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章,”安锦绣不理会四九的话,冲门外喊了一声。
袁章从小花厅外跑了进来。
“去请个太医来,”安锦绣说道:“治外伤的。”
四九跟安锦绣喊:“太后娘娘!”
安锦绣看着袁章道:“你不快去?”
袁章应了安锦绣一声是,跑了出去。
“坐下说话,”安锦绣在袁章跑走之后,跟四九小声说了一句。
四九想想还是要跪,被袁义拉到了一张空椅前,按坐了下来。
袁义把四九按坐下来后,冲四九摇了摇头,让四九这会儿听安锦绣的话。
安锦绣在小花厅里来回踱了几步,然后问四九道:“说说吧,这是怎么回事?”
四九说:“是奴才做错了事。”
“这不可能,”安锦绣直接就道:“我要听实话。”
四九再看一眼袁义。
袁义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就说吧,四九,你不说,太后娘娘也可以问别人去。”
四九自己掂量一下,在安锦绣的面前说瞎话,这事他根本就做不到。
“说吧,”安锦绣放柔了声调跟四九道:“说给我听听。”
四九不想告自己小主子的状,于是尽了自己最大的本事,把事情说得委婉一些。但小皇帝不爱读书,上课走神,玩小玩意儿,被老师发现后,挨罚的是四九,最后按四九的话,自己这个奴才多嘴了,这才又挨了打,这种事说得再委婉,又能怎么样?
安锦绣手按着心口,急促呼吸了几下。
袁义忙就走到了安锦绣的身边,小声道:“圣上还小,你别气坏了身子,四九那是皮外伤。”
安锦绣看着四九说:“七九也是这样?”
四九说:“七九也是多嘴。”
“混帐!”安锦绣骂了一声。
“坐下说话吧,”袁义想扶着安锦绣往坐榻那里走。
“看来他不是第一次不听课了,”安锦绣站着没动,跟袁义说:“他还打人?”
袁义说:“他是圣上啊。”
皇帝打奴才这不正常事吗?杀人都行啊,没听过皇帝杀人要被问罪的。
四九站起身说:“主子,是奴才跟七九的错,您……”
安锦绣冲四九摆了摆手,让四九不要再说了。
“坐下吧,”袁义硬把安锦绣拉到了坐榻前。
安锦绣失神一般地,跌坐在了坐榻上。
袁义给安锦绣倒了杯水。
“皇帝,”安锦绣冷笑了一声。
四九把头又低下了,他自认为自己已经掩饰的很好了,谁能想到安锦绣的眼神能这么毒辣,一眼就看出自己的手臂不对来了。
袁义这时还没来及开口劝安锦绣,安锦绣就已经又跟四九道:“身上是不是还有别处伤?”
四九忙就摇头。
“真的?”安锦绣又问一句。
四九抬头看看安锦绣。
“一会儿太医来,让他给你看伤,我会问太医的,”安锦绣看着四九道。
四九被安锦绣盯得发怵,小声道:“只,只是小伤。”
安锦绣说:“那就是有了?”
四九只能点头了。
安锦绣拍一下坐榻的扶手。
“喝点水吧,”袁义也不知道要劝安锦绣什么了,他也没有养过孩子,完全不明白小孩子是怎么回事。
不多一会儿,袁章带了一个太医来。
“你陪四九下去看大夫吧,”安锦绣跟袁义道。
袁义冲安锦绣点一下头,带着四九退出了小花厅。
“去把吉和叫来,”安锦绣又跟袁章道:“他这会儿应该在东鹤殿。”
“是,”袁章应了声后就要走。
安锦绣却又跟袁章说:“你先不用跟着吉和回来,待在东鹤殿那儿,跟着圣上一起回来。”
袁章领命跑了出去。
吉和来的很快,进了殿给安锦绣行礼之后,就小心翼翼地打量一眼安锦绣的神情,见安锦绣神情平静,吉和这心才稍稍放松了一些。
安锦绣招手让吉和站得离自己近些,说:“在圣上身边伺候的人,现在都是哪些人?”
吉和忙道:“回太后娘娘的话,大部分都是从千秋殿跟过去的宫人太监,还有一些是圣上自己选的人。”
“圣上自己选?”安锦绣道:“他还有心思办这事儿?”
吉和说:“圣上选了一些小太监,太师和周相都点了头,奴才,奴才也不好说什么。”
“这些小太监是哪里来的?”安锦绣问道。
吉和说:“都是内廷司给圣上找的,找了一帮子,让圣上自己挑。”
“圣上就天天跟这些小太监玩了?”安锦绣看着吉和道。
吉和迟疑了一下,才道:“圣上是喜欢让这些小太监陪他玩。”
“玩,”安锦绣冷笑道:“原来当皇帝是件这么舒服的事,可以找一帮人陪他玩呢。”
吉和听安锦绣的话音不对,忙就往安锦绣的跟前一跪,说:“奴才该死。”
安锦绣深吸了几口气,跟吉和道:“你别跪我这儿了,你去把几位帝师请到我这里来。”
“奴才遵命,”吉和这会儿连替白承意说一句好话的胆子都没有,领命起身就退出了小花厅。
在白承意还在东鹤殿的时候,安锦绣把这儿子在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都做了些什么,连说了些什么都问明白了。
袁义看着太医给四九疗了伤后,再走进小花厅的时候,就看见安锦绣在小花厅里转圈呢。
安锦绣看见了袁义,便问:“四九怎么样了?”
