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意同样也被图楼这一反应吓得一惊,然而不等他问什么,图楼再次出声。
“他喊你二叔?”图楼眼睛没离开过戴腾峰,可谁都知道他问的是谁:“原来你们是亲戚。”
付启鸿感觉到了从他身上传来的危险气息,这让他凝重,又带着疑惑不解:“是,你怎么了——”
“不做了。”图楼终于从戴腾峰身上离开,转头去看谢意,眼中来不及收起的恨意被谢意看的一清二楚:“不做血缘鉴定了,小舅,打电话给司明哥。”
谢意皱眉:“图图……”
江南希在一旁左看看右看看完全被这个场面搞蒙了。
戴寒和付芸则是一起看向戴腾峰。
付严赶紧扶住一口气差点没上来的父亲。
图楼死命压住心底滔天的恨意,口中尝到了铁锈味儿才堪堪转头看着付启鸿,无情而坚定的说出:
“我不知道你为什么要说我是你外孙,但我告诉你,我外公去世很久了,坟头的草都有膝盖来高,所以,我不是你外孙,也不会成为你的外孙,鉴定结果就算出来,那对我来说也不过是一张废纸而已!”
第七十一章 医院图楼疯狂()
戴腾峰从年轻时的意气风发走到如今的人生巅峰,心里一直住着一个永远得不到的女人,不管是他苦苦哀求还是威逼利诱亦或是用尽手段,那个女人永远都不曾多看他一眼。
商场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和婚姻上的不如意,让他每天都过着行尸走肉一样的生活,外表看着光鲜亮丽实则内心早已千疮百孔。
这样的生活直到他去听了一场音乐会,才觉得自己像是重新活了过来。
那是一场老师带着一群小学生举办的小型音乐会,受朋友之托他友情赞助。
那天,她穿了一身白色露肩的拖地裙,长长的头发被她绑在身后,美丽的五官直击他的心口,她对孩子们的温柔呵护,细心教导就像一株带了毒的罂粟,而他就像迷上了罂粟的瘾君子。
如果说第一次见面他对这个女人是一见钟情,那么当她开口唱出第一句歌词时,他感觉自己在心里某一个角落里升起了一种可怕的念头。
他迫不及待的跟朋友打听,原来她已经结婚,他暗笑自己糊涂,怎么可能没结婚,他自己的儿子都已经七八岁了,她大概也有孩子了吧!
音乐会结束以后,他看到她牵着一个六七岁小男孩儿的手从会场走了出来,那个孩子跟她长得很像,他突然开始疯狂的嫉妒得到她的男人,这种嫉妒被他压制了很久,直到见到那个男人这种嫉妒开始崩塌。
那个男人样样都比不过他,家世没他好,长的没他好,能力更不如他,他不过占了比他先认识了她而已,凭什么拥有她!
他每天派人去调查她的生活,看到被拍下来幸福的一家三口,他嫉妒的发疯,刚开始她带着那个孩子出门他就会找各种借口上前搭讪,用了各种手段,可她不为所动,后来他直接表明他的来意,被她狠狠的扇了一巴掌,骂他畜生不如,可是这又如何,只要能得到她,老婆孩子他都可以不要。
每一次跟她的纠缠那个长的红唇齿白的孩子就会用一双黑漆漆的眼睛盯着他看,他要是露出一点动手动脚的迹象,那个孩子就会像一头小狮子一样凶狠的扑上来,这让他异常恼火。
后来她轻易不会再出门,可他疯狂的念头不减反增,那天他故意挑了那个男人也在家的时候上门,把偷拍下来的照片甩在他面前,果然,没有一个男人会忍受老婆被别人窥视的这种恼火行为,那个男人以前是个混混,身手自然比他好了不少,他占着这个报了警,警察把那个男人带走后,她哭的仿佛全世界都抛弃了她。
他很难受,不知道为什么一点都高兴不起来,他觉得这一刻他真的要失去她了,不对,他重来没有拥有过何来的失去!
