢而来,又被官府的人打死了,那老妇便躺在刑部大门外整日哭嚎,只哭得眼睛都快瞎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更掀起了一番风雨。
后来这事瞒不住了,被林源得知了。林源本就是个铁面无私,正直不屈的人,一听这事那还得了,当即一拍桌子就把那几个轰人的狱卒下了牢,又派人将那老头儿的尸体好生收敛了,安顿好了那老妇,便问起她的冤屈。
这不问还好,一问便又牵扯出了另一件事——官商勾结私吞朝廷的赈灾银两,不仅如此,就连朝廷赈灾的粮食也被官府克扣下来,以十倍的高价卖给了当地富商,那些富商贪得无厌,又将粮食抬高了二十倍的价钱卖给平民,可是这么高价的粮食谁吃得起呢?一时之间,当地民不聊生,饿殍遍野,再加上大灾过后的疫情,百姓流离失所,简直活生生成了人间地狱。
林源一听,当庭震怒,立即便写了一封折子递到了皇上跟前,皇上一看,也是龙颜大怒,立刻便把李润叫进宫里当着众人的面大骂了一场,命其在家思过半月,朝也不用上了,户部一切事由全部交由侍郎全权处理,待到此事查清之后,再做发落。
李润还从未被皇帝如此痛骂过,当庭吓得腿都软了,被抬回府上后就生病卧床不起了,这一卧床,便是七八天。在这七八天里,他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几岁一般,夜不成寐,寝食难安,深觉此事关系重大,弄不好便是个欺君罔上的罪名,丢了官职事小,弄不好可能要连累全家抄斩。
这么一想,他便再也在床上躺不住了,恨不得立刻蹦下床去太子宫中抱着秦辉的大腿求秦辉救他,可是皇上吩咐了让他在府中思过,他若是此时出去了,岂不是落人口实?只怕不用等到事情调查结果出来,他就已经被朝中的那些言官骂的狗血淋头,永无翻身之日了。
思前想后,他还是颤颤巍巍地起了床,连写了洋洋洒洒二十多页的文书,声情并茂,声泪俱下地请求太子殿下一定要救他这次——他唯一,也是最靠得住的靠山就是太子了,说起来,这事原本也是秦辉让他干的,每年的赋税,有多少进了秦辉的私人小金库,没人比他更清楚了,他和秦辉,就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若是他出了什么事,那他们暗地里做的那些勾当,也一定会被翻出来的,所以他相信秦辉一定会救他的!
安知锦坐在院中的亭台里,一边喝着清茶,一边听着池景给她汇报这些日子以来京中的动向,嘴角挂着一丝清浅的笑意。
已是冬末,天气也逐渐暖和起来了,光秃秃的树枝上也泛起了一层深绿色的嫩芽,再过几场春雨,几阵春风,这园中便又是一派草长莺飞,百花盛开,树木抽芽的春景了。
“那户部尚书,若是知道那对老夫妻,原是你请来的故意闹事的,只怕气得要翻白眼了。”池景倚着凉亭的大红色漆柱,看着恬静淡然的安知锦,语气中带了几分赞赏。
和安知锦相处这么久以来,他一直知道安知锦这人十分聪明,却没想到她竟然也会想出这种栽赃陷害人的法子,他不禁想起了这事发生之前,安知锦和他说过的,有些事,只要想做,就算没有机会,也可以自己创造机会。现在想来,她这个机会,还真是创造的极好,就是有些太损了。
安知锦低头喝了一口茶水,目光瞥见他正若有所思地看着自己,便像是读懂了他在想什么一般,不以为然道,“这不叫做栽赃陷害,这些事本来就是事实,只是缺乏一个来揭露它的时机和人罢了,我只是让这原本被掩盖的真相呈现在众人面前,怎么能算是栽赃陷害呢?”
“你早就计划好了,所以才会让我提前派人去调查了清楚这事,然后再找两个人扮成千里迢迢进京告御状的可怜样子,以博取众人同情。”
“这事,本来若是他们能亲自在皇上面前声泪俱下的告状,效果会更好,但是我思前想后觉得太冒险了,一是宫中处处都有太子的眼线,一个不慎就有可能会露出什么马脚,二来,皇上自带天子之气,不怒自威,那对老夫妇又没进过皇宫,我怕他们一时惊慌,说错了什么话,引起皇上的怀疑,那岂不是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
“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呢?”池景听着安知锦缓缓道来其中缘由,只觉得她身上自有一种吸引人的淡然,一看便让人觉得移不开眼。
他还没察觉到,自从富贵堂开张以来,他已经完完全全成了安知锦的小跟班了,每次安知锦什么事都吩咐他却做,他却也乐此不疲,跑得很欢,只觉得自己的人生似乎又重新有了点意思。
比如现在,他就很想知道,安知锦接下来会怎样。
“看着便好了,不用怎么办,这次,就先卖秦修阳一个人情吧,先让他得意几天。”安知锦眨了眨眼睛,自从程秋韵和她说西南地区的灾情开始,她就已经想到这个主意了,只不过一直没有行动罢了,因为她必须足够了解情况,这样才能应对秦辉的对策。
池景笑而不语,只觉得安知锦若是个男子,能够入朝为官的话,一定能一路平步青云,做到位极人臣的地步。
“还有,你记得把这次调查到的东西都给我记录下来,编成档案。”每个人肯定都有一些自己的**,谁敢拍着胸脯说自己这辈子从来没干过什么伤天害理的事,而这些见不得人的事,就是对付朝中那些达官显贵的最好武器,比如说这次的李润,若是他早知今日这事,当初就算高氏再怎么求他他肯定都不会答应的。
池景点点头,正要说话,却听见院外有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有人来了。”
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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