袁义说:“他身上是有些伤,只是还好,都不重,全是皮外伤。”
“圣上这是出息了,”安锦绣怒道。
袁义说:“圣上还小,你慢慢教就是了。”
安锦绣冲袁义摆手,说:“你不用为他说好话。”
“教孩子得从长计议吧?”袁义问安锦绣。
袁义把安锦绣问住了,安锦绣上辈子生了一儿一女,可她没为这对儿女操过心,这辈子平宁不是她养大的,承意,安锦绣揉着自己的太阳穴,说起来,这个儿子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不错,可是真说起教儿子来,安锦绣还是没弄明白。
“有那么多师父,”袁义跟安锦绣说:“你还怕他们那么多人教不好圣上?”
“圣上现在这样了,”安锦绣说:“这叫教好了吗?”
袁义说:“也没说圣上没读书啊。”
“太师不希望圣上成材,”安锦绣小声道:“周孝忠不敢太得罪圣上,圣上就这样玩玩乐乐地,好像对他们所有人都好。”
“不是还有主子你在吗?”
安锦绣苦笑了起来,看着袁义说:“我能陪他一辈子吗?”
“主子,”一个千秋殿的太监这时在小花厅外道:“全福到了。”
“进来,”袁义应了一声。
全福从厅外哈着腰走了进来。
“把圣上身边的那些个小太监都调开,”全福行礼之后,安锦绣便说道。
全福说:“太后娘娘说的是?”
“内廷司给圣上选的那些人,”安锦绣看一眼全福,说:“你不知道哀家说的是谁?”
全福忙应声道:“是,奴才这就去。”
“不是现在,”安锦绣道:“等圣上出了东鹤殿。”
“是,”全福松了一口气,好几个小太监都被白承意带到东鹤殿去了,他要是带着人去东鹤殿拿人,那这事就闹大了。
“不要伤他们的性命,”安锦绣又道:“哀家不想杀人。”
“是,”全福先应声,然后问安锦绣道:“那把他们都送回内廷司去?”
“宫中那么多的殿宇,”安锦绣说:“你还找不到地方安置这些小太监?要哀家把他们留在千秋殿吗?”
1048奴才的命是主人的
“奴才是个笨人,”全福把腰哈得很低,小心翼翼地跟安锦绣说:“太后娘娘恕罪,奴才知道该怎么做了。寻找最快更新网站,请”
“老是这样的话,”安锦绣说:“以后换一句吧。”
全福赔着笑脸,说:“奴才遵命。”
“去吧。”
“是,奴才这就去给太后娘娘办差,”全福快步退了出去。
等两个时辰之后,东鹤殿的庆功宴结束,上官勇谢过白承意的赐宴出宫,白承泽带着白承瑜走到了白承意的跟前。
白承意看着白承瑜道:“七哥,庆功宴有意思吧?”
白承瑜没说话,白承泽笑道:“圣上,军中之人大口喝酒大口吃肉,这样囫囵吞枣的,圣上觉得他们这样有意思?”
白承意说:“他们这样才叫男儿丈夫啊。”
白承泽笑了一笑,道:“圣上说的是。”
袁章这时快步走到了白承意的跟前,躬身道:“圣上,太后娘娘请您移驾千秋殿。”
“走吧,”白承意也没多想,让袁章带路,他自己跟着袁意就要往前走。
白承泽却道:“怎么只看见七九,四九去了哪里?”
白承意扭头看看守在自己身边的七九,说:“四九人呢?”
七九说:“回圣上的话,四九去见太后娘娘了。”
“看来是太后娘娘有话要问他,”白承泽说:“圣上,您做的事,四九都知道啊。”
白承意这下子这些气短了,但小皇帝还是装做满不在乎地样子道:“朕又没做什么。”
“是啊,”白承泽笑道:“圣上是一国之君,做什么都是应该的。”
“七哥明日再来看朕吧,”白承意看着白承瑜说了一句。
白承瑜领旨道:“臣遵旨。”
白承意坐上了步辇,由宫人太监还有侍卫们簇拥着往千秋殿去了。
“我们走,”白承泽看着白承意一行人走远了后,才跟白承瑜道。
白承瑜跟着白承泽走了一会儿后,突然跟白承泽道:“为什么大哥今天还是没有出现?”
“你想他了?”白承泽回头看了白承瑜一眼,
白承瑜摇头,说:“就是奇怪他怎么能一直待在府里不出来的。”
白承泽小声道:“闭门不出是憋闷,不过跟性命相比,这点憋闷又算得了什么?你四哥不在了,他跟安元志还是有仇的。”
白承瑜又闷声不响了。
白承泽也没再说下去,有些话点到即止,白承瑜能懂他的意思就行。
白承意到了千秋殿后,跟着他的五个小太监在千秋殿的前院里,就被千秋殿的一个管事太监拦了下来。
白承意问出来接他的袁义说:“这是做什么?”