可他依然不想放过那个男人,他使了一些手段,让他坐了牢,她的冷漠带着恨意的转变让他心如死灰,再加上那段时间赶上了一场硕大的金融风暴,他引以为傲的事业受到了前所未有的重创。
走的那天,他去见了她最后一面,她似他如空气,那一次的相见他怎么都没想到会是他们之间的最后一次见面,更不会想到,那个孩子会记住他的模样,黑溜溜的一双眼睛就那么看着他,直到他彻底消失。
那双眼睛跟现在的开始慢慢接近,戴腾峰有那么一瞬间突然升起了一种叫后悔的东西,记忆太久远,那个小男孩儿的轮廓跟眼前的这名少年逐渐开始重合,一瞬间他想了很多,还没来得及理清自己思绪,就被对方的一席话弄得愣在当场。
外孙?鉴定?
对于一心盼着外孙认祖归宗的付启鸿来说,这些话险些让他站不住,付严跟在坐的任何一个人一样完全搞不清楚图楼到底怎么了,他扶着自己的父亲,略带一点焦急的问:“为什么,刚刚不是答应了吗?你不是那种出尔反尔的人吧!为什么要说这种话?”
记忆太深刻,这张脸已经被他刻在了骨子里,想忘都忘不掉,图楼不知道他是怎么控制住自己那股恨意的,也许是胸口的疼痛在刺激他,也许是许思年紧握着他的手再提醒他要冷静,他的声音被压的很低:
“没有为什么,你们不觉得很无聊么?随随便便逮着一个人就认外孙,这种莫名其妙的事竟然也会发生在大名鼎鼎的书画大师身上,我应该感到荣幸?”
图楼知道他在迁怒别人,可他控制不住:“所以,思年是您的徒弟,仅此而已,我跟您没有任何一点的关系,如果您还是让人仰望的大师,就不要因为我的事连累她。”
许思年从来都不是傻子,从戴腾峰进来图楼就开始变了,一定是发生过了什么,否则图楼不会这么咄咄逼人!
付启鸿推开付严,往前走了几步,这个老人对外永远都是一副脊背挺立,精神抖擞的模样,此刻却像一位普通的老人那样担心的看着图楼:“孩子,你难道不想知道我为什么偏偏要认你是我的外孙吗?”
“不想。”图楼:“您认错人了。”
付启鸿急道:“怎么会认错,你跟你外婆长的特别像,真的,对,我徒弟知道,我最后出的考题就是你外婆年轻时的一张照片,你不信我可以拿给你看!你有什么想问的都可以问我,你突然转变的态度是为什么?是有什么难言的苦衷还是什么,没事,你说出来,外公替你做主……”
这样的付启鸿连付严都没见过,更何况是别人,那明明白白对图楼的喜爱、关心有眼的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图楼心里有了些猜想,就谢意的态度以及从老爷子断断续续的话中判断,这件事跟他妈有关。
“你不死心就等着鉴定结果出来吧!我也不阻拦你,但这件事却跟我没关系!”图楼扭头去看谢意:“小舅,让他们都出去吧,我累了。”
谢意见他脸色不太好看,便也不急着问,抱歉的看着付启鸿:“老爷子,有什么事过后我会跟您谈一谈,图图被我们惯坏了,您别见怪,现在您就先回去吧!”
付启鸿也知道这事急不来,搞不清楚图楼为何会变成这样,他怕是到死都认不回这个外孙了!
“好,一会儿留个电话让小严跟你联系。”
谢意点头,转头看向戴腾峰一家三口,态度明显冷淡:“打架这件事如果戴寒不来道歉,那我们就耗下去,我谢意虽然没你们戴家有势力,可也不会被人打上门了还无动于衷!戴家虽然厉害可也仅仅只占了商业这一块,也不是谁见了都会低头!”
戴腾峰到底还是商场老手,失态也不过一会儿便恢复如常,他对谢意的最后一句话有些在意,这也是他的软肋,不过这件事确实是他儿子犯了混:“这事我会秉公处理。”
“好,这话我记着。”谢意点头示意:“那我们就不留你们了。”
戴腾峰犹豫了下撑着脸看向图楼:“当年那个小男孩儿就是你吧!”
众人迈开的步子一顿。
付芸的眼睛仿佛要在戴腾峰身上盯出个洞来。
许思年就感觉图楼刚被压下去的火气随着这句话瞬间升了起来。
图楼提着一口气一下坐起身,额头的冷汗都冒了出来,那种毫不掩饰犹如实质的恨意直逼戴腾峰,脸上的表情冷酷到无情:“这么多年你都没死真是上天对我的恩赐!”
这话一出连付启鸿都惊了一下。
戴寒虽然不怎么待见他爸,可也不容许别人说什么不敬的话:“图楼你找死啊……”
戴腾峰一把拦住怒气横生的儿子,对着图楼叹气:“我为我做过的事感到抱歉。”
戴寒一愣,跟着皱紧了眉。
叱咤风云的戴家龙头老大竟然低声下气的给一个十八岁的少年道歉,这让谢意不得不开始细想深思。
付芸修长的指甲都要把手心掐破!
用不择手段拆散别人的家庭,那么长个日日夜夜,父亲在监狱受的罪,母亲每日每夜不停地奔波求人想方设法的想救出父亲,以及被母亲锁在柜子里的日记——这些谁又来补偿给他!!
如今却只换来对方轻飘飘的一句道歉!!
这时候的图楼简直想把这个衣冠禽兽碎尸万段,他不顾身上的疼痛,猛地朝戴腾峰扑去,脸上狰狞的表情跟平时简直判若两人!
“滚你妈的变态!”
众人大惊,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
付启鸿哆嗦着手喊道:“有伤,有伤,快拦住!”
谢意一把抱住盛怒中的图楼,避开他的胸口死命压回床上,许思年吓坏了,这个时候她恨死自己只有一只胳膊,跟着谢意一人一边按住图楼,不停的喊:“图楼,别动,求你别动了,你还有伤,你不想活了吗!”
图楼这时候哪还管这些,两个人险些就要压不住他,图楼挣扎凶残的盯着戴腾峰怒吼:“你给我记住,有本事你就活得长一点,等着我血债血偿吧!!”
第七十二章 谢意内心独白()
这个阶段的图楼尽管比一般人要沉稳,可他满打满算还没过十八岁的生日,这样暴怒的情绪才是他这个年龄该有的正常表现,而不是把这一次的事一味地偷偷隐忍。
这对他的成长百害而无一利,谢意是老师,他对青春期的孩子都持有一种宽容的态度,因为他也是从这个阶段走过来的,他享受过这份宽容,所以清楚的知道这对青春叛逆期的孩子来说有多重要。
正因为知道,他对图楼的引导教育一直很放松,甚至是希望他能跟大多数少年一样敢爱敢恨、敢怒敢骂,可一直以来图楼都太沉稳了,伴随着他超出常人快速拔高的身型还有本不该属于他的隐忍心智。
谢意嘴上不说可他隐隐有些担心,把自己的情绪隐忍越久的人在爆发的那一刻会更可怕。
可这个担心在许思年出现之后,他突然就放下了,图楼开始慢慢改变,比以前爱说话,偶尔也会开些小玩笑,甚至对待不熟的人也没有以前的退避三舍,由其是跟许思年在一起的时候,他才真正像个十八岁的少年。
这样的改变让他欣喜不已,可随之而来的就是另一种担忧,不是担忧图楼,而是担忧许思年。
她甚至比图楼还要小上一岁,本该是个无忧无虑对异性充满着幻想的女生,对暴力充满了害怕、惶恐的阶段,可她却不是,她能公然对伤害自己的人用以暴制暴的方式反击回去,能在面对图楼被打时不顾一切的冲上去,这种豁出去不顾一切的样子看得让人心惊。
更让谢意怪异的是,明明是个十七岁的小姑娘可每次面对她,他总感觉在面对一个同龄人,这种感觉是装不出来的,甚至会下意识的忽略她的外貌,让你感觉,你所面对的本身就是跟你同龄的一个人。
可今天他隐隐感觉,许思年或许就是这样性格的一个人,付启鸿是什么样的存在?不用说许思年了,就是换成他被收了当徒弟,也难免会忍不住欣喜甚至是激动,可从始至终,许思年都只是同图楼露出了一个喜悦的表情再没任何表示,连他们都忍不住会为她激动,偏偏她沉得住气。
而图楼今天表现出来的一切,完全颠覆了他往日的想法,他是老师而他姐姐也是老师,图楼也算是在书香门第长大的孩子了,教养不用说,再怎么生气也不可能当着那么多人的面骂出那样的话,也不会对一个人生出那么深的怨恨。
除非这种怨恨被他积压了很多年,除非他有什么很重要的事没跟他说过!