袁义说:“圣上到了千秋殿还怕没人伺候吗?圣上请吧,太后娘娘在小花厅等您。”
白承意跟五个小太监道:“你们在这里等朕吧。”
小太监们不敢多说什么,都跟白承泽应了一声:“奴才遵旨。”
“母后,”白承意喊着安锦绣走到了小花厅的门前,然后小皇帝就看见了站在小花厅里的老师们,白承意这下子知道事情不好了。
“圣上怎么不进来?”安锦绣坐在坐榻上看着白承意道。
白承意硬着头皮走进了小花厅。
“臣等见过圣上,”帝师们一起跪下给白承意行礼。
“平身,”白承意只注意看安锦绣了,在老先生们给他行礼的时候,白承意也没看这几位,只嘴里说着平身的话,走到了安锦绣的跟前。
老先生们谢了恩后,才又站起了身。
“母后,”白承意拉着安锦绣的衣袖晃了晃,说:“您有事要见朕?”
“没事就不能见圣上了?”安锦绣问道。
“不是,”白承意忙道:“朕也想来看母后。”
“哀家听郑老说,圣上已经能背一些治国论书了,”安锦绣说:“圣上把会背的背给哀家听听。”
白承意挂了脸,说:“现在?”
“是,”安锦绣就看着自己的这个儿子。
“治国之道,在于……”白承意只得站在安锦绣的跟前背书。
帝师们不由自主地都紧张起来,安锦绣把小皇帝托付给他们,教不好,那就是他们的责任啊。白承意不好学上进是一回事,谁知道安锦绣会不会怨上他们呢?
“水能载舟,后面呢?安锦绣提了一句给忘词的白承意。
白承意想了半天,后面的东西他完全没有印象了。
“这才背了几句?”安锦绣问儿子道。
白承意说:“母后,朕回去后再背背,一定能背会的。”
“这是老师们前天才教圣上的,”安锦绣说:“昨天又教了圣上一遍,圣上的记性这么差吗?没学的哀家不问,学过太久的,圣上会忘,所以哀家也不问,才学的东西,圣上竟然也不会?!”
在臣子们的面前挨训,这有些伤小皇帝的自尊了。白承意低着头,跟安锦绣吵嘴他是不敢,但样子明显是不高兴了。
“这会儿应该罚谁?”安锦绣道:“是罚四九还是罚七九?”
白承意的神情有些忿忿然了。
“怎么,”安锦绣说:“圣上还在怨旁人不成?”
白承意说:“四九这个奴才告朕的状了?”
“啪!”的一声,安锦绣拍了坐榻的扶手。
白承意身子一震。
“哀家不是瞎子,”安锦绣冷道:“也不是哑巴,哀家能问能看,圣上做下的事,哀家会不知道?”
“一定是四九!”白承意叫了起来。
“闭嘴!”安锦绣的声音比白承意的还要高。
小花厅内外站着的人,不管是官员,侍卫,还是宫人太监们,都屏住了呼吸。
白承意站在安锦绣的跟前不说话,手指在坐榻的一角上画来画去。
“圣上的那些小太监,哀家作主把他们调走了,”安锦绣又跟白承意道。
“为什么?”白承意马上就叫道。
“圣上那么想他们陪您玩吗?”安锦绣说道:“七王爷不够,还得加上这帮子小公公?”
白承泽说话的声音突然就是一低,说:“没有玩。”
“那就不用留他们了,”安锦绣说:“圣上若是觉得身边人手不够,那哀家再给圣上安排伺候的人。”
“我就想要他们,”白承意这下子连朕都不说了。
“圣上,”安锦绣伸手理一下白承意的衣领子,小声道:“你已经不是可以天天玩玩闹闹的年纪了。”
“没有玩,”白承意还是这句话。
“可母后已经把话说下去了,”安锦绣说:“圣上要让全宫的人看着母后丢脸吗?”
这下子白承意为难了,他舍不得自己的玩伴们,可是他也不能看着安锦绣丢了脸面。
“怎么办呢?”安锦绣神情懊悔地跟白承意道:“母后好像做错事了。”
看到安锦绣这样,白承意就没什么可选的了,跟安锦绣说:“那朕不要他们了,母后要杀了他们吗?”
“杀了他们?”儿子听话是好事,可是安锦绣一点也高兴不起来。
白承意想都没想,就跟安锦绣道:“因为他们没用了啊,不过就是些小太监,父皇说过,奴才的命主人说了算,杀多少都不算多。”
白承意的话没错,历朝历代的皇帝里也没有出过一个爱惜太监性命的,只是安锦绣看着白承意,觉得儿子变得陌生了,那个会扑到自己怀里,奶声奶气叫自己母妃的小孩子好像找不回来了。
“把他们都杀了,”白承意回头就冲小花厅外下令道。
“圣上行事果决,有先皇之风,”一个老先生开口夸白承意道。
白承意又有些得意了,看着安锦绣说:“母后,朕这样做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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