如果是这种情况——
谢意发愁的揉了揉胀痛的额头,眉心被他揪出一片红,看了眼昏睡到现在都没醒来的图楼,叹气,本来最多两周就能出院回家养着,被这一折腾直接延伸到了三周甚至一个月。
江南希懒洋洋的躺在一张病床上对着头顶的天花板忧思长叹:“嗳~我们家图图什么时候受过这等罪?怪我太过年轻,想赶上戴腾峰那只老狐狸的家底少也得百八十年,惭愧啊~无脸面对小许啊~”
许思年推门进来正好听到这句话,直接跳过没接他的话,手中领着一个包,东方司明紧随其后领着一个更大的包,随手关上门就开始呛:“南希,你不是最讨厌别人说你年轻嘛?怎么自己倒先说上了?感情以前都是装的?”
“去去……”江南希翻了个白眼从床上坐起来:“我伤心着呢,别呛我!东西都拿回来了?”
“废话!”东方司明看白痴一样的看他:“你没看到我跟小许正拿着呢么!”
许思年已经习惯了他们几个大男人时不时的互呛几句,把东西放在一旁后坐在了图楼的另一边,谢意问:“带你们来的那个郭先生走了?”
“恩,酒店的钱已经按照图楼先前说好的还给了他。”许思年碰了碰图楼的手背继续说:“因为是他带我来的,所以按照之前的规定,去单独见了付老先生,至于说了什么谁都不知道,不过肯定是好事,因为他看起来非常的开心,非要请我吃饭,被我拒绝了。”
谢意笑了一下点头:“那就好,那付老先生还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这话被东方司明接了过去:“阿意,改天请付老先生把小许画的那幅画和写的那几张字拿来你看看,真的,我这个外行人都看出了门道,你知道那幅画去哪儿了吗?被付老先生裱起来挂他书房了!”
“真的?!”江南希一脸兴奋加可惜:“早知道我就陪着小许去了!”
许思年忍不住笑了笑。
谢意眉头一松,可总算是笑了,安然说的没错他果然是个操心的命!
“不过阿意,有件事有点难办!”东方司明:“付老先生的意思是希望小许能到S市读书,这样双方都方便一些,可如果小许要来这边的话人生地不熟的半个认识的人都没有也不放心,更何况图图肯定会跟着来,你看这事儿怎么办?”
谢意:“小许,你怎么想的?”
许思年想了想道:“图楼跟我说过,他以后会考到这边,所以我想等他高考完再过来,而且我要回去跟我爸妈说一下,问问他们的意见。”
谢意点头:“这是应该的,回去把这件事说清楚,图图可能还要在这边待两三个星期,学校我会找人替我一个月,这边有我看着,你先跟你司明哥他们回去,别耽误了学业!”
许思年盯着图楼眼睑下的阴影不说话。
谢意无奈:“小许……”
“谢老师,我这次考的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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